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席玙
席玙  发于:2015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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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他就夺了那杯酒来喝。毕竟年少,尚未见过宫中血腥,他以为那仍是慢性毒药,喝了再找御医看看就好,谁曾想下了几日毒药仍然不见动静的姜炀心烦意乱,有些心智迷失,一时偏执,他竟然用了一种从民间搜集过来的至毒之药。

于是,就有了姜熠口吐鲜血昏倒在地的那一幕。

所有太医院的御医在东宫住了整整一个月,日夜救治,姜熠才捡回一条命。

而当他能下床之后,再到青梅树下,那架秋千早已是落满灰尘,显然林习走了已有一段时日。

“你等我十日,我等你十年,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握住林习的双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前,姜熠目光牢牢锁住他的脸,神情竟然略带了些恳求。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林习被他看得面色发红,别别扭扭地从他手中躲开,他还有问题要问:

“那青梅树和秋千呢?你说会在东宫为我修建一架秋千的,可是我找遍了东宫都没有看到秋千,只有一棵看起来明显年份不对的青梅,你说,到底是你忘了约定,还是我忘了?”

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粉红小嘴,姜熠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住,可是眼下他只能忍耐,否则惹恼了这个祖宗,自己想再一亲芳泽,估计要再等上二十年了。

“你什么时候去过东宫,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我这东宫守卫如此不严吗?回去定要好好惩罚他们!”没漏掉林习话里的重点,姜熠佯装正色道。

林习小脸一红,但表情却有些得意:“哼,我的轻功可是天下第一的,我若想去那里,就凭你那些手下,根本拦不住我。”

姜熠看着他与少年时一般情态,眸中情意登时浓了不止一分。

缓缓靠近,他在林习白嫩小巧的耳边轻喃:

“林习,我想亲你,就一下,好不好?”

像是被姜熠缱绻轻柔的声音蛊惑了一般,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林习一下愣在那里,耳边缠绵甜蜜的气息还未散尽,唇上已是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

那日在北宸殿偏殿,自己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他正俯身亲吻自己的脸颊,那一刻,他的心也像现在一般,几乎要沦陷进无边无际的沧溟之中了,可是念及当年的失约,他又不敢轻易接受他,只能狠着心打他,打得越重,才能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委屈。

林习方才哭得酣畅,本就柔软的嘴唇更是娇艳欲滴,明明说好了只亲一下,可是刚一触碰,姜熠就觉得自己已然失控。

紧紧地将这个小巧温暖的身躯抱在怀里,不断在他清甜如蜜的唇上流连,恨不能将那上面的蜜汁完全吮吸入腹,姜熠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热,只想着再抱他紧些,离他近些,一直与自己亲密贴合,再无缝隙才好。

“呜……”感觉到他体温的变化,林习还来不及推开,唇上一痛,牙齿就被迫打开,一条软滑黏腻的舌头顿时挤进了口中,不停地追逐着自己的,不会换气的他几乎无法呼吸,被他圈在胸前的手忍不住就胡乱挥舞,想要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可是他越是反抗,姜熠的身体却越来越热,亲吻的动作也逐渐加重,似乎要咬掉他的嘴唇一般。

情急之下,林习张嘴一咬,正好姜熠以为他要接纳自己,刚刚伸进去的舌头堪堪被咬了个正着。

剧痛传来,姜熠恢复清明,不舍地离开林习惯的嘴唇,他有些讪笑地看着他,浑然不觉自己疼得都麻了的舌头。

“你还笑?!”林习被他吻得嘴唇红肿,气息不稳,见他笑意满面,以为是欺负了自己正得意呢,心中登时就来气,一个威胁的眼神瞪过去,他的表情娇嗔可爱。

姜熠心中苦笑,面对着如此尤物,即使自己是圣人转世,自己也把持不住啊。更何况这么多年,为了等他回来,自己一直清心寡欲,身边从未有任何女人,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你叫他如何忍受?

可是想归想,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情到深处水到渠成时再发生,那种灵肉合一的境界,才不枉费他们如此深爱。

但是,先尝些甜头总是好的。只要不做得过分,这个嘴硬的家伙一定也不会怎么生气。

这样想着,堂堂晟轩朝的太子殿下就开始了自己偷香窃玉的生涯。

24、青梅堂思君,忆郎轩念卿。

将话说开,沉浸在甜蜜之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发觉门外有人。

见完客人的阮乘风,正想着来这里看看林习睡得是否安稳,就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本以为是有人闯入,他被欺负,正要进去相救,姜熠的声音却又在房中响起。于是,阮乘风踏出去的脚步就那样生生僵在那里。

听着林习看似指责,却是心性流露的表白,阮乘风这才明白。原来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羁绊竟如此之深,他们的故事,竟然如此曲折婉转。

十年未见,不知姜炀是否还会记得自己的林习,故意装着忘记了他,却又时时刻刻不盼着他能向自己表明心意。而被爱人遗忘的姜熠,却因为心痛和无措而乱了平日章法,一次次做出失控之举。

如果不是皇帝赐婚,如果不是姜熠今日至此,毫无自信的林习大概还要继续装下去吧,一直装到成亲,装到两人都无法再承受思念之苦。

不知站了多久,房内两人亲密的呢喃和那让人脸红的絮语,阮乘风一句也没入耳。他只是在想,如今该怎么办?

