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肆走远了，白九才抱着黑一坐下，关切地问道：“黑一，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个地方距离九尾一族很远，一般的狐狸可来不了这么远。想想他又有些骄傲，黑一确实厉害了不少。

“跑着来的，我还不会飞。”黑一低下头，耳朵不自在地动了动。他觉得自己很丢人，都是一只大狐狸了，还不会飞。不过想起自己多了好几根尾巴，黑一又有些骄傲，“白九，你看我现在有九条尾巴了！”

白九这才注意到黑一屁股上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睁大了眼睛，伸手摸了上去，黑一有些害羞地躲了躲，把头埋进了白九的衣服里。

白九倒是没有怀疑他尾巴的来历，只是认为黑一天赋高后来练成的，夸奖道：“很厉害。”

黑一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一点都不厉害，“我掉下了天池，然后看见了两只狐狸在一起的过程，之后就有个狐狸让我吃尾巴，然后我就长出了九条尾巴。”更仔细的他也解释不清楚，当然也不想解释。因为这样很浪费时间，他更像知道白九这百年来经历了什么。

……还有，那只奇怪的妖怪是这么回事。

白九神奇地听懂了，“不管这么样，长尾巴了就好。”

黑一点点头，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只叫龙肆的妖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你一起？”

白九摇摇头，眼里有着些许笑意，“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也跟他不太熟。黑一，你是吃醋了？”

黑一：“……”白九什么时候学会“吃醋”这个词了？

而且他猜得没有错，他就是吃醋了。

“对了，白九，那两只狐狸都是公的，公狐狸可以在一起吗？”黑一又假装淡定地问道，其实他很想听见肯定的回答。

白九皱眉思考了一瞬，“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可以吧？”虽然九尾一族默认公狐狸和母狐狸在一起，但是两只公狐狸在一起除了不能生小狐狸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黑一松了口气，白九不排斥就好。

“对了，黑一，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白九问道。他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但是他可以先帮黑一做任务。

黑一把捆在尾巴上的任务书递给白九。

“跟我的一样……”白九皱眉。

黑一倒是不觉得奇怪，“一样？怎么了？”难道他们真的这么有缘分？

“一个任务不会有两只狐狸同时接取，除非……”

“有狐狸在捣鬼？”黑一问道。

“嗯。”白九点了点头。

两只狐狸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那只狐狸只是想让他们完成一个任务。那么，他或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两个在想什么？”龙肆肩上扛着一只妖兽走了过来。

黑一瞬间警惕，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只妖怪不怀好意了，因为他的衣服脱下了一半，正赤着上半身炫耀着黑一没有的大块肌肉。

第十七章

黑一：今天我能变成人形了，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白九脸红了。

＊＊＊＊＊＊

不过就算龙肆露出了上半身，白九也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正主没看，黑一倒是很嫌弃地瞥了一眼，然后对白九笑得温柔，像是刚才鄙视龙肆的狐狸不是他。

“白九，我还不会变人形，你能不能教我？”

“好。”白九还没有不答应过黑一的要求，虽然说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有些为难。因为化形是别的狐狸教不了的，只能自己感悟。其实到达一定的修为也就可以变了，而白九是从小就会的，也没有什么经验之说。

龙肆见两只狐狸又无视了他，心里郁闷，但是也不能在白九面前跟“一只小狐狸”计较，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反正他以前也经常被这两只狐狸忽视，他早就习惯了。

坐下来烤好食物，只不过最后也只有他一个吃了而已。倒不是因为黑一白九都不好意思接受他的食物，而是因为他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

虽然说有一些焦黑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整个烤成又黑又硬也是一种本事了。还有撒上去的奇奇怪怪的植物粉末，看着不像是食物，反倒像是某种毒药。

黑一：“……”他突然不担心这只妖怪跟他抢白九了。

白九可能是看习惯了，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拉着黑一离龙肆远了一些，然后让黑一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捕猎。黑一还来不及拒绝，白九就已经行动了。

黑一痴迷地看着白九纯白色的毛发在眼前闪过，愣愣地蹲在地上发呆。

“喂，狐狸，你现在叫什么名字？”龙肆突然凑了过来问道。

黑一被突然靠近的大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挥爪子在龙肆脸上挠了一下。本来他还为自己反应太快不好意思，但是看见龙肆那张英武的脸之后又有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谁让他勾引白九的？

至于黑一为什么知道他勾引白九而不是想跟白九做朋友？

其实黑一也不清楚，不过这两者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黑一自己就是打着和白九做朋友的旗号实际上想勾引白九的。

不过龙肆的问话让他有些在意，什么叫做他现在叫什么名字？

难道他之前也有一个名字？

黑一突然想起了在天池底听见的那个声音：“我就是你。”

