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师者+番外——巫青时
巫青时  发于:201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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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他?”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缺勤这么多,就别得罪他,当心他送你去通报批评。”班长看他一脸呆样,好笑的说

这么年轻的人。

言将以为他至多不过是个研究生。未曾想到会是老师。

02.

第二天早上,言将书桌里翻出组织行为学课本,那课本早就落了一层灰,他从开学就一节都没有去听过,擦干净后和刚发下来的时候没有区别。

但今天他却要去听一节,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想确定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老师。

一百五十人的阶梯课室,言将挑了倒数第三排的角落坐。上课还差十分钟,他将课本垫在桌子上,爬在桌上继续补眠。大学读到三年级,他按时到教室的时间十个指头数都多余,今天真是发疯。

无聊至极,抬头打量周围许久不见的同学,张三还是那么搓,李四还是那么丑,王二麻子还在拿那台不入流的手机到处炫耀。没有一点有新意的事。

“哇,言将?你竟然来上课了。”

陆嘉倩漂亮的脸蛋上顶着一头栗色大波浪,长长刘海下弯弯的眉毛浅浅的画过,苗条身形穿一件橘色连衣裙,站在言将面前稀奇的惊呼。

言将转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什么话也懒得说。

这个女孩自军训起便爱搭讪他,可惜,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让我,我坐里面。”言将的表态未能刺激到陆嘉倩,她已决定要和他坐一起。

言将从椅子上站起,为她让坐。

课室外铃响,一个男子拿一本教材走进课室,果然就是昨天来查寝室的那家伙。被言将捏成腌菜的那件衬衣已经换下。

言将胳膊撑在桌子上,环视四周。

两班合上的组织行为学,到堂率居然如此之高,一百五十人的座位剩了不到两排。

“这老师每次点名?”言将问身边的陆嘉倩。

“不,他从不点名。”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来上课。”

陆嘉倩嘻嘻笑笑,脸枕上胳膊,转脸小声对言将说:

“他课讲得有趣,兼人又长得帅。你看前几排大把女生,都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

果真,一二三排,尽是女生的地盘,男生都挑不出几个。

他帅吗?

言将认真的凝视讲台上的人。

昨夜初次看到他时,是觉得他很好看,但男人于男人的好看,与男人于女人的帅是有本质不同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言将觉得李蔼的脸带有一点女性的精致,并不该用帅这个字。

李蔼已在讲台站稳。

他的声音响起,周围渐渐安静,他的嗓音此刻变得清脆而洪亮,比昨晚在寝室听见的更有穿透力。据说长期用嗓的人都会用胸腔提音,这样的声音让人很舒服。

李蔼不坐在椅子上,不对着电脑屏幕,也不拿讲稿,他缓缓在讲台上走动,抬起臂膀,转动手腕,引导学生的视线,不急不缓。

不可思议的,这么瘦的他,在讲台上展现一种内敛而有节奏感的活力,优雅得像舞蹈。

“喂?发呆了?”陆佳倩用手戳戳他

言将盯着讲台,沉默不语。

03.

自那以后,言将依旧和之前一样,时常逃课,但却都会去听李蔼的组织行为学。

来读工商管理是言将爸爸的意思,希望他毕业后能帮他打理家里那间不大的公司。言将不喜欢这个专业。高中时他希望能去读更偏工科的建筑设计,但争不过父亲。

自进校来,他视工商管理的课程如毒药,一半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另一半是将未能去读建筑专业的怨恨发泄在了该专业上。

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管理基础诸如此类,他通通不去。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会乖乖的来听组织行为学,他已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对这门课有了兴趣,还只是对李蔼抱有一种好奇。

从他开始出现在组织行为学课堂上的那天开始,陆嘉倩仿佛摸准了他的规律,每次上课亦准点到场并精确定位,坐在他身边。班上众人连带寝室哥们都习以为常,大多以为他俩已是正式的男女关系,言将心里明白但不想解释。

“言将,我请你吃晚饭,后校门的石锅饭很好吃,你陪我去。”下过课陆嘉倩拉住言将,往校外走。言将任她拉着,反正是吃饭,和谁吃都一样。

但让陆嘉倩请就算了,他愿意请女生客,不愿女生请他。

“我请你好了。”言将一边说,一边反手自牛仔裤里摸去年生日姐姐送的万宝龙钱夹。

牛仔口袋空空如也,皮夹子不见踪影。言将这才想起,刚才在课室班长让他交班费,他掏出钱包后便随手扔进了桌子抽屉。

“我钱包掉在教室,你先去吃吧。”言将甩开陆嘉倩转身往课室跑。

课室人已经走空,灯却没有关,李蔼一个人蹲在讲台边,手边放两把起子与一撮电线。

言将看到他,忘记要回课桌找钱包,轻轻的走过去。李蔼听见有响动,抬头看向他。

发现是言将,扬唇一笑。

“怎么了?”李蔼问他

“我找东西。”言将停在与他不近不远的地方。

李蔼的衬衣卷起到手肘,露出没有什么日照痕迹的肤色,长长的手指正从讲台下的多媒体箱中扯出电线,已沾上不少灰尘,

“是不是这个?”李蔼站起身,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夹问他。

怕自己的手弄脏钱包,李蔼只用两只手指指背夹着递向他。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刺激了言将的感官,他安静的接下钱包,顺着李蔼的手,抬头正好看到站在讲台上李蔼的颈部。

