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当事人一个愣着，一个想要躲避，却不得不面对。

“曼德尔，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送吗？我和你一起去吧。”尤菲米娅说道。

曼德尔看着路，他眼中茫然。“路，你们谈一谈吧。我和尤菲米娅去把糕点送了，一会就回来。”

“好。”他点点头。

曼德尔带着篮子走了，几乎一步三回头，那叫一个不放心。担心路被欺负，更担心，路对那人还有感情。“走吧。”眼前是尤菲米娅带笑的脸。

“你都不担心吗？”曼德尔问道。

尤菲米娅笑得很自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桉桉。而且路很好，不会欺负桉桉的。”

虽然尤菲米娅这么说，曼德尔还是不免得担心。当初从伯德村回来的那段时间，路就因为这个桉桉变得都不愿意理他了。希望这次不会又来一次。

厨房里，一片静寂。吴佑桉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水寒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心动活或者心痛的感觉。就是觉得难受，虽然没爱上，但那时也是当成最重要的人来对待的。面对至亲的背叛，那何止是痛彻心扉可以表明的。

“对不起。”轻轻不能再轻的一句话。但在这么寂静的氛围，就好如静室中掉落的针，清晰可闻。

他定定的看着他。“到餐厅去坐着说吧。”回身用热水泡了两杯热红茶，来到餐桌前，把一杯红茶放到他面前。自己坐在他对面。

又是一阵安静。

“你爱过我吗？”他很想知道，当初先追求的人是他，可先推开他的人也是他，他对他真的有爱吗？

“没有。”吴佑桉回答的很坚定，而且似乎是打算正面面对了，终于抬起低垂的头，看向了路水寒。“我喜欢过你。正确来说，一切好看的气质不错的男子我都喜欢。我享受那种追求占有的感觉，喜欢看他们为我着迷。但，爱，很抱歉，那东西，我没有。”

“你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在我看来傻的可以。要不是追求了那么久，都没享受一下，我早就不想理你了。可是那时候偏偏遇上了世界末日。我没能及时的回到家中，没了家人的保护，又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我只能依赖你的保护生存。”

“那是多么的屈辱。可是那时候，能活下去都不是容易的事。我鼓起勇气去对抗丧尸，可是离的远远的，我就已经受不了了。刚好有个傻瓜愿意养着我，我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而且因为你够拼，我在基地的生活过得还不错，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那时候想着，两个人就这么过下去，也是可以的。可是丧尸攻城，到处都是那些吃人的可怕怪物。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一直被保护着，从来不用面对这样的危险。可那时候危险那么的逼近。我只是想活下来，所以丧尸来的时候，我把你推了出去。但是我很快就后悔了。”

“没有你的保护，在末世里几乎可以说是废人的我，差点死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手里，成为他们的口中食。可惜，我没死，还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可也没比那时候好多少。这句话隐忍在了他苦涩的笑容里。

“尤菲米娅说我做错了事，就应该好好认错，好好道歉。所以把我带过来了。”他正视着路水寒。“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而你过的还不错。”

而他现在却是糟了报应，他不由自嘲的一笑。“告诉你那些事，也不是想请你原谅或者其他，只是想你可能会想知道。不过尤菲米娅希望我们能和好，所以你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请发泄出来吧，之后能把我当成个陌生人看就好。”

“你从没向我要过什么，保护，食物，成为家人，这些你都没有要求过。是我自己沉溺在自己对家的幻想中，为这个幻想所付出的。当时如果换另外一个人，我想我也会那样对他吧。”那种渴望家人，那种渴望亲密无间的感情的感觉，他现在还是会有。“我不怪你。因为我也没有爱过你。”

吴佑桉松了口气，这算是扯平了。

“只是……”吴佑桉那口气又提了起来。终归是有愧疚的，而且也关于他现在的处境，所以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只是什么？”

“如果你那样对一个人好，最后却被那样对待，你也会很生气，很难过吧。”

让他做那么多，还敢把他往死里推。那他绝对会往死里报复回去的。所以他很真诚的打算接受惩罚。“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早点解决，不然……后果还是不想了。

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让人讨厌。本来也没想怎么样的，现在反而觉得不让他做些什么，就对他太宽容了。“是你该想想，要怎么弥补我吧。我很期待你的答案啊。”

路水寒起身离开，突然知道了吴佑桉对他的感情，他反而对之前的事情不在意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能对他抱有多大的期待。反而是现在，曼德尔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曼德尔就对他表露出了兴趣，那时候的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干净了。就好比一只干净的包着皮的骨头，这样的形象又是怎么入得了曼德尔的眼的。

