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垂青——苜冷
苜冷  发于:2015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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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老是这样凶巴巴的,干嘛说这些话,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要走。”姜夫人怒捶姜岛主,“还有,你真的派人去跟踪他?”

“嗨,好好好,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姜岛主一下子蔫了,生怕她生气,语气委屈懊悔,“那你让我怎么做嘛,我不放心珏儿嘛……”

“有什么不放心的,”姜夫人慢慢平静下来,“可惜这个孩子哪儿都好,就是跟父母不亲近……”

姜欣在外面蹲点,终于看到姜风珏一脸深沉地走了出来。

“哥哥又要走了?”姜欣只恨自己身高不够,只能仰望他,“你知道吗,我的狗狗刚刚真的死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姜风珏笑眯眯,“乖,改天我给你抓一只狼回来。”

“真的?”姜欣眨着大眼睛,“你连自己的媳妇都抓不回来诶。”

“你怎么这么八卦,”姜风珏拎起她,眼里傲气流转,“小丫头,要是哪天我真找了个媳妇回来,你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我会和嫂子处得很好的。”姜欣哼哼道,然后把你们这群男人弄死……

姜风珏暗笑,轻轻放下了她。

“说话要算话啊!我要嫂子,我要一只大白狼!”姜欣揉了揉小短腿,蹦了两下,冲着哥哥的背影大喊着。

细雨绵绵,窗子断裂,桌案湿了一片。

梨风昨日研究了一宿的毒草,醒来时全身疲乏,他迷迷糊糊地听见窗外有琴声,没太在意,仍在穿着鞋袜,忽而地上浮现一道人影,寥落孤寂,轻轻的雨滴声。

“这才卯时,怎么就来了?”梨风顿了一会儿,扬起嘴角。

“……”

砰的一声,书籍药罐被撞翻了,梨风倒在了地板上,他瞪圆了双眼,深深地看着那个人,最后化作一道叹气,含于喉咙,静静离去。

当柳小垂抱着一沓古籍走进梨风的房间时,看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身静如水,温文尔雅。

“你……回来了?”柳小垂按捺心中莫名的喜悦,弱弱地问道。

“嗯……”姜风珏转过身,眉头皱紧,神情庄重极了。

好像有点不太对,柳小垂走近了几分,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推开姜风珏,映入眼帘的正是梨风的尸体,血水流淌着。

柳小垂内心忽然间的悲伤和彷徨,他身体战栗,“师父,师父,不……你怎么突然就,就……”

“师父……”喉咙哽咽起来,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脑子有一瞬间茫然起来。

“小垂……”肩上被温暖的手触到,柳小垂连忙跳起来,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小垂压抑着悲伤,站得离他很远。

姜风珏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表面上语气淡淡,“你怀疑我?”

“我不知道。”柳小垂转过身,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好像在找寻什么。

“我去告知大家。”姜风珏攥紧了拳头,看到他在流泪,自己的心感觉像被针刺痛了一般,他实在忍受不了,若是再待下去,说不定两人会吵起来,还是快些离开吧。

梨风的面容平静,轮廓柔和,柳小垂看着他,神色竟有些恍惚起来,心思游转,悲意弥漫。

18、妄念

萧安莉的眼睛红红的,双手颤抖,差点握不住剑鞘。

“是谁?是谁干的,是谁杀的?!”萧安莉怒目而视,扫了一眼到场的人。

曲真满目倦容,神色哀伤,语气依然平淡,“你何必大吼?人已离去,莫要打扰他的安宁。”

“呵,你说得倒好听,”萧安莉唇角讥讽的笑意,“掌门还真薄情啊,这可是你的亲师兄,他眼睁睁地死在我们面前,他死了,你知道吗?”

萧安莉喊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情到深处,不能自控。

柳小垂始终麻木地站着,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可是当他感受到姜风珏投来的关切目光,唇齿咬得紧紧的。

“小垂……”姜风珏忍不住靠近。

“你不要过来。”柳小垂定定看着他,眼神迷离。

仪修缓缓地开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子玉,你来说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吗?”

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姜风珏,姜风珏内心一涩,笑着摇了摇头,只道是认栽了。

正打算开口时,柳小垂插言道:“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师父死得那么安详,我想……杀他的人一定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是吗?”萧安莉脸色阴沉,提起剑,“那动机呢?图什么呢?梨风他做了什么,竟惨遭同门的毒手?”

她走到曲真面前,“掌门,你怎么看?”

仪修忙得上前,蹙眉道:“安莉,你这是什么语气?是在怀疑掌门?”

