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少年足年少——夏时希
夏时希  发于:2015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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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本都走远了,听见动静又回来,拍了大腿一下:“哎哟我的祖宗们呀……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说啊……”

凤澈压低声音凑到绯绯边上:“我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绯绯一哆嗦,挤到凤澈一张椅子上:“演哪出回家的诱惑咦……哥哥的世界观我不理解。”

两人觉得此事莫要掺和,而且一向聪明得像只狐狸似的孟千泷也没吭声,他们自然保持——隔岸观火。

“喂!”薛英之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腰间,瞪着脱兔,“骚年,你又哪里来的?为毛偷我钱袋”

脱兔得意洋洋地一转钱袋,眨眨眼睛:“都要死了,你就别惦记那些钱了!”

“你!”话还没说完,扶鸢就一跃,眼神噬如冰雪,漕着长剑就杀了过来。“我还没说完呢……”薛英之白着脸挪了两步,艰难地躲开,“你犯规!”

扶鸢冷冷一勾嘴:“谁管你。”

两边是锵锵的刀枪厮磨声,刺耳得很。

年幼的薛懿之痴痴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哥被杀,圆鼓鼓的眼睛里闪烁了一会儿不明的泪光后,终于扯着嗓子嗷地哭了出来。“嘤……呜……呜呜……”

一听到弟弟哭泣,薛英之瞬间心软了,什么也不管就冲过来搂住弟弟:“懿之……懿之不哭嘛懿之,没事!”胡乱地擦着他的泪水,“别哭别哭!”

薛懿之有点怔,哭得直抽抽:“大哥……”

看到这,扶鸢也稍微停了下动作,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眉眼间却温柔地微微化开些。他也是有弟弟的人,而他的弟弟此刻——扶鸢额上青筋一跳,正缩在一个男人怀里。

“兄台,何事以后再说。”抹干净弟弟脸上的泪水,薛英之不算清明的眼里满是疼爱,对扶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要照顾好弟弟。”

一直不语的孟千泷低眸,下巴柔软一弯,懒懒地笑了,有意无意地看了凤澈一眼,叹道:“弟控的出息。”

扶鸢冷哼一声,走至墙边,靠墙而立。

“大哥。”薛懿之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明月楼可怕死了,哪里好玩了我要回府!”

薛英之叹气,想着不都是你缠着说要来,捏捏弟弟的鼻子,“好好好。”抱起弟弟,恋恋不舍地看了娄岚一眼,但随即又想到扶鸢浑身打个冷颤,“各位,多有得罪,在下先告辞了。”

眼见着薛英之就这么越走越远,直到背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脱兔傻了,怔怔地看着扶鸢:“黑猫,你不追”

“等他把弟弟送回家吧。”

“你还真是善良呢。”善良二字咬得很重。倏然一喜,脱兔笑了起来,“他的钱还在我手里呢。”

扶鸢也似不满,转身不理众人:“走了。”

脱兔一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回头冲一桌人微笑:“我和他先走了。”

“嗯!拜!”绯绯很高兴地冲他们挥手,而脱兔已经转过身,并没有看到绯绯口型里的“嫂嫂”二字。

“好好的明月楼之行,就被搅和成这样了。”走出明月楼大门的时候,凤澈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晃脑。

莫粲每步都走得很重,不满:“好无聊,你们要带我,去别的地方!”

凤澈摊摊手:“你想去哪?”

莫粲撑着下巴想了想,漆黑黑的眼珠子一转,摇摇头:“你是东道主,你想想哪里好玩才是啊?”

“那你真要去”

“嗯去啊!”

“那走吧!”

二十六、

与此同时,在晋国,繁华的古城却陷入了一场深深的灾难中。

晋国雍旭帝孟洵在睡梦中只闻一阵吵闹,缓缓掀开眼帘,还未看清,脖子上就冰冷地一凉。

“你……”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与自己同榻而绵的璃妃把匕首操在自己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匕首寒光一闪,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璃妃还是柔弱赤裸的模样,半截锦被遮住她圆润的肩头,青丝一垂,盈盈翘起的眼波里是媚意,十足的媚意。“陛下,休息得可还舒服”语气间柔宛娇美,可手上的力却又加重了几分,唇角冷意冰凉。

孟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晚,他们还那样缠绵,怎么一睡醒就这样了……“璃儿,别闹了。”说着,他就想拿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

唇一勾,璃妃的手力气再次加重,已经有一行鲜血顺着孟洵的脖子流下。“刀眼无情,陛下莫要乱动才是。”璃妃带着温柔的笑意,唇瓣一张一合,像粉色的花朵,说出的,却是极度骇人的话语。

