村里有公用的大石磨,可何老就喜欢自己用小石磨动手,一边跟小阿林讲着典故一边推着石磨,白稠的汁水从石磨里流淌下来,不知不觉就攒了一桶,这才结束了典故拎了桶往厨房过去,李峰看他兴致高早把火点了起来锅热上了。
何老也不用别人动手帮忙,自己把豆浆过滤了两遍后才倒入锅中,剩下的豆渣也没扔,先放在了一边,等唐春明画好新房布局图后出来看到了,也洗了手过来忙碌了,切了半块肥瘦相间的肉剁碎了做一道豆渣肉圆。
等李峰屋里忙好了过来看时,就看到明哥儿甩着膀子一个劲地在那边剁肉,而何老则笑呵呵在灶边搅着锅里的豆浆防止锅底粘上豆浆溢出来,而阿林则在明哥儿指挥下剥葱和蒜,一不小心把手抹到了眼睛上,顿时眼泪汪汪,被没心没肺的阿母取笑呢。
豆浆煮好后,厨房里几人先品尝了热乎乎的豆浆,浓香的豆香味让大人孩子都喜爱,而李峰接替了唐春明的活继续剁肉糜。做豆腐最关键的就是点豆腐这个步骤了,往常唐春明也只看过别人做过自己却没有动过手,上辈子到了年关的时候村里人都喜爱做上一些老豆腐留在家里做菜待客。
豆花在何老手中渐渐成形,刚品尝过浓香的豆浆,现在又可以吃上嫩滑嫩滑的豆花了,何老自己调了咸香的酱汁,看到自己的手艺依旧受捧场何老心里也高兴,他自己尝了一口,比当初在北边做的豆花味道还要好,想想也知道是这豆子和水的缘故,常用家里的水泡茶喝,做为老茶客,他哪里品不出家里井水的不一般。
阿林这个年纪的小孩喜爱吃甜的,唐春明给他碗里的豆花加上了果酱搅拌了一下,吃得阿林抱着碗不肯放了,一觉醒来的小阿森看着满屋子的人吃得喷香,愤怒地“啊啊”挥舞着小胳膊,太欺负他这个婴儿了。
剩下的豆花全部用来压豆腐了,至于还想吃嫩滑的豆花,何老表示有人捧场他会很乐意继续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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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出来,李峰干劲十足,马上出面找人在后院开工,这可是以后他和明哥儿的家了。后院在最后一批蔬菜送出去后就全部铲平了,为了让空间宽敞点,还将后面的院墙推倒了往后扩建,后面的地本就算在买下来的后山中。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圈好建房的地方后,还是先将院墙给建了起来,并且比当初的更加牢固。
村里种好了地的人家都过来帮忙了,这一看就知道是以后李峰和明哥儿成亲住的地方,一边帮忙就一边打趣上了。与李峰相处的时间长了,现在再看李峰的面相,哪有之前被传的那样厉害说什么面带凶煞,若不仔细盯着李峰的脸看,已经看不出他眉峰上的那道疤痕了,而且原来黑乎乎的痕疤处为新生长出的眉毛所代替,怎么看都是一个稍微冷硬一点的壮实汉子。
如今也有人看出只要不碰触到李峰的底限,他还是一个十分好说话的人,于是就有人开上玩笑了,说:“峰小子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伤刚好不久啊?所以现在时间长了这脸上的伤疤就渐渐养好了。”当初就是胆子一般的汉子看了那道疤也有些害怕的,特别是李峰的眉头一拧,整个人真的像是煞神一样,也不知李从根家当初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跟这样的侄子对着干。
跟别人一起夯实地基的李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抹了一下原来的伤处,最初回来时已经是何老帮他医了一段时间情况算好的了,原先刚受伤下来时,半边脸都算是毁了,连脸颊和额头上都留下了疤,何老用上了原先宫廷里的秘药才让那些疤痕去掉只留下了眉峰上的。回来后明哥儿不曾在意他脸上的伤,李峰也就没有再留意过,如今听旁人一说才想起来摸了摸,果真同别人说的一样,心下明白,这是因为吃了仙家空间里的食物又喝了空间里的泉水,不仅体内的旧伤在渐渐地恢复,就连面上的伤也渐渐地淡去了。
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面上却笑笑回道:“也许是吧,我自己也没留意过。”
“要我说啊,这还是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这脸上的伤自然也就好得快。要我说啊,不管是找哥儿还是汉子,人品好过日子才是紧要,光顾着长相到头来吃亏的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呢。”
“怎啦?怎好好地说出这番话?”有人奇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张兰花不是才被休了没多长时间么,那汉子就已经在张罗又娶一个哥儿回来了,听说这个新的夫郎长得可不比张兰花差,真不知道怎想的。”
另一边忙着捡菜做饭的哥儿们也在说着同一件事,李峰和唐春明的亲事还没办上,村里另一户人家又要办喜事了,自然会有人拿出来说道。
“这哥儿被休回去就掉价了,可对汉子来说却没什么,这不才半年功夫不到马上又要娶一个回来了,不过这汉子还真是,之前的亏吃得还不够,现在娶的一个据说又是个好颜色的,为着能娶回来光聘礼就花去了十五两银子,啧啧,记得当年娶张兰花时就花了不少银子吧,他家有多少银子能折腾啊?”
