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食肆(穿越 第一卷)上——三无斋主人
三无斋主人  发于:2015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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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内坐了片刻,麒麟又开始折腾。

哼哼唧唧的逼着四郎变成狐狸和他一起去爬庭院中的桂花树。

然后就有了前面的一幕。

第26章:千日酒4

小麒麟的确是个皮实的孩子,掉在地上打几个喷嚏就带着一身的浓郁花香扑了过去,嚷嚷道:“长夷,长夷,给我一袋不死药吧。”说的好像不死药是什么糖丸子似的一抓一大把。

长夷笑道:“我可没有一袋不死药。”

小麒麟深懂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之道,于是立马改口:“唔,那给我几颗也行吧。”

长夷奇道:“你一只麒麟要不死药做什么?”

小麒麟立马得意洋洋,指着一旁的四郎道:“看,我新收的小弟!”

四郎明显没有他这么耐摔耐打,从高高的桂树上掉下来,还有些眼冒金星晕乎乎的样子。

长夷过来抱起小狐狸,看他和麒麟一起淘气,把柔顺的雪色皮毛爬的乌七八糟,就一边帮他理顺乱毛,一边问道:“你就是饕餮家的小狐狸吧?”

刚才跟着多动症晚期患者上蹿下跳,四郎也有些累了,此时呆在长夷怀里被女神顺毛别提多舒服了。

唔,不愧是昆山上的真女神。背上再给挠挠吧。

平心而论,在平均水准很高的妖仙界,长夷长的并不叫人惊艳,甚至可以说有些普通了。单论五官,还不如四郎耐看。但她给人一种水墨画般清淡飘渺的感觉,眉目间似乎有种驱之不散的倦怠神色。乌发如墨,映衬着冰雪般的肌肤,有一种黑白分明的凛冽之美。十分的动人心魄。

看到四郎点头,长夷就问:“饕餮也放心你这样的小东西到处跑?”

四郎被小东西的称呼雷哭了,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啊亲!可是扭头看看自己的团子般身形……

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宿命的恶意。T T

于是四郎没精打采的回答:“在入阵的时候分开了。然后不知怎么的,领我入阵的女仙忽然不见了。”

听说四郎被不负责的侍女丢在阵中,虽然这是早就计划好的,长夷也疼爱的摸摸四郎的耳朵表示安慰,又问他:“是四不像带你来这里的吧?”

前几日她故意让来偷酒的小麒麟听到她对侍女的吩咐,目的就是引麒麟去阵中救狐。但小狐狸是龙子殿下的心肝宝贝,出不得半点差错。若不是为了让长琉上钩,借叛徒蓬蒙之手射杀长琉,以此离间玉帝和王母的关系,再以长琉心怀不轨故意放入巫族的理由,顺势将月母宫中的天庭势力连根拔起,饕餮也绝对不舍得让自家四郎身陷险境。

如今计划一切顺利,看见小狐狸依然一无所觉的活蹦乱跳,长夷也微微松了口气。

倒并非四郎有什么霸气侧漏的属性,叫长夷这样的人物一见就掏心掏肺自动追随,不过是饕餮看重四郎,她也就跟着看重而已。

听了长夷的问话,四郎还没回答,小麒麟就抢着插话:“他是我在护山阵中捡到的。所以这是我的小狐狸了。快给我不死药!”

长夷掀起长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麒麟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但还是强撑着道:“师傅说谁捡到的东西就归谁的么。”

长夷对付他素来很有一套,知道跟固执的小霸王没法讲理,于是转移话题道:“不死药我是真没有了。就算有也不能给小狐狸吃,你道世上真有不用修炼不用渡劫就能飞升成仙的好事吗?好了,我这边也难得来客人,今天你和小狐狸就在我这里用点仙果。虽然不是不死药,也都是些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我记得今日应该有一坛千日酒可以开封了。”

别的还罢了,长夷这里的千日酒都是多年前阿瞒还在时酿的,小麒麟最爱来这里蹭酒喝,以前长夷都只拿自己新酿的那些敷衍他,今天竟然要开封一坛陈酿。于是小麒麟总算不执着于不死药和收小弟了。