听着殿外的吵闹,孟洵竖耳一听,发现是兵刃相交的刺耳厮杀,瞬间明白了,心里凉了一片,不可置信地看着璃妃。

“陛下一定很诧异,发生了什么吧?”璃妃笑盈盈地问道,媚眼如丝,白葱似的玉指摸上孟洵苍白的脸,温柔得像在抚摸至宝一般。“比如,为什么今天睡到了这么迟,又比如,为什么没有人来唤你早朝。”掩嘴一笑,有些抱歉,像在说一个秘密般压低声音,“因为,他们都死了啊。”

孟洵怒从心头起,指着她的鼻子就怒道:“你个……”说着,就想亲手掐死她那一脸的美丽,可浑身却无力,头更倒霉地晕眩起来。

璃妃叹口气,微微蹙眉:“陛下,没有用的,现在,你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了。”眨了眨眼睛,“可记得昨夜喝下的安眠汤陛下错就错在太信任臣妾了,臣妾真的轻轻松松就下药了呢。”

孟洵紧咬着唇,眼前的璃妃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哆嗦着想说话,却一口苦涩。

“陛下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璃妃娇柔的声音传来,接着一笑,“陛下太天真了,哪能,让你这么容易死啊……”

话音刚落,门,就被沉重地推开了。

孟洵往那望去,只见从门外,慢慢走来一位身着铠甲的男子。看不清脸,但单看那熟悉的身形,孟洵就已了然。

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心中徒增一大片悲凉。

他的八弟,晋国清都王,孟洺。

孟洵苦笑着,摇头只是叹气。他宁愿是别人,也不希望这个人是孟洺。

往日的兄弟,如今一步步走到这,就注定是权利带来的噩梦吗?

“王,您来了。”看到孟洺来,璃妃很开心地笑了,立马半披了件衣服就迎了过去,娇小的身影缩在孟洺身边越发小鸟依人。

孟洺也没有太过喜悦的笑,只是看着浑身无力的孟洵,走了过去,半晌,慢慢唤道:“……四哥。”

“为什么?”孟洵直接问。

孟洺低了低眼睛,没有说话,眉头倒是紧紧地锁住。

孟洵望着他,心里在一滴一滴地涌着鲜血,动了动唇:“小八。”这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唤起的孟洺的小名了。“你说一句,若要这晋国江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都不自称“朕”了。胸口非常痛,不知是药力的作用还是心寒。

在听到“小八”的时候,孟洺一颤,可很快,脸上就恢复了一片平静,冷笑着,眼里满是讽刺:“给我四哥,不要说笑了,你巴不得留给你的好儿子,不是吗?”

“小八,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语调一扬,孟洵没忍住,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溅在他苍白的脸上,刺目骇人。

孟洺一下慌了,就想去扶他:“四哥……”

孟洵只是摆了摆手,摇头:“朕没事。只是,难受啊……难受。”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被璃妃的一剂药给毒得哪还剩多少元气,只怕,连千泷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四哥。”孟洺一甩头,脱下头盔,露出黑色的发,还很英俊的容与孟洵有几分相似。“到如今,你可怪我了?”眼里,不知为何,闪烁着莹亮与温柔。

“怪”叹口气,“小八,你做了什么,我怪过你”

“为什么你就是不生气!”孟洺倏然的愤怒把身边的璃妃给吓着了,鼻头一酸,孟洺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泪花一片两片地覆盖在眼底,“你当初,若是像处死大哥二哥那样,也许我还不会痛苦这么久!”

孟洵很诧异,他怔然了不知多久才开口:“小八,你……为何会如此想”

孟洺咽下泪水说道:“刻意的疏远,见面的陌生,高高在上的天子,四哥,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比死还要痛苦!”

“我是为了保你啊!”孟洵脱口而出。

“保我……”孟洺恍惚地说道,语气轻飘飘的,一把手狠狠地抓住了孟洵的肩膀,“四哥,哪怕做到今天这一步,我也只是想,守护一下……守护一下那几年我们之间的纯真,情谊。”他的眼睛,像受伤的小鹿,湿漉漉得一片,柔软漆黑。

孟洵无言以对,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几年的纯真,情谊。也似乎,是孟洵在梦里一直寻找的那份美好。

当上皇帝以后,那份美好,那份温暖,就一点点的流逝,到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在高处不胜寒。

亲手杀死皇后,杀死兄弟,杀死姐妹,想要把耻辱与疼痛让他们一起偿还。鲜血涂满孟洵的世界,梦里,总有那么一双双冰冷的绝望的眼睛。

得到了什么。

却失去了更多。

一生回望下来,都犹如个荒唐的闹剧。

“啊……”低低的呻吟从孟洵的喉咙里发出,他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痛得撕心裂肺,一点血,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渗透了出来。

孟洺这下真的是傻了,惊慌地捧起四哥的脸,无措地问道:“四哥……四哥你怎么了?”

血止不住地流,孟洵的脸已被血色染上,看不清原先的容颜。

“四哥!四哥!”压抑不住眼底的慌乱,孟洺大喊着,怒发冲冠地瞪着璃妃,眼里杀气十足,“你干了什么!”一把掐住她的肩膀,“你对我四哥干了什么?!”

