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许的商奇，头也不回的冲进房间里。本来还以为会看到病怏怏躺在床上的艾克，谁知道看到的却是在水里面游得不亦乐乎的人鱼。蓝色鱼尾的人鱼，在泛绿的水里，显得自在快乐极了。
商奇看他这个样子，终于松了口气。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艾克也看到商奇了，鱼尾一摆转个方向，就想跃上水面。谁知道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撞到了天花板，又掉回水里。
霎时一阵尖锐的音波就传进商奇的耳朵里，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耳膜要破掉了。
艾克在水里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又一个摆尾想跃上水面。商奇立刻阻止了他“你现在不能离开水里。”他总算知道风里为什么要交待，让艾克不要太活跃的原因了。他这样子看起来精神极了，跟风里比起来，风里更像那个刚刚经历过生死阶段的病人。
虽然他看起来精神极了，一点也不像刚刚差点就没命的样子。不过该休息还是得休息的。
艾克不乐意了，直接鱼尾一甩，水便哗啦啦的掉向商奇，把他淋成了落汤鸡“还不能离开，这水的味道臭死了，要不是被它的味道熏到，我会撞到头？”敢情刚刚在水里不是自在的游着，而是被臭得没办法乱转吗？
“不行，这三天都得待着。”
艾克不乐意，又没办法。手一伸，想把商奇拉下来，无奈手相对于距离有点短“那你下来陪我。”
“我下去水的药效会减弱的。”商奇绷着一张脸说。
艾克眯起眼睛，第一次看到商奇对他不言苟笑的样子。这实在让他不舒服，心里还有种委屈。人在生病难受的时候，总是会比较脆弱。人鱼也是一样的，艾克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不过都需要泡在药水池里了，想也知道是不舒服的。
看到自己的伴侣竟然对他冷着个脸，艾克不高兴了，又甩了他一身水“你干嘛这样，我难受。”说完状似虚弱的趴在案边，眼角偷瞄商奇。在看到商奇担心想过来的时候，立刻偷笑。
结果却看到商奇只迈了个脚，就不动了。他嘴角立刻僵住，干脆呼吸放得再轻一点“好难受。”一句话三个字，说得若有似无的，像要断气了。
商奇看着他那条一直在轻拍水面的鱼尾，有些好笑。艾克在作弄人的时候，最喜欢做这个动作。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难受更要呆在水里，这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啧，竟然都不上当了。这还是那个一说起他的健康问题立刻变得紧张兮兮的小奇吗？该不会，因为在外面待在太久，出了什么事吧。有可能啊，大家都说荒海这个地方，因为垃圾能量太多，对人体是非常有害的。
艾克也顾不得气闷或是捉弄了，手又一伸，命令“过来。”
商奇不动。
“小奇，难受，又晕又难受。”人鱼柔弱起来，能让你忽视掉他可怖的战斗力和身体素质。
尽管知道他就是在装的，看鱼尾拍水面拍得多么欢就能清楚。商奇还是没撑住，听话的走过去站在水岸边，水掌覆在艾克的额头上“头晕就好好休息一下。”
手掌暖暖的温度让艾克觉得舒服，他变本加厉的用两只手圈住商奇的脖子，这会他又不晕了。银色眼睛充满笑意的对商奇左瞧右瞧“我以为你让荒海这里的垃圾能量给伤了头，变了性格了。刚刚你绷着个脸的时候跟你父王还挻像的。”
看着艾克自以为不知不觉的想溜上来的样子，商奇按住他的腰，把他两只手拿了下来“待在水里，是你自己选择做那种危险的手术的，不待到风里允许你出来的话，怕会有后遗症。”
被按回水里的艾克，鱼尾一甩，又淋了商奇一身“什么危险的手术，我就睡了一觉而已。我要上去，去海里睡觉。”
商奇抹了一把脸，说“忍着，是你自己选择的。”不得不说，商奇绷起脸的时候，看着还挻让人怵的。
艾克拿着非常无辜的眼神看他，然后试探性的问“你在生气？”
这种无辜的让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无力，商奇这才明白。艾克根本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不对的“我是你的伴侣，小事就算了。这种大事，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那不叫睡一觉，你差点连命都没了。风里虽然平时不靠谱，可我不信他没跟你说过危险性。”
艾克似懂非懂，人鱼一向自由自主惯了。又是采取放养政策，艾克又是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人，所以，他不太明白。
“不明白换个想法，要是我没事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或是要命的选择，不跟你说一下，你会不会生气？”
“那怎么行，你要乱来我把你关起来。”对于他们人鱼来说，人类伴侣才是弱小需要照顾的，所以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放灯的情节，格外严重。
商奇慢吞吞的回了一句“你做的事，在我眼里也是乱来。”然后趁机教训“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得跟我说声。我不是想要限制你，但你总得跟我商量一下，让我知道你要干些什么。要不然的话，我很担心的。”他本来想说，有一些较大的事情要跟他商量一下，不过鉴于两人对于事情的看法有较大差别，改为了有事要商量。
