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凡刚想开口，白傲拉了他一把：“你说别想离开就不能离开？”说完看了一眼赵小四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小四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印象里，自家的人应该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就算是有钱了也会对周围人很和善。怎么也没想过妹妹的后代就跟后宅那些可怕女主人一样嘴脸。“我……我不知道。”
白傲转过脸来。“我告诉你，你女儿考试的时候小抄。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放学之后总是找高年级的男生说话。她借了同学的作业本还故意给弄坏了扔掉，拒不道歉还骂人家穷鬼。我本来以为她顶多就不是个爱学习的坏学生。今天看到你这样的妈我才知道，她就是天生的坏坯子。想让我们道歉门儿都没有。”
王苗苗她妈哪里能听一个小孩子的话。本来一开始听白傲说女儿的种种不好她还心惊，因为她的确不知道。但一听后面说女儿是天生坏坯子，她就把前面的担心都给抛开脑后了。她们家苗苗可是像小公主一样宠大的，学习虽然不怎么太好，可她们家有能力把女儿养到上大学将来找一个好丈夫。怎么能允许一个小毛孩子这么侮辱！于是她伸手就想打白傲。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白傲当然不可能怕一个普通的妇人。可还没等他动弹，赵小四儿就冲过去推了王苗苗她妈一吧。还大吼着：“太不像话了！简直太不像话了！”
王苗苗她妈被推开，立刻就冲着赵小四儿来了。赵小四儿别看生前没打过架，但架不住冯家兴的底子好啊。虽然不会反手攻击王苗苗她妈，但推搡之间也是占了上风的。看得周围几个人都惊了。没想到赵小四儿还有这个胆量。难道这是舅爷爷教训晚辈的节奏？
白傲觉得挺闹腾的，于是就想动用一点儿小“技巧”把王苗苗她妈制服，然后赶紧离开。本来说好了中午请赵小四儿吃顿丰富的。听大花说赵小四儿在冯家那根本就是方便面，香肠，馒头的糊弄。媳妇儿和契妖们都可怜这个替生鬼，他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可还没等他伸手呢，冯家兴她妈刚好从这儿过。看到儿子被一个女人打，她立刻战斗力飙升，原本就是个彪悍的妇人，这下更是有了“母爱”这个提升力量的BUFF。根本连问都没问就大吼一声冲了过去。拉开儿子，直接朝王苗苗她妈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赵小四儿被甩出战团，还在懵圈的时候，就看到冯妈妈冲上去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母亲疼爱的感觉，立刻就愣住了。弄得一直隐藏起来的大花嘴角直抽搐。实在是这个替生鬼太单纯的，表情根本不会隐藏，跟他相处了这几天，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被感动了。可他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有什么可感动的。两个泼妇挠架啊！真是特别特别可怕。
张志凡怕溅一身血，赶紧把李梅华和白傲拉开。见李梅华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吩咐白宵先带李梅华倒附近等着他们。这孩子对打架有阴影，看久了可不好。
张志凡拉了一下白傲，偷偷在他耳边小声说：“要不要定住他们？”
白傲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可现在他觉得正好有个好事儿可以干。“不用。你去借租书店的电话报警。让片儿警来处理开他们。”
张志凡皱了下眉头。不过白傲说的话他都听，转身就跑去借电话了。
两个女人的战斗果然持续到警察来才被拉开。本来周围也围了不少附近的邻居，可因为都认识王苗苗她妈，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能沾惹。再见冯妈妈那更加彪悍的行动力，根本没有人敢考前。
