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黎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苏棣好玩儿极了，上前逗着苏棣，每当苏棣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躲到一边去，看着苏棣摔跟头，起初觉得样子特别蠢，总能逗的他哈哈大笑。可摔的次数多了，马黎竟然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马黎跟自己说，才不是因为心疼苏棣，只是觉得他太摔倒的样子太蠢了，蠢的他看不下去了。

……

苏棣三岁。

……

苏棣四岁。

……

苏棣五岁。

初冬，槐树下苏棣穿着个烟色皮袄，整个人像个圆圆的肉球，跪在地上哼哧称呼的堆着雪堆。

“棣棣，做什么呢？手都冻红了！”

马黎看着苏棣冻红的小手，心疼极了。和小家伙度过的这五年，可以说是马黎这一辈子，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光。

苏棣在他的心里是不同的。即使马黎想要说服自己这是个错觉，可事实摆在眼前。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履行婚约者的职责是一种享受，而不单单是他应尽的义务。

“哥哥！”苏棣惊喜的叫出声。

……

苏棣六岁。

“哥哥！”苏棣自己呆在家里，冲着空气叫着。

“棣棣，我在这儿。”

苏棣对马黎的叫声恍若未闻，依旧喊着：“哥哥！”

一次，二次，三次……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却永远是错过。

直到后来，马黎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随着苏棣长大，苏棣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

苏棣七岁。

……

苏棣十岁。

……

苏棣二十岁。

……

渐渐的，马黎在苏棣口中听到那声：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苏棣忘了他……

马黎抬起手，揉了揉苏棣的头：“笨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蠢！”

马黎苦笑着，低头吻上苏棣的嘴角。

“忘了就忘了，我记得你就好！”

＊＊＊＊＊＊

马黎（低头看着累的睡过去的苏棣，抬手轻点着苏棣的鼻尖）：“愚蠢！”

苏棣（抽了下鼻子，转过身）：“……”

马黎（凑过去亲吻苏棣的嘴角，宠溺状）：“这回和不能再把我忘了！”

——第一卷？完——

第二卷：一念之差

Chapter 17 坠楼与助理

“乖~起床了！”天刚亮，马黎睁开眼，抬手揉了揉苏棣的头，俯身在他耳边说。

“恩……”苏棣嘴上答应着，却紧接着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你这头懒猪！”马黎帮苏棣整了整被子，拨开苏棣额前的头发，然后俯身在苏棣的额头落下一吻，起身走到了屋外。

“那位呢？怎么，昨晚折腾的起不来床了？”赵平手里拿着个肉包子边啃边斜眼看着马黎。

“我有那么欲求不满么。”马黎瞪了一眼赵平，诧异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李子焕。冲赵平努了努嘴，“他怎么来了”马黎问。

“给棣棣送早餐，他喜欢赖床，总是不记得吃早饭。”李子焕眼睛眯缝了一下，然后裂开嘴别有深意的笑着回答说。

“你能看见我？”马黎听完脸色沉下来，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肯定是赵平搞的鬼。

“恩？”马黎哼出声，一个眼刀甩到赵平那去。

“唔，这包子真好吃！”赵平左顾而言他，对马黎的话权当作没听见。

李子焕轻笑出声，拿起茶几上的白瓷瓶，在马黎眼前摇了摇，“我还顺便帮棣棣交点房租。怎么说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情谊还是在的。”

马黎听完李子焕的话，脸算是彻底黑下来了：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你是想暗示什么吗？不过才五年，长个屁！

“苏棣是我的！”马黎磨着牙恶狠狠的说。

李子焕听完一摊手，“我也没说是我的。”

马黎接不上话，气的够呛。一把拽过一旁悠哉啃包子的赵平：“把他解决了，不然，以后别指望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何必呢。多大仇啊！你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作什么幺！”赵平无奈的看了眼马黎，这都能掐起来，真有本事！然后，转头对李子焕说：“李总，您去上班吧！没人帮我收拾烂摊子，后果很严重的！”

“我很闲，有的是时间。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我不介意的。”李子焕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苏棣呢？还没起？”

你不介意我介意。赵平撇了撇嘴，没搭话。

李子焕也懒得找不自在，换了个称呼。他承认他之前对苏棣有好感，但那不是爱，他心里清楚。更何况，苏棣现在已经有主了，他又何必去讨人嫌。虽然他很乐意偶尔嘴贱两句，但那权当是刺激刺激马黎，给自己找乐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哈……”苏棣先伸了个懒腰，然后边打着哈气，边揉着眼睛从卧室飘了出来。等苏棣缓过神来，抬眼一看。