长夷发了话,不一会儿就有侍女搬出个墨色玉石打造的矮几,又取一块云毯铺在桂花树下。这云毯也不知是如何织成,四郎坐在上面,觉得又舒服又熨帖,仿佛置身云端。

长夷亲自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正要开封。忽然有侍女疾步进门,说宫中有要事禀报,请长夷出去说话。

四郎微微觉得奇怪,那侍女的衣摆上面有几个红色的斑点,看着像是特意染上去的红梅花瓣。

可四郎直觉那点点红斑倒更似鲜血喷溅而上的痕迹。按说这昆仑山应是世外桃源一样的仙境,人人心如止水不染尘埃,四郎却明显感到那侍女有种极力压制的兴奋和淡淡的血腥气。

别问四郎为啥连淡淡的血气都能闻到——饕餮殿下有时候早上回来就带着这种气息,这种虽然极力遮盖但还是洗刷不去的嗜血之气。

四郎表示:与变态同居的日子真是亚历山大。

因为饕餮不在身边,四郎遇事就会多想想,否则无知无觉的做了被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那也未免太悲催了。当然,麒麟是能辨善恶的瑞兽,他既然与长夷如此亲近,想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四郎倒不是担心自己。他也是个男人,也希望保护自己的情人。

如今局势不太分明,月母宫似乎暗藏着什么玄机,四郎莫名有些焦躁:饕餮虽然天生神兽,可是他脾气不好,还有精神病,万一在这群仙聚集之处犯了病……

就算饕餮真是吊炸天的上古神兽,在昆仑仙山黑化也讨不到好处吧?

想到这里,他下决心要跟出去看看,抖抖毛正要往外跑,就被小麒麟一把抓住尾巴,霸气的命令道:“小狐狸不准走,快给我倒酒。”

刚才长夷随手把酒坛子放在了四不像的面前,被他一蹄子敲开了封口,但是他不能化形,酒坛子对于他的体型而言大了点,于是决定要自己的准小弟给倒酒。

被他这么一打扰,长夷和那个侍女已经不见踪影。四郎只好悻悻然变回人身,心不在焉的给小麒麟倒酒。

小麒麟才不是什么体贴的乖孩子呢。

他一点不体谅自家小弟的心事,而且属于一喝酒就话多的类型。边喝酒边给四郎叨叨:“你可不能乱跑,上次我说小花妖被女怪物砍掉双腿的事可不是吓你哦。以前这里有个叫阿瞒的小妖怪,千日酒酿的最好,后来就不见了。师傅说他被妖怪捉去人间啦。”

似乎想到了自家不靠谱的师傅,小麒麟小声的咕哝了句:“师傅骗人,明明是长琉……”

因为是诽谤自家师傅,小麒麟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四郎没听太清。

小麒麟这个话痨又继续说道:“以前阿瞒就和长夷关系最好,他们都是草木化形,所以长夷向来很照顾阿瞒。可惜后来阿瞒不见啦,之后长夷又种了一棵丹桂,还常常喝酒,有时候一醉就是几百年,管理宫务的事也没有以前精心,都交给长琉那个丑八怪。长琉可讨厌啦,把我喜欢的小仙子都换成天庭来的讨厌鬼。”

抱怨一阵,他又仰起小脑袋问身边的四郎:“长夷为什么不管事了呢?唉~师傅说是因为她很伤心。可是长夷为什么要伤心呢?”

四郎本来有些在意那侍女裙上的血迹,此时听了小麒麟的故事,似乎若有所悟:原来“当年谁幻银桥,阿瞒儿戏,一笑成痴绝”是应在这里。可是长夷给饕餮下帖子为什么要提到阿瞒这个早就死去多年的昆山小妖呢?