来的片儿警正是已经升上了所长的小赵。听到是张志凡报警，他赶紧亲自赶过来了。虽然这几年张志凡没有再碰到危险的事儿，可过年过节刘家娘儿几个也没忘了他们所这几口人。加上都是一片区，他们也时常去刘家买熟食，对张志凡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其实来之前他还以为是张志凡和他的小伙伴儿给同学家长欺负了。结果来了一看才知道，居然是两个妇女吵架。而且把对方撕吧的别提多现眼了。这多亏是冬天，不然都撕光了也不一定。
后面的事自然他们也要跟着去。派出所录口供这件事张志凡轻车熟路。进了派出所见到谁都笑嘻嘻的叫叔叔阿姨伯伯大爷。小嘴儿甜的把全所人都给俘虏了。弄得白傲的太阳穴一个劲儿地跳。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理媳妇儿的小嚣张，开始叮嘱赵小四儿该怎么说。该什么时候假装头疼。
这件事从头到尾张志凡跟说书似的重复了一边。对张志凡的人品赵所长非常相信。但事情不能只问一方。王苗苗她妈当然说自己的理。可她不管怎么说，先打人的是她，她又没说出到底别人怎么欺负了她女儿。小赵也是来气，直接教育了她一顿。末了还给她老公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派出所领人。至于冯妈妈虽然是爱子心切，可上来就打不问原因也有错。同样被说了几句之后，倒是没让人来领，加上赵小四儿及时地做出了头疼的假象，小赵让他们在供词上签了字就让他们回去了。至于张志凡和白傲他们几个，因为并没有参与打斗，回家去老老实实写作业就好了。就是小赵所长看了几眼白宵，心里犯了嘀咕。这不是自己这片儿的人啊。长得这么帅，应该不是流窜犯之类的吧？跟凡凡认识关系还挺好，那应该是好人才对。呃……不知道是不是常住人口，如果是的话，自己有必要认识一下吧？（所长你关注点……）
冯妈妈扶着儿子回家。刚刚儿子在派出所里抱着脑袋喊疼的模样把她吓坏了。联想起儿子之前假死过一次，她把之前强迫自己遗忘的恐惧又重新想了起来。“家兴，妈带你去医院吧？是不是特别疼？”
赵小四儿眼睛红红的。突然想起自己被送人之前，有一次着凉，娘也是这样问自己难受不难受的。“不用去医院，费钱的。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冯妈妈自从儿子上小学之后就没再听过儿子这么好好的跟自己说话了。心里一酸，加上跟人打架身上也带了伤，真就掉了眼泪。说实话，这么多年跟丈夫打，跟婆婆斗他都从来没哭过。就算儿子之前假死她受惊过度也只是晕过去，之后满心都是报仇。真就没有这么大的心里感触。“傻儿子。咱家有钱。妈偷偷给你攒了好多老婆本呢。”
赵小四儿被拉着手，心里暖呵呵的。这偷来的温暖，让他格外珍惜。“妈，我将来一定赚大钱孝敬你。”这是上辈子自己被送走那天对娘说的话，虽然他那时候就知道不可能实现，可却是真心这样想的。
冯妈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儿子，见儿子眼睛也是红红的闪着泪花，她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赵小四儿一紧张，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又想到冯家兴的妈妈还是被自己妹妹的外孙女给打伤的，他就更是愧疚。“妈，以后别跟爸吵架了行吗？咱们好好过。”
冯妈妈这时候就只剩下点头了，要不是这些年丈夫不待见自己，婆婆整天挑拨离间，儿子对自己不理不问，她又何至于让自己浑身都是刺，谁都不想理。她也是想好好跟丈夫和儿子相处的，可她们家三口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坐下来好好的沟通。每一次丈夫开口闭口都是他妈今天说了，他妈今天让了，他妈今天做了。儿子整天都是不耐烦的样子。他盼儿子跟他说这句话，已经盼了很多年了。“好。妈答应你，只要你爸不吵，妈绝对不再吵了。”
