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罗人鱼(华莱士人鱼)中——深海先生
深海先生  发于:2015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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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意识到可能是由于我穿着莱茵的衣服,他们以为我跟这群纳粹是一伙的!我用俄语大吼起来:“喂,你们弄错了,我是俄国人,放开我!”

我抬起头奋力的挣扎着,然而他们不为所动的依旧紧紧制着我,飞机朝那些纳粹们即将沉没的船只飞去,盘旋在上空,我紧盯着底下搜寻拉法尓他们和阿伽雷斯的身影,却只看见那些奔跑的跳向救生艇的纳粹武装人员,不由心急如焚:“他们……我是说向你们呼救的那些人,他们在第二艘船上,请下去救他们好吗!”

“呼叫,呼叫,飞鸟2号机!1号机遭到飓风袭击,已经坠毁,风力破坏范围在迅速扩大,放弃救援行动,立即撤退!”

驾驶座上响起传呼机嘈杂的声音。

“不,不!”我惊慌得几乎要窜跳起来,用手肘疯狂的击打着玻璃,却被旁边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牢牢按在座位上,只能扭头望着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船和岛屿,一道黑色的影子骤然自那蓝色风暴的中心浮现出来,仿佛撒旦现世般吞噬了整个世界的黑暗,化作一柄锋利的箭矢要扎入那幽幽的深渊里。那个影子距离我非常遥远,但我知道那是阿伽雷斯,他在望着这架带着我逐渐离他远去的直升飞机。

可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便看见蓝色飓风仿佛原子弹轰然爆炸般的扩散出一圈刺目无比的光亮,那座岛屿,纳粹的船只,还有阿伽雷斯,都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不曾在于这个世界一般,从我眼前的这片幕布里骤然抹去了。

我愣愣的凝视着夜空,心底忽然间空落落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卷三·惊魂人鱼岛篇·完——

卷四:阴谋威尼斯篇

Chapter 64

[-Page 1- 1991年11月28日。]

今天是救援队的飞机在海上坠毁后,我被这艘沉船打捞队意外救起的第十六天,也许是十七天。我无法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能依靠照顾我的随行医生的描述来做记录。

科洛夫说飞机上的救援人员全部死亡,只有我一个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我很幸运,只是双腿骨折和中度脑震荡,但脊椎没有受到损伤,医生说我在半年之内可以恢复行走能力和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

我记不清楚自己完整的遭遇了,我感到思维很混乱。

愿老天保佑我能顺利康复。

……

[-Page 157- 1991年4月16日]

我该庆幸我终于能够想起经历的一切吗?

我跟随“海神号”再次回到了人鱼岛所在的那片海域,想要寻找失踪的拉法尓他们,和……阿伽雷斯,可是一无所获。

人鱼岛和纳粹的舰队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潜水探察没有获得任何结果。我想,也许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通道永远的关闭了……

我在海上大声呼喊着阿伽雷斯和拉法尓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和海神号离开了这里。

[-Page 158-1991年5月18日]

在我向船长科洛夫的再三请求下,“海神号”来到了挪威海岸,那个我的爷爷曾经遭遇海难的地点。

我期盼着阿伽雷斯像那时的一样出现,甚至为此跳进冰海之中装作一个溺水的人,可是仍然没有他的踪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明明一心想要逃离阿伽雷斯,可是现在却大费周章的寻找他……有点可笑是不是该死的,就写到这儿吧。

[-Page 160-1991年5月20日。]

我们进行了沉船打捞,因为没有获得任何我保证的“有价值的东西”,科洛夫非常生气,认为我欺骗了他(事实上的确是),并下令下条路线往北冰洋进发,去打捞三个星期以前坠落的不明飞行物碎片。

但我却十分开心,因为这次打捞上来了一个箱子,老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那里面装着什么!

里面有我小时候和爷爷的东西,还有一张已经模糊不清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竟然有我和阿伽雷斯,他抱着我,笑得有点惊悚。其他人看到的时候以为那是一张灵异照片,可我却差点酸了鼻子。

傍晚时分,我们离开了挪威。

……

[-Page 201-1992年1月1日。]

真不敢相信我们在北极呆了整整半年,但“海神号”的坚持让我们每个人都即将获得一大笔财富,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在那些不明飞行物的残骸中发现了大量宝石!这对于我们这些“海上吉普赛人”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这意味这我们这半年都不用再奔赴世界各地打捞那些沉船,冒着海上巡逻卫队的危险,我们可以好好逍遥一番了。

而对于我来说,则是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可这对于一个通缉犯又有什么意义呢?

冷战结束了,我想回到俄罗斯,可惜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我不再是圣彼得堡的学生德萨罗,而是“海神号”上的一位流浪佣兵“德尓特”了。

我的父亲和母亲,你们还在遥远的莫斯科思念着我吗?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彻底消失了的儿子,一个被俄罗斯军方通缉的间谍罪重犯?

