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利亚斯现在也不过是单纯的好奇，好奇沐夏拥有什么特点，或许知道之后会让他更有利于追求千堂。

75.

「你们交往多久了？」得利亚斯问道。

「半年吧……」沐夏有气无力地回答。

得利亚斯是个从惊讶打量都过渡得很快的人，大概一个下午过去，他就搬了张椅子坐到沐夏对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停顿了十多分钟后，得利亚斯才又丢出下一个问题。

「一切都是误会……」沐夏依然有气没力，就算他装忙，得利亚斯还是会耐心地等着他回答，反正他们现在困在这里时间多得是。

最过份的是这一屋子的人竟然没个人来拯救他，转移话题打哈哈也好啊，可这群人就放任得利亚斯在他旁边问这问那的，有闭目养神的啦、有专心看着电子文件的啦，不过沐夏分明就有看到他们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有没有良心啊？

最超过的是他侧后方的维托，看似认真使力地在保养机械，事实上却是笑到在发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使尽全身力气在工作勒。

这不能怪维托，他的位置太好了，不旦是最靠近现场的摇滚区，那个方位还偏偏落在沐夏后方，沐夏在打什么抱怨啊脏话啊他都看到了，可以口手分离这一点实在令维托佩服，要是换作他一定会不小心把手里打的说出来。

「千堂这么优秀，你一定很骄傲吧？」得利亚斯继续闲聊，虽然都是他单方面的发话，但不交流怎么知己知彼呢？

「嗯、嗯……」沐夏的嗯卡成了两段，违心之论让他流利不起来，但他怕不点头，千堂的爱慕者会踹飞他。

如果千堂只是他单纯的团长，那沐夏确实会引以为荣，能进御属就够值得抬头挺胸了，不过做为他倒霉的情人，沐夏在被找了N次麻烦后，什么骄傲都荡然无存了。

虽然气氛尴尬，对方也在频频刺探，但至少还算平和，在被千堂众多追求者挖苦嘲讽谩骂过之后，沐夏觉得这次平静许多已是万幸。

千堂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他狐疑地看了眼离沐夏太近的得利亚斯，再担心地望向被骚扰中的沐夏，观察了下他的神情，虽然不算很开心，但最少也没不高兴，千堂才稍稍放下心来。

无视就在附近的得利亚斯，千堂讨好地将一杯外带咖啡放到沐夏手边，希望能让他高兴一点。

沐夏抬起的视线带着疑惑，很多方面的。

「我在外面拿到的，给你。」买便当的人顺手买回来的，千堂触碰到沐夏的眼神瞬时柔软了几分，远一点的人可能看不出来，就坐在附近的得利亚斯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听尹夜说过，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能让千堂产生这么大的差异……得利亚斯更好奇了。

「……谢谢。」沐夏没有推，现在得利亚斯毫不掩饰地看着，他又跑不掉，和千堂推来推去反而更尴尬。

只是沐夏的疑惑不只是针对这杯咖啡，而是之前千堂并不会做这种事，任务中他一向很认真的，连沐夏被他的爱慕者找麻烦他都不会讲话，更别说拿咖啡给沐夏了。

沐夏除了疑惑外还觉得很心惊，千堂改变原则和策略了？他不会要倒霉了吧？

虽然他觉得自己老是被千堂的爱慕者欺负很倒霉，尤其千堂又不帮他只会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可是现在千堂一改变，沐夏也没有觉得比较好……他这个改变的幅度是多少啊？不会刺激到那票追求者又没办法完全保住他吧？

76.