本以为林习对他无意,所以自己才以成婚断姜熠希望,让他安心做他的一国之君。可是现在,两人竟是彼此情根深种,若是自己横插一脚,受苦的只能是三个人。

一个他默默爱了十年,一个他当作弟弟全心宠溺,他一点也不想伤害这两人。但姜熠的身份在那里放着,林习能忍受做他见不得人的男宠吗?能忍受他要大婚立后,要三宫六院,要绵延皇嗣吗?

他们的路,注定漫长而艰难,而且尽头也笼罩在深深迷雾当中,让人无法辨清。

思绪万端,阮乘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了房间,自然也不知道姜熠什么时候离开。

第二日,皇帝派人来传林习,阮乘风什么也来不及询问就送他入宫,看着林习明显比前几日高涨的情绪,他心头更是不知何种滋味。

常德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几日按着林习的方子调理,虽不能治愈但至少可以暂时抑制病情。

他叫林习来,不过是问一些关于一个人的事。

两人正在闲谈,当然是林习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皇帝大部分时间都是凝神细听。

李大人忽然带着姜熠进来了,而且看他那样子,显然是刚下朝就赶过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向姜恒请安过后,姜熠深情的眼就再也没从林习身上移开,正说得起兴的林习被他进来打断,本就郁闷,见他还这样当众“调戏”自己,小脸一红,一个眼神抛过去,恨不能在他身上瞪个大窟窿出来。

姜恒看着两人之间突然莫名的互动,心中更是百般不解,这些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无论事情如何,他都只想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切莫像他一样,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后悔和思念。

“朕有些疲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只要他们有需要,自己再支持就好。

姜熠本来就是为林习而来,见皇帝这么知他心意,心中欣喜,连忙行礼告退。

这大概是他在宫中行得最开心最认真的一个礼了。

林习昨天被他欺负了好几次,而且后来自己说得累了睡着,他指不定还偷亲了几次呢。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出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以防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里可是皇宫,若是被人看到,那他就再也不用见人了。

姜熠哪里不知他的心思,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奴才退下,他一把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就往东宫而去。

林习挣扎了一会儿,没什么用,不过见姜熠也知道避开宫中侍卫,他倒也安心了。

两人回到东宫,没有停留,姜熠便带着他直奔忆郎轩。

燕云在暗房里跪了一夜,今晨燕霜才终于把他劝说起身,这会儿准备去替姜熠熬药,忽然远远瞧见他和林习手拉着手往后院去了,自然是吃了一惊,不及细想,他已经挪动脚步跟了过去。

姜熠带着林习穿花拂柳,一直到了忆郎轩门口,让他暂且闭上眼睛,姜熠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

心里腹诽着他不知又在做什么怪,林习还是老老实实闭着眼睛,看他给自己什么惊喜,若是只惊无喜,那他就等着一顿拳打脚踢好了,自己下手可从不含糊。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想必还没忘。

“好了,林习,你睁眼看看。”

提前进去将自己昨天弄乱的石桌收拾整齐,姜熠一身明黄绣袍飘逸,站在青叶纷飞的梅树下,小声呼唤着自己的爱人。

林习听着他的声音有些远了,试探着睁开眼睛,一下就愣在了当场。

是他看错了吗?否则明明身在京都,为何青梅堂会出现在眼前呢?那一株茂密繁盛的青梅果树,一架小巧精致的绿藤秋千,几间简洁干净的屋舍,还有那一片齐整平坦的药圃,如果再支起几个药架子,不时走过几个看看药熬好了没有的伙计,这完完全全就是柳镇上的那个青梅堂后院,不差分毫。

除了那个清俊英挺,眉目含笑地站在青梅树下的人。

林习还记得,第一年回到江南的时候,林重有一次把他叫过去,问他临走之前要去皇宫找谁。当时正因为姜熠失约,心中埋怨讨厌,随口就对林重说,病了几日,他也忘了要去找谁。

可是真正能忘吗?那个总是在青梅树下帮自己推秋千的人,那个累了让自己枕在他腿上的人,那个平时都是眉头深锁,只有自己才能逗笑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把一颗少年的真心交付,你让自己如何能忘?

后来林重让他和楼新月成亲,偷跑不成之后他索性对林重摊牌,自己一生只爱男儿郎。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时他偷偷在心中说的话——是一生只爱青梅树下等他的那人啊!

