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啥子是勾引？是英语吗？”小侄女自从知道有英语这样东西，就把所有听不懂的词归为英语。

杨二亲了小侄女一口说：“这就是勾引。”

“杨二，莫乱教。”杨二姐夫吼了一句。

“舅舅，舅舅，外公叫那个叔叔去见他。”杨娇的大儿子从楼上跑下来，他比较怕生，不敢直接跟雷衡说，只好让杨二转达。

雷衡自然直接听到了，他看着杨二一笑，走过杨二身边时摸了摸杨二的头，一脸宠溺的表情。结果小侄女拉抱住他的手，撒娇地说：“我也要摸。”

雷衡不由笑起来，摸了摸小侄女的头，弯下腰小声地对她说：“要是你舅舅等会儿哭了你就勾引他。”

小侄女认真地点头，杨二瞪着雷衡心想你果然对得起雷震子，雷死人不偿命。

雷衡在杨娇大儿子的带领下上楼，不一会儿其他人都被赶出来，留了雷衡和杨父在上面。杨二不知道他爸对雷衡说了什么，两人在楼上呆了半个小时，雷衡下楼来的时候脸颊上青了一块，嘴角还挂着血。

“他打你了？疼不？”杨二问雷衡。

雷衡摇头。

“我让你打回来。”杨二笃定地说。

“我不小心撞的。”

“我爸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长得帅。”

杨帅无语，这分明是抢他的台词。

接下来雷衡留在杨家吃了一顿饭，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压抑得厉害，整个杨家除了杨二最喜欢雷衡的人是小侄女。所以雷衡走的时候她哭得呼天喊地，说要跟雷衡一起去买城堡把爱哭小粗关起来。不过她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遭到了杨娇和杨母的严厉呵斥。

雷衡走之前拿出一叠文件给杨二签字，杨二不解地问：“这是什么？结婚协议？”

“你忘了你的公司？”

“靠！真的忘了！”其实杨二在摔伤之后龙天一也没再为难他，还认真地说他要收购熹盟科技的事，杨二天真的以为胡英杰会搞定这件事。

“愿意卖给我吗？”雷衡轻声地问。

“卖身都愿意！”杨二看也不看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再才想起问一句，“你买了会亏吗？”

“我像做亏本生意的人？”雷衡笑着回道。

最后，杨二在全家人的注视下送雷衡回到车上，两人都沉默地盯着彼此。良久，雷衡突然伸手抱住杨二，杨二身后的杨家人都瞪大双眼，杨母差点直接去拿菜刀。

“我等你。”

雷衡说完这句就走了，杨二还是不知道他爸究竟对雷衡说了什么。之后全家都表现得雷衡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杨母和杨娇趁着过年的大好时机处处给杨二物色对象。而杨父一直没对杨二和雷衡的事发表任何看法，但也没阻止杨母和杨娇。

所以这个春节，杨二在相亲场名扬四方，说他以为自己长得好看点就挑剔，富人的社会才看脸，穷苦阶级看的是钱！

整个春节结束杨二也没找到合适的，把他妈和他姐气得每天都指着他骂，杨二嘻皮笑脸地承认她们骂得都是对得，但是他改不了。

不过在春节结束后，杨母和杨娇都没空管杨二的事了，因为杨父住院了。雷衡来的那天，医院的救护车赶来杨父并没有上车，杨二看他爸这些天也精神抖擞，所以也多没在意。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爸其实病了大半年，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崇拜父亲的阶段，杨二小时候骑在他爸的脖子上也曾以为他的父亲是盖世无双的英雄，还经常向同学吹牛他爸是隐居世外的高人，有深不可测的武功。

但是此刻他心中的英雄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却什么也帮不上。

那段时间杨家所有人都阴沉着脸，杨二几乎每天都陪在他爸的病床旁边，就如小时候他生病时他爸陪着他一样。开始的时候他爸还能跟他说说家常，到后来就几乎只能用眼神表达。

立夏过后，杨父的气色突然好转起来，他就坚持要回家。谁也说不服他，便只好出院。

那天下午太阳特别好，杨二陪杨父在院子里晒太阳，父子俩说着邻里间的琐事，说着杨父突然抓着杨二的手，盯着杨二许久才开口：“人活一辈子不是都为自己活的，很多事不是因为你觉得不开心就可以不做，也不是你觉得你开心的事都能做。可能你现在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是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不是你委屈了自己成全别人，而是放弃了一些东西会得到的更多。

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事就是娶了你妈，有了儿女子孙。”

这是杨父对杨二最后说的话，那天晚上杨父的病情加重，不过最后他都不愿去医院。

第二天，天刚微亮，杨父在一家人的注视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杨二觉得他爸最后是笑了，他却止不住眼泪。

杨二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杨父的葬礼很简单，但前前后后的事都是杨二打点的，他二叔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在葬礼结束后，杨母被接到杨娇家里，杨二仿佛才回过神来。他跑到镇上的网吧不吃不睡打了两天的游戏，和以往一样拼命撕杀，最后直接睡倒在桌上，被他的队友骂成傻逼。后来还是网吧的老板把他送回去的。