他想，他应该和曼德尔好好的谈谈了。这次如果会错意，就没有面对吴佑桉那样，可以那么容易的善了了。

而被留下的吴佑桉觉得好头痛，以往甩人的时候，给点钱就打发了，那用现在这么麻烦。可惜世界不同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用钱打发。想了想，他头疼的发现，除了用钱以外，他还真没什么办法。而且，他现在也算是身无分文的。算了，不想了，把问题丢给尤菲米娅吧，反正是他把他拉来的。

“啊。”打了呵欠，眼睛眯了起来。眼帘底下的眼珠转了转，也没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还是不要求那么多，自己弄一个好了。

吴佑桉起身走到壁炉前，把碍路的椅子挪到角落，拿出一张柔软的大床，躺上去，裹着暖暖的被子就想睡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很郁闷的爬了起来，在床的四周加了厚实的帘子，遮挡了外界的视线，才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了。

路水寒一路向上走，直接到了阁楼。上次出去就是从阁楼出去的，那天那么大的飘雪，他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才过了那么几天，积雪怎么就消退了。从阁楼的窗台看出去，不见满天飞雪了，天空转晴，甚至有暖暖的阳光照射过来。

不过似乎因为化雪了，气温还是很低，脸上还是觉得冷冷的。好在有穿毛皮大衣出来，不然准会被冻到的。

这会从阳台还是可以看到平坦的雪地，但雪地的高度已经有所下降，比上次见到的，至少低了半米。轻轻跳下去，雪地轻软，他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路。”他侧头看去，曼德尔和尤菲米娅从房子的侧边过来。就说怎么送趟东西那么久，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在曼德尔的帮助下，他从砸出来的雪坑里爬了出来。

“你们谈完了。桉桉呢？”等他站稳了，身上的雪拍掉了，尤菲米娅才看着无人的阳台问道。

“他还在一楼吧。你可以下去看看他。”他说道。尤菲米娅也没有客气的从阳台进去了。

曼德尔犹豫了下，问道：“路，你们谈的怎么样？”

“我们？谈的还不错。”路水寒看向他。“曼德尔，我想跟你谈谈。”

曼德尔一愣，随即点头。“好。”

第44章

路水寒往前走，走到差不多到树林边缘的位置，在一个飘雪堆积而成的小雪丘后停了下来。回头，曼德尔就在他两三步远的地方。“有件事想问你。请诚实的告诉我答案。”

这气氛似乎有些紧张。“问吧。我会据实以告。”

“你爱我？”他认真的盯着他看，神情中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呼吸都要因专注而停止。

“我爱你，这点我很确定。”虽然不知道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路想知道，他就愿意告知。不过，他平时的表现做的是不是不够，或者是不正确，不然路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爱。

听到确定的答案，他却不觉得安心，反而更加不确定。“为什么？为什么会爱上我？我们刚认识那会，我很吓人吧。面对那样的我，你会爱上？”

“那时只是被你吸引。”曼德尔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感情的说道：“我打猎回来，看到叔叔和杰弗里牧师，还有伊诺药剂师送你去看房子。那时候就在想，那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是谁，长的好瘦小。当时就很好奇的跟了过去。”

曼德尔露出回忆的笑容。“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正面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瘦的人，看着就像亡灵裹上了人皮一样。”

他嘴角抽了一下，原来第一印象是这个样子的吗。但如果是这样，曼德尔是怎么看上他的？

“可能因为太惊吓了，当时就没有离开。然后，看到你在石子路上拔草，蹲下来小小的一团，被野草一挡，都快看不到了。而就在野草的间隙里，我看了你那因为发现食物的惊喜笑容，觉得你还是很可爱的。”

那种情况下，到底是怎么看出可爱的。他拼命回想那时候可能出现的一副画面，因为自己的样子，自己清楚，所以还是很明回想起那时候的模样的。一个瘦的五官突出的吓人的人，在野草的间隙里，露出了笑容……寒……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吓人好吗。

看出路的想法，曼德尔无奈的说道：“那时候的你看着是很吓人。可是抛去外表，你的举动让我觉得可爱。特别是你找到野果后，摘一大把塞嘴里吃的举动，更是让我觉得可爱。”

如果不看外表的话，只看举动什么的，不觉得可怕也正常。但一般是相处了久一些的人吧，刚认识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谁不是看重外表。而且，他那时的样子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人觉得可爱吧。还有，可爱用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很别扭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那时候就觉得你很可爱，也很有趣，就想，如果生活中有个这么可爱的人陪着也不错。所以我就带了些，觉得你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去找你。你的表现很有趣，像只防备的小魔兽，很可爱。”

他已经完全无法理解，曼德尔眼中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了，感觉跟他所认识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就是说你并没有爱上我？”