虽然有了得利亚斯这个插曲，前面沐夏还能干巴巴的和他应答，但时间拉得越长，来袭的次数就越加频繁，原本看起来很悠哉的沐夏和维托也都忙碌了起来，因为战线越来越靠近宅邸了。

靠近宅邸，就代表早先布好的机关陷阱容易被触发，危险性也跟着增加。维托忙着四处修理被打坏打残的机械们，不管是机关陷阱还是团员们的随身武器都归他管，忙得不可开交。

常常捞过界的沐夏这时候就是维托的贴心小助手，本来他们的位置就在隔壁，看着维托拼图般动作流畅地组合机械，看着看着沐夏也看出点兴趣，维托也不吝于分享教导，不过毕竟不是沐夏的本行，如果说维托是大师傅等级，沐夏也就是个见习技师而已。

两个人排在一起，一个手掌富有节奏地翻飞，伴随着机械零件的撞击声，像是场小而美的舞蹈一样；而另一个虽然动作没有停顿游移，但那节奏比起来就像只乌龟在爬。

帮手归帮手，但是沐夏还是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过他们忙的时间点不一样，沐夏在人造幻兽来袭时最忙碌，因为战线已经拉近，不像在外围还有空间可以周旋，如果不掌握传达更精准的定位和情报，随时都有可能冲撞进宅邸，只是沐夏的工作比较无法分割，所以维托也没办法回馈他。

得利亚斯是个很明理的人，别人在忙他也不会去打扰人家，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的动作。

整个空间里面，就属沐夏最引人注目。

凝雅和里昂还没有派上用场，尹夜虽然被外面的动静稍微分心，但仍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维托周围东西散了一地，拆组的动作流畅迅速也相当吸引人视线没错，但除了零件碰撞声外，他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沐夏就不同了，一般时候他也是很安静的，顶多因为不熟悉手中的机械问维托几句而已，可一旦敌袭，他就不得不喃喃念上一长串。

只见他把各个视窗投影得满天飞，通常只有萤幕画面摆不下，缩太小他又看不清楚时，沐夏才会把视窗四处投影，不然他干嘛投出来给别人看？玩游戏那个视窗他绝不会放出来的……

每一个视窗都是资讯，但资讯不一定是连续而完整的，沐夏的工作就是即时整理这些资讯，然后汇报给前线的外勤组，提醒他们敌袭的方向，提醒他们人造幻兽的推测能力，提醒他们哪里防御力过于薄弱等等。

当然为了不让前线的团员分心，让他们在战斗中还要想哪些是该他们用的，沐夏不会一股脑的把情报都倒出去，毕竟现在常常是有好几个方向要同时开战，沐夏只将各个小队所需要的资讯分开报出去，不过千堂那里沐夏就是通讯器全线畅通没有在关的了，因为他是指挥者，他需要了解整体的状况。

这样的方法可以比较顺畅的运作，不会让前线的团员听得头昏眼花，不过对沐夏而言就是加重工作量了，他不旦要用电脑处理资讯，自己的脑袋还要再过滤一次资讯，各个团员的位置和状态也要掌握。

战斗冲突的时候，资讯量通常快速又即时，后援不一定能完全抓得到，抓得到也不一定即时，不过至少他们会将最重要的说出来，就算无法将资讯分开汇报，只要大致区隔出来，大家也都能谅解。

只是沐夏一向是一心多用的人才，好几件事交错进行他都不会混乱，还能瞬间判断需要这些资讯的人是谁，更别说他萤幕上还展开了一个所有团员的定位图，行有馀力时他还能一对一提醒……就知道他有多一心多用了。

77.

看着这样的沐夏，得利亚斯对他的印象迅速推翻。

原本他对沐夏的印象很简单浅显，低调安份地待在边角，就算被他注意到步步试探靠近，还是尽量地回避他，不与他冲突。总的来说没什么坏印象，但也不足令人记忆深刻就是了。

但随着袭击的次数增多和战线的拉近，越来越忙碌的沐夏用来掩饰的低调正逐渐脱落，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很多事要做，一件接着一件，但却不慌张不气躁，就算同时涌进了许多的资讯，他还是条理且极为迅速地逐一整理完成。

沐夏的形象在得利亚斯的眼中突然耀眼了许多，不是像千堂那种光采夺目的耀眼，而是好似一颗珠，白天看时没什么特别，却在夜色昏暗时逐渐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注视着，得利亚斯想，或许他能了解千堂为什么只愿看着沐夏了……

