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配合地捞起雷哲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啤酒肚。
慕斯大主教的手挨上雷哲的肚子,肚子上那道伤口在神术的作用下迅速痊愈,甚至连一点疤痕也没留下。
慕斯大主教的脸色稍微好看点了,他的手再度触上雷哲的身体,却依旧毫无成效。
“真奇怪……”慕斯大主教陷入疑惑之中:“异教徒那边似乎没有类似的邪术吧。而裁判所虽的确有一些秘药,但他们也没理由给你用啊,如果真的到了用秘药的程度,你根本就不可能活着从裁判所出来。”
感情那裁决官是真有权弄死我吗?雷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萨克雷上前一步,问道:“作为团长,我有必要尽快调查清楚费洛雷斯遇袭的事件始末。大主教,您看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办法配合调查吗?”
大主教挑眉:“他喉咙说不出话,双手写不了字,你准备让他进你梦里沟通吗?!”
萨克雷瞪着雷哲好不甘心。
雷哲无辜地眨巴着眼,暗暗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鼓掌。
见气氛陷入僵局,埃勒小小声地开口建议道:“要不大主教您给他喝点药,看看效果再说。”
“也只有这样了。”慕斯大主教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递到埃勒手中,嘱咐道:“睡前兑水服用,一次一滴。”
埃勒点点头,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从大主教的房间出来后,雷哲才总算是偷偷松了口气,面对神术这种不科学的玩意儿,他还真没什么把握,好在技能还算给力。
“费洛雷斯。”走到走廊处,萨克雷突然顿住脚步,看向雷哲,皱眉片刻,最后也只能是悻悻嘱咐道:“……你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
雷哲心情甚好地目送团长大人失落离去。
雷哲被埃勒背着回到房间,沿路引起围观无数,更有狐朋狗友一路尾随。
“嘿,雷哲,听说你上战场了是吗?”一个矮胖子凑了上来,兴冲冲地问。
雷哲一言不发,埃勒主动解释道:“费利佩骑士大人,我家大人他受了伤,经过慕斯大主教的治疗也没什么好转,现在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
雷哲脑中浮现出矮胖子的相关讯息,达利·费利佩,英武强大的骑士大人,原身真诚的挚友,坚定地站在原主一边,一直对金·费洛雷斯不假辞色。
真诚的挚友砸着嘴打量了一下雷哲,问:“你是说他不仅瘫了而且还哑了?”
雷哲:“……”这货真是他队友?
达利:“还有救吗?”
“应该会好……吧。”埃勒不是很肯定地答道。
“你弟心可够黑的啊,弄不死你也要弄残了你。”达利冲着雷哲啧啧叹息。
“真残了么?别是在装吧。”前面忽然走来三个高高大大的家伙,他们抱着臂,把雷哲的前路都堵死了。
埃勒没敢吱声,倒是达利横身护在雷哲跟前:“有本事你们也残一个啊,你要是能残得连大主教也点头,我二话不说立马赏你们两个铜币。”
“嘿!”拦路虎们不满叫嚣:“费洛雷斯大少明明一直都是残的好吗,跑不了两步就喘得跟狗一样,说不了两句嘴里就全是屁,这会儿不能说又不能动倒像是好多了呢。”
说话间这三人已经撸起了袖子,步步逼近。
雷哲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帅哥们,倍感心酸:喂喂,说好的全骑士团都以与我交友为荣呢?
第七章
“各位大人能不能让一下,费洛雷斯大人确实受了重伤,急需休息。”埃勒急得汗都出来了。
拦路虎骂道:“闭嘴,这儿有你这小杂种说话的份儿吗?还是你以为,金走了,你就能当费洛雷斯的小弟弟了?”
“不敢不敢,小的哪儿配啊。”埃勒唯唯诺诺地垂下头。
弟弟?雷哲疑惑地看着埃勒的脑袋顶,这货不是说他只是自己的仆人吗?如果这家伙也有继承权的话,那他是不是也有动机弄死自己?
“知道就好,就算你住进了尼德兰庄园,也只是个下贱胚子。”拦路虎的视线重新回到雷哲身上:“喂,费洛雷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清楚以金的本事,根本没必要费那个心弄死你。只要没瞎眼的都知道谁更适合当子爵的继承人。”
“……”雷哲简直不敢想象原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作为受害者,居然能搞得多数人都同情嫌疑犯,这得是有多大本事啊。
“费洛雷斯大人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埃勒无奈道。
“这倒省事,正需要他解释的时候,偏偏就受伤了,别是故意的吧。”拦路虎愤然:“要是金是无辜的,等他伤好了,金怕是连尸骨都被黑水荒原的狼给啃没了。”
被人一语戳中事实,雷哲不免心虚,不敢让这帮人再继续真相下去,他终于开口了:“咳咳……请团长……咳调查……他们……咳咳咳。”
“胡说!”几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达利见机赶紧帮腔:“你们要没问题,干嘛堵着路,故意让雷哲的伤恶化。谁知道金·费洛雷斯的阴谋里,有没有你们的一份。其实你们是想趁着雷哲无法指证的时候杀人灭口吧?”
