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队长，这次的‘妄’比较特殊，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对付他。”穆玄英目光灼灼，“否则，我们谁都出不了这座森林。”

莫雨沉吟片刻，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嘿嘿……”穆玄英笑的灿烂，“以前的‘妄’都是单独出现，后来学会了团队作战，智商在逐步提高。这次的几件命案恐怕只是巧合，而且，据影的调查来看，有可能是从我们市逃过来的，在温湖能蛊惑人心的那个。”

“你想我怎么做？”

穆玄英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莫雨会这么容易答应，“尽量配合我的行动。”

莫雨摩挲着枪支，低垂着眼睛问，“打死也不要紧吗？”

穆玄英一笑，如春日般温暖，“师傅说过，以人的性命为前提。为了我所保护的人没有危险，杀了也无妨。”

“呵……”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莫雨笑的有些轻蔑，“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有恶意？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呢？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对它们开枪，这样的你们，和你们眼里的恶人，又有何不同？”

“这……”

莫雨凑近穆玄英看他的眼睛，“穆队，善恶，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玄英，这莫恶人作恶多端，你莫要再与他有来往，跟我回去！

师傅……雨哥他不是……

穆玄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通红通红的枫叶林，那几句话言犹在耳。难道不是心存正义，就能够维护天下苍生了吗？我穆玄英行的正坐得端，为了浩气，一战何妨？

“嘭”的枪响，猛然拉回了穆玄英的思绪。他捂着额头冷汗津津的靠在树上，微微喘着气。旁边的树干上是一个弹孔，莫雨拉了他一把，有些气急，“你在想什么？”

穆玄英摇了摇头，与莫雨一起蹲下去，“老毛病，抱歉。”

莫雨眯着眼睛朝树林里某一处开了枪，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他才冷着脸道，“恐怕，‘妄’不是最棘手的，棘手的，另有其人。”

穆玄英缓缓站起身看了弹孔，神情严肃，“仇家？”

“应该是，不过，似乎是时安局的仇家，李倓那家伙，得罪的人不少啊。这次，估计是杀鸡儆猴吧。”莫雨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用时安总局两个最高战队的队长杀鸡儆猴，这得多大仇？

穆玄英想了一会李倓的性格后毫无疑问的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下难办了，不能让‘妄’逃跑还不能伤人……”

“穆队。”莫雨垂着眼睛，给枪里更换子弹，他说：“我可不管恶人和浩气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对方可是来真的，你这么犹豫，连站在我背后的资格都没有。”

穆玄英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他没来由的被莫雨这句话给激怒了。穆玄英是谁？浩气盟第九战队队长，冷静果决，虽然年纪轻，但能把战队里其他万里挑一的组员管的妥帖，那是他的本事。他脾气好，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相反的，穆玄英很倔。

两人在林子里默默的对视，直到周围的风打了个不寻常的绕弯，有陌生的光点浮动，就在莫雨的背后。莫雨背对的地方很宽，就算他动作再快也会被击中，他看了眼穆玄英，又转移视线看他手里的枪，嘴角轻轻一勾。

就在穆玄英抬手指向莫雨的一瞬间，细细的消音枪响声与莫雨偏头的动作同时进行，莫雨还能感觉得到子弹划过脸颊的刺痛。背后的草丛里传出一道闷哼，他没在意，手里把玩着一颗子弹。

穆玄英收了笑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直勾勾的看着莫雨，问，“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呵呵……”莫雨轻笑，把手里的那颗子弹扔给穆玄英，自己双手拿枪，调整夜视镜。

穆玄英接过子弹，看了之后吃了一惊，“这是……你怎么拿到手的？我听说只有实验的三颗啊。”这子弹威力惊人，群P的时候最好用。不过，后座力挺吓人，还在研究当中。

“这你就别管了，会用就行。”莫雨咬着发带把头发卷起束在脑后，干脆利落的架着脚看他，枪口轻轻点了点穆玄英的枪口，“我可以暂时把后背交给你吧？”

穆玄英收了子弹，微笑道，“包在我身上。”

莫雨点了点头，率先闪出身子，朝某棵树上开了一枪，消音枪没什么声音，只有子弹划破空气的破空声，随后，是某重物落地发出的闷哼声。穆玄英朝莫雨竖起了大拇指，也敛了神色猫着腰窜到大树下边，快速的朝正前方左三十度的折角开了一枪。他没去管那边有什么反应，开完枪后迅速的回到莫雨身边，两人靠在同一棵树干上，背靠背。

在危机四伏的地方竟然还有余力互相开玩笑。

“枪法不赖。”

“彼此彼此。”

夜风缓缓的在林间流动，掀起两人的发丝。

一阵枪林弹雨后，两人都有些喘，累的大汗淋漓。

莫雨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闭了闭眼，此时的他只觉得血液流动的特别快，心跳也不同寻常。浑身燥热血液上涌，瞳孔里也蔓延了点点血丝。如果把夜视镜摘了，恐怕能清晰的看见他瞳孔里蔓延的紫色流光。