“我有事不都跟你说的吗，要出去或是吃饭都跟你说。”
“我说的是一些影响较大的事情。”
艾克想了一下说“嗯，知道了。”商奇得到承诺，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他下一句接着说“那我以后玩游戏和游泳也跟你说一声。”
……他们两人对于事情的看法，差别太大了。
水里是人鱼的天下，可散发臭味的水就是炼狱了。艾克被风里勒令要泡够5天才能出来。
第一天，他精神十足的玩着用鱼尾漫天洒水的游戏。
第二天，他被臭得头晕脑胀，在水里游着游着就撞到了石头。商奇被风里抓出去干完活回来，就见他把额头撞得乌青。
第三天，好不容易按着他消停些，艾克就开始玩起装死鱼。翻着白肚皮……
第四天，死鱼也不装了，就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声什么。吓得商奇以为他又出了什么问题，赶紧下水去看。艾克见他终于下来了，得意洋洋，立刻用鱼尾缠住他。当天，商奇差点被进来查看的风里用眼神杀死。
时间溜啊溜，终于最后一天了。艾克急不可待的打算，好了之后要干些什么。竟然来了，逛一逛是很重要的。荒海就算了，这地方实在引不起他的兴趣。倒是地下城，听起来很不错。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个很重要的事情。在看到商奇进来之后，立刻打报告一样的跟他说“我们先不回去，明天到地下城玩个几天。放心，我绝对不乱来。”然后一脸期待表扬的表情看着商奇，像在说，我可是有把你说的什么事都要说一声的提醒放在心上哦。
“嗯，那就先去那里，去之前要伪装一下。”没办法，两人的长相外貌在那个地方，都属于灾难召集体。
艾克终于放心了，看来他家小奇没被荒海这个地方影响。没有生出类似其它人那种人鱼是无行为能力者，要重点保护，最好关起来的想法。他亲了商奇一口，乐滋滋的说“到时带你玩个过瘾。”
“谁说你们明天可以走的。”
第45章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两人在讨论得如火似荼的时候，风里进来泼冷水了。
艾克现在看到风里，就跟商奇之前的态度一样。一脸恨不得躲着猫着不见人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通，风里平时挻正常的啊，对他也挻好的。
不知道是看在他是人鱼还是病人，他对他一向都很温和，也没对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艾克这么粗神经的人，偏偏就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对他生出一种类似于看到大长老之老的畏惧来。
哦，不对。看到大长老偶尔他还是会整几下，把他气得直叫的。
“你们讨论得真热闹。”被某个家伙缠得快精神分烈的风里，看到这两个人心情这么好的讨论。他的脸更阴了，艾克是条人鱼，他不能对他做什么。至于商奇，风里几乎是用眼神把他凌迟处死，如果不是这个臭小鬼，他现在还悠哉悠哉的一个人，而不是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跟屁虫，尤其是大的那个还总喜欢用精神骚扰。
“还好还好啦，我们要到地下城玩一下。老师要不要去啊。”艾克不愧是艾克，尽管在看到风里的时候已经会生出躲藏的心思。但不过一秒，他立刻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老师老师的叫个不停，态度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
商奇望天，这实在太不公平了。他一叫风里老师，立刻被收拾了一顿，艾克叫呢，除了被纠正一下，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只不过艾克是人鱼又是病人，风里不能做什么，于是气都出在商奇身上而已。
像现在“你事情都忙完了。”
……
“忙完了就干些别的。”
……
“呐，这些，三天之内给我弄好。”
……
“还有我给你布置的作业，也记得快点完成。我要检查，还有”
“我马上去干活。”在风里说出更多的活以前，商奇识相的走人。
艾克从头到尾闭着嘴，虽然小奇不能陪他去玩了。不过他实在没胆抗议，虽然风里对他温和极了。
打发走一个，还剩下一个。风里对艾克瞧了瞧，喃喃自语“恢复得真快，换做别的人鱼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呢。”
艾克冷汗，幸亏商奇离开了。
“今天怎么样？”
“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艾克立刻回答。
“嗯，那就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说出来，是眼睛还是鱼尾。”这个世界上除了风里，大概也只有风里一个男人在谈论人鱼的鱼尾时，会让人不觉丝毫怪异和愤怒了。
“……”艾克转着眼珠子，话得小心说。要不然一个不注意，又要在这臭水池待上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能跟你故乡的族人联系吗？”
“啊，这个不能。”被他这么一说，艾克又试了一下。这种穿越时间空间的把戏，凭艾克一条小小的人鱼，在地球上还能偶尔玩上一玩。只不过到这里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重伤还是地方不同，他的法术不是忽上忽下，就是被抑制住。想要回去也变得不可能了。
