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爸陈妈是真的没什么胃口,陈浩夫妇则是对外面那些充满着魔幻气息的景色更加感兴趣。
夫妇两人站在窗户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景色,遇到觉得诧异的,还会扯住另一个人,伸手指给他看。
一旁的陈爸爸看着他们连连的叹气,心说看样子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叛变’了。
听见他的叹气声,原本坐在一旁正在给孙子喂饭的陈妈妈对着他说到:“事已至此,你还叹什么气呀。我如今也算是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的福,你与其去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的把眼前的日子给过好了,少让儿女们为咱们担心,也算是替他们减轻负担了。”
说着,陈妈妈又往小阳阳长大的嘴里送了一口饭,看着他吃的两边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顿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
陈爸爸被老伴说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将胸中的那一股不平之气压了下去,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对于自家老头的无言抗议,陈妈妈端着饭碗冲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老头子这性格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的,真跟六月的天气差不多了。
就在屋里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的时候,小屋的大门被轻轻的扣响了。
推门进来的是小镇的夜游神阿鼎,只见他笑容满面的对着屋里的陈家人说到:“诸位,婚礼的及时已经快要到了,请诸位与我一起,移步到礼堂那里,上仙与陈檀越已经在那里等着诸位了。”
陈家人闻言赶忙起身跟着阿鼎的身后走了出去,一出门就发现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堂里,现在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阿鼎看着有些疑惑的陈家人说到:“大堂里的客人们已经都到喜堂那边去看热闹了,咱们也赶快过去,我还没看过上仙与檀越穿起礼服的样子那。”
几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事前已经布置好了的喜堂,宽广的大堂里面已经被来参加喜宴的宾客给挤满了,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喜堂里居然没有什么杂乱的声音,有人交谈也只不过是几个人低下头在轻声的耳语。
喜堂之上空着四个位子,两个主宾的位置明显是留给陈爸陈妈的,所以陈大哥很有眼色的拉着媳妇放慢了脚步,等着两位老人入座之后,他们才抱着儿子坐到了剩下的那两张椅子上。
他们刚刚做好没多久,一位司仪打扮的白胡子老头,便拄着拐棍从外面走了进来,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画着浓妆,一身媒婆打扮的中老年妇女。
那位司仪老头显然很开心,满脸喜气的提高声音,对着喜堂里的众人说到:“诸位,感谢大家来参加这次的婚礼,我是这次婚礼的司仪,别看我胡子都白了,但也是第一次干这活计那,所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一下。”
喜堂里的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有不少说不上是不是人的家伙们,在底下吹着口哨在底下起哄,把那位老司仪的胡子都给气直了,只见他抚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到:“等到一会石上仙过来了,你们若是还有胆子这么做,那老朽才佩服你们。”
老司仪的话音刚刚落下,底下那些起哄的声音立马就没有了,见此情形老司仪才满意的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然后用眼神给站在自己旁边的喜婆意识仪式已经可以开始了。
得了眼色的喜婆手中的喜帕一甩,笑眯眯的对着喜堂中的众人说到:“各位,这时间可是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吉时已到,咱们有请二位新人。”
喜婆的话音刚落,被一群小花妖簇拥着的石公与陈泽二人就一左一右的从喜堂的两边走了出来。
两个人穿的都是古式的新郎服,没有人穿新娘服,更没有人盖着红盖头,在一堆戏闹的人群里,两个人一眼便看见了对方。
同姿同步,没有任何言语的两个人却极有默契的一起走到了喜堂的正中间,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之后,二人双双转过身子,面对着坐在正做上的陈泽的父母与家人。
白胡子的老司仪此时便冲着陈泽的父母二人说到:“两位高堂,请说几句话吧。”
司仪的话刚说完,满屋子人的视线便都冲着陈泽父亲那边移了过去,理由也很简单,这个老头打从进了喜堂开始,脸上就没有一点的表情,很明显的是心情不好。
不过想想也是,儿子要结婚了,‘儿媳妇’却是个男的,换了哪一家的‘中国式’父亲都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呀。
陈家大哥的神经自打听到有父母要讲话开始,就绷的紧紧的,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了,这门亲事他本来就是不赞成了,后来也是为了小弟的将来,才捏着鼻子忍了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早就憋着一股火那,这回要是没忍住发出来了,那可就抬尴尬了。
担心不已的陈大哥死死的盯着他老爹,准备着一有不好的苗头,就赶紧找个由头把话给叉过去。
不过出乎陈浩预料的是,陈老爹并没有借着机会发难,甚至他的注意力都不是放在石公身上的,只见他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话,对象却是他的小儿子。
陈爸爸态度严肃到有些严厉的对着陈泽说到:“道是你选的,路就得你自己去走,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所以哪怕是跌的头破血流,疼也得你自己受着,因为人是你自己选的。咱们老陈家历来就没出过那种负心薄幸的人,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就努力的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吧。”
说完陈爸爸扫了一旁的石公一眼,然后才继续说到:“不过要是真的过的不开心,那就回来吧,家里你的那一间屋子,永远都给你留着。”
这话虽然是对着陈泽说的,但是很明显他不是说给陈泽听的,所以陈爸爸的话才说出口,那一边的石公便接到:“阿父放心,您家的那间屋子,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用到。”
被噎了一口的陈爸爸悻悻的不说话了,跟老司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说完了,然后便继续沉默不语了。
老司仪还是很有眼色的,见状赶忙将话题接了过去他开口说道:“既然老父亲已经说完了,那我们请老母亲在来说几句吧。”
陈泽的妈妈闻言到是没有急着去讲话,而是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已经有些发旧的金镯子。
陈妈妈仔细的用手绢将那枚金镯子擦了又擦,让已经有些发乌的镯子看起来能亮堂一些,然后将它递给站在下面的石公,然后对着他说到:“这枚镯子是小泽的奶奶留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老人给的一个念想。这镯子本来是一对的,我进门的时候老太太亲手给我戴上的。我想着我有两个儿子,正好他们结婚的时候一人一支。小浩的那一支他媳妇进门的时候我已经给出去了,现在小泽的这一支,石公您是收还是不收那?”