李蔼解开的衣领里,长长的脖颈上已沁出汗水。润湿的白色肌肤在日光灯下柔柔泛光,就像好质地的骨瓷。

将钱包递给他后,李蔼又蹲下与多媒体箱里的诸多电线展开奋斗。

言将俯首看他,看他镜片后正专心致志看着电线堆的丹凤眼。

“你在干什么?”言将问他

“投影坏了,看看是不是线出问题。”李蔼埋头奋战,连头也不抬

“你会修?”言将问

他抬头,拍拍手站起说。

“一点点,试试。”

李蔼所有的感觉都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文绉绉。

这样的人不该来修投影机。

拿过遥控他走到投影头下方抬头看。投影果然已经失灵,按死都依然是蓝屏,李蔼干脆拿起一个椅子放上课桌,爬上去看。

言将走过去抬头看他,黑色窄腰西装裤及衬衣下的身形,此刻一清二楚。

李蔼抬手拨弄投影仪后的数据线,全然不得入手出,。

言将看几分钟,已知道他根本不会修,不出声却希望李蔼多站一会再下来,可以多看一会。

“言将,把起子递给我。”李蔼突然低头叫他名字,言将一呆。

班上六十余人,他当班主任一个月没点过名,但认识常年缺勤的人。

言将走过去,拿过起子,却没有递给他。

椅子叠放在桌子上,在李蔼脚下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不牢靠。

于是言将抬头对他说:“我来修算了,你下来。”

“你会?”李蔼蹲下问

“我爸爸公司卖这个,你下来吧。”

即便只是在家里卖场看过别人拆装,也比李蔼这个一看就是个外行的人要好些。

李蔼听完,慢慢蹲下,准备爬下椅子,言将把手伸过去,将他扶下来。与他指尖接触的那一刻,言将感觉自己所有的神经突起都集中在了手上。

言将紧紧的握着李蔼的手,不知道是怕手滑,还是只是想享受这种感觉。

他的手握起来的感觉很好,修长而有力。说来奇怪,教室这么热,李蔼的手却还这么凉。

投影仪没有什么大问题,几分钟后,言将清理掉灰尘换上一根数据线,投影仪恢复工作。

“没看出你还会这个。”李蔼拉他下来,一脸笑意。

言将抬起头,正对上李蔼的眼睛,只一秒,迅速移开,脸已经开始发热。

李蔼收拾好工具走回讲台。言将放下桌子上的椅子,跟着他走过去。

“你经常不来上课,有什么原因?”李蔼问

言将沉默片刻答道

“没有,课程无聊。”

李蔼掏钥匙锁上多媒体箱,听他这么说,笑着摇头。

“感觉无聊也不见得是坏事。”

“为什么?”言将问

“证明你尚学得轻松,还有脑力做其它事。觉得无聊的人,一类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一类是比常人聪明的人。你看起来像是后一类。”李蔼说完,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什么。”纸上他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异常显眼。

“你缺勤课数已经快顶上限,再不好好上课就够通报批评了,要进档案的。按要求我该把这个寄去你家。”李蔼敲打纸面上他的名字说道。

“这算是网开一面?”

“是啊,不过没有下次。”

为什么?只因为帮他修了投影仪?还是他对班上的每一个学生都如此网开一面。

李蔼已转身关掉课室的灯,往外走。言将把手里的纸一揉,扔进垃圾箱,往李蔼追去。

门口有人扯着喉咙大喊:

“言将你干什么~等你这么久。快饿死啦”

随着声音陆嘉倩跑进课室,先看到李蔼,捂嘴笑笑,喊一声“老师好”之后直接冲向言将,把他往外拖。

李蔼回头见这二人嬉闹,笑笑转头离去。

言将一把推开陆嘉倩,陆嘉倩被推得一歪,还没站稳,立刻又粘上来。

“不要这样”言将低声对她说。

“我平时这样你都没反应,今天这么敏感的。”陆嘉倩看一眼李蔼的背影,手搭上言将的肩膀,看他的眼睛说。

言将握住陆嘉倩的手腕,把她拉开,抬头往李蔼站的地方看去,李蔼已经走远,留下空空的走廊。

04.