“黑一。”黑一回答道，接着，他又问，“我以前叫什么？”

龙肆挠挠头笑了，“刚才被你挠了一下还以为你恢复了呢。”如果只是普通的妖怪，即使是九尾狐也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你以前叫白遗，你忘了？”龙肆幸灾乐祸地说道，跟着又有些得意，“你之前一直不肯告诉我名字，我也听见白九叫你才知道的。”

黑一瞪大了眼睛，“白遗？”是那只白狐狸？那个让狐狸看着就想揍一顿一辈子就一副表情又别扭却还有狐狸喜欢的九尾白狐？

突然有点嫌弃自己。

龙肆奇怪地看着像是被打击到的黑一，问道：“怎么了？这个名字不好？”龙肆觉得比“黑一”这个好好一点吧？“黑一”一听就是随口起的。

“没有。”黑一垂头丧气。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既然他是那只白狐狸，那么跟白九有点相似的黑狐狸……

“白九以前是黑狐狸？”

“是啊。”龙肆理所当然地点头，当年他可是很喜欢跟他鳞片颜色一样的黑色九尾的，可惜被白遗下手得早了点。

“白九以前叫什么名字？”因为有事情问龙肆，黑一的态度好了一些。

龙肆有些受宠若惊，黑一的前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除了白九，但是现在却对他这么温和，一脸感动地回答道：“他就叫白九。”

“……”黑一不相信，“不是应该叫黑什么的吗？”

“后来他嫁给你之后就跟你姓了，你嫌弃‘黑九’不好听。”龙肆回答道，“其实我刚开始听见‘白九’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很惊讶呢，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跟他换毛，你前世不是很嫌弃黑色的吗？”

黑一还是第一次听见“前世”这个词，但是他更在意的是“他嫌弃黑色”，他现在确实也挺嫌弃自己，但是如果白九是黑色的话，他也觉得很好看，才不会嫌弃呢！

“我没有嫌弃白九！”黑一反驳道。

“好吧，我说错了，除了白九，你嫌弃黑色。”龙肆说着说着有些伤心，“别不信，当年你特别嫌弃我，每次我变回原形都……”

龙肆不想再提伤心事，作为龙神，被一只狐狸压着大什么的太丢脸了！

“没有不信，我现在也很嫌弃你。”黑一神色平静地回答。

龙肆：“……”

两只正聊着天，白九提着猎物回来了，龙肆嘲笑般看了黑一一眼，“你现在居然靠白九养活，当年你一直不肯让白九干活的。”

黑一其实现在也不太愿意，但是为了跟前世区分开，他还是忍着没说话。

白九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他本来很放心地把黑一留在这里，没有想到龙肆居然跟黑一说话了。其实跟黑一说话也不是大事，但是他就是不开心了。

“黑一，你想吃哪一种？”白九温柔地问道，然后在黑一看不见的地方给了龙肆一个“离他远点”的眼神。

龙肆默默地蹲着伤心，健壮的身体缩成一团，显得有些可怜。这两夫妻都是一个德行，他真是犯贱才来找他们。

要不，他把白遗的东西吃掉吧？正好可以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龙肆正掏出一颗圆形发光的东西塞进嘴里，那东西却自己飞了出去，撞进了黑一的口中。

黑一差点被呛死，他觉得一定是那只白毛狐狸故意在玩他，上次在天池底下吞尾巴也就算了，这一次虽然只是一颗珠子，但是这是在白九的面前！

白九慌乱地抱着黑一，一边急切地往他身上输入妖力。珠子不大，黑一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用爪子摸了摸白九放在他胸口的修长手指，红着脸说道：“白九，我没事。”不过如果白九继续摸下去，他就真的有事了。

白九这才冷静下来，用妖力在黑一的身上检查了一番，发现黑一没有受伤之后才狠狠地瞪了一眼龙肆，“你给他吃了什么？”因为怀里还有黑一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冲上去。

龙肆很委屈，明明就是那东西自己飞到黑一嘴里的，怎么又怪他？

“那个是他自己的东西，不会有事的，本来就是要给他的。”虽然他刚才确实有种自己吞掉的想法。见白九不太相信，龙肆也没有解释，而是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白九正怀疑龙肆的目的，没有跟上，黑一劝道：“他确实没有做什么，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龙肆虽然一直没有向后看，但是却注意着后边两只狐狸的动向，不然他们都不跟着的话，他得多没面子？

黑一只是凭着直觉找到了白九，而白九是跟着地图上的标注分析推断经过了整整百年才找到了这里，而在他的努力下，他也确实快完成任务了。如果不是黑一找了过来，他可能会在今天找到东西然后赶回去找黑一。