虽然千堂不愿意得利亚斯靠近沐夏，虽然沐夏越来越忙碌，但毕竟他们几乎一直待在同一个空间，得利亚斯总是找得到空档。

不过印象改变后，得利亚斯的对话主题就不再绕着沐夏和千堂的关系转了，相反的，他对沐夏的兴趣反而比较大一点。

「你怎么会去当佣兵？公家机构很愿意延揽高手的吧？」得利亚斯好奇地问道。

根据尹夜的情报（……尹夜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没泄露的），沐夏是个才加入佣兵团半年的小菜鸟，如果是进去磨练的还说得过去，毕竟公家机构也不是那么好进，可沐夏的本事偏偏凌驾整个电脑组，当初他到御属面试时，让在场的考官们都瞪大了眼睛，三秒钟就拿出合约了。

当然人各有所好，有人就是不喜欢公家机构的体制、爱好自由不愿受拘束那也是没办法，再说公家单位一向是个很谜的地方，实力和薪水不一定正比成长的，像御属的众高手们，撇开像千堂、凝雅这些能文能武，可以打又八面玲珑的人不说，一般人本领再高，如果没什么交际手腕的话，到公家单位也就是个薪水拿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小队长，不时还要挨个骂背个罪名。

在佣兵团就自在多了，虽然都是一般团员，但那也代表不用争什么头衔，不用三五不时耍个什么手段，领头的就是那几个，地位不可动摇，根本没什么好争的。

而且佣兵团有别于公家机关的一点就是完全看实力给薪，如果立了什么大功，再加个奖金也是有可能的。

比起交际的复杂和千回百转，只靠实力定论的佣兵团真的简单很多，不用去猜后面的计算和心机，战斗和任务就是全部，而且在危急的状况下光是反应就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像公务员那样一句话想个五分钟才说出来。

但沐夏属于技术人员，又是本领高强的技术人员，绝对没有战斗人员的炮灰问题，还可以用研究名义申请个补助款之类的，就算再怎么不擅交际，也可以混个小康，生活又安详平实，对于活动力不高的技术人员来说，与其待在危险的佣兵团，大家还是比较喜欢安全的公家机关铁饭碗。

「缘份吧……」沐夏目光远飘，一副遥想当年的模样，其实沐夏对御属没什么不满，他只是说出事实。

78.

沐夏当初其实没有锁定任何目标的，他住的地方很边境很乡下，虽然旁边都是田，但还是有设学校，该教的都有教。

沐夏是天赋加自我研究型的，从他在学校接触后，意识到自己对电脑有兴趣，他就透过网路、图书馆和尝试，逐渐地往这个道路迈进。

即使他家位处偏远，资源也中央少上许多，但在这个网路科技发达、资讯流通快速的时代，要精通某项事物，最重要的还是本人的努力和不挫。

沐夏不太清楚自己的实力到什么程度，不过竟然有兴趣，他也是想靠这个吃饭的不想继续种田。

所以他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磁浮列车票，离开家乡外出找寻工作机会，至于为什么选择御属佣兵团驻地所在的四十二区？

沐夏发誓他根本不知道御属在四十二区，他只是觉得像电脑相关的工作应该要往繁华的地方去才有机会，所以他就往中央区的方向一路过去，只是他的钱就够买到四十二区而已……再过去他会饿死在路边。

到了四十二区后，沐夏转了好几圈，仔细地研究了各个单位或佣兵团的招募人才告示。

正经有名目的单位的基本条件都设得比较高，而且在四十二区这样说不上繁华也说不上萧条的区域，能得到的薪资就不是那么理想。

只是沐夏不过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小菜鸟，他觉得就算薪水少了点，但能混个经验也是不错的，可最后把他打下来的是条件……学历的要求。

沐夏的学历是一般标准，反正现在大学满地开，哪个地方没几间大学来着，所以主要的诉求在系所，可他家乡大学最有名的系所是农业技术研究系……大学名称很干脆的叫103区立农业大学。