李蔼会在每天中午12点10分会经过学生食堂到二楼的教师食堂吃饭,会在每天下午五点左右离开办公楼往校外走,但并不是回家,因为他住在学院内的单身教师宿舍;他还会偶尔出现在图书馆,以及篮球场,他是经管分院教师篮球队的成员,经常做控球后卫。

言将不停的在校园里搜寻李蔼的身影,言将没有跟踪的兴趣,但想看到他的冲动就像烟瘾发作,解释不了。

“小将,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深沉,有感情困扰?”姐姐坐在沙发的对面盯着言将。

“没有”言将板着面孔,一边说一边盯着桌子上的数码相机。

他知道这个,不用底片的玩意儿。

“爸爸上星期拿回来的,他们现在开始卖这个了。”言乐见言将一直盯着它,于是把相机递给他。

言将把数码相机放在手中把玩,这相机不大,可以塞进口袋,最方便的是,不用拿底片去冲洗店。

不用拿底片去冲洗店……

言将拿起相机往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揣,大小刚好放进去。

“你用吗,这个给我吧?”言将问姐姐

言乐盯着电视冲他摆手说:“拿去拿去,都在家里放了一个星期了,没人要。”

她和电器不合拍,家里卖场的产品,她有一大半都不认识,每次拿回来的新鲜东西,只有言将会研究,一家人都习惯了,反正最后等言将毕业,家里的公司是他帮爸爸打理,和她无关。

从那天后,言将多了个新的乐趣,摆弄数码相机。然后他在校园各处溜达,把照下来的照片都拷贝在自己从爸爸卖场里弄来的笔记本电脑上。

周五的下午,系篮球队和教师篮球队打友谊赛,李蔼上场做后卫。学生队里出现以前没有出现过的队员,是他的学生言将。

李蔼对他知道不多,凭直觉,这个学生有些叛逆。他不排斥叛逆的学生,因为几乎谁都叛逆过,只是程度不同。

三分之二赛程过后,两队相差12分,言将依旧在场边做替补,拿一个小相机在球场边拍照。

哨声响起,教师队换人,学生队也换上场边替补的言将。

言将上场时,李蔼离他很近,他和新上场的同事点头招呼,没有注意过言将。

李蔼篮球衣有些偏大,干脆将袖子卷起成砍袖,袒露大片白净的肌肤。

言将看着李蔼,内心异动。

“喂,你守住他哦。”队友乘没开球,对言将小声说。

“李蔼?”

“恩。”

防守李蔼,言将有种莫名的快感。

一轮快攻失败后,球落入教师队,学生队开始包夹主攻,球从包围圈传入李蔼手中,但离李蔼最近的是左前方的小前锋,已被盯死。李蔼稳住球加速往左前带,言将两步至李蔼面前。他伸开胳膊拦截李蔼,李蔼看他一眼,随即不作声色看向言将身后,等待防守小前锋的对方球员的空档。

“老师。”忽然间,言将凑近李蔼耳边轻声叫道。

那一瞬间,他们靠的好近,几乎脸颊都要贴上。李蔼猛的回头,本能的退后,只一秒,言将抬手抄过李蔼控住的球,回身传给队友,接着,学生队一个三分球进了蓝。

李蔼一愣,眼睁睁看球被投进了蓝。

队友走过来拍言将的肩膀,言将回身看李蔼。

李蔼已经恢复常态,对着同事,遗憾的笑着摇头。

言将看着他的笑容呆住。赢球的喜悦一分都没有,脑子一片混乱,

对了,就像沸腾的油锅,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想知道,却又不敢去碰。这样的感觉已不止一次出现,他对他的好奇心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中越来越难以控制。

那身白色球衣下的李蔼,会是什么样子?……

嗡——他在想什么!?

一颗炸弹在脑子里爆炸,言将刹那间面部发热,紧接着身体也被刺激得亢奋。

他猛的掉头,冲向球场外。

“喂!言将!还没打完呢。”

言将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李蔼此刻站在原地看着言将离开的身影,刚才言将奇怪的举动确实吓到了他。

当他回头看着言将那张大男孩一般的俊朗脸庞似笑非笑直直的盯着他时,那双眼睛就像一个看不到底的漩涡,李蔼本能的感到害怕。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人,为什么要害怕。

陆嘉倩正准备和室友外出,却见到严将正穿着篮球服一个人站在校园中的树林里。

“呀!严将!”

严将听见了她的喊声,但根本不想回头。

和平时一样,这点冷落打击不到陆嘉倩,片刻后,她已经抛下室友契而不舍的绕到了严将正面,

“严将,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陆嘉倩的惊呼简直就像一把锥子,刺进耳朵里。

严将别过脸去,用最后一丝耐心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真的发烧了?我摸摸”陆嘉倩踮起脚,摸向严将的额头。

“别碰我”严将拉住她的手,离开自己的额头。

“你没事吧……”陆嘉倩的手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疼,她轻轻的问道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严将发烫的手,正在轻微的颤抖。

05.

言将的离开并没有能让教师队反败为胜,最后学生队以小比分在下半场赢了教师队。

李蔼收拾好比分牌和球具,与裁判聊了一会,最后一个离开球场,慢慢的往更衣间走去。同事大半已经淋浴好准备离开,很快,更衣间只留他一个人。他取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慢慢悠悠脱下球衣。

身后传来篮球鞋在瓷砖地上的走路声。

还有人没进来?

李蔼回头往身后看,刚刚突然离开球场的言将走进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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