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宋缺当年真的是为了梵清惠放弃了做皇帝嘛？那他现在是放下梵清惠还是放不下梵清惠，到底还想不想做皇帝了？”唐天见过宋师道之后，便跟石之轩说了说。

“当年的宋缺有一份矛盾，是刀道重要还是皇位重要，最后宋缺选择了他的刀，只不过正好顺了梵清惠给的台阶下了而已。”

“那宋缺现在是刀道大成，准备完成他另一个心愿争霸天下了？”

“呵，不一定，到了宋缺和我这种境界，对天下大势看到足够清楚，是我的不是我的，心里都有数的。宋缺不可能看不透，他有这个魄力可以和李渊争天下，他的儿子却比不上李世民。否则他也不会想把宋阀未来放在寇仲的身上，找寇仲做女婿怕是他最后一搏了，可惜被寇仲给拒绝了，他现在帮你不过是顺应局势而已，无论怎么样，就凭你没有称帝，就比已经称帝的李阀更加适合做宋阀的合作对象，宋缺绝对不想诚服与人。”

唐天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行了，宋缺帮你是好事，我们现在该干正事去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已经过了子时了啊。

“不会，这个时候真是人最困最不设防的时候，”

唐天看石之轩态度坚定，便点了点头，两人趁着夜色混进了敌营，在凌晨天亮之前，众人开始放松夜间警惕的时候，连续点了突厥的七八个粮仓，石之轩是碰到粮仓就点，唐天倒是动了下脑经，是讲到粮仓有粮就收，没粮就点。至于突厥发现粮草整个消失的事情，就让他们觉得是精怪作祟吧。

看着突厥驻军方向升起了不明的烟雾，李靖便立刻派了探子去探查。

“有人烧了突厥的粮仓？”听了探子的回报，旁边的李世绩惊讶道，“可烧实在了，不是说突厥的粮草探查不到具体的位置嘛。”

“回两位李将军，属下不敢过于靠近，不过看突厥军十分混乱，有些粮仓着火，他们并不顾着，有些粮仓他们却在救火，还有些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很是恐慌，看突厥军营走动的人流，怕是此次损失的不清。”

李世绩点了点头，“倒像是唐天的手笔，总能抓住人的软肋，狠狠的砍下去。”虽然几次在唐天手上吃了亏，李世绩倒是对唐天没有什么恶感，反而兴起一股壮志，自负的高手总是寂寞的，所以李世绩便将唐天想象成了对手，这世界上唯一能跟他对抗的对手，并且以打败他为目标。

“秦王殿下担心的成真了。”李靖低声说一声。

李世绩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淡淡的讽刺味道，他认定的对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想在背后捅唐天一刀，然后再讨便宜，李世绩还真看不上这种做法，对军人来说，正大光明的打一架才是对的，他知道他的想法和李世民的谋士想法不一致，所以那天的议事，他一句话都没说，“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才行，怕是唐天已经准备对突厥军动手了，如果真的等唐天打败了突厥军，我们才到的话，秦王殿下的担心才真的成真了呢。”

那天的议事，在沉默了许久后，由李世民打破了，“你们都没有想到一种情况，如果唐天打败了突厥，那么我们该以何面目自处呢？”

所有人都觉得唐天对付不了突厥的铁骑，是因为他们觉得李阀肯定会拖唐天的后腿，可是他们就不想想如果唐天一个人就对付了突厥呢？李世民总觉得唐天的能力很难估摸，有了这层顾虑，李世民便让李靖和李世绩行军到与突厥地盘的交界之地，随时准备听令进退，因为在这件事上李靖是站在唐天这边的，而李世绩跟唐天不对付也不是什么秘密。李世民的想法就是让他二人相互牵制，但是他一个政客是不会懂武将的心的。

第67章

唐天与石之轩两人同时从突厥兵营退了出来，身影快速的窜入月光的阴影里，并肩前进的路上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一南一北分道而行。

尽管与石之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唐天却觉得跟石之轩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心意相通了，两个人都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处的高兴，就黏黏糊糊的去滚床单，一言不合就打一架，外面打完了，关起门来床上继续打。二人都是理性之人，就算许久的分离，他们也不会感情用事，只会努力的早日扫清前路的障碍，只为再次重聚。

唐天一直轻功飞行到过了黄河，才停下了脚步，转头还能看见突厥营地黑色的烟火，唐天勾唇一笑，让你们敢打洛阳的主意。收了笑，默默了看着北方一会，唐天利落的转身，往大梁而去。

另一边在附近镇守的李密和李世绩两个人对坐在议事厅，表情严肃，皱着眉头。

“打败突厥最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们不能放弃。”李靖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秦王下令攻击了嘛？”李世绩松开眉头说道。

李靖眉头皱的更深了，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信使回来没。”

“算了，如果秦王下令了，信使早就回来了，哪儿会等到现在。”李世绩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与唐天有恩怨，你也是个汉人。可是现在是外敌入侵的时刻，如此作态是要看着我们的民族被突厥践踏嘛？”对于李世绩万事不在意的态度，李靖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想打突厥，去打啊？”李世绩脸色平淡，并没有因为李靖的指责而有何恼怒。