杨二叔在看到杨二的样子时又心疼又生气，结果他还没机会骂杨二就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今年开年就遇上杨父病重，他也没去接活。但杨骏这学期就要高考，这还是请了几天假回来的，他也不打算多留。

杨二醒时，他二叔坐在他床边，其实他是被他二叔的脚步声惊醒的，因为和他爸的脚步声很像。

“你打算怎么办？”杨二叔是知道杨二有多在乎他爸的，而杨母现在的状态显然也不好，若是让杨娇又要照看杨母还要管杨二，他觉得有些靠不住。

“赚钱盖房子娶媳妇。”杨二揉着脑袋坐起来，他拼命打游戏就和人买醉一样，只不过是换种方式醉一场而已。

“你真的打算娶媳妇。”

“这得看缘分嘛，万一我再找一个男人呢？”杨二嘿嘿地笑。

“跟我回城里，你妈有你姐照顾，还有两个小娃陪她，她不会有事的。”杨二叔认真地盯着杨二说。

“要是我再去找雷衡你不反对？”杨二有些惊讶他二叔的态度。

“你要是觉得对得起你爸你就去。”

杨二叔说完杨二沉默了，他觉得他二叔根本就是故意拿刀撮他的心脏，还给使力，要他慢慢疼死。

第33章

杨二说要跟杨二叔一起走，杨母和杨娇都没有反对。其实杨父的病在发现时已经很严重了，胃癌并不是好治的病，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在听说杨二要带女朋友回来时他是真的高兴，得知自己的病后最不放心的就是杨二的终身大事。但终究他这最后的心愿没有实现，杨二到最后也没有承诺他会结婚生子。

在杨父住院的这几个月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连当初留给杨二娶媳妇的钱也被杨母拿出来了，当然这些杨父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不可能治愈仍然抱着希望，这也许是人最坚强的地方。

简而言之，杨二家现在是一贫如洗，而他还欠他二叔20万，宁凯的10多万虽然当初说的是投资，但实际宁凯并没有分过一分钱。杨二不知道雷衡是怎么处理公司的，但他觉得这笔钱是该还给宁凯的。

临走的那天晚上，杨二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杨母进来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帅啊，你爸不在了，我也不晓得还有多久好活，你要是不找个可靠的人照顾，叫我怎么放心！不是妈要逼你，你说你找个男的连孩子都没有，哪个给你养老送终？”

“妈，你长命百岁。”杨二淡然一笑，却没有下面回应杨母的话。

“要是遇到过得去的，就不要挑了，你也不小了，那个姓雷的不适合你，不说他是男的，就是他那个家庭你也高攀不起！”

杨二轻点了下头，把杨母送出去转身继续收拾东西。他的衣柜里挂着两件西装，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有手帕袋有细微的区别。一件是雷衡嫌弃不要的，一件是沾上油渍没有再穿过的。他把衣服拿下来看了半天，最终把雷衡的那件穿在身上睡了一晚。

经历过这场病故之后，杨二的心境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当他眼中只有爱情的时候，他眼中只有雷衡的好，忽略了很多实际的问题。就如杨母说的他和雷衡的背景差距太大，他们所看到的，所擅长的，所懂得的都不一样。即使现在他们有再深刻的感情，也许过了几年后就会被生活所磨灭。

杨二突然对自己对雷衡都失去信心，就像他爸被病痛折磨时他同样无能为力一样，他们能在社会的压力下走多远？

所以，杨二在回去之后一直没有去找雷衡，白天跟他二叔一起干活，晚上陪杨骏一起学习。最近他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比看起来更有文化一点，比如像雷衡那样内涵又有气质，但现实残忍地告诉他杨骏的复习题他把所有字连在一起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

“二哥，如果我要嫌弃你，不会因为你不会微积分公式，而是你不知道美国的首都！”杨骏非常严肃告诉杨二他有多缺乏常识。

“作为炎黄子孙美国的首都关我什么事？”杨二也非常严肃地反驳。

“这就是嫌弃你的理由。”杨骏深刻地盯着杨二，像个兢业的小老头。

杨二想到杨骏小时候流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模样，把杨骏的地球仪抱着看了一晚上，他绝对不想让杨骏有嫌弃他的理由。

第二天一早的饭桌上，杨二莫名地来了一句，“美国的首都是华盛顿。”

杨骏奇怪瞟了他一眼问：“意大利呢？”

“罗马。”杨二脱口而出。

“埃及？”杨骏一脸惊奇。

“开罗。”杨二得意地笑起来。

“菲律宾。”杨骏继续问。

“嗯，马尼拉。”杨二想了想。

“二哥，你不是把世界地图背下来了吧？”杨骏不可置信，他二哥实在太无聊了。

“那是。”杨二扬嘴笑得仿佛在赞扬自己一般。

“夏威夷的首都是哪里？”杨骏哼笑一声，明显的挑衅意图。

杨二不由挠了挠脑袋，这地方他听着有点熟悉，但他昨晚查的世界各国家首都里好像没有看到。杨骏见杨二答不上来愉快地抓起书包赶去学校了，今天是他高考的最后一天，看他这模样似乎胸有成竹，杨二叔也丝毫不担心。