区立大学嘛，公家出钱办的，得要满足各地学子的要求，总不能全校就一个农业技术研究系吧？

但是人数太多又没办法一个个挪经费来办，所以他们103区立大学折衷了个办法，把性质相近的并成一个群组，共用师资。

所以沐夏的履历表上毕业学校写得是，103区立农业大学电子资讯群资讯工程系……事实上这个群总共十三个人，资讯工程系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在电子资讯群的学业成绩响当当地排名第一，附带一提的是，除了他执意走向专业进阶领域外，其他人大部份从事的是汽车电器维修业。

这些不管，其它区的人搞不清楚他们这农业大学的创群始末，但看履历看到农业大学，有一半的单位就先刷掉了，剩下一半看到他排名十三分之一，也刷掉了。

连通知面试都没有半个，等了好一阵子的沐夏只能转往听说生活很动荡的佣兵团尝试。

佣兵团比较危险，薪水也比正经单位高了那么一点，不过能选择的不算多，最显目的就只有御属佣兵团，其它的跟御属比起来不管是各方面的条件或薪资，都完全比不上。

后来沐夏才知道，有御属这样的大佣兵团驻在四十二区，其它有点实力的怎么会过来跟它强碰？剩下留下来的自然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佣兵团。

而小佣兵团虽然招募的资讯人才，但都会标注『希望』、『最好』有一定程度的体能。

这沐夏也能了解，小佣兵团本来预算就不多了，当然希望能找一个起码不会拖累大家的成员，就算是个资讯人才。

偏偏沐夏只想当个单纯的技术人员啊……

而御属的招募就简洁许多，完全没要求学历、经历和体能，只要觉得自己是个资讯人才就可以去报名，当然录不录用还是御属的权利。

这么简单的招募启示反而更让人惴惴不安，万一他不自量力怎么办？

本来沐夏觉得，连那些报酬条件比它差的正经单位都不肯让他面试了，像这样好的条件一定是要找那些高手中的高手吧？他这样的菜鸟……

不过横竖又没什么好选的，沐夏最后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再不行就只好试试小佣兵团了。

79.

令沐夏惊讶的是，他履历才递交不过一个下午，晚上御属马上就打来跟他约面试时间了，他心中对御属的好感马上升到破表。

要知道之前那些正经单位不但让他等到天荒地老，等他耐不住了打去问，才得到一个不好意思条件不符的公式说法，连回封电子邮件也没有……

生平第一次的面试沐夏有点不安，看到御属驻地虽不富丽堂皇但却宽敞有气势的大门，和规矩森严的警备后，沐夏就更不安，他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进去之后，沐夏带来的履历、学历证明还有一些什么证书之类的全都没有派上用场，自称是电脑组组长的面试官直接带他到电脑前，开始指示考题。

沐夏不清楚正常的面试流程是怎么样，他只是照着面试官的指示做，他的指示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但都还在沐夏可以轻松应付的范围，不过面试官的脸色却变了。

沐夏有点心惊，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面试官的表情有些惊讶还带着凝重，叫他等他一下，然后就急忙忙一阵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他不安地等了一会儿，面试官才又带了两个人冲回来，其中一个就是一出现就令人无法不注目的千堂。

看到这个状况，沐夏紧张了起来，他刚刚有动到什么东西吗？没有吧？他很小心地避开那些看起来像机密的东西了啊，当然为了更小心，举凡跟御属内部有点关系的资料，他都或避或绕地闪过去了，为什么会要惊动到这么多人？

沐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两人中的另外一人就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几张白纸，沐夏马上就连人带椅的往后退了一格，机密赔偿条款？

那个笑得跟只狐狸似的家伙，沐夏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统管御属人事总务行政的主管，只见他淘淘不决、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讲得沐夏一阵晕眩反应不过来，晕了好久才总算知道原来那几张白纸是聘雇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