李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打不了，他只是秦王手下的小将而已，打不打，还要看秦王殿下的意思。

“我们就是李世民手里的武器，他让我们打哪儿，我们就要打哪儿。”李世绩淡然的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李靖觉得李世绩对李世民的态度十分不对。

李世绩看了李靖一眼，轻笑了一声，“算了，还是不跟你说了，毕竟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妻子呢。”

说完便起身出了议事厅，李靖突然有种预感怕是李世绩不会与他共事太久了。

李世民的命令不下，李靖和李世绩只能原地待命，同时唐天也等给李世民的决定，他要给李世民一个确切是定位，是盟友还是敌人？原本他打的时候与李世民和平相处，不过他太轻视枭雄的野心了，不过唐天的目标还是不变的，谁要打洛阳的主意，哪怕是旷世明君，他也敢与之为敌。

突厥此次出兵的大将军是赵德言，知道粮草被烧，便知道事情不太妙了，虽然可以从刘武周那边运送粮草过来，但是李阀和唐天的夹攻，在目前人心惶惶之下怕是很难抵抗的住。

不过赵德言手下终归是有几个能人异士的，他们提出，唐天是绝对不会谈和的，但是李阀不一定，天下都知道李阀已经定了约定不再踏入洛阳一步，现在这就是个机会，如果他们突厥占了洛阳之后送给李阀做人情，这么大的地盘，李阀不会不心动的。至于突厥自己的利益，突厥现在在北方还没有站稳脚跟，占了洛阳之后只会令根基不稳，不如先与太原的李阀以洛阳为礼修好，等日后突厥在北方站定了，那么，既然他们能打下洛阳一次，就能打下第二次。

赵德言权衡利弊之后，便接受了这个提议，过了数日，便派人去与李世民谈和。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靖看着突厥的使臣坐上了马车使向了太原，“此和不可谈啊。”可惜谈判的不是他，是秦王李世民。

“这是目前李阀想争霸天下最便利的一条路。”李世绩开口道。

“不行，不能让突厥过了黄河，这是引狼入室，我得给洛阳送个消息。”李靖低声道，他知道李世绩不会出卖他，武将的直觉。

“呵。”李世绩嘲讽一笑，“昨天嫂夫人来信了吧，说什么了？”

李靖的脸色一僵，红拂女让他安心守着这边，对付突厥秦王自有办法，关于唐天，红拂女只说了一句他自己找死，怪不得谁。

“沉落雁也给了我一封信，两人的信的内容应该是差不多的。”李世绩脸上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

李靖愣了一下，在太原的时候，他还看得出李世绩对沉落雁情根深种呢，现在这情形，“你与沈军师……”

李世绩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李世绩不会再做女人裙摆下的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洛阳回到长安的路上李世绩就对沉落雁开始失望了，不管那些流言是真是假，当时被俘虏的李世绩就想，以沉落雁的才智和武功，混进洛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沉落雁来洛阳天策府看他一眼，关心一下他的安危就可以了，可是他却听到的是，沉落雁跟着李世民退回长安的消息，后来听到长安会有人来接他，李世绩又给了沉落雁一个机会，毕竟也是沉落雁回长安也许是为了更方便解救他呢，所以李世绩就想如果沉落雁亲自来将他接出洛阳，他便原谅沉落雁其他的事情，而李世绩最终是失望的。到了长安之后看的到光彩照人的沉落雁，李世绩心里就在嘲笑自己，看，没有你，她活的更好，在长安李世民给了沉落雁很大的权力，沉落雁也展示了自己的才能，几次决策之后，隐隐有谋士之首的样子。李世绩踏进长安的时候，沉落雁都没有来见第一面，而是安排下人带李世绩去了一座宅子，李世绩后来才知道，沉落雁那个时候在参加长安名门夫人的聚会。已经在长安，身上打着李阀标记的李世绩知道，他只有装作对沉落雁情根深种的样子才能取得李世民的重用，因为这样的他才有弱点，但是实际上，他对沉落雁已经彻底失望了，

而对李世民，李世绩的感官更复杂点，他相信李世民能够给他很多荣耀，高官厚禄，但是他心底却有些兴致缺缺，好似以前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全部被打碎了，他的未来十分迷茫，不过为了让李世民安心，他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在乎名利。

直到攻不攻突厥的那次议会上，李世绩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便是作为一个武将而活着，也许没有高官厚禄，但是战场才是他的归属，对如唐天那样的敌人，他还是愿意在战场上一战雌雄，像沉落雁那样搞阴谋阳谋搞的如鱼得水，李世绩并不喜欢。

李靖皱了皱眉，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只能转了话题，“不如我们等和谈的结果出来再做决定吧。”

李世绩实在是看不上李靖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不过现在李世绩还不想暴露太多他自己的想法，便点了点头，“嗯。”