苏棣僵住了，先闭上嘴，然后努力大着眼睛，嘴角僵硬的向上扯了扯，露出个特不自然的微笑，对众人说：“啊！都在啊！”

“宝贝儿，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马黎赶忙飘过去，一把把苏棣搂在怀里，还不忘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然后抬头，炫耀似的冲着李子焕呲牙一笑。

马黎心里苦！想他守护苏棣二十五年，哦不，是二十四年。其中有四年多的时间，李子焕都和苏棣住在一起，马黎知道两个人之间没什么事，可那心底抑制不住的像猫抓了一样，没多大的口子也不疼，但怎么说那也是伤啊。可偏生李子焕还要作死的在他面前上纲上线，他又怎么可能看李子焕顺眼。

马黎越想越生气，四年多的朝夕相处竟然完虐他二十四年任劳任怨的守护。这不科学！马黎在心里咆哮，可他又总不能到苏棣面前和他说：棣棣，我呆在你身边二十四年了，形影不离的，你知道吗！

然而这种事情，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弄真格的，他做不到。

“你发什么神经？”苏棣抬头诧异的看了眼马黎，然后冲李子焕点了点头：“你来了！”

李子焕嘴角抽搐的看着马黎：告诉我，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李子焕也跟着脑子一抽，走上前拥住正在吃包子的赵平，挑衅似的冲马黎挑了挑眉。

赵平张大了嘴巴，咬的剩一半的包子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包子馅也撒的到处都是。

赵平瞪圆了眼睛，屈起肘，朝着李子焕的腹部猛尽一戳，转身从李子焕的怀里挣脱出来。怒吼道：“抽什么风，别扯上小爷！”

赵平板着脸，虽然在他的娃娃脸上看不到丝毫严肃，但众人也意识到好像玩笑开大了。李子焕轻咳一声，收回手揉了揉腹部。没再搭话。

气氛有点尴尬，谁也不知道该张口说些什么。更没人注意到赵平变红了的耳朵。

“我，我——去，又，又特么的遇到这，这——种魂。”程祈佑虎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飘了进来。熊芊芊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耐心听着程祈佑的抱怨。

“怎么了？”苏棣看见程祈佑他们呼出一口气，暖场的来了。

“还，还，还——能什，什么事。大熊，你说！”程祈佑的老毛病又犯上了，一紧张或者激动就更磕巴了，是个句子就能断好几次，无论那句子有多短。

“前两天勾的魂，高中生，学习压力大跳楼自杀了。今天是头七，返家的日子。结果，碰上亲人哀悼痛哭。出了点儿麻烦，不肯和我们回去。”

“我们大学旁边那所高中的？”赵平抬头看了眼熊芊芊。

“啧，这孩子真傻。考什么样算什么样呗。”李子焕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你个土豪，你以为谁都有和你一样视成绩如粪土的资本啊！”苏棣剜了一样李子焕，嫉妒的一撇嘴。这个富二代，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什么都不用愁。哪像他们这些平民子弟，如果不好好学习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苏棣觉得他仇富了！

“哟！逃课小王子，是谁大学的时候翘了好几门课，差点因为出勤问题挂科。最后去找教授解释的时候，就差说自己这几天大姨妈来了。啊！苏棣你说这是谁啊？”李子焕说着冲苏棣挑了下眉，然后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就一直闹不明白了，你说那么烂的理由教授都信，竟然让你平安过关，真是踩了狗屎运。”

苏棣初一听到自己大学时候的绰号就立马闭了嘴，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那是一段黑历史。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大学四年过的还是挺顺当的。

然而，没人注意到同样别扭的还有马黎，尤其当他听着“狗屎运”那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可见的抽了抽。凭苏棣那智商能踩着什么狗屎运，就算有也让他绕过去了，他踩得那是我！

马黎回想起那段时间每天跟在苏棣身边，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找借口和教授解释，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更觉得心疼。气他自己混作，笑他理由太傻，心疼他每晚睡不好觉。最后马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恰好时间趁着教授的邮件没被打开的时候跑去Faculty Office把邮件删掉，之后又偷偷改了苏棣的出勤记录，这才保住了苏棣。不然光凭他一学期翘掉了四分之三的Seminar，并且无视Faculty Office发的邮件，不被勒令退学才怪！

马黎抬手揉了揉苏棣的头，越大越能作，也不想想后果。

“滴滴滴……”马黎身上的地府专用设备响了。

界面蹦出来的个女生的一寸照片，模样挺清秀的，带着个眼睛，看起来就像个学习好的。紧接着下面陆续刷出，一下信息——姓名：XXX；死亡时间：X年X月X日（一周后） XX：XX；死亡地点：XXX高级中学；阳寿剩余：XX.X年（精确至分）；死亡原因：自杀；死亡过程：跳楼；魂魄去向：见死亡地点……

