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凡靠在门框边上，抱臂道：“不知道你何时回来，就每季都帮你添置服装。你要是不喜欢全扔了吧。”

“给我的？”程海仔细地再观察，果然全部衣服都是他才会穿的款式。他没想到好友待自己这么好，而自己竟然还因小事责怪人，太不应该了！

“外出的话不要穿短袖，脱下来换长袖的。”魏凡打量程海片刻，从衣柜里翻出最初买的秋天长袖运动衣。

“为什么？这天气还是很热，穿长袖会热死的。”程海抿着唇，盯着那件全新的长袖衣服，一脸不爽。

“要是你想被怪物抓伤，就请随意。”魏凡脸无表情地盯着程海，片刻又道，“还是你需要我帮你换衣服？”

“不、不用了，谢谢！”程海登时打了冷颤，立刻接过好友手上运动衣，当着魏凡的面就脱起衣服来。

程海本来就长得不高，比起一般十六岁的青年看起来还要矮小。而且不管怎么锻炼，都没法练出让他羡慕不已的结实肌肉。身体就是白花花的肉，过去没少被强子取笑像女生。

魏凡神色一紧，黑眸闪烁，随即又收起异样，淡声道：“动作快些，不然低级怪会被刷光。”

“嗯？刷怪？你不会是说刚才看见的丧尸狗吧！”程海一回想起那个可怕的场景，胃又开始翻腾起来了。

“你以前不是很沉迷网游吗？现在只是真实化而已。”魏凡替程海扫背顺气，用程海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刚才说过了，想要让围墙消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怪升级，打败那个所谓的BOSS。”

程海还是一头雾水，只知道要打怪。他茫然地跟着魏凡准备物资，把魏凡扔给自己的东西都一鼓脑塞到空间里去。

“啊！对了，我来这里之前买了些日用品，你看看有什么能用吧。”说着，程海就把所有的日用品都倒出来，堆到沙发上去。

魏凡翻了翻那些日用品，检查了一下质量，发现全部都能用，立刻就把东西收好，将放在门口柜子里的铁棒递过去：“做得好。”

被称赞的孩子立刻就扬起愉快的笑容，拿着魏凡刚给自己的铁棒开心地道：“有用就好，我还怕过了有效期全都报废，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啊！”

“……”魏凡揉了揉额角，显然觉得自己和程海的脑袋构造不一样。

“对了，现在钱还有用吗？”正穿着鞋子的程海突然抬头问。

“……有用。”魏凡叹了口气，但在程海看不见的地方却勾起了嘴角，露出怀念的神色。

房子外面的气温至少有三十度吧。八月末明显还是在夏天之中，温度还是高得惊人。远方的道路还能看到因蒸气上升而扭曲的街景，只是街上的人都穿着长袖衣服，就算浑身是汗都不脱下来。

“好热啊。”程海左手搁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我们要去哪里？”

“公园。”

“还是公园？不要告诉我那里是刷怪区！”

魏凡瞟了程海一眼，神色不变地道：“这个城市被划分成两种区别，分别是安全区和战斗区。我们的家刚好在安全区，所以不会产生怪物。战斗区也有分低级区、中级区和高级区，不过现时没有人能进中级区以上的地方。”

“原本住在那些地方的人呢？”

“死的死，逃的逃，活着的都到低级区附近的安全区里去。”

这么说，中级和高级区不就是怪的天下？太恐怖了吧！如果城市里中级以上的区域很多的话，他们不就很危险？

“那么城市还有多少人？”程海终于都有些危机感了。

“早一阵子有人说死了五百万人，不过未经证实。”

“不会吧！这样也太夸张了。”程海摸了摸手臂，心里一寒，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真是死了几百万人，那么他们的城市就只余下三万多人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他们的城市变成这样可怕的地方？

“嘘，别说话。”魏凡扯住程海急步走进快餐店里，藏墙角落边上，锐利的目光透过半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

外面有几个混混经过，全部都染了金发，为首的男人叼着一支烟，嘴角微勾，眼神阴森森的，一看就知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第三章：初杀怪物

程海先是环顾快餐店内，平常人如潮涌的食店发只有三个穿着肮脏的中年人各自呆坐，看到两人进来只是抬了一下眼又转回去，一脸没有人生乐趣的样子。点餐的柜台里面没有职员，隐约看到里面一片混乱，看来这里早就已经不运作了。

也对，城市都被封锁了，就算快餐店继续经营都没有材料来源了吧。但这么想的话，城市不就没有食物制品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魏凡说钱还通用，那就是有市场了吧。

他转头就见魏凡专注地盯着窗外面，好奇一望，就见外面有个混混一脚踢在前面那人的肚子上，受害者一个踉跄，朝后翻倒撞在垃圾桶上，整个人都躺到垃圾堆之中，从店里都听到一下撞击的声响。

“又见恶霸，以前这区明明很平安，都没这种人存在的。”程海皱起眉头，对于混混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愤怒。