大花在一边儿完全无语了。这还不是跟没承诺一样！再看赵小四儿真是掉眼泪疙瘩了。他在虚空之中打了个哆嗦。不知道等把冯家兴的魂魄归体的时候，这娘儿俩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相处了。说起来，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冯家人能改变相处方式，也算是能收获一些意外的功德。
“高叶，家兴，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们娘儿俩了？”冯国栋刚从他妈家出来往家骑，头一歪就看到马路边的媳妇儿和儿子。两个人的情况这么惨，让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高叶看到丈夫，本能地生出一股厌烦。但想到儿子刚刚跟自己说的话。她的心也软和了下来。“有一个疯婆子。儿子本来跟小朋友去租书，结果那疯婆子非说儿子他们欺负她女儿。简直神经病。那几个孩子都说了。就是那女人的闺女撒谎挑唆的。我正好路过看到儿子挨欺负，就跟她打起来了。”
冯国栋本来还以为媳妇儿和儿子是被赵家人给堵住打了一顿，心想着去报仇呢。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儿。“有没有受伤？要不先去我妈那儿坐会儿给你洗洗吧？”
一听到去婆婆家，高叶真是好悬忍不住。幸亏大花提醒了赵小四儿，他赶紧开口：“爸，咱还是回家吧。妈换件衣服，咱们三口人下馆子吃一顿好不？”
太久没听到儿子说出这种有商有量，又要主动跟他们两口子坐在一起的话了。冯国栋也只剩下点头了。“好好好！咱们回家，先回家！”
第92章：替生轮（八）
冯家难得的温馨场面大花实在是不想坚持观赏下去了。跟赵小四儿打了个招呼，他要回家去找找自己的温暖怀抱。他都在外面“野”好几天了，急需姥姥和大姨二姨温暖的怀抱。当然小主人的怀抱固然好，主人总是冷飕飕地看着自己。身为识相地喵妖，大花觉得自己是很体贴的。主人神马的，心眼儿有时候可小可小了。
今天去派出所的事刘家娘儿仨都不知道。张志凡还是挺遗憾没有请赵小四儿吃顿大餐的。不过考虑到冯妈妈的彪悍程度，他也不敢上去招惹。何况他们跟赵家关系那么好，总不好让更多人知道他们跟“冯家兴”来往过密。但当他们回到副食店之后没多久大花也回去了，并且直接喵形态跟妈妈和姥姥撒娇卖萌，他就脸蛋子抽搐了。
大花一边儿享受着姥姥给的小鱼干，一边儿结结巴巴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听到赵小四儿顶着冯家兴的身份做出这些事来，张志凡和白傲都有点儿无语。这尼玛只能是短暂的美好啊，冯家兴这个人可不是赵小四儿这种做了鬼都毫无攻击力的小绵羊。不过这个人大概也是心理有问题，自小就被家庭给逼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真是有一个温馨的生活环境，互相关心也同样关心自己的父母的话，至少从外在条件上，这个人还是有不错将来的。只可惜他们并不在乎。
下午，施老给副食店打了个电话，正好是张志凡接的。老爷子听是徒弟，就实话实说了。“你小子接电话正好。书背得怎么样了？练字有没有偷懒？”
张志凡略微心虚。因为这两天他的确有点儿懈怠。字虽然还是每天练，因为毕竟每日的灵符都要修行的。但背药典他是真的没怎么太用心。“书都背完一本了。不过师父，食疗本草和神农本草有些还是有一点点不太一样的。都要交叉着记录么？”
听徒弟问出这一点，老爷子开心了。“当然。而且一定要记清楚是什么书里写的什么。这些对你将来想要做药膳大有帮助。小子，你们找到烤鱼师父没有？这边天天在装修，你就不问问？”
这件事张志凡哪能不关心。他知道年底自己的烤鱼店就要开张了，所以楼下店面装修的事他也偶尔去看一眼。不过因为名义上是施军，也就是自己得叫二师兄的店，加上他之前都已经把怎么布置设计好好了。现在也不会不放心。“诶呀，二师兄办事还不得跟师傅您一样妥妥的。再说了，这是白爷爷和白傲的东西嘛。”