“那时没有。”曼德尔专注的看着他，伸出手佯装要抱住他，实际两人之间还有一臂距离。“我觉得你有趣，很可爱，所以我经常来找你，也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观察你。不过你应该有察觉到。”

果然，曼德尔就是那时候那个监视他家的人。“嗯。不过不确定是你。”

“现在告诉你，那就是我。”把人拉近，拥进怀里。“越是观察，越是和你相处，就越想和你一起生活，想拥有你。我很高兴自己很聪明，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爱你。”

脸红，又听曼德尔继续说道：“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要立即开始行动。你的防备心很重，即使我们相处了很久，你也没对我放下警戒。所以我没有直接告诉你，我爱上你了。我慢慢的靠近，像朋友一样和你相处，让你看到我的存在，知道有我在你身边。”

就是这么一点点悄悄挤进他生活里的，真狡猾。“现在告诉我了？”

“你问了。而且，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不是吗。”拥着并不柔软的身体，近看着他。“所以，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而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心意吗？”

他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

……然后呢？

“路在害羞吗？相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说出来吧。”曼德尔很期待路对他说出爱语，那会让他觉得很幸福。

他摇头。“我喜欢你。明白吗？喜欢你。”他喜欢曼德尔的存在，就好似他最为期待的可以相守的至亲之人。但爱吗？他渴望爱，但是他得诚实的面对自己，也不愿欺骗曼德尔。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曼德尔。

记得有句话说过，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果，有个人同曼德尔一样，对他这般温柔关爱，他的选择还会是曼德尔吗。这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曼德尔遭到了沉沉的打击。路居然还没有爱上他！“路能喜欢我，我很高兴。”总算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路，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其他人……”绝对不会让这个可能出现。“请告诉我。如果你发现自己爱上我了，那我们结婚好吗？”这就是他接下来的努力目标。

“好。”

雪地里，一对相拥的爱人，彼此的心境是各不相同，一颗心被感动温暖，一颗心燃起了奋斗之火。

曼德尔和路水寒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已经忘记了家里的访客，所以回到家后，很是意外的看到壁炉前有张大床。

“尤菲米娅先生？”路水寒小声的叫了两声，没人回应。回头小声的跟曼德尔说道：“他们应该是睡着了，有什么事等他们睡醒再说吧。”

曼德尔点头。“我们去二楼卧房。”

“好。”正好练习下射箭。眼看着冬日就要过去，春天要来临了。到时候冰消雪融，大地装点绿色，小魔兽也会出来，他又可以去打猎顺便练习射箭了。

“你先上去。”曼德尔去了厨房。

他想他应该是去弄吃的去了。就先去了二楼卧房，先拿起弓试试手感。想到练好了射箭，就能多打些猎物，贴补一下家里。他就很有练习射箭的冲劲。

想想他们两个大男人的食量都不小，不打猎没进项，就靠那么点存粮，怎么够吃。一想到要再次过上那种饿肚子的日子，他就觉得深深的恐慌，特别想立即去弄些吃的把地下室塞满。

这时曼德尔上来了，空着手。食物呢？他看着他，见他坐下来后，拿出单独炉灶，锅子，一盘盘的菜。这是要吃火锅。

冬天吃火锅是不错，但有喜欢到要天天吃的程度吗？“曼德尔很喜欢吃火锅？”

“喜欢。路也很喜欢不是吗？”

这话他无法反驳，所以两人迟来的午餐是热腾腾的火锅。

吃完了，路水寒练习了一会射箭，自我感觉有进步，就问道：“曼德尔，什么时候可以打猎啊？”

正雕琢箭矢的曼德尔抬起头来。“路想打猎？”

“是的。家里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

最近接了些糕点生意，确实有消耗。“我这里还有很多吃的，路不用担心。”

“我知道还有，但没有新的食物来源，存着的那些食物总会吃完的。所以我想去打猎，多少能有些收获。”

“这样啊。可是春天很少有人出去打猎，不到实在没吃的了，是不会有人出去打猎的。”知道路对奥森大陆还不是很熟悉，他解释道：“春天的魔兽刚从冬眠中醒来，特别饥饿，特别具有攻击性。这时候去打猎，很容易成为它们的猎物，而且逃生的机会很少。不像秋猎，只要发现的早，我们就可以逃回来。”

“而且，春天去打猎，被发现了，魔兽可是会追到村子的。”

他一惊。“魔兽不是不进村子？”一直以来村子在他看到都是绝对安全的。也从未听闻有魔兽可以进村子。

“魔兽进村子，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村子的人数非常的接近千人，这时候非常的危险，一旦来魔兽，那就是一堆堆的来。在这种情况下，村子很难保住，即使保住了也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还有一种就是春天打猎。出去打猎的人遇到了抵挡不过的魔兽，往村子逃跑的时候，追过来的魔兽是可以进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