八年之约将至,他已经是快满十八岁的少年,从江南一路迢递到京城,他就可以以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和姿态出现在那人面前,像当初一般坐在秋千上,随意翘着腿,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刚刚放下书卷赶来的他说一句: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然后他会帮自己推着秋千,听自己啰里啰嗦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偶尔笑一笑,偶尔皱皱眉,风吹起他的长发,落在自己肩上,与自己的相互纠缠,无法分离,一瞬便是永恒。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别过八年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好像这一辈子,他们就应该这样,亲亲密密地在一起过。

可是林重似乎察觉了自己在思念着远隔千里的人,他虽然把自己赶出了家门,却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自己,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于是,就这么一直拖啊拖,一直又再过了两年,他终于等到了有船从京城过来。

见到与他有几分眉眼相似的姜炀,不是没有一丝失望,但是他只知道自己的姓名,天南海北,定然无处寻找。所以收拾心情,他努力让自己和姜炀扯上关系,希望能听到一些他的消息,可是姜炀从来都不提皇宫的事,若不是那一日百花节上,姜炀故意打翻台子引起老头子的注意,自己当真不知还要再等多久。

所以,当老头子说不来京城替皇帝看病的时候,他故意装作要来京城看热闹的样子,让姜炀带他同来。果然,姜炀答应了。那一晚,他在脑中幻想了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景,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要不要来个深情的拥抱,会不会流泪……灯花落尽,一夜辗转难眠。

可是,当北宸殿里,一步步向他走近,看着曾经青涩瘦弱的少年长成如此伟岸丰毅威严赫赫的模样,自己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是一朝太子,自己不过乡野大夫,他的身边,应该早有佳人在侧了吧,说不定东宫之中,已是群莺乱舞,百花争艳。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与他有着青梅之约的旧时人,有什么自信他仍然待自己之心如初,仍然坚守着那一个约定呢?

姜熠看着愣怔在那里,双眼通红的林习,心中也是一阵疼痛。都怪自己不早早把话说清,让他胡思乱想了那么久,暗探东宫没有看到青梅秋千,他一定偷偷流了更多的泪吧。

“莫哭,是我不好,不该把这里藏得严严实实,让你没有找到。”急忙走到他身边,将这个无时无刻不牵动自己内心的小人儿拥入怀中,将下巴抵在他额上,柔声安慰着他。

“来,我带你进去,十年了,除了我,你是第二个踏进这里的人。”牵着他软软的手,姜熠走得小心,像是怕吓到此刻有些呆傻的林习一样。

闻言,林习心中更是一阵酸涩的甜蜜。自己该早早回来找他的,就算是跳进横江游到京城,也该早早回来的,因为这样,这座院子和这个人,就都不会寂寞这么久了。

“药圃……”林习被姜熠扶着坐到秋千上,他站在身后替他一下一下地推着,午后的熏风正好,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来,林习看着对面那一派欣欣向荣的药草,忽然开口。

姜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当年自己一时兴起,也只是让他种下青梅,搭个秋千,为何这里会有个像模像样的药圃呢?

“那个时候,你枕在我腿上睡去的时候,我总能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后来……”姜熠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涩,“后来我去太医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这些跟你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很像的药草,就在这里种了些。这样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你等你的时候,就好像你也在旁边一样,我……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少年时的爱恋,虽然浓郁芬芳却也浅尝辄止,从未说过如此情话,如今说来,有些尴尬的姜熠默默垂首,却被林习的突然转身吓到,不由抬头后退了些。

“你过来!”林习眼睛仍然红红的,含了点点水光,分外惹人怜惜。

姜熠听话地靠近了些,就被他一下拉住了胳膊,径直拽了下来,嘴唇堪堪落在他的上面。感觉到少年微微颤抖却满含爱意的亲吻,姜熠心中也是情意深深。

“我以后都陪着你,去哪里都陪着你,你嫌我烦我都陪着你。”

温热的触感突然消失,姜熠的心还不及失落就又是满满的感动。将少年紧紧拥在怀里,他炙热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胸膛缠绵,他纤细的手臂正用力环抱自己的身躯,十年的等待之苦骤然烟消云散,他的一生从此完满。

25、执念深如许,该当如何解?

燕云站在门外,看着院中紧紧相拥的两人,他微微握紧了拳头不知该如何想法。

下一刻,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不由自主地就跟着那人跑起来。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过去,长发纠结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痛。

“燕霜,你放手!”

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莫愁湖前燕云一把甩开燕霜的手,不知他为何将自己拉走。

“师兄,”燕霜也不解释,反而斜倚在湖前的一株桂树上,看着湖面涟漪轻轻开口,表情一如他平日那般慵懒,“你看这莫愁湖比之燕山后山的碧玉潭如何?”

“自然是碧玉潭浓绿清澈,你问这个做什么?”燕云不懂他的意思。

燕霜忽然转过头来,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他紧紧盯着燕云,像是要把他深深印在眼里一样,然后幽幽开口:

“燕霜一直记得,碧玉潭前,师兄说要照顾燕霜一生一世,绝不让我有半点烦忧。”提及当年同在燕山的日子,燕霜有些动容,“可是现在,我日日为师兄烦忧,想问师兄,做不到答应我的事,燕霜该如何惩罚师兄?”

燕云脸上突然升起一抹红晕,他没有想到燕霜竟然还记得当年的事。

那时燕霜初到燕山,性格懒散的他常被其他师兄弟欺负,他一个人又敌不过那么多人,倒是日日受伤。碧玉潭有疗伤功效,能促进伤口愈合。燕云见他可怜,便常常带他去那里,也曾呵斥那些欺负他的师兄弟,让他们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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