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威少央到底能不能理解堂锋的意思，但他仍旧同意了堂锋所说的“试试妖力”。

张志凡和白傲跟着两个人进了后面一个山洞，一边儿往里走，凡凡一边儿用神识叨咕：‘威少央是不是也太没戒心了？这就跟着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被人宰了都没人知道把？’

白傲笑道：‘是你想得太多。威少央自幼习武，胆识过人，而且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天道挑选了一个要颠覆种族平衡的王者，就不可能是一个庸庸碌碌唯唯诺诺的人。而且这种情况，既然对方能让他不知不觉的晕倒再弄到这个地方，他就明白如果对方想杀他不用多此一举。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不跟着进来？更何况我曾经跟他说过，他是凤族后裔，他心里必然想知道真正的结果。’

张志凡点了点头：‘真是好有道理！’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跟着前面的二人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洞室。洞壁四周点着几十盏长明灯，把整个山洞的角落都照的一清二楚。就算两个人隐去身形，带这种光线特别明显的情况下，凡凡也下意识地往白傲身后躲了一下。

威少央觉得有一些刺眼，但山洞正中石台上的一口鼎却吸引了他的注意。跟着堂锋走到鼎边，低头就看到鼎力是半下液体。“这是什么？”

堂锋回答：“这是妖之泉。只要是有妖族血脉的人滴一滴血进去，妖之泉就会燃起火焰。”说完他递过一把银质的匕首，“这是新的，保证没有沾染过任何血腥之物。”

威少央并没有含糊，都走到这个地方了，他也不觉得有任何返回的理由。而且他的脑海里正在回旋着白傲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切记日后不可肆意大开杀戒，天道归途，却也有善恶阴阳之分，你需得无愧于心才好。”加之看着眼前鼎里的妖之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往外生长，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可自控的颤抖。

银刃在手臂上割下一刀，血瞬间滴了下来。血珠滚落到泉水之中，顿时一股金红色的火焰从鼎中蹿出，吓的威少央立刻倒退了好几步，就连有些准备的堂锋都大吃一惊。

在愣愣地看着这金红色的火焰片刻之后，堂锋也倒退两步，单腿跪在威少央的面前：“主上，请受堂锋一拜！”

威少央完全在状况之外。不过有人跪自己，他却是有些受不得的。“别！快快请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堂锋此时的表情除了严肃还有激动：“我没有想到，您体内竟然是凤族血脉！您才是我们妖族当之无愧的王者！请主上一定要受我这一拜！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您的臣民！我堂锋带领手下十万妖族后裔今日起归顺于您！”说完他挣开威少央的搀扶，重新双膝跪倒，以头触地。

第241章：凤还朝（六）

威少央傻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是凤族血脉这件事已经听白傲说过了，但妖族王者这种是他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甚至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怎么样你先起来，你所说之事我一概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堂锋这一次没再坚持，站起来之后，恭敬地站到威少央身旁：“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十年前才知道妖族成为传说的缘由。剪短而言就是很久以前，咱们俞海本来是人族于妖族、仙族共存的。但仙族人数稀少，而且远居于绝地，所以不参与凡间之事。于是妖族和人族就是这世上的主宰。只不过妖族在以前非常强大而拥有妖力，所以人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妖族的奴隶。最后不知道人族从哪里学会了灵修之术，渐渐的可以与妖族抗衡。直到八千四百年前，人族对妖族进行屠杀，短短几年间就将咱们妖族剿得七零八落。而被俘虏的妖族责备封印妖力血脉，沦为人族的奴仆。之后的这几千年，人族统治了整个世界，经过朝代更替，妖族与人族混居通婚，一代代到如今我们这般，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一边儿往回走，威少央一边儿听着堂锋的话，听到这里他站住脚步：“那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妖之泉的？”

堂锋回答：“这里的一切并非属下所得，而是我恩师所留。他老人家是蛟族后裔，百年来找到了妖族后裔不下十万余人。他将我们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恢复妖族盛世。”

威少央皱眉：“那你恩师可在？”

堂锋摇头：“恩师在游历世间，就是为了寻找凤族后裔。只有王族才能让天道重兴。没想到今日我却意外碰到了主上！”

威少央摆手：“你千万别这么叫我。就算你说我是凤族后裔，可我依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而且我为人二十余载，从来没有试过有什么妖力。即便是妖族后裔，也不一定就是你口中的王族。”

堂锋忙解释：“您的血脉跟我们曾经一样都是被封印在体内的，我也是被师父解开封印之后才真正相信自己并非真正的人族。妖之泉不会有错。只有凤族血脉才能燃起金红色的涅盘之火，这一点毋庸置疑！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们臣服于您，并非是想强迫您做任何选择。而是天命所归。”