这种人对社会没有贡献，每天就以欺负别人和抢夺别人的资源生活。嘴里说着难听的话，把所有人都当成笨蛋，却不知道一事无成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笨蛋。光是想到就气愤，真想把人都送警局里去。

魏凡知道程海的性格，先一步把人拉住，省得人又冲了出去。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程海果然想出去跟人家理论，可是由于被魏凡抓住了手臂，走了两步就顿住了。

“干么拉着我呢？没看到那人被打了吗？”程海激动地指着外面，但瞧见魏凡那冷冰冰的样子又有些底气不足，转眼间就收起了气焰，磕磕巴巴地道，“至少报个警？”

魏凡叹了口气，脸上的冰冷表情有些破裂，手上的力度加大，凑近程海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来这里？就是不想多事。”

看着近在眼前的帅脸，程海只想狠狠地捏一下，而实际上他也做了。

“报警而已，这些报手之劳的事情也不做，六年前的你不是这么怕事的！”

被捏脸的魏凡拍开程海的手，黑着脸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程海，额角仿佛冒出了几个十字，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似乎闯祸了？

程海小心翼翼地瞅向魏凡，退一步道：“那我们离开后再报警？”

如果是怕现场打电话会被人点相，那就离开后再打吧，至少不要让那些混蛋消遥法外。

“不是这个问题，”魏凡观察了外面一会，见外面的人都离开了，便领着程海离开这沉默的快餐店，“这区已经没有正式的警察了。”

原本应该管理城市的市长和各署局长早就死了，只因为他们开会的地方刚好处于高级怪区，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不清不楚地离开了世界。只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军人勉强地逃了出来，组织了城内的军人和警察，维持市内的治安，协助市民从各种怪区逃到已知的安全区里。

然而，中级以上的怪区实在太多，就算有了军人和警察的帮助，能逃出来的人都是少之有少。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战斗，只能在痛苦之中永远地闭上眼睛。整个救援行动里，折损了无数的军人警察，城内元气大伤。

更可怕的是，各个监狱成了安全区，里面的囚犯知道外面的情况后，乘着警力薄弱之际，冲出监狱，展开了一场逃杀。由于杀人能得到物品，他们杀得更加起劲。军方和囚犯在半个月间不断地进行拉锯战，最后军方勉强压制住犯人，为了城市的稳定，就把所有领头的犯人处决，余下的都锁回监狱里去，勉强让城市重拾秩序。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军人和警察的人数也和市民一样逐渐减少，不是被怪杀了，就是被人杀了，对市民的影响也愈来愈薄弱。至今他们只能死守住市内重要的地方，以免恶人瘫痪城市。

程海终于到明白到为何魏凡为何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城市没有维持治安的存在，势必混乱。所有意志力薄弱的人都会因为失去了规则而做出破坏道德底线的坏事，刚才那个混蛋就是其中一种。除非有新的强大领袖出现，否则他们的城市大概就会一直处于这种可怕的状态。

只要知道自己身处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就觉得不安起来。

“到了，我先解释一次。”魏凡站在公园门口旁边，以树木作为掩饰，压低声音道：“整个大公园开始，去对面的到商店街都是低级怪区，常见的怪物有残腐怪和浮空球。残腐怪你刚才见过了，就是那狗头鼠尾的怪物。浮空球喜欢在有水的地方出现，这个公园里比较少见。”

随后魏凡还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例如残腐怪善于小群体作战，弱点是在后脑，但是攻击力不强，生命值也少，只要操作得当，就能轻易打倒。

不过，永远说比做容易，程海的情况尤其明显。

一个从来没有战斗过的人绝不会明白要如何作战。怎样走位，怎样攻击，就算玩了再多的网游，实际操作始终是不一样的。因为现在要进行攻击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游戏里的人物。即使脑袋里有再多的方案和计划，身体都未必可以反应过来。

程海吃力地躺着，心里暗暗叫苦。

要是这样下去，怕是连最弱的残腐怪也可以把自己杀死吧。如果这个游戏能像网游那样按个键就能发动攻击就好了！

此时，程海的面前站着两只残腐怪，两只的身形都很庞大，露出凶狠邪恶的目光。他一边躲避，一边尝试用手里的铁棒朝残腐怪攻击，只是残腐怪每一次都能够闪开，一个有效攻击都没有。

两只残腐怪互相合作，一只于前方攻击时，另一只就会从后方袭来，直叫人措手不及。那腥臭的气味一直包围着程海，由于身体比脑袋思考慢半怕，每一次想到应对方法时，都只能勉强闪过残腐怪的血盘大口，再进行反击，效果非常之差。

战围之外的魏凡一直观察程海的动作，但同时也在留意着公园里的其他人类，省得有来者不善的人影响到程海的练习。

公园里还有些中年男人在刷残腐怪，他们把手头上的残腐怪都杀尽后，就把目光转到程海的身上，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大部分人在看见魏凡后都退了下来，不敢上前有所动作。只有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没有注意到魏凡正在不远处抱臂而站，毕直地朝程海的方向走去。