这荒谬的罪名由于莱茵和莎卡拉尓的关系被加诸我身。我真想洗白我的冤屈,可是我知道一个连档案和国籍都不存在俄罗斯的人,是没有机会开口向高度警戒的政府开口说话的。

还是忘记我吧,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我的音讯。

[-page 202-1992年4月16日。]

这是我时隔一年第三次来到人鱼岛的这片海域,海面上依旧空空如也,我失望的回到了海神号上,当然我也没有别的地方作为“家”。

阿伽雷斯似乎自亚特兰蒂斯的通道开启的那天起,就彻底的消失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我的生命里抹去。我越来越相信科洛夫告诉我的那些话,他说我的大脑神经受到了严重损伤,导致产生了一些并不存在的记忆,实际上那只是我混乱的臆想和幻觉。

也许阿伽雷斯其实并不存在,他只是一个突然闯进我的人生里的,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梦。

该醒了,德尓特。

这将是最后一篇日志。

……

我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吐出了最后一口烟,看着它在风中慢慢扩大,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然后举起手里厚厚的日记本,浑手扔进了海水之中,却仿佛是在心中激起了一圈涟漪,疼痛感清晰的在胸腔里一点点的扩散开来。我却笑了。

几天后,我们停靠在了著名的水城——威尼斯的港口内。

科洛夫将在这里的地下赌参加一场拍卖会,将我们从沉船里捞上来的珍宝换成美元。这样的交易虽然获利巨大,但其实是非常危险的。意大利的黑手党分为好几个家族,科洛夫只跟卡莫拉家族长期做交易,但假如别的家族有人看上了我们手里的东西,又或者他们只是寻找某种理由来相互争夺地盘,就会引来不一般的麻烦,所以我们得分外小心。要知道威尼斯的游船业长期被卡莫拉家族垄断,这件事早就使其他家族心怀芥蒂。

我们要去的赌场叫“达摩拉”,在一条非常狭窄幽深的水巷里,靠近威尼斯的监狱,要经过古代专门押送犯人的“叹息桥”。看着地图,我不禁打趣说这真是一条不归之路,事实上我的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其他人不以为意的哄然大笑。

出了海港后,由科洛夫的接头人带领着我们,乘坐充当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的“贡多拉”(威尼斯尖头舟)上,缓慢的朝我们的目的地前行。

水流在狭窄的巷子里随着船行轨迹被分成两股波浪,将倒映着的两侧酒吧斑驳的灯火裹挟其中,犹如灿烂星河般从脚下淌过,伴随着时不时传来女支女揽客的柔声浪语,让人目眩神迷。

我低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记忆却忽然回溯到那时进入人鱼岛时,所经过的那条幽深的峡谷,我的目光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泊着,恍恍惚惚的犹如被无形的磁力吸引般,回过头去。

——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影正站在灯火交织的尽头,遥远的望着我。

我怔忡的眯起眼,那身影却一闪而逝的隐没在人流里,灯火忽明忽灭的闪烁着,好像在嘲笑我的错觉有多么荒谬。是啊,阿伽雷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嘿,德尓特!在发什么呆呢?”旁边的尼克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一下子从失神的状态里拉回现实之中。尼克是个高大的高加索人,跟我一样同样是通缉犯,尽管他的罪名比我轻多了。“海神号”上基本没有没犯过事的人,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科洛夫给我们提供庇护,我们则替他工作。

尼克递给我一把小型手枪,“拿好这个,等会由我们俩在外面望风,你可别到处乱跑。”

“明白,放心吧。”我接过手枪插在后腰上,笑了一下,透过墨镜警惕的望了望四周。

为了防止国际刑警认出我的模样,我将头发染成了金棕色,还将皮肤晒深了不少,常年穿着增高鞋垫,看上去很不好惹,当然也不好辨认。

很快,“贡多拉”在这条水巷深处一条被铁门封住的隧道入口前停了下来。

旖旎的音浪从里面隐约的透过来,在隧道内激荡出层层叠叠的回音,迷离幻变的灯光勾勒出攒动的人影,投映在布满浮雕的内壁上,让人不禁错觉窥见了中世纪时,威尼斯的贵族们在这古老的文艺之城里奢靡颓废之景。但我再清楚不过,这里面充斥着海洛因和大麻,还有肮脏的海上人口贩卖交易,我绝不愿意掺合在里面,所以当科洛夫曾想让我更进一步的协助他的地下事业的时候,我找理由婉拒了。

科洛夫的接头人出示了通行证后,铁门缓缓打开,另一艘赌场专用的船将科洛夫和其他几个我们的弟兄带了进去,我和尼克则呆在外面为他们守门,防止城市警卫和常驻在威尼斯的黑手党的出现。

当他们交接时,我注意到其中有个光头男人瞧了我一眼,眼神非常异样,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我的神经敏感的一跳,却发现他也同样的打量了一番尼克,科洛夫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向那个光头男人解释道我们是他的鹰眼,对方则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心下稍安,深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被通缉以后,我便对周围的环境非常警惕,而之前所经历过的事,也让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不信任,怕遇到莱茵和莎卡拉尓那样的人将我再次出卖。即使是面对和我同样是通缉犯的科洛夫他们,我也没办法做到忠心耿耿的卖命。我发誓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再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名字。