九尾草只有九尾一族才能够找到，这个是九尾一族公认的，也是值得他们骄傲的，但是白九却发现，龙肆似乎早就知道了九尾草在哪里，因为他丝毫没有走弯路。

这地方很高，地势也很险峻，最终要的是，这里不能使用妖力，所以一切都得凭着自己的腿走。

黑一本来也想自己走，但是白九却坚持要抱着他，他拒绝不过，只好任由白九抱着了。反正他的体形也不算很大。

到了夜晚，三只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黑一和白九一眼就看见了在山谷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一株平淡无奇的植物，除了发着光，他跟周围的杂草没有什么任何区别。

黑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前走去，然后又不可控制地抓起草吞了。

白九眼里充满着紧张和焦虑，却没有办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一把一棵不知有没有害的草吃了下去。

黑一的身体迅速胀大，瞬间便变成了一只体形比起白九还要大上一些的狐狸，身上的毛发光滑柔顺，身后的九条尾巴在空中舞动，白九觉得这样的黑一很陌生，也很熟悉。

尾巴，神丹，血液……

黑一想起了一切。

步伐缓慢地向白九走去，他的表情在“白遗”和“黑一”之间转换，最终定格在了白九最熟悉的样子，轻轻地开口说道：“白九，我好像知道怎么变成人形了，你看不看？”

白九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他好像知道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黑一听见肯定的回答，用尾巴拉着白九的手腕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洞府之中，龙肆有些心酸，但是识相地没有跟上。

重色轻友什么的，他早就习惯了。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宽敞的洞穴，里面的物品即使过了千万年也依然完好，黑一对这里很满意，他让白九在床榻上坐下，自己站在白九的面前，变成了人形。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长相是白九没有见过的极致的没。

白九看得有些脸红，因为黑一没有变出衣服。

黑一走过去俯下身紧紧地抱住白九，因为有了白遗的记忆，他到底还是不能像之前一样扑上去了。

白九也环住了黑一的腰部，虽然这个姿势让他有点不习惯。

以前黑一的体形一直比白九小，一直以来都是被抱的一方，但是这一次，白九却感受了一回自己被抱着的滋味，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感觉还算不错。不过黑一的下一句话却着实让他受了一回惊吓。

“白九，嫁给我吧。”

第十八章

黑一：我和白九回到了族里，岳父终于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

在一瞬间的意外之后，白九又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了。黑一之前就说过好几遍喜欢他，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承诺。当初他只把这些话当成朋友之间的普通对话，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朋友说这种话还是有点奇怪。

而且，就算是狐狸，不是夫妻关系也不会缠尾巴。想起当初和黑一缠尾巴的时候被父亲看见，白九就一阵脸红。

虽然他一直只把重心放在了黑一，修行和吃的上面，对于那方面的事情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在举行成年仪式之后，各个刚成年的狐狸都会获得父母的关于那方面的教育，白九自然也被白水教育了一通。

他还特意嘱咐道，一定要找只母狐狸。

不过刚才黑一说他看见过两只公狐狸在一起，那么就说明公狐狸也可以在一起的吧？

白九对于子嗣的希望不是很强烈，也没有想过娶一只母狐狸。和一只母狐狸住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很不习惯。

但是如果那只狐狸是黑一，他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不过白九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是你嫁？”两只公狐狸怎么分嫁娶呢？

白九没有拒绝他？黑一双眼发亮，“你答应了？”

白九点点头，“在一起可以。”但是公狐狸嫁给公狐狸会不会很奇怪？

黑一把白九扑到在床榻上，他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了，兴奋之下居然变回了原形。九条尾巴在身后不断地甩着，还伸到白九的身后去找他的尾巴。

白九觉得好笑，却也没有扫兴，把尾巴放了出来，跟黑一的纠缠在一起。

黑一和白九紧紧相拥，每一根尾巴都一一对应地缠在了一起，黑一想起了脑子里的那些不和谐记忆，舔了舔白九的唇角，然后吻了上去。

因为感觉还不错，白九也没有拒绝，任凭黑一动作。但是放任黑一的结果就是，他啃了一嘴毛。

黑一也有些尴尬，他太激动忘记变成人形了。

难怪记忆力“白遗”从来不在狐形的时候和白九……白九的前世亲吻。黑一想起白九前世被白遗占了便宜心里就很不爽。就算那只狐狸是他的前世。

见黑一羞愧地把头埋进他怀里，白九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黑一。”等到笑够了，白九柔声才唤道。

“嗯。”黑一没有抬头，耳朵却紧张地竖着。

“黑一，为什么不是你嫁？”白九想起刚才黑一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