而尤其叫四郎在意的是这次自己失踪了很长时间也没见饕餮过来找。

当然,四郎并不是有什么怪癖,非要被饕餮时时管着才舒服。

只是就他对饕餮的了解,那位殿下打心眼里不觉得四郎有在自己视线之外自由活动的权利,如今紧迫盯人的殿下居然任其在陌生的昆仑山野跑,的确非同寻常。

四郎心中盘算:饕餮没过来找自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也处于危险之中,没工夫过来找自己;第二就是他在做一件不希望自己看见的事情,就像以前他常常在自己熟睡后离去,天明时带着微不可觉的血气归来一样。

想到入阵之前饕餮特意叮嘱自己不能乱跑,难道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被人恶意的丢在阵中?

如果这次事件都是饕餮和长夷有意安排的话,那么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一时四郎想的有些出神,小麒麟见他没有关注自己,于是很不高兴的抱怨:“小狐狸,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因为手中信息实在太少,小狐狸再聪慧有见地也想不出来饕餮的本意,于是他也就索性不去想了,抬手给小麒麟面前的空碗满上:“嗯嗯,在听在听。谁都会伤心的。失去亲人朋友恋人就会伤心难过。长夷为什么不能伤心?”

住在仙山上的小麒麟从来不懂什么是失去,由于紫皇和陆吾无微不至的保护,也真的从未伤过心。他顶多因为紫皇不许他下山而不高兴,但是这样的小脾气也会很快过去,此时听到四郎说谁都会伤心,就不服气了:“我就没有伤心过,长夷也不该伤心。她本来就是昆仑山的上古空心木,得月光中的第一股帝流浆而化形。没有心的空心木,为什么还会伤心呢?”显然这个问题困扰了小麒麟很长时间了,但是又模模糊糊知道不能直接问长夷,所以更加的疑惑。

四郎想想似乎也是,人间的妖怪和地上的凡人都会伤心,可是仙人们是不同的,他们住在美轮美奂的仙境里面,不愁吃不愁喝,没有忧愁烦恼,不会在匆匆的流年中不断的失去。

虽然四郎不知道空心木是什么东西,但是顾名思义,长夷大约是真的没有心。没有心的神女会不会伤心这件事,四郎也想不明白了。可是却隐隐约约有些说不清楚的难过。

这千日酒都是用红玉草加上酒泉的千年水精酿造而成,红玉草是一种玉红色的植物,据说食它的果实会醉三百年,然后再醒来。而传说中酒泉的水“其味若酒,酒味美如肉,清如镜”。

用这两样东西酿造出来的酒劲道可想而知。

四郎在旁边倒酒,开始只是微醺,随着小麒麟一杯接着一杯的要他给满上,四郎也被酒气冲入鼻中,不知不觉醉卧在了云毯上。

沉入那最美最深的梦乡之前,四郎还听到一旁的小麒麟任然在嘀咕:“师傅说情深不寿,慧极易伤,可是什么是情呢?没有心的妖仙,也会那么那么伤心吗?”

月桂树的香气在云气缭绕的院落间飘荡。

这仙家宫阙里安静的有些寂寥。

月桂开的如此茂盛,却并无一人欣赏。一阵风吹过,高树上飘落几朵素白小花,打着旋儿依依不舍的落到地上,过了一阵子就自动消失在尘土里。

四郎趴在玄石桌上睡着了,长长的黑发垂落到云毯中,放在桌上的玉色手指不时的轻轻动一下,睡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小麒麟也撅着屁股醉倒在云毯上,一边睡还一边嘀嘀咕咕的说梦话。

长夷看两个小的都睡着了,才从院落外走进来。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原来四不像这样的小呆瓜也能看出她的伤心吗?

是啊,什么是情呢?

阿瞒活着的时候,她待小花妖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算知道对方的情谊,也只当是晚辈对长辈的仰慕,从未放在心上过。她的生命中,有太多更重要的责任需要承担,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考虑。她的所有精神都花费在如何维系妖族存亡、如何保证月母宫不被天庭慢慢架空这件事情上,于风月之事毫无兴趣。既不想去爱别人,也不稀罕别人来爱自己。

看过嫦娥和大羿的结局之后,她越发鄙视那种为了盲目的感情不顾一切的人。不过是以爱为名来逃避肩上更沉重的责任。那些只能维系几百年甚至更短时间的激烈情感,在她眼里都是既可笑又可怜的。

大概因为自己的本体是株空心木吧,才会这样天生无情。

可是没有心的自己,为什么在阿瞒死后总是难以释怀呢?几百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也足以让自己忘记阿瞒的模样。可是那种鲜明的失落和心底的空洞却从来不曾消失。酿酒千坛,终未得一梦。

没有心的妖怪,也会懂得什么是情吗?