“你们都有嫌疑,一个也逃不了。”柳小垂冷哼道,一脸坚定。

姜风珏第一次看到柳小垂这样的表情,内心莫名的涩苦,微微的抽痛感。但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笑了,他觉得他的小垂这样好可爱。

“尤其是你,姜风珏。”柳小垂紧锁眉头,看到姜风珏莫名其妙的笑容,内心更为恼火了。

“我?嗯,没错,我最有嫌疑了。”姜风珏忍住了笑意,不顾众人的目光,竟掀开了盖住梨风尸体的白布。

“看这血色和尸斑,流了大概有四个时辰吧,”姜风珏淡淡说道,“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是一个时辰前才进入房间的,我在厅堂等了许久,不见梨风出来,进去一看才知道。”

“没有人证物证,谁知你是不是在狡辩。”柳小垂静静地看着他。

“啊,是啊,那我这下可是洗不清了呢。”姜风珏略微苦笑道。

柳小垂难以相信他现在还能说笑,内心难以言喻的情绪涌动着,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曲真和仪修相互看了一眼,仪修开口道:“此事疑点重重,但我相信子玉的人品,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谁来为梨风的死负责呢,就这么算了吗?”萧安莉眼睛死灰中燃着一点火焰,唇角萧索的笑意,“掌门,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此事待查,但是……你,”曲真站出来,眼色冷冷,“柳小垂,你知不知本派禁止毒术,炼制毒药?”

“我……那是……”柳小垂面色发白,看到曲真取出那瓶药,心知瞒不过曲真,只得跪了下来。

“是弟子一时糊涂,学武不成,才恳求着师父教我毒术,弟子知错了。”柳小垂低头。

姜风珏紧张了,内心奇怪他明明把这么毒药藏起来了,还是被曲真他们找到了呢。他伸手去拉小垂起来,可是小垂偏不理他。

曲真瞪了姜风珏一眼,后者不敢再动了。

“死者为大,梨风师兄……我也不想再指责他什么,但是你,柳小垂,你犯下这等错,本派不可视而不见,今日罚你,你可有异议?”

“弟子不敢有异议。”柳小垂闭上眼,大声应道。

很快,柳小垂被其余弟子拉了出去,姜风珏极力想阻止,可惜曲真叫住了他。其他人很快退出了房间,仅留下萧安莉,曲真和姜风珏。

“梨风的喉管有些许毒药,且是他自己炼制的毒药。”曲真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姜风珏点头。

“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不说,”萧安莉猜想起来,“难道他是自杀的?”虽然柳小垂也有嫌疑下毒,但她没有将柳小垂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没有胆子杀人。

“呵,怎么关键时候你犯傻了呢?”姜风珏斜睨了她一眼。

“你什么意思?!”萧安莉怒瞪着他。

“那个凶手是想让我们以为是自杀,说出毒药一事,可是……”曲真眉目黯然,“我不会相信梨风会如此做,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怎会舍得离开这世间呢?”

“……”萧安莉低头不语。

“你们都下去吧,”曲真叹了一声,“我会亲自处理梨风的后事。”

“小锤子他……”姜风珏忍不住说道。

“如果你想为他求情,不必开口,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曲真冷淡道。

“不,我想说,我陪他一起。”姜风珏嘴角扬起,没再多言,潇洒离去。

后山高崖,狂风呼啸。

忽而黑云密布,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柳小垂脸上,生生的疼痛,脸上淌着泪水与雨水,湍流不止。

姜风珏走上前,轻轻替他披上了一层衣衫,继而撩起裙摆,跪了下去。

“你在干嘛?”柳小垂冷哼,“如果你想博我好感的话,对不起,我受不起,你还是回去吧。”

“呵,没错,我是想博得你的好感,”姜风珏侧面温柔,他握住了小垂的手,“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柳小垂低语,眼神泛着迷蒙的光。

“……你这般沉默,好让我伤心,想多说些煽情的话也不知怎么开口了呢。”姜风珏的身上淋湿浸透,嘴巴冻得有些白。

柳小垂看向他,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静静地握紧了那人的手。

姜风珏心略微浮起一丝暖意,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可惜柳小垂却坚定地咬紧了嘴唇。

“你是不甘心?”姜风珏心疼地问道。

“姜风珏,你一定知道什么,”柳小垂看着他,“但你不说,肯定是有隐情吧。这已经是刺霜派死的第二个人了,接下来会是谁呢?”