尽管在这一年的相处里,我已经将海神号当作自己的家了。

可我还能有家吗?当一个人开始逃,他就得永远逃下去,否则等待他的就是监牢。家,只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奢望。也许将来有一天,等通缉令失效……

希望有那么一天。我望了望夜空。

这将是分外漫长的一夜。

在赌场隧道一侧的石阶上蹲坐下来,尼克递过来一罐啤酒,我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掏出口袋里的英文字典,在烟雾之中翻看着,并喃喃的念出来。

尼克大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自己有点搞笑,在这浪漫的威尼斯城的夜晚,不想方设法的找空子与旁边酒吧里迷人的女支女厮混一番,却坐在这背英文单词,实在有些浪费良辰美景。但我没搭理尼克,继续自顾自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这是完美的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我得完全洗去自己的俄罗斯口音,掌握一口熟练的英文,越快越好,因为我不知道国际刑警会在哪一天从天而降。

“嘿,嘿,哥们,别这么没情调呀!”尼克一把夺走我的英文书,作势要扔进水里,“喂,”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恐吓性的把他往水里拖,引来旁边几个女支女看热闹的嬉笑声。我们推推搡搡的扭打做一团,最后以我放弃背英文而告终,两个人瘫坐在石阶上,撞了一下啤酒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喝着。

“怎么样,德尓特,你最近是不是还在思考着,上哪去找你的那条梦中美人鱼?”尼克戏谑的灌了一口酒,斜眼睨着我,他多半是听了照顾我的医生迪卡胡说八道,以为我脑子有问题成天做梦。

“是啊是啊,我这不正计划着多赚点钱,买条船全世界找去吗。”我无奈的晃了晃啤酒,懒得跟他争辩,心说那条人鱼可不美,出现在你面前能把你吓死。

我郁闷的灌了几口酒,捡起几颗小石子,百无聊赖的拿它打水漂玩。石子在水面上弹起细小的水花,我的神经却也随之突突直跳,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我说不清是好是坏,但一种莫名的冲动使我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向四周张望。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哗啦啦……

雨势来得突然又迅速,水滴连线的降落下来,在周围景物上笼罩了一层迷蒙的水雾,灯火都被抹得模糊而朦胧。

“德尓特,你怎么了?发现什么动静了?”尼克摸向怀里的枪,和我同时蹲下身子,藏身在旁边的石柱之后,我警惕的凭借优越的夜视力在黑暗中梭巡着,企图寻找出令我感到不对劲的来源,霎时间我便在水巷两侧岸上的一些角落里,发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影。我仔细的眯起眼观察着,那些人穿着黑色行头,不知道是便衣警察还是黑手党,但后者可能居多,威尼斯的警察对赌场内的一些活动远没有意大利黑手党敏感,因为我们扰乱了他们的潜在秩序。

但区别在于,警察若发现我们,会将我们抓起来调查;而黑手党,则会直接把我们干掉,丢进海里喂鲨鱼。

我低声道:“尼克,通知科洛夫,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得尽管结束拍卖。”

“我知道。”尼克按了按传呼机,“喂,喂,呼叫老大,我想我们得提前撤了,德尓特说人盯上了我们。完毕。”

我隔着越来越大的雨望着那些黑暗处的影子,举起手枪,提防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迅速在四周游走着。可突然,我的眼睛不禁定住了。

那远远的雨幕之中,我看见一个人影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叹息桥之上。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脸上戴着一张威尼斯的银色面具,身形修长而挺拔,头发在脑后束成一股,是银灰色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刹那间我的呼吸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紧紧的拎在空中,心跳捶击似的狂跳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我知道那极有可能只是我的幻觉,或者那仅仅是一个染了银头发的男人,可我的身体却比大脑反应要快,本能的拔腿就朝叹息桥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在我穿梭过几个酒吧,抵达桥头的时候,那个人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跟刚刚我站在船上,回头去望的时候那样,仿佛一声抓不着摸不到的叹息。

你在哪儿呢,你真的在这儿吗?阿伽雷斯……

我迷茫的站在桥头,睁大眼睛在威尼斯斑驳的灯光中拼命找寻着那个影子,任由倾盆而下的雷雨浇灌在脸上,身上,汇成一片沁湿我的衣衫。我气喘吁吁的撑在桥边的石头柱上,望着被雨水搅乱的水面,里面浮浮沉沉的倒映着我的影子,被上空一簇簇腾开的烟火炸得支离破碎。

灌进肚里的酒精灼烧着神经,我的大脑阵阵发热,让我不禁怀疑自己只是喝醉了,产生了幻觉。刹那间我有点儿想哭,可是我却笑了出来,简直想为自己滑稽的行为捧腹大笑,可只是在雨中如同一个发疯的醉汉般大吼了一声,拳头砸在坚硬的桥面上,抱着头颅,瘫软的蹲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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