“当然不是!”这么怒吼着,那三人却是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走!”见埃勒还在发呆,达利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个爆栗。
“是。”埃勒赶紧跟上。
之后再没什么波折,雷哲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房间。骑士的待遇还不错,这是一个单间,床桌子柜子武器架之类的一应俱全。
埃勒小心翼翼地将雷哲放在床上,雷哲仰躺着与他大眼瞪小眼,埃勒的脸色有点发白,雷哲不禁升起一丝同情,要是让他背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爬楼梯,他这会儿的脸色绝对比埃勒还要惨烈得多。
“他会好吗?”达利站在一边,看埃勒给雷哲脱靴。
“也许吧,大主教的神术没有效果,现在只能祈祷药水能有用了。”埃勒小声答道。
“哦,那你好好照顾他吧。”嘱咐了一句,达利也不再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埃勒给雷哲盖好被子,又喂了药,然后压着嗓子问道:“真的需要我去找团长调查托马斯他们吗?”
雷哲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埃勒说的是拦路三人组,于是艰难开口道:“咳咳……是……”
“那我这就去。”埃勒点点头,出去了。
雷哲眼珠左右晃了晃,这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药真他妹的难吃。”
声音清亮如初,全无半点嘶哑。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雷哲很快睡了过去。直到……他被窒息感所惊醒。
脸上不知被什么糊住了,冰冷,潮湿,就算拼命呼吸也争取不到丝毫氧气,雷哲睁大了眼,却只能看到头顶那灰黑色的方砖。
“救命!”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嘶吼出声,声音被那层覆盖物所阻滞,变得沉闷模糊。
雷哲瞬间被巨大的后悔感所裹挟,是他太天真,以为回到大本营又有技能效果在,不会再有危险,结果轻易地将自己置于了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技能的时间还没到,他根本动不了,甚至连本能的颤抖都做不到。
眼泪不可遏止地从眼底泛起,模糊了视线,雷哲从听到那声被阉割的“救命”起就放弃了呼救,他开始拼命搜罗脑内库存,以求激活技能救自己一命。但是大脑的缺氧严重削弱了他思考的能力,胸口在可怖的憋窒感中将所有感官都化为了对爆炸与毁灭的强烈渴求,已经……到极限了,雷哲在绝望中发出一声不甘地呜咽,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沉入黑暗之中。
“喝喝……”突然涌入肺部的氧气让雷哲的喉管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他贪婪地掠夺着周遭空气,大口大口囫囵咽下,拼命填充险些被饿死的胸腔。
迟钝的感官开始逐渐复苏,嗡嗡作响的耳膜安静下来,捕捉到了床单被摩挲的细碎声响,雷哲眨动着眼,挤掉多余的眼泪,印于眼底的色块富有节奏地上下摇晃着。好一会儿,雷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摆为了扭头下趴的姿势,身下依然是床,但小腹底下多了个软枕,有人正张开腿骑在自己的胯上,前后耸动。
这是个什么节奏?雷哲迷迷糊糊地想,难道又穿了?总觉得眼下这种状态有点不太寻常啊……
“醒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徐徐沉入海底的铁石,重重敲击在雷哲的心上,激起深蓝色的暗涌。雷哲呜咽着被暗流所淹没,将全副身心投向声音的来处。那是一双银灰色的瞳孔,像是月光照耀下的无际冰川,视线随之延展,他看到了一张恍如神塑的脸庞,英俊得令他屏息……
“怎么又没气了……”
英俊的神祗咕哝了一声,直起身子,又坐回了雷哲身上。
微暖的手紧贴着雷哲的背,沿着脊柱,碾着皮肉,推着整个身子往前耸动,直至抚上肩胛。自下而上的力量让雷哲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当背部的热度抽离,空气自然而然地涌入肺部,完成了吸气这一动作。
然后是再一次地推压,摩擦,吐息,雷哲全无自由地被身上之人摆布着,被指掌引导着,连呼吸的节奏都一并交付他手。更多的氧气涌入身体,雷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那张过于完美的脸被镌刻为视觉记忆中最后的永恒,他就像一个被抽离了所有负面情绪的傀儡,满心里都是轻飘飘的幸福感。直到……他终于摆脱缺氧,恢复清醒。
我勒个去!刚刚那货是裁决官吗?绝壁是那个禽兽对吧!
一想到这一点,雷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屁股上的重量,背上的触感,身体的晃动,还有嘎吱作响的床……这家伙真的是在给自己做急救?这种情况的常规处理方法难道不是人工呼吸吗?呸呸!还是就这样吧……
“活过来了?”诺亚·莫里斯停住了动作,翻身下床,手指探向雷哲鼻端。雷哲条件反射想要闪开,可惜身体仍旧处于脱力状态,只能趴好任调戏。
莫里斯收回手:“在窒息的威胁前也毫无挣扎么,看来你是真瘫痪了。”
雷哲猛地瞪圆了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刚刚那些都是他的试探?