艾克照着方法试了一下，总觉得平时早已用惯，如同他身体一部分的法术。今天用起来却是陌生感十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找不到路了。以前虽然打不开空间，但勉强能知道有一条轨道在那里，只要力量够了，打开那条轨道他就能回去。
今天再试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察觉不到了。这种彻底跟以前存在过的故乡断去联系的感觉，实在是……艾克愣愣的看着水面，却发现找不到任何感觉，好像他的五感都被封住或者消失，没有伤心也没有不安。
风里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良久才问“怎么样了？”
“我、我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艾克木着脸说。找不到根的人鱼，显得茫然无措。对着风里这个如同老师一样的人，艾克很自然的开始诉说“几天前发现眼睛变成了银色，虽然有些难过，不过也还好啦。顶多如果以后回去被嘲笑了，他打回去就行。
“我还想着如果以后回去因为眼睛变了颜色被嘲笑要怎么做呢，结果今天却发现，我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艾克难受得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把头埋进他说的臭水里面。
风里等他又浮出水面时说“你一直都有想着回去，竟然这个念头有时候被你刻意忽略了。不过这个愿望还是很强烈。”
艾克听了苦笑“是啊，我还想回去见族人一面。而且，其实我一直希望我跟小奇死的时候，能回到永恒之地去。就算到时候他更喜欢待在这边，我还是希望把他拉回去。”人鱼一直以来，都是霸道的。无论生死，都希望跟自己的伴侣永远的在一起。
“如果你能回去了，那是不是要把小奇也带走。”
“……我又回不去，就算可以，以我的本事我也只能自己回去。”
“以你的本事，回去之后把他也拉回去不是办不到。别对我撒谎。”
艾克看着风里，心里嘀咕。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厉声厉色却能让人忌惮，在风里面前，艾克连忽悠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当然希望他跟我回去，这里的人都太闷骚了，出去不穿衣服就被说成裸奔，真是大惊小怪。”
瞬间，风里惊悚了“你们那里的人鱼都不穿衣服？”尽管他的思维不怎么普通，但人鱼不穿衣服出现在公众视线下，宇宙真广阔，世界真奇妙。
“你为什么一脸惊讶，我没穿衣服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有什么特别反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啊。
“你是病人。”风里瞧着艾克，尽管他一脸无辜，但为什么，总有一种被恶作剧的感觉在里头呢。
“哦，这样啊。”人鱼轻声的说着，语气轻柔空灵得像是来自情人的低语，他嘴角的弧度，像是承载着万般柔情的眼眸。让人生出一种想永远沉溺其中的冲动，当风里发觉自己竟然双脚想迈向水里去的时候，慢吞吞的来了句“看来治疗效果不太好，你还是学不会控制这个。”
艾克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眼散发着难闻药味的水，嘴角的笑容立刻僵住。又看那种温吞水一样的表情语调，简直就跟看见到小奇一样。呃，不是好像，是小奇真的出现了。背着自己的伴侣勾搭伴侣的老师，以艾克看小说看出来的人类三观，这不好，不好。
于是他心虚的摸摸自己的尾巴，潜进水里，假装睡觉。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商奇是哭笑不得。
风里斜睨着商奇，非常可惜的说“事情这么快就干完了。”
商奇笑笑的说“做好了，还做了些吃的。多多说想跟你一起吃。”多多就是跟着城主一起来的小胖子，他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又被城主扔了回去。结果今天又一个人跑来了。
风里听了立刻皱眉“他又让小孩子来这种地方。”荒海这里就算开启了防护罩，那些有害的能量对小孩子的影响依然很大。
“多多偷偷跑来的，现在在隔壁。”由于艾克的原因，无孔不入的城主终于受到了阻碍。风里一到艾克所在的房子里，世界就清静了。
“啧，这个当父亲的真是不负责任。还想变成人鱼。”没好气的说了下，他就到隔壁去了。这次竟然还忘了给商奇一些任务，继续折腾他。
他走了，艾克又浮起来了。鱼尾拍着水偷瞄着商奇，假装不在意的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习惯性的就……”说到一半他觉得不对，这不表明了他以前常干这事吗，
赶紧换个话题“我能上去了吗？我要去泡泡海水，困在这里我快忧郁了。”
快忧郁了，真是个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商奇才刚说可以了，艾克立刻跃上水面，鱼尾化成修长的双腿，大喇喇的跳到商奇身上，双腿盘着他的腰就亲下去。
亲完之后在看到他脸红得快滴血的模样，又忍不住的咬了一口，流氓道“真可口。”
“下、下来，快穿衣服。”
“紧张什么，又没人。”
“隔壁就有两个，还有一个是孩子。”商奇困难的背着人挪动，找衣服。谁知道刚才那个还明显想一直赖在他身上的艾克却自己跳了下来，拎了衣服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