“十五两银子?这是娶的哪家未婚小哥儿不成?”哥儿这边的消息比汉子那边更快,连出了多少聘礼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觉得不可思议略提高了声音问道。
“据说是汉子自己在外面相中的,家里的老人都不同意的,为着之前的张兰花汉子从家里分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侍候过老人一天,这一次老人心想着帮儿子娶个老实贤惠的哥儿把儿子的心拢回来,结果可好,还跟上次娶张兰花的情景一样,那一次不也是他自己相中张兰花的,张兰花刚嫁过来的时候甭提多得瑟。”
“我也听说了,这次的人,恐怕也不是个好的,是个带了孩子的寡哥儿,是我母家哥么跟我说过,那哥儿原来在村里名声就不太好,跟村里的几个汉子都不清不楚的,我还真怕我们村里走了一个搅屎棍又来一个更差的,好不容易日子越过越好要是又来一个……”
这个哥儿自己说着叹了口气,可当看到别人都没了声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不对场合,说起来明哥儿也是个寡哥儿,私底下也不是没人传出明哥儿的名声不好勾搭野汉子什么的之类的话,而且更巧合的,明哥儿也是带了孩子的,这人一想到这情况顿时懊恼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我可不是说明哥儿,明哥儿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知,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哥儿。”
张秀和沈夫郎还有王莫都在,知道这些人是顾忌着他们同明哥儿关系生怕他们心里介意,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暗摇头,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好插嘴,那汉子想娶什么样的哥儿也不是他们能管的,没看家里老人都管不住。不过他们也担心,现在村里的氛围越来越好,要是真来一个搅屎棍那也够让人头疼的,没看当初就张兰花一个就折腾出那样的事。
唐春明在忙着带孩子,把银子给了沈夫郎让他们帮着买东西准备每天前来帮忙的人的午饭,可他没来,王英却是来帮忙了的,看继子带孩子越来越上手他就索性在厨房里帮忙了,一边切菜一边就听到了刚刚那几人的谈话。
王英还真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以现在继子的个性也不会多在意这件事,手里切菜的动作都没停下,抬头看到别人尴尬的神情笑了一下说道:“这日子过不过得下去还要看当家汉子的,要是当家汉子管得住,哥儿再想到外面碎嘴那也没办法的,我看李峰这汉子就不错,手里分寸掌握得好。”
大家一听这话就笑了,之前的尴尬气氛也不再:“那是,现在谁不知道峰小子是个好汉子,顾家,会挣钱,又是个会疼哥儿的。”尤其是现在对明哥儿的两个孩子,那是真的好,当然明哥儿也是个能干的,现在谁不羡慕明哥儿找了个好汉子,而峰小子也被其他汉子羡慕着找了个好哥儿,光卖麦种就卖了十几两银子,哪家的哥儿会这么挣钱。
这边唐春明终于把儿子给哄睡着了,真是累得够呛,家里那边声音太吵,他不得不把儿子给转移到王莫家里,王莫的嬷嬷就在家带孩子,正好可以帮他看一下,不过大部分事情他还是自己干了的,不好意思甩手丢给旁人,自家的小子他哪有不知道的,就粘他,要是有李峰和何老在还好,换了旁的人,就算是张秀他们,到了要喝奶睡觉的时候,就要哭闹着要他这个阿母了,不肯被别人哄着。
王莫的嬷嬷也就是张长明的阿母笑着对抹汗的唐春明说:“你这个大小子可比我家的这个好带多了,我家的这个才闹腾人呢。”看看刚刚跟阿母玩得多开心,哄哄就喝了羊奶睡着了。