算无遗策的妖界长夷,也有错估自己的时刻吗?

长夷自嘲的笑笑。但她不是沉湎过去只知后悔的人,百年蛰伏不过是为了布今日之局。

指挥侍女悄悄把四郎和麒麟抱进宫殿安放妥当后,长夷就毫不停留地转身走出了旋室。

外面,风声木发出的金玉之声更响了,隐隐有金戈铁马的磅礴之气。

滚热的鲜血染红了千年来不动声色又风雨飘摇的昆仑。

第27章:混沌钟1(番外)

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梦里面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四郎现在就知道自己大约是做梦。

因为他在飞。

当然飞没什么奇怪的,现代人坐上飞机也能飞,动物中只要长翅膀的基本都能扑棱两下。

但是四郎觉得自己这种飞不是单纯意义上长出了翅膀。

而是一种真正自在自得、随心逍遥的飞翔,仿佛自身就融化在了天地间盘旋的气流中

甚至……甚至四郎有一种庄子描述的“虚已以游世”,体验万物一体的“大梦”、“大觉”之感。

这种感觉很玄妙,根本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如果硬要他谈谈凌虚御风的感受,曾经是个学霸的四郎只能这么回答你:

通常情况而言,只要开了灵智的动物都是把自我作为主体,通过这个主体来观察万物,将自我与万物对立起来,主客二体泾渭分明。

而此时他的感受是:自己似乎还是自己,却又不只是自己,他是一片花瓣上将滴未滴的露水,是从长满青苔的怪石旁游过的一尾小鱼,是从九重天外吹来的长风,是浩浩荡荡无端涯的秋水。

四郎体会着这种玄妙的感觉,有一个瞬间几乎在这浑然境界中迷失。

这时,他听到一个温和雄浑的声音在虚无中响起:“你是谁?”

于是四郎瞬间清醒了过来:我是胡四郎,我只是一直普通的小狐狸啊。额,也许半人半妖这一点比较特别?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场景忽然变化了。

遍地黄沙中矗立着一座神殿。

风卷黄沙,残阳如血。天空都是昏黄的,这是诸神的黄昏。

在这寂静而不详的土地上,走来了一个人,或者大约是一个神吧。他披着一身龙鳞铠甲,空着双手,手上缠满了绷带。

他似乎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一个人战斗了很长时间。满身都是伤痕,新伤叠旧伤,使得他不得不用绷带胡乱的缠在龙鳞甲外面。

虽然浑身都是伤,满身都是孤寂绝望的气息,这个神只却依然很高傲很尊贵的样子,单看他面无表情的神情,真会让人误以为那些丝丝缕缕渗出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四郎心里微微疼了一下。

他几乎没有认出来这是饕餮,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千年前的饕餮。这时候他的轮廓还有一些少年的样子,但是无论谁见了他那沉郁的气势和深不见底的眼睛,都会说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四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饕餮年少时的模样。而且还是这么不可爱的样子。难道自己已经习惯那位殿下的独占欲,所以连梦里都全是他了?

四郎被自己的假设吓坏了,但是身子却情不自禁的跟着饕餮往宫殿处飘去。

宫殿里的神仙似乎也发现了饕餮,很多看起来很厉害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宝涌了出来,口里叫嚣着各式各样的怒骂。可是饕餮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只手按着绷带的结头,漠然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这些人就自动变成了血雾,血色的雾气朝着饕餮的伤口涌过来,很快一些旧伤就不再往外渗血。

终于,神殿里不再有人涌出来了,残阳给这座神殿抹上一层淡淡的血红。

四郎尾随饕餮一靠近神殿,就感到一股十分亲切的力量在呼唤他。见饕餮完虐对手,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心随意动,四郎忍不住朝着召唤他的声音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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