李靖满面愁容了回了营帐，他感觉这一夜怕是睡不着了，没想到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半夜是被参将给推醒的。

“将军，李世绩将军整军准备去打突厥了。”参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李靖给震慑道了。

李靖和李世绩手下的兵士都算的上是身经百战，这种半夜集军进攻并没有让他们产生什么抵抗情绪，毕竟战场上有时候就是生死就是快慢一瞬间的事情。

“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到突厥就在我们前面，占着我们的土地，奴役着我们的同胞，我就睡不着觉。他们随时会打过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李世绩在阵前喊话。

“出击！出击！”一众将士高喊道。

李世绩带着人出了军营，李靖手脚发软的靠在参将身上，如果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药的话，那就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将军，我们立刻给秦王殿下送信，不能突厥的使者刚到太原，我们就……呃，啊，将军，你……”参将看着肚子上的匕首，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靖。

这个参将是红拂女的心腹，红拂女用担心他的安危把人派到了他的身边，李靖现在想到这个没由来的觉得十分烦躁。而且他也不想给秦王送信，甚至他想瞒着太原那边。

李靖看着身边的尸体断了气，李靖瘫软的靠在旁边的营帐上，看了看远处不见影子的军队，低声说道，“可别让突厥人赢了啊。”然后便靠着帐篷的支撑，回到自己的营帐，躺上了床，下一刻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赵德言正在与下属商议着如何过黄河给唐天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有下属来报，李阀的军队进攻了封丘郡外围的突厥驻兵。

赵德言先是不信，和谈使者已经去面见李世民了，李世民怎么可能放弃大好的进驻洛阳的机会，等到厮杀声近在耳边的时候，赵德言连忙召集人马应对。

李世绩手上的兵马只有两万人，而赵德言手上人数只他的两倍不止，尽管占了一个偷袭的先机，后期便是被压着打的份。

李世绩脸色淡然的看着自己这边的士兵被打的七零八落，参将几次请说退兵，李世绩都没有应下。

直到突厥军自己乱了阵脚。

“有援兵。”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李靖将军来救我们了。”

……众人都觉得现在会救他们的只有李靖，李世绩心里却直到，李靖现在怕是在呼呼大睡呢，现在来救援的自然是黄河另一边天策府的人。

第68章

唐天收到李世绩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今夜三更突厥营地一决高下。”字条上如是写道。

“他什么意思？”唐天有些不懂李世绩了。

说实话，把李世绩从荥阳俘虏进洛阳的时候，唐天也想过把李世绩留在洛阳，之前抓住李世绩的那一次是因为李震对天策府的价值比李世绩高，而且李世绩明显对李密还很忠心，强扭的瓜不甜。唐天就把李世绩给换出去了，但是这次把李世绩抓到洛阳的时候，他的背后可没有任何势力了，李密已经投靠了李世民，李世绩作为主战派，从他的心腹口中可以知道他对此还是不满的，不过因为习惯的与沉落雁同进同退所以才跟在了沉落雁的后面。这个时候对李世绩招降应该是正是时候，唐天让魏南去做李世绩的工作，最终却是无功而返，李世绩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但是他没答应。

魏南曾经建议唐天让李震去跟李世绩见一面，被唐天否决了，他不会把李震当做筹码做事，那会让小孩十分没有安全感，害怕迟早有一天被当筹码送出去，他要李震对天策府有绝对的归属感。

最后李阀方面也表示要赎回李世绩，唐天便让李阀把李世绩带走了。

唐天觉得李世绩离开洛阳就代表他站到了李世民那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跟唐天私下传递消息是怎么回事？而且传的还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

“只看后面的一决高下四个字，还以为是挑战书呢，但是前面的地点定在突厥营地就值得思考了。我觉得应该是两种可能，一，投诚，打算与我们一起进攻突厥。二，陷阱，引我们过河，然后一网打尽。”秦川说道。

“李阀那边有什么动作？”唐天皱眉问魏南，魏南已经按照唐天之前关于隐元会的设想，建立了一套消息来源的途径。虽然分布不广泛，但是几个大城市的消息还是非常及时的。

“突厥的使者应该已经出了李世绩他们的驻扎地在去太原的路上了，除了这件事，属下已经想不到有什么能令李世绩有这番作为。”

“现在距离入夜还有多久？”

“两个时辰。离三更还有四个时辰。”

“老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相信李世绩的好，不管是投诚还是陷阱，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跨过黄河，突厥军队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去埋伏的，就算我们过去了，回来怕是会更为不易。”

唐天看着手里的纸条，“他觉得我一定能过的去。”

李世绩刚到洛阳的时候，唐天也跟他谈过一次，那一次李世绩问了他一个问题，“这天下的天命为何？”

唐天知道李世绩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唐天无异于是非人的存在，唐天不管李世绩的猜测如何，为什么笃定他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回答道，“天命在我们手里。”唐天的意思就是让李世绩跟着他自己的心走，别沉落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李世绩最后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