陈妈妈的话才刚说完,喜堂里霎时便是鸦雀无声,一众是人或者不是人的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主宾位置上的那位小老太太,心说这位是真的把石上仙给当成‘儿媳妇’了,连待遇都是一样的,不愧是敢把儿子嫁给神仙的人家,果然这思想就是不能按着常人来定论。
对于众人傻眼的样子,石公仿佛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只见他十分淡定的从陈妈妈的手中讲那枚镯子接了过来,口中还十分感谢的说道:“长者所赐之物,皆是喜庆吉祥的东西,多谢您的用心了。”
说着,石公还对着手中的镯子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才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这镯子是女式的样子,我们二人都不适合戴着它,不过既然是您的心意,我们当然不能浪费了,这样吧,我就借着这镯子的材料,炼制一副我们二人都能用的东西。”
边说,石公边动手,就见他手心之中窜出了一股零火,迅速的融化了他握着的那枚金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金镯就融成了一堆金水,随后,金镯之中的杂质一都被逼了出来。
被提纯之后的金水橙黄明亮,如同一盏明灯一样在石公的手心之中上下游动,石公不加思索的又往金水中添加了七八种的材料,使本就明亮的金水越发的耀眼了起来。
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石公口中默念口诀,金水马上分成了等份的左右两股,随后,天上一道惊雷划过,金水立即噼啪作响,一阵强光过后,石公的手中多出了一对金属对戒。
那副对戒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式,只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两个圆圈,上面浮着一些寓意着吉祥的纹饰,内里则雕刻着石公与陈泽的名字。
石公将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枚戒指调了出来,略显拘谨的对着陈泽说道:“早就听闻,现在的凡人举行婚礼的时候都会送对戒当做是定情之物,因为一直弄不明白是上面意思,所以我就没有提前预备。这一枚金镯送的正是时候,我便用它借花献佛了。”
相对于石公的拘谨,陈泽可就表现的大方的多了,只见他毫无羞涩之意的伸出手让石公讲那枚戒指给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十分自然的从接过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枚,再给石公戴上。
那对戒指到了二人的手上,便开始自动的调整着尺寸,直到不大不小的正合适才停止。
这样有些神奇的一幕显然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反应不过来的众人只能木然的看着他们。
最终,还是那位老司仪先反应了过来,他趁着大家都还在当机的时候,火速的让陈泽与石公二人拜过了天地,然后大声的宣布了礼成,随后便将喜堂中的众人又赶回了大厅之中,招呼着大家各自入座,然后让后厨赶紧上菜。
这一顿喜宴,来参加的人都吃的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喜宴进行的差不多,主人们开始挨桌敬酒的时候,不少的人才真正的回神。
一场喜宴就在这种即喜庆又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主人们站在门口,将来到的客人们一一的送走,送走陈家一家人的时候,陈爸爸貌似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们家太后严厉的目光之下,动了动嘴唇之后,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做着车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之后,石公袖袍一挥,一朵祥云落下,石公双手一拥,将陈泽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走,我带你去我们的新房。”
第83章
深夜的灵界武功山上早就没有了白日的喧闹,山的峰顶上仙石柄淦的洞府之内,寂静的夜色之中,喜庆的红色成片的堆积着,让人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宽敞又奢华的桃木大床上,罩着一层淡红色的薄沙,绣着并蒂莲的大红色锦被里,睡着一对幸福的爱侣。
靠在外侧熟睡的那个高大的身影,貌似是被什么给打扰到了,只见他迅速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机警又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确定了自己的洞府没有被其他人入侵之后,他才放松了警惕,然后动作温柔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给还在熟睡中的伴侣压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深夜的武功山上还留有一丝的清寒,来到外面的石公穿着薄衣,手握着斩马刀,倚在自己洞府的门口,凝视着远处的天空,静静的不知道是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原本是月明星稀的天空突然间被整片遮住,随后也不知是从那里刮来了一阵邪风,将整个武功山上下搅和的鸡犬不宁。