不过杨二叔今天还是早早地收工，舍下血本买了菜让杨二给杨骏来个毕业宴。可惜的是杨骏考完后就没了踪影，杨二叔一脸悲伤地盯着满桌菜对杨二说：“杨骏说不回来吃饭了。”

杨二毫不客气地边往碗里夹菜边回道：“没事，有我吃。”

杨二叔突然笑了一声，给杨二夹了一个大鱼头。

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杨骏突然打电话给杨二。

“二哥，快来给我札场子。”

“你打架了？”

“不是的，我爸都说了今天任我耍，你来嘛！”

“打架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不打架，赚钱！”

杨二听杨骏说得古怪，心里不放心就去了杨骏说的地方，结果看到杨骏抱着一把吉他在商业广场的人群中唱歌。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杨二记得是上回和杨骏一起啃汉堡的那个。

其实杨骏根本就没唱，他就抱着吉他做样子，至于他在这里的原因是他和同学打赌输了，他要今晚卖唱赚够一千。现在他面前的吉他盒里别说一千，一百都不够，因为他根本就没唱，里面的几十零钱还是别人看小女孩可爱给的。

“哥，你终于来了！”杨骏简直热泪盈眶。

“你这能赚钱？”杨二往前凑近看了看，确实有钱。

“我不行，有你不就行了！”杨骏一副拍马屁的笑脸。

“一人一半！”杨二笑了笑。

杨骏立即拍板说：“没问题。”

杨二转头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小姑娘小声问杨骏，“你的小女朋友还没分手？”

“二哥，你别跟我爸一样行不行，人家才十一岁！”

“你也知道人家才十一岁！”

“哥，你不懂我的苦。”

“苦个屁！”

雷衡今天好不容易从应酬中抽身，庄骐云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去西门时代广场。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他还记着庄骐云在杨二面前诋毁他的事。

“你不来一定会后悔的。”庄骐云毫无正经地调侃语气，雷衡更不愿去了。

“那你明天就在网上的话题中找杨帅的消息吧！”庄骐云补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雷衡握着方向盘，食指规律地敲了半晌，终于踩下油门真奔西门。

他看到杨二时，杨二懒散地靠着栏杆拿着话筒正唱到忘记你我做不到无论天涯海角。杨骏负责拿吉他弹合声，小女孩负责在一旁鼓掌。

不过在雷衡眼中看到的只有杨二，他觉得杨二的歌就是唱给他听的。他掏出手机打算叫人带着摄影器材过来拍下来，但一想等东西到齐杨二说不定唱完了，于是他直接用手机拍起来。

“雷总。”

雷衡没注意他旁边有人接近，听到声音他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说：“庄骐云，你是不是太闲了？”

“是很闲，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杨帅回来了？”庄骐云说着去摸雷衡的口袋，“把你刚才拍的给我看看，包装一下说不定还能红。”

雷衡狠狠瞪了庄骐云一眼，杨二正好唱完，他便挤开人群走过去。

其实杨二唱得只能说还不差，但对于这个看脸的世界仍然吸引了一大批乐于看脸的人，纷纷投钱拍照。看到金银满钵杨二也笑得很乐意，甚至有人上来合影他也很爽快地说：“杨骏，快去跟美女合影。”

雷衡走近的时候，杨二注意着他今晚能分到多少钱，看到吉他盒里突然掉进来一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吓得他一惊，抬头正好对上雷衡的目光。

“晚上有空吗？”雷衡问。

“有。”杨二答。

然后杨二跟雷衡走了。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片怨叹，比如叹这个帅哥都有男朋友的社会，又比如土豪的世界不能懂，再比如杨骏对以貌取人的人们未来的担忧。

杨二把钥匙还给雷衡的意思是你来开车，雷衡却说：“赏给你了。”

“多谢老板。”杨二只好坐到驾驶座，“老板要去哪里？”

“回家。”雷衡淡然地回了两个字。

杨二斜过目光深深地盯着雷衡，终究什么也没说。

回到雷衡的别墅，车还停在路边两人就滚在了一起，所谓激情就是衣服也不想脱就恨不得开始。雷衡把杨二压在院里的草坪上，杨二笑得嘴角轻颤。

“你是想在这里？”

“不愿意吗？”

“脱你的衣服我就愿意。”

雷衡一把将西装脱下来甩开。

终究两人还是回到房间，杨二就是再没时间注意周围，还是发现了房间里的变化。

“雷衡，你别这么变态！”杨二皱起眉头，他实在不想这么说，但是墙上他的照片从一幅增加到四幅，简直就是从四面八方盯着他滚床。

“我想你。”雷衡已然进化为痴汉，没有杨二的夜晚他就只能靠墙上的照片安慰自己。

杨二一口咬住雷衡的脖子，之后雷衡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