“……”姜风珏蹙眉,沉默。

“我相信你,子玉。”柳小垂喊着他的字,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底的想法,也许是私心,但或许他早已陷了下去。

“小锤子。”姜风珏将他搂在怀中,心疼不已。

没错,他是我的云昊,他也是我的小垂,姜风珏紧紧抱着他,喜不自胜。

“喂,姜风珏,你还要抱多久,你还没有摆脱嫌疑呢。”柳小垂觉得自己差点被他温暖的怀抱骗了,他用力地推开了姜风珏。

“嗯,我知道。”姜风珏心满意足地笑着。

“还给你,又挡不住雨,还弄湿了,何必呢。”柳小垂将那件外衫扔了回去。

“怕你冻着啊。”姜风珏笑嘻嘻。

“我们还要跪多久啊。”姜风珏忍不住问道。

“……你受不了你就回去吧。”柳小垂昂首挺胸,表示自己承受得住。

姜风珏摇摇头,没再说话,此刻只想静静地握着他的手。

两个时辰后,姜风珏轻轻地抱着柳小垂进了屋子,替他盖好被子。

他必须要问一下曲真,此事究竟如何处理?姜风珏犹疑不定,本不想插手此事,但……他不想让柳小垂伤心。

姜风珏轻叩木门,还未开口,便听得里面一阵碎裂碰撞声。

帘子撕裂的声音,仪修踉跄退步,单膝跪地,紧接着萧安莉走了出来,她一袭火红绣衣,眼中熊熊怒火,悲愤欲绝,长剑指着仪修。

姜风珏眉头一蹙,忙得扶起了仪修,只道:“安莉,你疯了?竟然对长老动手?”

“哼,那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弟,这也是一位长老该做的事情吗?”萧安莉愤慨道,长剑挥动着。

铿锵一声,那把剑被击飞,曲真收剑而立,神色哀伤。

“曲真!你事到如今还想护着他?”萧安莉喉咙哽咽,颓然坐地,“呵,我忘了呢,你们是一丘之貉呢。”

萧安莉话里盛满了嘲讽味,仪修咳了咳血,“安莉,你有什么冲我来,此事与掌门无关。”

“不,仪修,你……”曲真强忍着悲痛,紧抓住仪修,满脸的难以置信,“真的是你杀了梨风吗?为什么?”

“我……”仪修神色纠结。

事情竟然这么快水落石出?

姜风珏在一旁听得心惊,却仍旧不动声色地旁观着。

“是他撞见了你们的好事,所以你们才这样下毒手吧,仪修,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师弟……”萧安莉脸上泪水湍急,她用力抹去,拾起了那把长剑。

曲真冷静的面容此时不再淡定从容,他望着仪修,眼底深深的哀伤,却抓住了仪修的手。

“是这样吗?仪修……”曲真轻轻问道。

“是的,是我的错,一时起了妄念,是我杀害了梨风师弟。”仪修深深地看着曲真,痛苦地点了点头。

萧安莉哈哈大笑,笑意里尽是哀痛和凄苦,她走上前,重重地掴了仪修一巴掌。曲真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你以何为凭说梨风长老是你杀的?”姜风珏这时开口了,他阻止了萧安莉第二掌。

萧安莉哼道:“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何话好说?大师兄,你要袒护他不成?我们门派之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姜风珏轻轻微笑,“呵,怎么会呢,我只是问一下,总得问个清楚,不然怎么向我们西土的总派交待呢?”这时姜风珏很恰当地摆出了他身为摩兰教大师兄的身份。

曲真被一语惊醒,他冷笑了一声,只道造化弄人。他走到仪修面前,问道:“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

“当然是一命换一命!”萧安莉掷地有声道,听得姜风珏内心烦躁。

“在下任凭掌门处置,这条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了。”仪修灰发散乱,他颤抖着,笑容却很淡然,只是不敢看曲真的脸。

“好,这是你的选择。”曲真闭上眼,内心长叹一声。

仪修,怪只怪我们有缘无分,从这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姜风珏推开门,静静地在床边坐下,望着那人的睡颜,倍感安心。

“只要你没事就好。”

19、仪修

柳小垂迷迷蒙蒙地醒来,发现姜风珏躺在床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亲昵却不失分寸,柳小垂怔怔地看着那张柔和的睡颜。最后他吸了一口气,脸泛上一丝红,轻手轻脚地越过姜风珏的身体,爬下了床。

柳小垂戳了戳姜风珏的脸蛋,那人皱了皱眉,呢喃着:“别闹,小心我吃了你……”

柳小垂哼哧哧地收了手,转身穿好外衣,“你才别闹呢,你说过我不好吃的。”

姜风珏睡得迷迷糊糊,正打算回答时,柳小垂已经跑出去了,大概是去吃早膳了。他咳了咳嗓门,觉得疼痛极了,身子果然还是着凉了。

门外哐当一声,柳小垂跌倒在地。

姜风珏忙得起身开门,将他扶了起来,捧着那张脸,只看到小垂兔子般红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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