被惊扰的灵物们惶惶不安,纷纷的探出头来查看,看到石公立在那里之后,又赶忙把头给缩了回去,待在窝里在也不敢出来了。
石公似乎在等的就是那股怪风,确定它已经到来之后,他便直起了倚在洞口的身子,握紧斩马刀,迎着那阵怪风走了过去。
那怪风在山间呼啸着,风中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那仿佛就萦绕在听者的耳边上,叫的人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石公嘴唇微抿,抬手便是一击灵气爆,将那些怪声炸碎,然后冲着那片乌云低声说道:“太吵了,闭嘴。”
乌云之中传来了一阵怪笑,一种沙石相磨的粗粒声音对着站在地上的石公说道:“石将军,好久不见了,吾辈甚是想念,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想怎么着咱们之间也是上千年的交情了,你结婚我不到场终究是不太好的,于是便不请自来了。先前的那阵鬼泣便是吾辈送给您的新婚贺礼,可惜了的,似乎是不大得您的喜欢,不如请尊夫人出来听上一听,说不定会入了他的耳朵那。”
鬼泣是一种丧音,凡人只要听到便是必死无疑,只要是懂一点礼仪的人都不会把它当成礼物给送出去,那怪风里的人这么说,很明显的就是在冲着石公挑衅。
面对着风中之人的挑判,石公毫不犹豫的给与了还击,握着斩马刀连挥数下,将那片供人藏身的乌云给劈成了碎片。
乌云裂开之时,藏在里面的人迅速的逃了出来,失去乌云的掩饰之后,那个人的真面目也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位很年轻的白面后生,做着书生的打扮,若是只在远处匆匆的扫过一眼,给人的映像也不过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罢了。
但只要走进了看到他的眼睛,先前的映像便会被全部的推翻,原因很简单,在那双骇人至极的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那位才从乌云之中脱身的家伙,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的狼狈,显然,刚才的逃脱对他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他甩了甩手中拿着的折扇,用那双渗人的眼睛盯着石公说道:“怎么突然就发火了这可不像那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石将军那,还是我刚刚的那句话戳中了你的心肝,让你疼了吧。”
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可见问话的人也没想要从石公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问过这句话之后,原本一直表现的很是从容自在的白面书生突然发难,手中的鬼骨扇快速的打开,冲着石公打出了一连串的攻击。
白面书生面容狰狞状似疯狂,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冲着石公的要害而去,在石公辗转腾挪的躲避着他攻击的时候,那白面书生突然发力,冲着石公的洞府便冲了过去。
一直都在防着他这一手的石公快步闪身,瞬间就拦在了那书生的面前,斩马刀冷光一闪,那书生的身上立马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刀痕。
书生错身避开了致命一击,身上的刀口开始向外散出黑色的死,气,整个刀痕由左及右连会贯通,几乎将书生的身体一分为二。
如此致命的伤口,那名书生却仿佛是没有感觉一样,只是死死的盯着石公怨恨的说道:“怎么心疼了只不过是招呼他一下你便受不了了,那我呢,我守着盼着,日日忍受着落魔的痛苦,就盼着有一天能够在看他一眼,可是你明明知道他葬在那里,就是不告诉我,现在那地方我自己已经找到了,劳烦石公你把钥匙给我,咱们两个也省的麻烦。”
说话之间,就见那书生身上那到长长的刀口居然在慢慢的愈合,不过几秒钟之后,书生的身上就在也没有什么刀口了。
石公闻言淡漠了看了那名书生一眼,然后收回斩马刀握在胸前回道:“上主曾经说过,与你生死不相见。”
“不可能。”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位书生失去理智的大吼一声,然后原本晃白的眼球立马泛出了无数想血丝,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了一起,随后爬出眼窝漂浮在外,看着分外的渗人。
对于如此怪异的景象,石公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看着处在失控边缘的书生,用讽刺的口吻回道:“哪里不可能了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当初皇上向契丹投降,苟延残喘的活过最后几年,到现在还在被人戳着脊梁骨叫儿皇帝。上主受制于人,被迫承认自己是‘孙子’,忍辱负重最后病死在建州,这种种你都是出过大力的吧。”
书生闻言也并不反驳,只是惨笑着说道:“你知道什么,不这样做上主能够保住性命吗我管他谁死谁活谁登基,只要上主安好,于我来说便是天下无事。”
“那真是可惜了,任凭你机关算尽,上主最后还是郁郁而终了。”似乎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石公专往那书生的痛处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