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的供养(穿越 女变男)——天际驱驰
天际驱驰  发于:2015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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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咒师大人艰难地说道:“他们在我伤口下了毒,止不了血,回复的速度比不上失血的速度……阿强……你快离开楚天都吧……我不能再陪着你了。”符咒师大人那样虚弱而无助地靠在我怀里,不复再是那个法力高强,身份尊贵,性格孤绝,拒人千里的样子,可是这样的符咒师却令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如果我能跟符咒师大人开出比翼双飞阵,把我的血直接输送给符咒师大人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与他一辈子也成不了夫妻,我与他一辈子也踩不上比翼双飞阵,这是我与他今生今世注定无法逾越的鸿沟。

对伤口的护理,是我以前的本职工作。我伸手去解符咒师大人的法袍,符咒师大人连抬手阻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叹道:“不要看。”

法袍下,符咒师一件棉质内衣完全变成了血色,揭开内衣,符咒师身上的各种各样的伤痕更是惨不忍睹,我也不敢细看,只是发现一些较浅的伤口已经结痂,而一些较深较大的伤口还涓涓地往外沁着血,在那些伤口上都沾着一种蓝色亮晶晶的颗粒状物质,我用手指刮下一些颗粒给符咒师看:“这是什么?”

“应该是断心散吧。”

断心散这东西我以前也曾听人说过,内服是一种很致命的毒药,外敷则可以令伤口流血不止。这东西最可怕的是沾水却融,融化之后,触物即腐。

我小心翼翼地想替符咒师清理掉伤口中的断心散,可我的手这时候却不争气地抖得厉害,跟发鸡爪疯似的,好不容易碰到断心散,却哆哆嗦嗦地根本捏不上断心散那些细小的颗粒,反倒碰得符咒师的伤口周围的肌肉疼痛得一颤一颤地收缩,冒出更多的鲜血!

我这双握惯了刀的手,粗壮的指节,粗糙的皮肤,粗厚的茧疤,早就已经不可能做出这么精确细致,有技术含量的动作了。换了从前,我可以凭双手稳定快捷轻柔地捡拾出那些颗粒物而不碰痛伤口,现在我只能笨拙地颤抖着一双手。

我轻轻抱着符咒师,俯下头,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上伤口,总算舌头还算灵巧,把附着在伤口中的断心散全都舔舐进嘴巴里而没有碰痛符咒师大人的伤口,同时,我轻轻吸吮了一下伤口,把那些渗溶进伤口的毒素吸吮出来。口水中含有溶菌酶,具有天然的杀菌作用,在清理完伤口的断心散后,留下唾液对伤口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阿强!不要这样做!你会中毒的。”符咒师竭力扭动身子,又想推开我。断心散只要有一丁点被吞下肚子,我会死得比符咒师还快。

虽然我的身体熬过几天的痛楚后很虚弱,但符咒师比我更虚弱,我紧紧抱住符咒师,令他动弹不得,扭头把嘴里的毒药和血污吐了出来:“没事,我会小心的。”

符咒师大人瞪着我说:“我不许你这么做。”

既然有办法可以给符咒师的伤口止血,如果我不进行下去,眼睁睁看着符咒师在我眼前失血而死,就算杀死自己一百次也不足以解恨。这办法虽然有些冒险,总比束手无策好,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就算不小心而送了命,我也心甘情愿。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抱住符咒师大人,不让他动弹,埋头替身清理伤口。

符咒师一边叫我不要再舔舐伤口,一边竭力挣扎,挣扎中那些伤口又涓涓流出血来。我说道:“大人,如果你不想我不小心吞下毒药,就不要乱动,赶紧运功疗伤吧。”我看着他,笑着说:“我答应过大人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可是,我也不会一个人活着!”

在青州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答应了符咒师不死。这么多年,我渐渐体会出符咒师那未曾说出来的许诺:他会一直陪着我!如果不是他心里有许诺,他凭什么来要求我不死?我和符咒师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我死不死,关他屁事!

第四十六章:相思毒

符咒师看向我的眼眸中,忽然有粼粼的碎光一闪而过,别过头说:“你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符咒师总喜欢说这种利剑一般的话捅我的心窝子?我确实不是一个人,我还有阿娇!一时间只觉得气苦难当,说不出话来。

不过符咒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挣扎,而是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我尽管心头气苦,也不敢略加担耽,赶紧低头替符咒师清理伤口。

我的舌细致地舔过符咒师全身的伤口,我做得那么坦然,我只把符咒师当做了需要照顾的病人,在我眼里只有一道道伤口,全心全意地给他做治疗。

不过,符咒师显然没有我这么专业这么淡定,在我给他清理某些地方的伤口时,他显得很不自在,会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有时呼吸会很急促压抑,不过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推拒我,任由我替他清理了全身的伤口。我也很小心地把带着断心散的血污吐干净,我还不想死。

