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抬头瞄了一眼，又是那只红毛二尾狐。他现在很饿，注意力全在肚子上，没空理这些无聊的蠢狐狸。

黑一想绕开他们，却又被拦住了。

“秃毛跑得这么慢，应该没有看见吧。”

“就是，不过还是别让他看见白九大人比较好，万一被染上了厄运就不好了。据说黑色的狐狸是不详的征兆！”说完，像是印证他的话，青色三尾狐还向后跳开了几步。这话不是他编的，他也是听说来的。想起之前他还碰过这只狐狸，他就有些害怕。

几只狐狸看见他的动作，也后退了几步，目光畏惧而嫌弃。

黑一也不回答，只是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几只，黑漆漆的眼睛中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几只狐狸却有种被鄙视的错觉。

自讨了没趣，几只狐狸对视几秒，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威胁，“哼，记得以后离白九大人远一点。”

黑一莫名其妙，又不是谁都喜欢那什么叫白九的。不就是九尾狐吗？等他长大了，一定也能长出九条尾巴！

快速跑回洞穴，黑一看见他大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身后尾巴甩动的幅度都大了不少。见他过来，大哥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黑一知道，大哥这是要回去修炼了。

其实他也会修炼，但是效果几乎可以忽略，又没有人愿意教他。因为他的体质太弱，比一般的狐狸还差一点，教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自然不会有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捡起地上被叶子包着的烤肉，黑一啃得满嘴流油。快速地解决完，黑一去湖边洗了洗脸，又回到洞里睡觉去了。

说实话，他还是很饿。

最近的饭量越来越大了，每次都吃不饱，只能靠睡觉来缓解。而大哥也忙着修炼，他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人家。

看来下次还是自己去找食物吧。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他进入了沉睡。

睡梦中，他看见了一只白色大狐狸，身后是漂亮的九条尾巴，仿佛被雾气笼罩着一般，看不清晰。黑一大着胆子走近了一些，刚想伸爪子去戳，狐狸却消失不见了。

睁开眼，依然是一片漆黑，黑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黑一没去湖边，而是在这里等着他大哥。到了正午时分，大哥终于叼着食物出现了。

“大哥。”黑一出声叫住他大哥。

“嗯？”白止皱着眉停下脚步，“有事吗？”

“大哥，以后不用给我送食物了，我能自己去找。”

“嗯。”大哥点点头，离开了。

黑一有点后悔，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

目送着大哥离去，黑一低下头盯着烤肉看了很久，吞了吞口水，凑上去闻了闻，却舍不得吃，总有一种最后一顿的感觉。

狠了狠心，他还是将烤肉连骨头啃得一干二净。

第三章

黑一：今天被九尾狐救了，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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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黑一从来就没有过存粮，吃完这一顿之后食物便告罄了。

他决定今天先休息一下，等到明天一早再出门找东西吃。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害怕，因为他是狐狸中最弱的了。人家三岁就可以独自出门觅食，而他已经将近十岁了却还没有出过居住地，说起来挺丢人的。

不过他更关心的可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他在想怎么样才能既找到食物又能不丢了性命。就凭他这体格，究竟谁才是猎物还不好说。

怀着忐忑的心理进入了睡眠，黑一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被一只大怪物吃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狐狸之外的生物，所以那只怪物长得也有点像狐狸。是一只血红色的，睁着巨大眼睛的，九条尾巴的怪物。

醒过来之后，黑一更加讨厌九尾狐了。要不是昨天看见了九条尾巴，晚上也不至于做这么恐怖的梦。

其实，黑一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九尾，还不是因为嫉妒？

要是他也有雪白的毛发和漂亮的九条尾巴，他就不会被人家嫌弃看不起了，也可以娶媳妇了。

想着想着，他又来到了湖边，昨天好像长出了好多毛，看着水中的自己，黑一觉得他似乎更加英俊了，走起路来也自信了不少。

黑一虽然没有去过狐妖一族捕猎的地方，但是他看别的狐狸去过，出于羡慕，也观察过很久，也知道哪里是刚刚学会捕猎的小狐狸去的。

他可没有一点和三岁小狐狸抢食物的内疚，反正他也被大家嘲笑还不如刚出生的狐狸健壮，第一次去哪儿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最外面已经被一些狐狸承包了，还有几只大狐狸看着，他也不敢过去，只好又往里面走了一点。

因为第一次出门，所以黑一的警惕性还不够，在被石头绊倒无数次，掉了不知道多少根毛之后，终于到达了没有狐狸占领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来得比较早，或者是其它的小狐狸睡懒觉了。

第一次出门一般都会有大狐狸教导的，但是他错过了三岁那一次，也就没有了这次机会，但是基本的他还是知道的。

黑一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是他经常听一些捕到食物回来的狐狸们炫耀，也就知道了一些常识，比如说，先得找个地方隐蔽，然后趁着猎物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扑上去咬住它。