“何为天命？又要归些什么？你方才说过，希望有朝一日恢复妖族盛世。那不就是与人开战斗？现在百姓安居没有大灾大难，难道你是让我带着你们无故造反？”这种事威少央只要一想就紧皱了眉头。

堂锋理解解释：“您不要这么想。若是我们真想与人开战，以我们的妖力想要对付这些早已没了灵力的人族不费吹灰之力。恩师曾跟我说过，盛极则衰乃天道轮回之意。而这个更替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凡凡听他们说话特别费劲，说来说去就是威少央不愿意给他们当头，就算有些相信自己不是人而是妖族，但他仍旧不想趟浑水。可堂锋却不停的去游说，那意思无非就是反正你是我们的王，跟着你是我们的天职，我们也不求你现在就带我们插旗造反，但是你抛开我们肯定不行。

表示絮烦得不行的大凡凡拉着白傲回了客栈。一路上他自己也唠叨了老半天，全是表达了对堂锋这个嘴碎家伙的不满，亏他一副冷高炫酷的外表，弄得白傲哭笑不得。结果回到客栈，一进他们租下来的院子里多了好几口子，还有小孩儿在大哭，他立刻头就有点儿大。

澜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白傲点了点头，没表示什么带着凡凡回了他们的房间。李轩见所有人都回来了只有他们家威少央没有消息，简直心急如焚，于是仗着胆子敲开了白傲和张志凡的房门。“少爷，少夫人，少央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傲告诉他：“不用着急，最晚明日中午，最快今日晚间他一定会平安归来。你大可放心。”

白傲说话总是让人有一种难以怀疑的感觉，李轩听后立刻离开了房间。心里虽然还是一万个担心，但最起码有了盼望。

晚饭今天是各吃各的，白傲和张志凡要了四个菜在自己的房间吃独食。

“没猜错的话，威少央肯定会答应堂锋做他们的头头对吧？”抓着鸡腿啃了一大口，凡凡的吃像豪迈的不得了。

白傲摇头：“错。他不会答应。但堂锋也不会罢手。所以他们有得是时间磨。反正也跟咱们没关系。现在黄川在他们手上，又有证据他利用公职抢夺他人钱财谋财害命，不死也去层皮。”

“居然还没磨叽完？我真是服了。不过搞定那个黄川就好。说起来，黄川都被抓了，接下来咱们还跟着他们一起，还是把威少央和李轩甩开咱们继续游玩？”

“看你高兴啊。解决黄川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威少央现在有堂锋上赶着帮忙，要夺回顺仪镖局轻而易举。不过他现在要那镖局也意义不大，大概也就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为他师父和父亲报仇把。”

“那就很重要了好么。说起来，那个妖族的封印要怎么解开？你会吗？”

“那是一个缓慢的自我认知过程，尤其是像威少央这样的。其实凤族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妖族，而是半仙族或者叫灵族。他们如果修成真身就可以成为仙兽，还有一条路是直接人身修仙。所以那个狼妖说的解开封印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不过这种事也不难，天道让他这样，他不想这样也不行。你看，因为黄川抢亲他的妖气已经出现了。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以前烂好人一个，所以才会落得那样下场。现在既然知道只有自己主动争取才不会失去。慢慢的真正的他就出现了。那才是真正的解开封印。这就跟普通人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区别是有没有发觉到自己真正的本心。”

大凡凡听得直皱眉。“忒复杂。我还是只管吃喝玩乐就好了。喏，鸡腿吃不掉了，剩下的给你。我去躺一会儿，觉得有点儿撑。”

白傲笑了。“一只鸡剩下最有这么几口给了，你可不就有点儿撑了。乖乖坐一会儿别躺平，我吃完就给你输灵气。”

当天晚上，威少央回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三个人。就是堂锋和花五花六。

堂锋主仆三人在看到威少央口中的主人和恩人们时，当时就傻眼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白傲和张志凡的身份，但这种来自血统的差距还是让他们仨本能地跪了下来。

大凡凡觉得很别扭，但白傲没动地方他也没挪步。等三个人磕了头之后，白傲这才开口：“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我是谁。但这不重要。从此以后威少央会是你们的领袖，但你们记得，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堂锋对这件事可比威少央明白多了。他一听就明白面前这位至少也是仙族之人。“堂锋谨记尊上教诲！”

而次是威少央却皱眉了。“少爷，我并没想过去做山大王。”

白傲看着他：“你现在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好。待你解决完黄川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告辞离开了。日后你如何抉择我不会干预。”

威少央很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所有人说的东西都模棱两可让自己摸不到头脑。可白傲冷这个脸他就不敢问出口，少夫人自己又不能打扰。白宵整天一句话没有，看俩还是金昌更靠谱一些。于是他找到了金昌。“金兄，我心中困惑，不知道可否跟你聊聊。”