唐春明滴汗,要是再折腾一些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甩手不干了,反正自己是累得够呛,有了这小子做什么都不顺手,家里那一摊都顾不上了,笑着说:“阿嬷帮我看着点吧,我回去看看,要是他醒了就叫我过来。”
“知道了,你去忙吧,这大小子醒了我肯定去叫你过来的。”嬷嬷笑呵呵的,这样的大小子挺招人疼的,有阿母在的时候不哭不闹的,看到谁都乐呵呵的。
唐春明挥挥爪子赶紧跑人了,家里正忙得热火朝天的,阿林完全交给何老了,唐春明想顾都顾不上。
不过也是唐春明当初立的规矩好,就是这样忙的情况下,阿林和大毛二毛三个孩子也不忘把踏云侍候好了,看着小马驹儿一天天长大,三个孩子心里更有成就感,干得更加起劲。
因为来干活的人多,所谓人多力量大,干了半个多月,后院的新房子就完全落成,上梁,晒新屋,整个程序走下来后唐春明也要瘫下来了,记忆里明哥儿刚分家时造新屋都没这么热闹的,现在可好,人一拨拨的过来,还都不空手的,送来的礼把何老那间屋子都塞满了。
“阿母,新屋子,我们什么时候搬新屋子啊?”阿林兴奋地在新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回来问躺在炕上的阿母。
唐春明有气无力地拍拍小家伙的脑袋:“等过阵子啊,阿林看中哪间屋子了?我给你留着。”
“好啊,”阿林开心过后又发起愁来,“阿母,有了自己屋子就不能和阿母住在一起了吗?”阿林很发愁,他喜欢有自己的大屋子可又想和阿母一起住一起睡觉怎么办?
“哈哈……”唐春明看着儿子纠结的小脸乐得把他抱到炕上一起打滚,逗得阿林咯咯直笑,也忘了之前发愁纠结的事情了,跟阿母笑闹成一团,边上被忽略了的小阿森“啊啊”地直抗议,还是进屋看到的李峰把阿森抱起来,给他擦掉流淌的口水。
新屋子建成后当然不能马上搬进去了,要晾干一段时间跑跑湿气,而且,依照李峰的意思,还是等成亲的时候再住进去,对李峰的这点小坚持唐春明也没反对,不过问了何老是一起住进新屋子还是留在这前院。何老的屋子也被折腾过一阵,下面铺了地龙,用砖在地下砌了几道烟火通道,何老觉得这样就好,不用再搬来搬去折腾了。
李峰又请了专门的木匠留在家里打家俱,新屋要用全套的新家俱,算算时间完全可以赶得上成亲的时间。
新屋子落成后谁家不说个好的,在平山村原来里正家的房子算是最好的,可现在轮到唐春明家了,过来参观的人都说,等都拾掇好不比那镇上大户人家的房子差了,换了他们住在里面一辈子都乐意啊。像一般的人家也就砌个火炕,谁家还去花银子买青砖铺火龙啊,光造几间大屋估计就要花去好几十两银子。
建屋子的时候唐春嵘也想过来帮忙的呢,可不管是王英还是唐春明都不让,他一个力气不大的小汉子能帮上多少忙,还不如在学堂里好好念书呢,准备明年春初参加里正家两个儿子所在的那所学堂的入学考试。那所学堂也是小有名气的,夫人招收学生的要求也很严格,不是谁花了银子就能进去的,必须通过夫子的测试,当初里正的两个儿子都通过了测试让他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也正是因此,才对两个儿子有了更高的期望。
后山羊圈里又多了一批张长明搜罗回来的小羊,不过现在不用唐春明自己去偷偷喂空间泉水调理了,全部交给李峰去处理了,就连空间里的那些地也被李峰重新整理过一遍,而唐春明毫无羞愧之心甚至还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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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把家里的事忙完了还是爱往明哥儿家跑,顺便帮明哥儿带带孩子做做家事,每次去看自家阿嬷时都被阿嬷和哥么明里暗里的挤兑说道,可只要他们不明着来,张秀只当没听懂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对他来说,只要当家的不说什么就可以了,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家大山会听他阿嬷和哥么的话。