黑一想的很简单，但是实际行动起来就困难了。

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知道肚子开始闹别扭，他才看见一只两脚站立，有翅膀的长相古怪的东西慢悠悠地在踱步。

黑一十分紧张，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爪子也微微用力，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准备的姿势。但是由于太过心急，扑早了，那只动物跳了开来，见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疑似刚出生的狐狸，恶从胆边生，直接扑了上来，对着黑一的脑袋就开始猛啄。

黑一手足无措，只顾着胡乱地扑腾，在地上打着滚，但是猎物的经验明显比他要丰富得多，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就在黑一以为他会成为九尾狐历史上第一次被食物吃掉的狐狸时，眼前一道亮眼的白色物体闪过，柔软的细毛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鼻子，他打了一个喷嚏，身上的重量消失，他才发现自己有些脱力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慢慢看清了，眼前是一只体形优美，毛色纯白的大狐狸，嘴上才叼着一只已经没气了的猎物。

“谢谢。”黑一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很快就被救命恩狐吸引住了。

他不由得感叹，眼前的狐狸真美啊，一定比那什么白九的要漂亮多了！黑一觉得他一见钟情了。

花痴了一会儿，他又想观察得仔细点，定睛一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只狐狸的尾巴似乎有点多？

一，二，三……八，黑一有点不想数下去，但是多年来数毛的经验强迫他又不得不数清楚。

……九。

黑一瞪大了眼睛，“白……白九？”传说中的仇人！命中注定的敌人！

“嗯。”白色狐狸温柔地笑了笑，天地瞬间失去了颜色，“你认识我？”

黑一垂头丧气地点点头，有些伤感，为什么他一见钟情的狐狸会是他的敌人？真是太虐了，看来他的老婆又没影了。

“你在想什么？”白九见黑一在发呆，眼神中还流露出些许忧伤，好奇地问道。

“没在想什么，总之，谢谢你了。”黑一说完就想离开，也顾不上饿不饿了，现在只想一只狐狸静一静。

“那个，你还没有吃东西吧？”白九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这只鸟，你不要吗？”

黑一有些惊讶，他听说九尾白狐十分高冷，一般不和别的狐狸说话的，怎么这只这么温柔，这么好说话？

“这是你捕到的，你还救了我，所以……”黑一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出了违心的话。其实他真的很想要！但是不能在敌人面前丢面子！

可是他不想把白九当敌人了怎么办？

“你努力了这么久，而且，我很喜欢你毛的颜色，和黑夜一样。”白九有些害羞得笑了笑，眼神十分真诚。

黑一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这只狐狸眼神没毛病吧？第二反应就是，他命中注定的老婆来了。

黑一纠结了不到一秒钟就将以前对白九的敌意扔到了一边。竞争对手优秀值得嫉妒，但是老婆优秀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那个……你不要吗？”白九有些伤心，他好不容易看见一只有意思又长得好看的小狐狸，还想和他做个朋友呢。

“要！”黑一立马回答，还提出了一个条件，“我不会烤，所以……”这样就可以跟白九多相处一会儿了。

白九眼睛亮了亮，瞬间开心了起来，“我帮你！”

“谢谢！”黑一觉得白九真是一只温柔善良的好狐狸，传言什么的完全不可信。

白九变成了人形，银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和原来一样柔软，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翻烤着架在树枝上的鸟肉，怕黑一不高兴，他还特意解释道：“那个……这个形态比较方便，你不介意吧？”

黑一正在欣赏眼前的美人，闻着肉的香气，眼睛在白九和烤鸡身上游离不定，终于停留在了白九身上，发呆流口水。

白九没有听见回答，一回头就看见了黑一盯着他发呆的样子，有些好笑，“你看错地方了，我不能吃的。”

黑一心想，谁说不能吃，他听那些大狐狸晚上的动静，都是说什么吃来吃去的，白九长得这么美，肯定可以吃，但是他还有些羞涩，没有说出口。

“我叫黑一。”

“黑一？我就白九，我们两个名字很像呢。”

“嗯。”黑一盯着即将可以吃的烤肉，点点头。可是他也知道，两个名字的意义可完全不同。“白”和“九”是九尾狐一族最崇高的两个字了，特别是“九”，除了九尾狐，其他的狐狸都是不能用的。而他的名字只是父亲随口起的而已。

白九烤好东西，把他认为最好吃的一块给了黑一。黑一用两只爪子抱着肉啃，心里十分感动，他最喜欢吃这部分的肉了。

白九见他吃得开心，有些期翼地看着他，问道：“黑一，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只小狐狸。

黑一没有想到白九会主动提出这一句话，他还在纠结怎么跟白九说呢，当下点了点脑袋，回答道：“当然可以啊。”