金昌点头，反正今晚媳妇儿碰上花五花六两个小猫妖正在亲切交谈之中，他闲的难受正好聊天解闷。“行啊。进来吧。”

两人坐下，威少央开门见山：“金兄，能否告之我少爷究竟是什么人呢？”

金昌笑道：“这个我不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将来一定会是妖族的王。你其实困惑的是这个，并不是少爷的身份不是吗？”

威少央叹了口气：“这几天我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从来没有过的困境。我到底是人还是妖都不知道。几天前我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空有一身本领但只会烤鱼的普通人，现在居然又告诉我是妖族的王，天下所有妖族都要听我号令。甚至还要让我带领妖族重回盛世。这让我如何接受？”

金昌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现在就弄清楚呢？其实你不知道怎么接受就大可以不接受，像少爷刚刚说的，你现在就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以后要怎么样自然是以后去说。你只要守着自己的本性，不忘记自己在意什么，将来就算你称王称霸，你也还是你。何况你有李轩陪着，做什么都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你可以跟他商量，跟他说。都是男人，他也不会愿意一直都在你身后被你保护。至少他会非常愿意听你告诉他你在做什么。就像今天，他很担心你为什么没回来，因为你之前准备做的事一直都没跟他说。”

虽然话题有点儿跑偏，但明显金总这种常年在生意场上混的人要饶腾一个死心眼儿简直不要更容易。威少央就这么陷入了对李轩的愧疚和自责当中。“我的确忽略了轩儿的感受。金兄说得对，我一下子想得太远了。果然还是要向少爷所言那样，做好现在即是。我一人之力，也只能如此了。”

金昌有点儿无语。我这其实是转移话题啊小盆友，你这样自觉的脑补出这么深奥的道理，这让我有点儿忧伤啊！不过金总表面还是非常淡定的。“所以说人除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想得太多。”尤其是你根本不可能想明白的时候。

第242章：凤还朝（七）

白宵拿到的证据加上堂锋用妖力控制黄川的行动，知府看到物证和镖局几个老镖师的人证，甚至还有黄川自己的亲口供述，当堂知府就下令将黄川押入监牢，上报刑部。

黄川的所有仰仗就是顺仪镖局的钱和府衙捕头的势。说是很威风，但也仅限他们万岱的治下所在。现在知府大人直接开口，镖局那些老镖师早就对他心有不满，里外都没有人给他说话，他不得不等待自己最终的结局。

威少央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妖力的能力有多强大。说心里没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感觉是假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强大到无人可比，尤其是身为男人，更是不想被任何人比下去。现在他只有李轩一人，李轩就是他的全部。就算是为了妻子，他也不想在自甘平庸下去。

于是在黄川被收押进大牢的这天，威少央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和自己可能不是人族的事都告诉了李轩。他需要最重要的人支持和理解，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李轩会因为这些离开自己。而他自己不能确定自己身上的妖力会什么时候出现，与其隐瞒下来到时候穿帮，不去先说在当面。就像金昌之前跟他说的，自己有什么一定要跟李轩说，李轩不是自己的附属品，他读书明理也是男儿之身，自然有他的想法和抱负。两个人在并肩努力，总比一个人要更有力量。

李轩听完之后看着威少央，沉默了好半天。最后他抱住了威少央的胳膊，把身体靠在他身上。“我知道了。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能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做。”

靠在身上的温暖和心里的温暖融合到一起，一直以来都恪守礼仪的威少央现在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轩儿，我……也许给不了你平静的未来，但我会保证你的平安，不管发生什么是，我都不会置你于不顾。”

被威少央搂在怀里，李轩没有半分挣扎，甚至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但他的心是坚定的。自己是威少央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那么不管威少央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在意的事。如果你要给我承诺，就承诺要保证咱们两个人的平安吧。否则你若不在，我亦不会在。”

第二天清晨，张志凡起得比较晚。昨天晚上睡觉前白傲给他输的灵气，导致睡得太舒服，所以根本不想起床。没想到一大早刚穿好衣服，大花就贼兮兮地跑进来，跟他八卦昨天李轩被威少央给吃掉了。

大凡凡一脸鄙视：“他们是两口子，又都是男的，日常夫夫生活很正常好吧。就好像你们两口子不这样似的，也不知道谁不害臊带一脖子红印还到处招摇。”

大花立刻瞪圆猫眼：“天呐！凡凡你为什么还不会看这些呢？之前李轩和威少央明明都是童子身！我真是服了你了！主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还这么单纯！你真是让太我意外了！”

张志凡以个枕头轮了过去：“你丫的给我正常说人话！这种惊叹模式的嘲讽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他教我也学不会你们妖的鼻子！”

大花马上就笑嘻嘻的了：“哎呦，开个玩笑嘛。怀着孕不要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