穆玄英也觉得不对劲，他脑袋动了动，“莫队，对方没动静了。”

“嗯。”莫雨应了，半晌后才开口，嗓音低沉里带着喑哑，“如果，一会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就一枪把我放倒。”

“啊？”

莫雨看着左手背上浮现的奇怪印记，咬了咬牙，“按我说的做。”

“可是……”

“穆玄英。”

“我在。”

莫雨左耳动了动，道，“有人来了。”

两人屏息了半天，另一边静悄悄的。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脑子里想的是同一件事，恐怕是另一拨人和“妄”对上了，他们可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雨看着月色逐渐由淡转浓，视线也模糊起来，空气里还传来血的腥味，这让他躁动的更厉害了。他知道，这下要遭了。那边解决了碍眼家伙的“妄”似乎对他们很有兴趣，潜伏在暗处和他们对峙。

莫雨咽了咽唾沫，开始耳鸣。如果这个“妄”的能力是致幻，那只要看不见就行了。莫雨抬手，遮住了穆玄英的眼睛，让他别出声，然后在耳边低语几句。穆玄英有些迟疑，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的等。

“开枪。”

微乎其微的两个字后，两人面对面的背后，都发出了耀眼的光，星星点点的照亮了一小片森林，网住了其中一个。子弹里带出的腐蚀药物侵蚀了其中一个“妄”，片刻后，消散不见。

大概是同伴遇难，另一个急红了眼，他急速上前想要捏住那两个人，却被莫雨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呆了。他与生俱来的无穷力气竟然挣不脱一个人类的手，那双眼睛，如深潭，嗜血一般。

莫雨在敌人到身边的时候一个回身被碰掉了夜视镜，他眼睛流蹿着紫色流光，露出来的左手背上奇怪的字体印记也逐渐消失，表情如同地狱里被惊醒的修罗。

这个难缠的妄在历经了两个城市的周折，死在了莫雨的手里。莫雨手一甩，尸体就软塌塌的落在地上，沾了鲜血的手异常刺眼。

就在他们和妄颤抖时，旁边聚集了一些似敌似友的人。穆玄英愣愣的看着莫雨山雨欲来的脸，看他缓缓走向那些人的脚步。想起之前莫雨给他说的话，“我现在能靠的，只有你了，除了弄死，其他随意。”

穆玄英听说过莫雨这个病症，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种感觉。他只觉得，心口像被压了整个时安局那么重，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就在莫雨卸下了对方第九个人的胳膊时，穆玄英拿枪轻轻抵住了莫雨的后背，他说，“雨哥……”扳机一扣，接住了向他倒过来的莫雨。

穆玄英甩了甩不甚清醒的脑袋，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可话里却是带冰，“滚，还有，告诉你们老大，再玩花样，下次可不就是卸了胳膊这么简单了。”

林子里恢复静谧后，穆玄英扶着莫雨回到那辆车旁，双双晕倒在地。

只有通信器里传出的声音不断的回响，“队长你在哪呢？队长？”

“玄英，你没事吧？玄英？！”

第十六章

“队长怎么还不醒？”

“……他犯病昏过去没把这边给掀了我已经觉得神明庇佑了好么！”

“等等你心真脏啊柳儿，神明这东西要真有，那不是来玩你的么？”

“去去去，吵死了，叶五嘤嘤，队长没醒呢果汁给我一杯吧！”

“老子分分钟掐死你信不信？小雨没醒你竟然还吃得下东西！”

“把你嘴里的糖果吐出来再和我说……”

“啊啊啊啊！番茄炒蛋蛋呢？给我留点儿！”

谢渊脑门上立起一个井，他深深的觉得，自己与恶人谷不止理念上不同，八字更是相冲！要不是因为穆玄英，他才不会坐在这和对面那群蛇精病呆在一个空间里，啊，要窒息了……

浩气盟基地里，影才把裴宗市的现象扫描完毕，可人就来了信息，说是莫雨和穆玄英出事了。叶凡和柳公子找到人后火急火燎的送到医院，还有个最冲击的事情，莫雨发病了。这事儿简直是毁灭性的，谢渊当时就汗毛一竖，心想着自己养的宝贝徒弟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的。

更恐怖的是，烟发了全局联络说他从武器装甲研究所拿了正在进行实验的某种子弹给莫雨试用。浩气盟当时就惊呆了，谢渊急火攻心的前往裴宗市。可时安局不能大批量的开着飞行机长途跋涉，于是李倓大手一挥，准了一架多人用的，让他们自个儿掂量着来。

于是，谢渊和司空仲平与米丽古丽还有王遗风一同飞往了裴宗市，驾驶员是米丽古丽。这姑娘驾驶技术那叫一个狂野，司空当时脸都白了，简直不想再坐第二次。

王遗风到的时候听叶凡说两孩子都挺好，就是受了些外伤，没大碍，莫雨严重一点，是他当时见车子毁了两孩子昏过去吓坏了。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叶凡，他真是当时无愧的大唐天朝好师兄。叶五少在酒店睡的正香，大半夜的接了小女朋友的电话，女孩子嘛，都爱撒娇。这一通电话打完一看时间，妈啊快凌晨六点了，洗漱完毕去骚扰师弟好了。

