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古丽：“我和烟一样，不过是双份，再加上东街的枣泥糕和茶糕。”

陈和尚：“东街最里头有一家卤煮很好吃，给随便带点。”

康雪烛：“来一份凉皮吧。”

沈眠风：“来一份拉面吧。”

肖药儿：“来一份炸酱面。”

柳公子边听脑门上青筋都起了，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耳机里突然传来冷冰冰的一句。

“鸡丝面，少放辣椒。”

说话的是陶寒亭，大概是听见都在报菜名就随口来了一句。之前柳公子还能拒绝这群人的无理要求，但陶寒亭一开口，他只能答应，“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似乎在嘲笑他的妥协。柳公子撇嘴，没办法么，老陶比队长还可怕……他们分组出任务总分到一起，陶寒亭战斗力极高，平日里拍马屁到时候有危险正好能求关注什么的。

因为这家商场是S市最大的商场，什么都有一应俱全，所以他们都在里边安了监控系统。烟点开监控的设备，划拉过去看，发现出现异常的地方已经平静。扫描了一会，确认了这个地点不会再出现危险后关掉视频。

“排查完毕，柳儿，你可以去买吃的了，前进吧！”

柳公子忍着耳边一群猪队友的吐槽，一边回嘴一边任劳任怨的买东西去。走了几步就发现前方在排着队的可人和穆玄英，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

“哈喽穆队长，可人女神！”

可人点了点头，没说话。穆玄英性格比较讨喜，他也笑眯眯，“你好，怎么是你在？”

柳公子指了指前方的店面招牌，“那玩意不出来我可没办法，断粮了顺路买些东西。”

穆玄英还挺健谈，“嗯，食堂大厨突然请假了，我还想吃什锦炒饭呢！”

柳公子眼前一亮，“对对对，我觉得就只有什锦炒饭能入得了我的眼了，知己啊！”

可人有些想笑，两边的死对头正在商场里热烈的讨论食堂大厨做的饭，还聊得很投机。这要让盟主看见了，估计会把这人踹出去……

就在几人其乐融融的讨论美食时，商场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

第六章

“啊啊啊……”

尖叫声一出来，柳公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而且在人头涌动的商场里竟然巧妙的避开了行人，一下就窜不见了。可人在后面还纳闷，他们的指挥中心没反应就代表这大概是普通的小案件，怎么恶人谷的这么热心？而穆玄英早就拔腿往下跑了。

柳公子为什么跑？答曰条件反射。

这家商场设计的很精妙，是个环形建筑，中间是空心的能一直往下看。但在悬空的中心上，每一层都有一个店面，看起来就跟空中花园似的。而发出尖叫的地方，正是莫雨喝热巧克力的咖啡店。

那他能不跑么？被发现了怎么办？

“柳儿你为什么跑？还差七个人就到你了啊！”烟捶胸顿足道。

米丽古丽也帮腔，“对啊，一会又要重新排队了！干嘛抢人家天策警局的事做？”

柳公子躲在某个大柱子后面，“我不是怕被发现么！队长耳朵有多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耳边突然多出一道低沉的声音，是莫雨。

“谁在世纪商城？”

众人觉得，脑髓都被冻僵了。

基地里的烟捧着脸，黏糊糊的说，“队长，柳儿在呢。”

柳公子暗啐一声，阴险小人啊栽赃陷害啊！

“麻醉枪带了么？”

时安局的武器和装备都是根据“妄”的特殊性制造的，上头有需要就换子弹，比如说抓活的……但是恶人谷手里的“妄”一向不留活口，所以领导阶层比较喜欢浩气盟。

柳公子检查了一下，“有带。”

“过来，正中间的咖啡馆。”

“好嘞！”柳公子见莫雨没问太多，愉快的跟小鸟儿一样朝咖啡馆飘去。

商场的这家大咖啡馆名字很好听，就两个字：“回忆”。此时的咖啡馆内，在爆发出许多惊叫之后，变得安静异常，许多人都抱着脑袋坐在位置上不敢动。比较靠中央的座位上，面对面坐着两对年轻男女，其中一个男人脸部涨红，外套掀开露出身上绑着的东西。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那种——对没错，就是炸弹。

有的人靠近咖啡馆的大门，想要离开，被男人发现了，他大吼一声，“不许动！再动我就遥控让他爆炸了！谁都别想活！”

绑在那人身上的炸弹分量不小，中间有个显示器在倒计时，随着男人声音高低，那个倒计时一会动一会停。

莫雨眯起眼想，声控的么？

他坐在咖啡馆靠窗的角落里，正犹豫着要不要管一下这个“闲事”，咖啡馆的大门就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很熟——浩气盟第九战队队长穆玄英。

众人刷拉一下扭头看他，男人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吼道，“你你，你是谁？！出去！不对，进来坐着别动！”

穆玄英挠头，缓缓走近他，语气温和，“你乖，别拿着玩具闹了，跟医生回去吧。”

莫雨挑眉，其他人则是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那男人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身上的炸弹倒计时加快，“你胡说什么！老实点坐好！”