那边的程海还在辛苦地对抗被认为是低级怪的残腐怪们，但动作明显已经灵活了，身体的速度也有些微提升。他手里的铁棒几经辛苦终于砸到其中一只残腐怪的背部，却只造成微小伤害，让残腐怪愤怒地转身反扑。程海身体往后一弯，残腐怪那黑臭的身体就恰恰程海脸上几厘米的地方擦过。他右手随即一动，用铁棒从下而上使劲抽过去，一下子就把残腐怪从半空之中抽到左边，直撞在树上，一下重响，反弹到地上，浑身抽搐。

“哈哈！对付残腐怪这种弱怪还打得这样困难？要不要哥哥我帮你杀掉？”男人笑得很难看，就像是过去街上的金鱼叔叔，明显抱着不明意图，“小奶娃就滚远点看着吧！”

程海扭头就看见男人那副丑陋的嘴脸，眉头一皱，才刚张口，就发现有人已经比他先一步行动了。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魏凡不知何时已站到男人身后，手里的刀子搁在男人的颈动脉上，只要轻轻一划，男人就可以滚到天堂里去。

男人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后，脸色就嚓的白了，双腿猛烈地抖了起来，整个人僵住，磕巴着道：“魏老大……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你饶恕我吧！”

“阿海，把先那两只残腐怪怪杀了。”魏凡无视男人的说话，平静地道。

“哦……哦！”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是这么有影响力，似乎所有人都无法违背他的说话似的。

果然成为大人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能变成这么有气场的人？这么想着，程海愈想愈不愤。要是他也多活六年，一定也能变得帅气起来。

他化悲愤为力量，一个转身手起棒落，一下子就把那只重伤倒地的残腐怪脑袋砸破。

残腐怪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露出了惨白的头骨，黑色的血液喷满一地，腥臭腐烂的味道更加刺鼻，使人作呕。

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后，程海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整个人愣住，惊恐地瞅着那个看起来真实的尸体，心脏猛跳得厉害，心跳声直蹦到耳边，重重地敲打着。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不是游戏，那些喷洒出来的血液在告诉他这些都是真实的。

那头破血流的狗倒在地上没再动弹，那视觉的震撼让他在这瞬间恐惧极了。

虽然知道要杀怪升级，但是他一直没有实感，而现在……

怪物死亡的视觉太震撼了，他杀的不是怪物，是生物吧？

手中的铁棒掉到地上，当啷的一声响起，程海刹时害怕得脑袋一片空白。

难道以后都要这样杀怪吗？每天都要承受这种血腥真实的场景？

在程海失神的时间里，残腐怪瞬间化成数据，从头顶开始化成粒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功击杀残腐怪，经验值＋1，点数＋2】

第四章：克服恐惧

系统的声音刺激着程海的脑袋，刚才的恶心的景象在脑海之中重演。他捂住嘴唇，按耐住想吐的欲望，眼睛不由自主地找寻好友的所在。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未来？魏凡这个月来每一天都面对这些血腥的事情吧，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魏凡注意到程海的视线，随即把手里的男人甩开，上前就把偷袭程海的最后一只残腐怪杀了。

整个杀怪的过程都被程海目睹了，他怔怔地看着魏凡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对方那表情平淡的样子似乎觉得杀戮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是习以为常，还是无可奈何？

“今天先回去吧。”魏凡站到程海的面前，伸出手把惊呆的人扶住，眼里流露出忧心的神色。

对于魏凡的提议，程海心里是很想答应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以后还是要过这样的生活，他就犹豫起来。虽然他很不习惯，也很害怕，但是就这样回去不就等于退缩了？

人已经到了未来，大概是没有回去的可能。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追上那被跳过的六年时间，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但在这个陌生的未来里，他还是需要尽快习惯这里的环境，这样才不会给魏凡麻烦吧。

再者，魏凡一个人也这么活过来了。他还有好友的帮助，一定会没问题的。

所以就算是害怕，就算每天都得过杀戮的生活，如果这是现在世界的规则，那么他都得撑下去。

“不用了，我可以继续。”程海倔强地仰头，在发现自己的铁棒掉了后，立刻捡了起来紧握住，指尖捏得发白。

“不用勉强自己，你有时间可以慢慢来。”魏凡知道程海有多固执，但看着眼前还带着稚气的脸孔，无不在提醒自己这人还是一个未成年的事实。

“我可以的，让我再试一次吧！”看好友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被哄了。他感觉自己在好友的面前变得像是个孩子，这一种感觉让他很不满，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完成任务的想法。就算不能一下子长大，至少也要变得不拖累人。

大概是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劝不了程海，魏凡的黑眸闪过一丝无奈。从小时开始，程海就是个固执的人。每次遇到害怕的东西，他可能会逃避，但最后还是想要克服。不过，这是个优点吧。魏凡叹了口气道：“那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