璃妃拼命地摇头,咬着嘴唇:“我没有……我只是给他喝了一些东西……”

“喝了什么?!”孟洺大怒,面无血色,“我只叫你让四哥浑身无力,谁允许你动他谁允许!四哥……四哥……”抱着他的四哥,孟洺一颗泪终于落了下来,满手都沾上了血,“太医!太医!”

此时宫内一片厮杀与混乱,哪里还有什么太医的影子。

璃妃拢了拢衣袖,讽刺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孟洵,冷冷地笑了。从最开始起,作为一名棋子被孟洺安排进宫内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亲手屠杀了这个男人,这个让清都王如此难受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她以为自己做对了,她以为凭着她的功劳孟洺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可没有……孟洺竟然那么愤怒,那么悲痛,紧紧地抱着他的哥哥,泣不成声。

“王,别难过了。”微微一笑,璃妃在孟洺面前蹲下,“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晋的皇帝了啊。您应该高兴才是。”

孟洺眼里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泪光闪耀,一拔长剑直指璃妃,吓得璃妃脸色瞬变。“是你,害死了四哥。”

璃妃哆嗦地解释着,连连摆手:“王,我只是……只是想替你解气啊……”

“滚!”怒吼一声,璃妃还想说什么,脖子上就一凉,大簇鲜血喷了出来,头应声落地。

她美艳的眼瞪得大大的,根本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一条美丽而灿烂的生命,为他去承欢于别的男人,最后又死在他的剑下。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孽债……

二十七、

凤澈所带大家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繁华热闹的街道,而是一处偏远的寂静小庄。

小庄伫立在南面鼓山的半山腰,绿水青山间,独立一座屋舍,炊烟袅袅飘,朦胧的雾霭化作柔纱缠绕。

几人爬了许久才到,凤澈打头阵,小心翼翼地推开老门,看见了一地的落叶。

素白的砖瓦,沾染星点青苔的石板路,树叶混着泥土自然的芬芳,万籁俱寂。

“钟老。”站在院落中央,绯绯跟在凤澈身后,冲屋门恭敬地一拜。

孟千泷有些诧异,不禁蹙眉想着这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让姜国太子冲他行礼。不过也罢了,随着他吧。

“你这臭小子,多久没来了!”本以为这里住着的是一位长者,没想到此人的声音非常年轻健气,还带着轻佻的怒意。

凤澈叹着气,答道:“家父严格,不许晚辈随意出门。”

“罢了罢了。”说完这句话,门被推开,从屋内缓缓走出一位——少年。

说是少年果真不假,那张水晶般清澈温润的容颜怎么瞧都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很瘦,非常瘦。一袭灰色长袍宽宽大大,打个哈欠,懒懒地看着凤澈他们。但他的头发全是长长的银发,也唯有银发使他看上去与普通少年不同。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小孩,男男女女都有,但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小孩似乎都看不见,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茫然,警惕地拉着少年的衣袖。

少年扫了一眼别的人,一勾唇:“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是。”凤澈答道,“我想来看看他们。”眼波温柔地泛着玉石般的光,看向那群小孩子。

“别担心,他们很好。”灰袍少年继续幽幽地打个哈欠,身子一软,干脆就躺在了摇椅上,闭目养神。

晋国。

手上的那具身体慢慢冷却,匆忙赶来的一大批太医也束手无策只是跪在地上大哭,孟洺麻木了,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有淡淡的泪痕凝刻在他脸上,像两道抹不去的伤疤。

他的身旁,静静放着晋国国玺,龙的精致花纹被孟洵的血浸染出火龙踏血。

坐了一会儿以后,孟洺慢慢举起手里的剑,对着那些哭得虚伪的太医们,静静道:“你们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死”

太医们纷纷一愣,哭声戛然而止。

孟洺心里一阵烦躁,干脆把剑给扔到地上,不再看他们。反正,他要杀死的人,总会死去。

目光再次落在四哥的眉眼中,孟洺手指微颤,抚摸上兄长的脸庞。

当回忆,爱恨,纠葛都在一刹漫进心头时,孟洺捂着胸口,忍不住心胸的绞痛,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琳琳,最近有没有多吃饭啊?”凤澈拉着小女孩的手,把她带到跟前。小女孩看不清眼前的路,所以很害怕,紧紧地攥着凤澈的手。平平的刘海,漆黑的蘑菇头,素白的小衣服,十分可爱。

“有。”小女孩糯糯的答道。

有几个小孩没有瞎,还是看得清楚,于是绯绯带着他们就蹲在墙角,不知刻刻画画些什么,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女孩子呢,总是在心底潜藏着一份母性的光辉。比如莫粲,看到一群咿呀咿呀的小孩子母性大发,大呼好可爱,更是在刚才激动地下山去买衣服,准备回来打扮那几个可爱的小男孩小女孩。无奈下,孟千泷只好派了几名黑衣侍卫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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