嗓门太大吓得他身边那个原本脸色就惨白的娇小女人更加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似乎也发现了，坐下去缓和了脸色，轻拍她肩膀，“别怕，别怕，等我解决这些人就带你走，别怕……”

穆玄英见一计不成只好先坐好按兵不动，扫了几圈终于发现角落里的莫雨，见莫队长斜靠着椅背似乎不甚在意的模样皱了皱眉。于是就靠着装饰柱子和人群的掩护，无声无息的窜到了莫雨的面前，轻轻的坐在他对面。

抬头，一笑。

莫雨看了穆玄英一眼，又移开了视线继续盯着那个男人看，似乎不在意对面坐了个人。虽然他们是同事，但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不论是大会小会各种会和活动几乎碰不上。穆玄英才到时安局一年，这一年里，他们就见过几次。但是这几天见面的次数，都比得上去年一年来的要多。

男人旁边的女人越来越害怕，几乎快昏厥过去。那男人一边抚摸女人的脸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爱你么？我对你不好么？说好了一起死的，就算分开了，也要一起死，一起死……”

穆玄英正在让影想办法破掉这个炸弹的密码，虽然是声控的，但他们的仪器非常先进，可以用耳朵听不见的声音控制炸弹。目前最主要的，是这商场里人的性命。可人通知穆玄英外面的人已经疏散，就只剩下咖啡馆里有人了。

正僵持间，莫雨突然从腰间拿了枪，穆玄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该不会是要把人跟“妄”那么打吧？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的枪里塞得子弹似乎杀伤力也挺大。

“莫队长！”穆玄英挡在他身前小声喊他。

莫雨抬头，眼神一寒，“走开。”说着就举起枪。

穆玄英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堵住莫雨的枪口，“那是个人！”

“别妨碍我。”

穆玄英还想说什么，耳边就传来影的声音，整个人一怔，抬头看莫雨的背影。

影说：“队长，那个女人有病，要撑不住了。”

因为莫雨突然举枪出现，男人神情又开始激动起来，碍于莫雨冷冽的气势，他后退了几步，“你走开！别过来！”

莫雨的回应是默默的点开了枪的瞄准器，手指按在扳机上，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坐下，双手放膝盖上。”

男人听了后突然整个人变呆了，缓缓坐下去，面孔狰狞扭曲还在挣扎。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大喊一声。与此同时，咖啡馆的大门打开，柳公子出现在门口手拿着一把枪，姿势很潇洒眼神很可怕，毫无声息的给他来了一梭子。男人的身体矮了下去，但子弹的倒计时依旧在倒数，速度在加快。

咖啡馆里的人见状立刻纷纷逃出去，莫雨上前对柳公子说了什么，柳公子就朝那个炸弹说了一句话，声音是模仿昏过去的男人，“我爱你。”

话音刚落，炸弹的倒计时就停了下来，门外也冲进了一排排的特警，制服上是天策的标志。为首的人和莫雨打了个照面，点了点头。朝一边的人说，“炸弹装箱，人带走。救护车呢？”

柳公子捧着脸站在窗边往下看，见下头有记者和现场直播的摄影机组就兴奋，“队长，有记者来诶，我的衣服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蹦跶了半天发现没人理他，扭头一看，莫雨早不见了，耳边传来莫雨淡淡的毫无起伏的声音。

“杏花丸子、炸年糕和酸辣粉丝汤你可能要等会，天策的人正在排查，卖东西的人还进不来。”

“队长你在哪？”

“我在东街。”

柳公子想了想，刺溜窜出去拿了要买的东西，顺便在柜台上放钱，然后提着袋子往东街跑。路过一家麻花店时顺手拿了一根，走到半路又绕回来放钱。咳咳，前职业病真是要不得。

穆玄英一直关注莫雨，在他离开时就跟着，连可人都没发现。莫雨走到东街的拐角一个跳跃坐在古街的墙头上等他，两人视线相对后莫雨首先败下阵来。因为穆玄英的眼神太纯粹清澈，溜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坦荡荡的盯着你看。

“怎么？”

“我听见你们说这里东西好吃，我不知道路。”说着还腼腆的笑了笑，“我饿了。”

莫雨跳下墙头扭头就走，穆玄英急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一个拐角就挤进了人堆里。通常盛传有好吃的地方，人都只多不少，因为吃客多。

街上的年轻人手里都拿了几串竹签，上面串着圆滚滚的小丸子，洒了孜然和一种奇怪的细碎菜叶子，非常香。穆玄英四处张望想看这是在哪儿买的，才一个扭头的功夫，转过来时莫雨已经不见了。他有些急，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拐过一条小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串小丸子，抬头一看，是莫雨。

穆玄英拿过小丸子吃了一个，眯起眼笑，果然好吃！

莫雨第一次见到穆玄英时就不讨厌他，还有点好感，即使他是自家师傅死对头的徒弟。觉得这人好像个小毛孩，爱笑，有时候还有点小坏，笑起来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总觉得这人很熟悉，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很快的，莫雨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了，他懒得想。