第八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诺亚·莫里斯轻蔑地翘起半边唇角:“难道你以为是我?对你下杀手,而且是在你公开污蔑我裁判所对你下毒之后?”
雷哲眨巴眨巴眼。
莫里斯:“别犯蠢,与其因为个人意气跟我较劲,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要你的命。如果不是我,你这会儿早就没气了。”
虽然对某人那种傲慢的态度各种不爽,雷哲也不得不承认,试探的方法众多,诺亚·莫里斯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自己。
“咳咳……我不……知……咳咳。”雷哲压着嗓子,辛苦答道。
“我早该料到的。”莫里斯露出一个假笑:“像你这样人品高洁的骑士,被谋杀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我又怎能奢求从你这里找到答案呢?”
“……”雷哲怒目而视。
“对你这种人,我向来秉持随你去死的良好原则。”莫里斯伸出一个指头,戳着雷哲的肩,将他翻回正面:“不过为了我裁判所的清名,我会考虑浪费一点时间帮你把凶手抓出来的,不用太感谢。”
“……”雷哲继续怒目而视。
“真是不知感恩呢。”莫里斯摇头轻叹。
雷哲:一个手指推动翻身什么的痛死了啊啊啊啊!
莫里斯不再理会雷哲,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出于领土被人侵占的本能,雷哲的眼珠随着某裁决官提溜直转。莫里斯先是从床头拿起了一沓湿淋淋的东西,雷哲十分怀疑之前盖在自己脸上的就是这玩意儿。接着莫里斯走向圆桌,桌上放着一个水壶,他拎着水壶晃了晃,然后放下水壶,一把掀起了桌布,蹲下身去。
角度所限,雷哲看不清莫里斯在做什么,只能看着他的颈脖上方的部分发愣。其实这家伙也不是很帅嘛,眼睛的颜色偏淡,脸的轮廓偏深,鼻子偏高,嘴唇偏薄,耳朵偏小,脖子偏长……
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唾液从舌根涌出。心脏越跳越没规矩,雷哲匆忙闭上眼,黑暗绝境中那张神祗的脸再度浮现。将脑中的画面粗暴抹去,换上男神们的半果图,雷哲在心底默默给自己上思想教育课:就你算是弯的,也不能这么没节操啊!那家伙除了一张脸好看外其他都烂透了好吗?给我醒醒啊你个死颜控……
雷哲心理建设完毕,再睁眼时,却发现莫里斯已经不在原位了。
门口方向却是传来开门的声音,那家伙要离开了么?雷哲睫毛颤动,视线急转,心底浮上浅浅的焦急,他一走,要是凶手再来怎么办?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莫里斯凶残无比地将自己小弟埃勒一肘子撂倒,顺便将门关了回去。
“唔。”埃勒被勒住脖子,脸色涨红。
“敢出声就杀了你,明白吗。”莫里斯警告完毕,这才放开手。
埃勒一得自由,立马将视线投向雷哲。雷哲眨巴眨巴眼,示意自己很好。
“现在,跑出去,慌张一点,有人问起来就说费洛雷斯出事了,但是生是死别说,把大主教请过来。”莫里斯命令道。
“是。”埃勒又看了雷哲一眼,这才点点头。
“别耍花样,如果不是清楚费洛雷斯死了你绝无好处,我一定第一时间处理你。”莫里斯冷哼:“谋杀费洛雷斯的人,对他完全脱力的身体状况有百分百的把握,凶手的情报源,是你的可能性极大。所以,现在,为证明你的清白而努力吧。”
埃勒一脸惶恐地看向雷哲,唯恐他相信了裁决官的话。雷哲勉强露出一个笑,埃勒立马一脸青白地冲了出去。
“……”糟糕,好像一不小心又给错反应了。
“好了,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下。”莫里斯调头走向床边。
雷哲发誓,他从那银灰色的眼里看到了不怀好意四个字。
“劳烦你,死掉吧。”莫里斯微笑着,一掌砍向雷哲的颈侧。
雷哲来不及发出惨叫,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雷哲张开眼时,房间里已是一片昏暗,他郁卒地瞪着天花板:打从穿越以来,他都被迫昏倒多少次了。睡太多,头很痛啊有没有!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雷哲不用转眼也知道是埃勒那货。
埃勒汇报道:“凶手已经抓住了,但他死活不肯交出解药。团长和正在对他进行审问。”
雷哲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费洛雷斯大人,我有罪。”埃勒单膝跪地,膝盖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嗯?”雷哲皱眉,这是什么节奏?
埃勒垂头悔过:“是我疏忽,居然害您险些被人杀死。我有罪,我不该因为区区生理要求,就擅自离开。我向您保证,您的身体一日不恢复,我就一刻都不离开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