苏棣听到提示音，伸着脖子看了过去。

“哎，哎，哎——你，你也来活了？”

程祈佑话音还没落，马黎突然抬起了头，紧皱着眉，脑子里思索着什么。是他太敏感了吗？这不是刚才程祈佑他们说的那所高中，这才几天，怎么又出了类似的事情。

“有点儿不对劲，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苏棣抬头对着陷入沉思的马黎出声问道。

“有，但不多。”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不对劲？”李子焕好奇的看着同时沉默的苏棣和马黎，插嘴问。

“同一所学校，同样的死因，死亡时间相差仅仅那么几天。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苏棣皱着眉头和李子焕解释说。

“你想多了吧！说不定是个巧合呢！”

“别，别想了，以，以——前不也，也遇见——见过吗。”程祈佑插了一句，然后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巧合！习惯！”

“这是巧合，以后碰多了就习惯了。”熊芊芊自觉的替程祈佑解释说。

“bin，bingo！”程祈佑重重的点了下头。

赵平在一旁听着脸色也有点不对。他扭头，瞪了一眼程祈佑说：“漕着一口纯正的Chinglish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丢人！”然后，转头对马黎说：“等着到了勾魂时间，去看看再说。”

“恩。”

苏棣在一旁看着突然又沉默了的众人，碎步蹭到马黎身边，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那个，要我做些什么？”

苏棣怎么说也是个助理，自己的事情解决完了也该上任了。

“暖床。”刚才还一本正经的马黎，立马像换了个人一样，痞气的说道。

“次，次——奥，秀，秀秀恩爱吗？谁……”程祈佑话还没说完，只听“滴滴滴……”

程祈佑那个和马黎一模一样的地府专用通讯设备响了起来。他不耐烦的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打开界面看了一会儿。

突然，只见程祈佑抬起头，目光呆滞的看着众人说：“麻，麻烦了！”

＊＊＊＊＊＊

苏棣（欲哭无泪，在床上翻滚着，睡不着觉）：“怎么办？怎么办？这下作大发了，被退学了可怎么办！要不明天再去求求教授？”

马黎（站在苏棣床头，叹了口气，抬起手揪了下苏棣的鼻头）：“这熊孩子！让你作！”

苏棣（打了个喷嚏，抬手揉着鼻子）：“这是谁想我了？”

马黎轻笑出声，随后转身出门……

两个月后。

苏棣（视死如归，登陆Portal，输入好用户名，点击assessment。突然，苏棣惊叫出声）：“天！我竟然没事！啊哈哈哈！纯狗屎运啊！”

马黎（嘴角抽搐，抬手朝着苏棣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狗屎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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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Faculty Office【科系办公室】

Seminar【小班研讨课】

Portal【门户网站，英国学校用来给学生查看成绩，公布补考信息等】

Assessment【评估单，主要内容为是否存在补考问题，以及能否继续下个阶段的学习】

Chapter 18 枉死与婚约

然后不等众人询问，程祈佑把手中的电子设备转到众人面前。

“不是吧！”苏棣瞪大了眼睛。他之前猜测这件事事情不简单，纯属是因为两个事故距离的时间较近，无论死法还是事发地点都相同，才会心存质疑。可说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然而，当他看到界面上的死者信息时，苏棣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张乌鸦嘴！

程祈佑收到的死者信息和马黎手上的大致上相同，只不过这次的死者是个男生，头发染的像个调色盘一样的男生，看起来就是一脸不服管教的样子。死亡时间是在那个女生死后的第二天。

接连三个人，同样的死因，同样的死法，还用同样的死亡地点。若说这是巧合，苏棣觉得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高中看看？”苏棣提议道。

“等到了勾魂时间再说吧！”马黎把设备收了起来，抬头看了眼苏棣。他能清楚感觉到苏棣对他冷漠态度的不满。

“别这样看我。就算我们现在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当他们的死亡信息发过来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谁也无法再改变什么了，即使你明知道那人是枉死。你现在就算去查明了真相，并且帮他们逃过一劫，以后的苦也有他们受的。这是天道，改不了！”

听完马黎的话，苏棣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但是，他真的做不到像马黎一样如此看淡生死，那是条人命啊！也许，当他和马黎一样，经历了太多生死，才能像他一样。这不是冷漠，而在是面对天道时的无能为力，直到最后的麻木。生死轮回，即使苏棣不忍，他也无法改变什么。

“想，想——开点。出，出，出——来混，总是要，要还的！”程祈佑拍了拍苏棣的肩膀，接着说：“是，是福，不，不——是祸。是祸，祸躲，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