说起来，浩气盟和恶人谷同属一个上级，只是理念不同而已，针锋相对的事虽然没少做，但一出了时安局，他们只是普通人。归根结底，恶人谷会被缩成只有一队战力不似浩气盟有九个战队，就只因为他们团员的身份不能见光而已。

莫雨带着个小尾巴，到一家小馄饨店坐下，店老板很快就上了两碗燕皮馄饨。穆玄英喝了一口汤再吃颗馄饨，然后二话不说捧着碗吃的香，扬起手，“再来一碗！”

莫雨把自己没动的那碗馄饨往穆玄英面前一推，站起身准备离开，“慢用。”

柳公子拎着东西跑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莫雨，见他手里也拿了许多东西就感动的热泪盈眶，要不是手里东西太多他就扑上去了，“队长你真好！”

“回去吧。”莫雨把东西给柳公子后转身走了。

大半夜的，浩气盟和恶人谷办公室里飘出去的食物香味让某些人都快狼嚎起来了，食堂大厨请假什么的真是太不人道了！好饿！

相比起闹哄哄的恶人谷，浩气盟这边倒是没那么激动，因为嘴都用来吃东西了，舍不得停下来说话。影捧着碗咬掉一颗馄饨，里边的馅料就漏了出来，汁水四溢。

“队长，这个真好吃！”

其他人都点头，就只有可人满脸疑惑，“玄英，你之前一个人上哪去了？”

“给你们买馄饨啊。”穆玄英眨眼笑了笑。

司空仲平吃完了一抹嘴，“东街人太多不常去，但这家馄饨没见过啊。”

穆玄英喝掉热汤，拍了拍肚子，“地儿还挺偏，恶人谷友情推荐。”

……

第二天新闻头条会不会是这样的：浩气盟第九战队全军覆没，起因是一碗馄饨！

时安局惊天秘闻，浩气盟第九战队为何全军陨落，让我们走进馄饨的世界……

恶人谷众人：呵呵。

第七章

烧不尽的是业火，焚不尽的是相思。

满眼是秀丽的枫林，有红色的风飘过，昔日那个小小童子已经成长为翩翩少年郎。虽然长大了一点，但脸上依旧是稚嫩的，还带了点天真。

“莫雨哥哥！”那个少年朝自己挥手，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毫无心机，没有隔阂，那个笑容是支撑自己的唯一曙光。

他带着明朗的笑容，挠头的样子很呆也很可爱。自己背在身后的手，始终抬不起来，即使上面只有一个小时候用来哄他的布娃娃，都似乎有千斤重。因为自己的手，承载着无数人的鲜血，血淋淋的过去。

“雨哥……”

看他两难的模样有点不忍，就算他背过身离自己而去。

傻毛毛，笑一笑，为难的样子不适合你。

力量就是一切，只要有了力量，任何人都不再是阻碍。终有一日，他会把黑暗中属于自己唯一的曙光夺回，即使是不折手段。

恍惚中，那些美得让人窒息的枫林似乎燃烧起来，烧红了整个天空……

莫雨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才想起他被放假了。下床踩着米丽古丽买的兔子棉拖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掉之后就在发呆，他刚才似乎梦见什么东西了？

毛毛是谁？

想了一分钟后他就懒得想了，透过巨大落地窗看出去，入眼满是雪白。明明已经二月底快三月的初春时节，竟然还下了雪？雪花覆盖在有新绿的树枝上，风一吹，抖落一地。

莫雨散着一头及腰长发，大概是卷着被子睡得舒服，脑袋上有头发翘起。他打了个哈欠，放下水杯进浴室洗澡去了。

莫雨自小就跟着王遗风，师徒俩住在一起。王遗风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但非常不受待见，老早就自立门户自己住了，也正好方便带孩子。忙的时候就把娃娃扔到藏剑山庄去，那边有好多会奶孩子的男人……所以莫雨自小其实不缺玩伴，和叶凡算是一起长大的。王遗风还听闻谢渊带穆玄英很辛苦，据说那孩子爱哭鼻子，还哄不动。每每听到这他就神清气爽，给穆玄英点233个赞。

洗完澡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走向客厅，耳朵就听到玄关响起开门的声音，扭头一看，王遗风拖着个行李箱走进来关门，呼吸间都带着白气。

王遗风抬头，随后就皱个眉，“你怎么不穿鞋？降温了地板凉。”

“懒。”莫雨嘟囔一声就走到沙发上坐下，继续擦头发。

“怎么不出去玩？”王遗风非常了解这孩子的脾气，觉得就算要向“妄”复仇也不用搞得这么深沉吧？年纪轻轻心态就跟几十岁人一样，一点朝气都没有，这以后要怎么找媳妇儿？

莫雨把头发擦好整个人横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依旧是一个字：“懒。”

王遗风扯了一下他的头发，莫雨吃痛回头，“嗯？”

王遗风眯着眼看他，“嗯你个头！不爱说话不爱动，你才几岁就跟养老一样？劳碌命啊放个假都浑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