两只狐狸吃饱喝足之后，黑一仰躺在草地上，用尾巴盖住肚皮，狐狸脸上十分惬意。白九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九条尾巴铺在身后当垫子。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静静地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

过了一会儿，白九说，“其实我还没吃饱。”他刚才把大部分都让给黑一了，而且他体形大，需要吃的也多。

“……其实，我也没吃饱。”黑一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烤肉，完全吃不够。

白九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黑一的肚子，笑着说道：“你的肚子好小，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黑一翻过身盖住肚子，黑色毛脸上有些红。白九真是太热情了，那个地方怎么能乱摸呢？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呢！

白九还以为他生气了，“我错了，我不碰你那儿了，我去抓大鸟给你吃。”

黑一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但是白九跑得太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没过多久，白九又重新叼着一只更肥更大的鸟跑过来，动手开始烤鸟吃。他怕黑一不理他，这一次把所有的肉都给了黑一。

“我没有生气，真的。”黑一解释道。

可是白九却不怎么相信，“嗯，我知道，吃吧。”

黑一想扯一半给白九，但是力气太小，实在是扯不断，觉得有些丢人，只好求助白九，“白九，我只要一半。”

白九觉得他新交的朋友很乖巧，撕了一小块下来，“嗯，我吃这么多就够了。”

黑一没办法，只好将那些全部吃了下去，这一次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吃撑的，翻开肚子，邀请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个……你还想摸吗？”

白九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第四章

黑一：自从跟白九成为朋友之后，我再也不用饿肚子了。白九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狐狸，不仅不嫌弃我，还教我捕猎。我还跟他表白了，只是他没听出来而已。

＊＊＊＊＊＊

两只狐狸年纪阅历差距有点大，其实聊不到一块去，但是两人都觉得在一起很放松，所以总的来说，他们都很开心。

聊着聊着，黑一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白九，这里不是小狐狸来的吗？大狐狸都去对面山上去吃有灵气的食物了。”

白九也有些不好意思，贪吃什么的太毁形象了。但是对朋友是不能撒谎的，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这里的肉比较好吃，所以，我会在那边吃完之后，再过来吃一点。”

黑一听他怎么一说，对对面山上的食物也就不那么期待了，“我还想着以后变厉害了去那边找好吃的呢，我可以一直陪你一起在这边吃。”

白九觉得黑一是同道中狐，别的狐狸都不理解他为了味道可以不要灵气，“那边其实也有一些好吃的，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这边比较好。据说外面有很多美味的食物，等历练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带一些回来。”

“嗯！”黑一伸出爪子捂住眼睛，他感动得快哭了，有这么一个为他着想的好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今天的阳光格外柔和，照在肚皮上暖洋洋的，再加上白九正在用爪子帮他揉肚子，黑一享受着九尾一族天赋最高的狐狸的服侍，很快就睡着了。

看了看日头，白九有些着急。已经快到父亲来视察的时间了，他得马上回去修炼，不然的话又得被教训了。

其实教训他倒是不怕，他最怕的是看见父亲失望的眼神。

不过黑一还在睡觉，他又不知道黑一的家在哪里，所以他暂时还走不开。虽然说这里十分安全，他还是不放心把黑一一只狐狸留下，叹了口气，他终于下了决定。

还是新朋友比较重要。反正他逃出来这么多次，被抓包一次应该不会有事吧？

由于在白九身边特别安心的缘故，黑一一觉睡得很晚，直到日落西山，他才睁开迷蒙的眼睛，傻乎乎地盯着白九瞧。

“黑一，醒了？”白九连忙收回还按在黑一肚皮上的爪子，露出一个微笑。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的紧张。

虽然黑一是只公的小狐狸，他也不能耍流氓这么久！

“……白九？”黑一脑子还有些迷糊，隔了半晌才想起来蹲在身边的大狐狸是白九。

今天出门居然碰上了白九，简直就像一场梦。

“黑一，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白九克制住自己的爪子，努力不让自己摸上黑一头上的呆毛。

“嗯，在……在……”黑一连忙跳起来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一阵凉风吹过，黑一才垂下小脑袋不好意思地对白九说道，“我忘记了。”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白九的理智完全消失，爪子瞬间摸上了黑一的脑袋。

黑一歪头，疑惑地看向白九。

“没关系，我一定会带你找到的。”反正已经摸了，白九干脆又揉了几下。手感不错，就是太瘦了，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吃点。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毛茸茸胖嘟嘟的黑一了。

黑一的头部是禁区，要是被其他狐狸欺负，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保护脑袋。

因为上面毛少，连他自己都不敢摸的，睡觉的时候也十分小心，保持一个睡姿就是为了不掉一根毛。可是现在被白九摸着，有了掉毛的风险，他却不是很介意。反正总是会再长出来的，又不是像白九身上那么好看的毛，不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