其实白老早就把能交代的底都交给施老了。当然其中谎话占了绝大部分。就比如这些烤鱼的配方是张志凡从淘换的旧书里无意中得到的。再比如将来这家店是白傲和张志凡一人一半什么的。就这也有已经让施老很惊奇了。加上张志凡和白傲的确送了他一堆旧书甚至还有淘换来的孤本，他完全没有怀疑过老伙伴儿的这些话。对自己这个鬼灵精的小徒弟就更是不当单纯的小孩子来看待了。“别跟我这儿胡扯。这店有你一半我知道。不过这用秘方入干股得跟白老头签合同。这件事儿师父已经替你办好了。将来白家人不能唬你。”
张志凡感动了。师父神马的，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着，呃，是最爱的之一好了！“师父你最好了！啊对了，金舅这几天跑赵家堡子，上山抓了两条老大的野鸡脖子。我下午给您送去呀？”
说到吃，施老也是有讲究的。这蛇肉可是好东西，早年前战争时期，没有粮食的时候，这些山上的蛇虫没少被他们拿来填肚皮。尤其他还是个中医大夫，对处理蛇比掌厨的厨师更有一套。加上那些当兵的大多都是田间地头长大的农民，处理这些山里的活物都有自己的本领，也就是解放之后，自己慢慢的地位高了，身边朋友的官职也上去了。他们也就离这些东西越来越远了。回想起来当年跟白老头儿一起偷偷烤的蛇段，明明连盐都没有，却是没法形容的香。“好啊。你让白老头一起来吧。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做过这野鸡脖子的。”
白傲给爷爷打了电话。白老爷子让司机带着他开车来接两个小的。并且跟王清云说了，他要带着两个孩子在施老头家吃了晚饭才回来。然后爷儿仨就开始叨咕起怎么料理这两条野鸡脖子了。
其实野鸡脖子是有毒的蛇，但却也是他们那一代人心里的美味。而实际上去掉毒囊和毒牙，剁掉蛇头之后，这蛇肉的味道是真不错的。而且药性上来说，对风湿骨病什么的大有好处。蛇油也是非常好的护肤佳品。白爷爷还记得，当时施老爷子就是靠着攒了一盒蛇油送给了照顾伤病员的小林，然后就把人给娶回去做媳妇儿了。还给他生了三儿两女。一旦老人开始想当初，那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白家绝对是有家世的。从传下来的家谱上看。白家在元末时就已经开始有人当官了。再到明清两代几度沉浮，文臣武将大大小小的出过不下百位。也就是经历了清末改朝换代，白家当时的家主决定投身革命，才改变了白家的命运。当然也可以说白家在政治舞台上从来没有站错过队，这也是白家虽然在民国时期开始就偷偷私营买卖暗藏钱财却仍旧在历史舞台上有一方稳定地位的基础。
可以说从民国开始闹起革命党，白家就将钱财藏于田野，以穷苦人的身份投身革命的大潮当中，并且在之后动荡的年代里，白爷爷也因为本身的特殊能力和身份，而没有被牵扯进那个特殊时期的漩涡当中。他是顶着穷苦人的身份生长起来的，对这些苦日子，他的记忆就跟普通老农一样深刻，却又有另外一层意义。“当年啊，哪儿有那么多吃的。粮草真是太少了。你们爸爸小时候赶上自然灾害，那时候什么都是好的。幸亏咱家就只有一个孩子，可他那时候也是饿的脖子都细了。我记得有一次我抓了一条小蛇，炖了一锅汤他捧着碗是跟猫似的一点点舔着吃。把你们奶奶给心疼的呀，当时那眼泪就哗哗的了。”
张志凡就好像可以感觉到白爸爸当时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再把那张脸换成白傲现在的模样，他承认自己心疼了。真是怪可怜的。“爷爷，那我们晚上给白伯伯拿回去一些好吧？”
白爷爷摸了摸张志凡的头。“凡凡真是会心疼人。有你照顾小傲，爷爷真是放心。”
张志凡觉得白爷爷的关注点绝壁不对。不过此时正在说到伤感的时候，他只能自己忍着琢磨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那爷爷，当时您不就是将军了吗？怎么会连你都没吃的啊？”
白爷爷回答：“那时候的人呐，按照现在人的话说就是傻。当时我和你们奶奶是够吃的。可整个国家都穷得不行，这不是领导干部想搞特殊化就能搞得出来的。而且那时候的政治环境也不允许我们不低调。关键纳，是看着那些饿得哇哇哭的小孩子，很多人都不忍心。也不是能饿死，就是肉啊米啊什么的，真是太少了。算了，不提那些了。今天让你们俩尝尝爷爷我的手艺。这野蛇啊，不用做得那么繁复麻烦，只要处理好毒囊什么的，扒皮直接上火烤，撒上盐面就跟跟鸡脖子似的吃，那才是真正能尝出味道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