本来我还害怕来来往往的人流会发现我的不雅举动,不过一直也没有人谁向我们所在的神坛多看一眼。我这才想起,符咒师说过,神坛是有结界的,在结界外的人是看不进结界里面的。话说我也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尽管明知道有结界,但是在能够遮挡的时候,我还是尽量遮挡,这也是一种本能吧。

我把结界这茬给忘了,早上的时候还当我幻听幻视了呢。阿丹看不见结界里的符咒师是正常的,可我为什么可以从窗子里透过结界直接看见符咒师躺在神坛上?我猜,当我从酒楼走向神坛时,阿丹一定在窗子前看着我,他会不会看见我凭空消失在神坛上?除了阿丹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我凭空消失?

等我把符咒师全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确信已经给他把所有伤口中的断心散都清理干净了时,我也累得直喘气。这真是一件大工程,当我终于做完时,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薄暮四起。

一旦回复的速度超过失血的速度,符咒师便一点一点好起来。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点不觉得痛了呢?

符咒师那件沾满鲜血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内衣有可能还沾着断心散的余毒,是不能再穿回身上了,我只好脱下自己的中衣给他穿上,外面再套上法袍:“大人,你不是说有法袍护体吗?怎么还会伤成这样?”

“脱了。”

“脱了?为什么?”

“既然是受罚,穿着法袍受罚,未免不够诚意。”

符咒师大人是在楚天都里唯一一个可以与楚天都城主金不换分庭抗礼的人,谁可以惩罚符咒师?听符咒师的语气,似乎还是自愿受罚?我问:“是金不换?为什么?”

“我答应了他的事,又做不到。”

“什么事?”

符咒师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道:“我答应他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

经过我给他处理了伤口,全身的伤都止了血,他自己又运功疗伤,现在他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然后他好象又变成了那个温文,从容,只对我温暖微笑的符咒师了。不过,在我心里,我是再也不会把他当做尊贵得高不可攀的符咒师了,就算他仍会拒我千里之外,我也要跟他无赖到底。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再回头,就算明知道是错,也只能一错到底。看着符咒师渐渐好起来,我心里甚是安慰,可符咒师的话却叫我吃了一惊:“大人是指合作的事?”

“嗯,我答应了他,跟他合作。”符咒师笑一笑,笑容中竟然闪过一丝顽皮的表情:“回头我就跟他说,做不到。”

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放声大笑。想必当金不换听到符咒师说做不到时,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金不换费了多少心机才换来符咒师的一声答应,转眼却被告知“做不到”!简直就是从希望的巅峰一头跌进了失望的深渊,绝对的大快人心!金不换居然被符咒师大人摆了一道,太叫人开心了!只是想不到符咒师大人竟然也这么会耍无赖!

想必金不换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余就对符咒师动了刑,想硬逼着符咒师做事,或是泄愤。

我叹道:“那不是人的东西,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大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在我清理了那些伤口后,我也能想象出当时符咒师身受之惨,我都不寒而栗:“以后跟那不是人的东西过招,别这么实诚!”还自己把法袍脱了?任凭别人往自己伤口上撒断心散?怎么比我家阿娇还笨呐!

“我是回来打坐才发现伤口不能止血的。”符咒师说道:“可能是趁我晕过去了,偷偷撒上的。”

我心里一寒:这一招太毒了,分明是想要了符咒师的命。如果不是我守在这里等候着,可能符咒师就会不明不白失血而死。我想到了金不换给我的命令::“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他同意,就杀了他!”这说明金不换对于能够劝动符咒师合作不抱希望了,已经对符咒师动了杀念,希望可以换一个弱一点的符咒师来能被利用。当然他也没有胆子敢直接对符咒师动手:一方面,符咒师毕竟是皇家委任的,另一方面,符咒师面临生命威胁时是可以动用法力的,金不换还没有直接对抗的能力。想必前面几个符咒师也都是使用类似阴毒的手段制死的吧。我轻轻叹了一声,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符咒师笑了笑倒开解我,说道:“皮肉之伤,比起身上的痛,实在算不了什么。”

“身上的痛?”

符咒师呆了呆,似乎醒悟说漏了嘴,随即就笑了一笑,直视着我说:“我身受之痛便是你身受之痛,你难道没有感觉?”