结果，师弟没骚扰到，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急吼吼的一边给两人打电话一边取车，发现车没了。柳公子在电话里又说的不清不楚，大概是信号被截断了。叶凡只好发动藏剑山庄的资源找到了柳公子，那丫灰头土脸的在山路上喊SOS呢逗比的不要不要的。

叶五少在看见自己那辆爱车惨遭凌虐时脸都青了，再看见莫雨和穆玄英搂一块时又变白了，不知道是因为他俩都晕过去还是搂一块，总之万分纠结。两孩子被发现的时候手还握在一起，嗯，挺相亲相爱的，如果忽略他们是对立阵营的话……

叶凡和柳公子看了两人的伤势，穆玄英自不必说，从脉搏来看健健康康就是晕过去了。而莫雨就不行了，他比较特殊，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都说祸不单行，叶五少开来的车半路抛锚了。他踹了车一脚让柳公子看着穆玄英，自己背着莫雨跑了几公里路救援才姗姗来迟，气得优雅的叶五差点爆粗口，总之，算是得救了。莫雨如今也退了烧，就是没醒。

现在呆的这间医院有叶凡的熟人，正好是个两人间病房，方便照顾。医生给了诊断结果，穆玄英只是神经高度紧张加上各种因素引发的神经系统休克，外伤也不多，醒来就好了。而莫雨就复杂的多，当初送来的时候检查身体简直吓坏医生了，中了麻醉弹，那浓度简直能药倒一头大象，而且身体各种功能因为某种毒素引起紊乱，高烧。

不过好歹是没了大碍，总算是没闹出大事。

这病房隔音，恶人谷的早习惯了闹腾，再加上叶凡在，就更热闹了。谢渊第九十次深吸了口气，在王遗风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沉着的继续盯着穆玄英看。

可人正盯着穆玄英的药水瓶呢，突然发觉穆玄英动了动，她急忙探上前去，就见穆玄英冒着冷汗在呓语，嘟嘟囔囔的听不太清。

我现在能靠的，只有你了……

“我在，我在……”穆玄英眉头皱的死紧，猛然坐起来，“雨……”

这动作吓得旁边人一跳，恶人谷的也不闹腾了，纷纷回过头看他。谢渊站起身走到穆玄英身边，可人拿了帕子给他擦汗，司空仲平在倒水。

穆玄英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身处之地已经不是那处林子，而是医院，面前的，是浩气盟的亲人。他张了张嘴，嗓音嘶哑，“师傅，可人姐……”

“醒了就好。”谢渊道。

可人拿过司空手上的水杯，递给穆玄英，道：“先喝水。”

穆玄英摇了摇头，问她，“雨……莫队长呢？”

前面那个“雨”字的气音，轻的谁都听不清。可人离的最近，她叹了口气，漂亮的下颚动了动。穆玄英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旁边不远的病床上，莫雨正躺着输液，还有恶人谷的许多人看着。

穆玄英嘴角扯了个笑的弧度，脑袋一沉，又晕过去了。

当穆玄英再次醒来时，病房里，浩气盟只剩下可人，恶人谷只留了柳公子与米丽古丽，当然叶凡也在。其他人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早几个小时前就回去了。叶凡也累的够呛，大概是在沙发上补眠，这会儿正伸懒腰呢想必是睡醒了。

莫雨也醒了，靠着床头被米丽古丽逼着喂饭。莫队长一脸嫌弃的扭头，想要躺下去继续睡。米丽古丽恼了揪住他衣领子，“队长，你不吃东西怎么吃药？！”

“不饿。”

“不饿也得吃！”米丽古丽气的七窍生烟，把碗往他前面的小桌板上一放，就拿了某种奇怪的器具缠到莫雨的手上，链接一条线到平板上，她捏了捏耳朵上的联络器，“烟，收到了吗？老肖已经在分析了？嗯好，没什么问题就行。”

柳公子在一边剥桔子吃，“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米丽古丽看了莫雨一眼，似乎在征求意见，莫雨皱着眉把药吃了，道：“先见一下这边时安局的头。”

叶凡打了个哈欠，“见个球。”

柳公子和可人一起看他，叶凡挑了眉头，“师傅回去没多久人就来了，我打发走的。”

“……”米丽古丽木着脸看他，“啧啧，不该啊，那人拽的二五八万的竟然被你给打发了？这不科学！”

人家是太子党诶，官二代诶！

“呵呵。”叶凡来了个二字真言，语气调皮，“还真就没有藏剑山庄解决不了的事儿，我还敲了竹杠，车子有人报销了真棒！”

太子党算什么？官二代算什么？叶凡这个名字写作叶凡，念作土豪！

莫雨一想起叶凡那辆金灿灿的爱车就有些虚，毕竟是他弄坏的，“报销？”难道买了保险？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那么贵的车也该上保险。

叶凡挠头，“这车没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