最初村里传来自家跟着明哥儿在城里做了生意得了银子后,他和大山马上被大哥给叫了回去,非要他们说出跟着明哥儿在城里做了什么生意又得了多少银两。
当时大山已经和他私下里商量好了,既然钱财已见白,阿嬷那里不能不孝敬,免得被别人说话,所以准备了五两银子是给两个老人家的,至于他们是补贴大哥家还是留着什么用处他们也管不到,可是兜里还揣着银子一看到一大家子如同审问的嘴脸,就连大山都寒了心,他们要是说出做了什么生意是不是还要让大哥家也掺一脚还是要帮大家另起炉灶也去县里开买卖铺子?
大山的性子就是那种他不想说谁也甭想敲开他的嘴巴的人,大山的爹母一看到他又犯起了左性子根本拿他没办法,自己生的儿子性子哪有不知道的,而且娶了哥儿后心就往外拐了,全偏到他哥儿那边去了,把爹母和大哥都忘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拉扯大的。
大山爹母认为大山和他们离了心全是张秀这个儿么不好,根本就不去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做法不对,或许不少做爹母的都认为孩子是自己生下来的,自己想怎样对待都可以,做孩子就只能受着不能有异议的,否则就是不孝。
“爹母,剩下的银子我是留给两个孩子读书用的,你们也甭想帮着大哥家把银子挖了去,往后该孝敬你们的我不会差了的,再多的没有了。”话说得很直白,丢下五两银子大山拉了张秀就往外走,任屋里怎么叫唤都不回头的。
“这大山还当不当他大哥是自家人了?有生意自家人一起做不行吗?”大山的哥么在他们走后还在屋里嘀咕,不过转眼看到桌上的银子眼又热了,撺掇着老两口把这银子花在他家小子身上,连大毛那么大的小子都去上学堂了,凭什么他家的小子要落后,他可不会认为自家的孩子比别人家差的。
“是啊,我看大山如今把峰小子他们那边才当自家兄弟了。”大山的大哥也闷闷地来了一句。
可不管大哥家里怎样闹腾,大山也没在李峰面前说一句,张秀知道当家汉子的性子,也没在唐春明面前露过口风把那些烦心事说给他听,而且张秀也说不开口,难道他能告诉唐春明说大山的大哥哥么打上了城里开冰铺子的生意?当初明哥儿可是信任他们几家才会把方子毫不遮掩地透露了出来,要是他们私下把方子告诉了别人那才真是无地自容了。
不过张秀也不是那种给了银子就闷声不响的人,没过几天,还没等大山大哥家在外面说出他们不孝的话,李家的族人就都知道大山私下里给了老两口五两银子的事,让原本想打主意的大哥家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这当然是知道了这事的沈夫郎帮着在外面递话的,他当然不能看着有人给大山家拖后腿了。
等后来出了买麦种的事,张秀更是连面都没在那边露过。不过这件事唐春明倒是知道了,大山大哥家想白得麦种,可最后还硬是让大山逼得他们掏了银子才给了一亩地的种子,是从自家五亩地的种子里匀出去的,再多就没有了。
“他们也好意思张得开这个口,”张秀气恼地对唐春明说,“想让我们白白把种子给了他们,真是做梦呢。”没好意思跟明哥儿说的是,那家人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是从明哥儿这儿白得的种子,以为自己占便宜惯了的别人也会跟他们家似的,而张秀和大山看到大哥家这副模样心里也越发警惕,可千万不能生出大哥家一样的心思,所以该给的银子一定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