我瞬间被惊呆了!原来,当我忍受着那些痛楚的折磨时,符咒师大人也跟我一样,受着那痛楚无尽的折磨。

我实在是太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了,在经历了将近两年的越痛越甚的折磨后,当那种痛楚袭来时,我几乎有种想自残的冲动:用一种真实的痛楚,去冲淡那种虚幻得不可捉摸却又痛入生命的痛楚。如果不是怀疑这痛是符咒师带给我的,如果不是在痛楚中还带着一丝丝甜蜜,我会不会痛到崩溃?只是万万想不到符咒师竟然会跟我一样痛着。我的痛,有时还可以让阿娇帮我减轻一下,符咒师又是如何熬过来的?我问,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觉得这痛楚痛得蹊跷。

符咒师大人说道:“这是相思毒。”

相思毒?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毒药。

“对我们修行人来说,它是最毒的一种毒!”

我又不是修行人,我干嘛要中这种毒?我问:“怎么中的毒?有解药吗?”既然已经中了毒,关键是有没有解药。

符咒师大人并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会不会被痛死?”

“不会,但是……”

符咒师大人没有再说下去,我猜想,这痛楚如此地消磨人的意志,当痛到极限后会令人崩溃,这毒,这痛本不足以直接令人送命,却可以令人以各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想这么死。

符咒师微微一笑:“吓着你了?其实相思毒无药可解,是因为它不需要用药去解。”我瞪着符咒师,觉得符咒师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了,而我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的心态了。

第四十七章:天雷震震

符咒师有些歉然地一笑:“所谓相思毒,只因彼此相思,所以成毒。”我怦然心跳,似乎有个我期盼已久,实已不敢再做奢望的答案就摆在我眼前,我有些不能置信地问:“原来,在我想着大人的时候,大人也想着我?所以才会觉得痛?”

符咒师在我的瞪视下转过头,看着结界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只要你忘了我,我们就都不会再痛了。”

我反问:“大人,你又为什么不忘了我?”既然如果我忘了符咒师,可以解开相思毒,令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再痛楚,那么反过来。如果符咒师忘了我,应该也可以达到相同效果。

符咒师大人低下头,垂下眼睑,轻轻说道:“阿强,你何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我以为你结了婚,我就可以不再牵挂你。但是,我做不到。可我真的不想害你……”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渐地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心情激荡而微微颤抖。

我轻轻把符咒师拥入怀中,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勇气和力量,让他可以不再这么令人心酸心痛地颤栗。这是我听见的最美妙的语言,我只觉得我所经受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甘心了。我在他耳畔低语:“大人,你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经历了两年的相思痛楚,他应该比谁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感觉到符咒师大人的手渐渐攀上我的背脊,终于环过双臂,也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那一刻,我们在静默中分享彼此的怀抱和慰藉,分享彼此的温度和颤栗。

那一刻,我浑然忘却了我是阿强,我只记得我是那个穿越过来的二十五岁女护士,我庆幸,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符咒师大人。我庆幸,我不是一厢情愿,在我爱着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爱着我!我庆幸,在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后,我们终于彼此敞开了心扉!

然而,符咒师大人在我耳边轻轻说:“阿强,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忘了我,你才会过得好。”他环绕着我的双臂慢慢地松开,慢慢地变抱为推,他离开了我的怀抱,也把我推离了他的怀抱。虽然,我可以紧紧抱住他不松手,他也绝难将我推开,可是,无赖不是这么耍的。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推开,滴血的心渐渐沉入冰窖,刺骨的寒意令我不禁战栗:“我从来没有向大人要求过什么。”

符咒师大人站起身,脸庞渐渐苍白,转过身说:“阿强,明知道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何必开始。”

原来符咒师大人跟我一样,明知道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刻意回避,刻意不去开始。

然而,此时我已经不同往昔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能确定符咒师的心意,我也可以一直回避;可是,在片刻之前,在我明了符咒师心意的瞬间,我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了。感情的闸,一旦开启,怎可阻挡?已经一泄千里的感情又如何收得回?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说道:“大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符咒师站着一动不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只要象在青州南郡那样,能时时见着大人,能跟大人说几句话,知道大人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不语不言。

我继续说道:“如果大人想把我流放到更远的地方,我也会去,只凭大人一句话。”现在猜想起来,我接到南郡武学研究院的入学通知,我武闱通关,我任职益州武师,只怕都是符咒师大人一手安排的。只为了让我远离他,为了让我忘了他,也为了让他自己忘了我。可是,事与愿违,结果却是彼此相思,彼此中毒,我说:“不管相隔多远,我绝对不会自伤自残,我一定会好好陪着大人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我已分不清,最后这句话,算是赌气?还是诅咒?反正我有阿娇这根救命稻草,我一定会比符咒师更能忍痛!不管活得如何的痛楚和不堪,我一定会陪着符咒师大人痛到最后。

不管有没有开始,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与符咒师大人的羁绊注定要不死不休!

早在十七岁那年春天的一个午后;在我闲步经过他的神坛前;在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在我回望了他一眼,便把他铭刻在心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一动不动,甚至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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