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副将抬头一笑,“庄神医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现在就吃。”
庄碧将他手中的药丸打翻在地,“年副将,已经晚了哟。”
说着,一个极快的身影突然从帐外冲进来,一剑刺向年副将。
年副将神色一冷,立刻跳了起来,身手矫健,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胳膊却被刺中,受伤流血不止。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惊慌起来,纷纷拔出刀剑。
庄碧笑道,“年副将,你的伸手还真是快,就像根本没病一样。”
行刺的身影站定,众人一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十分英俊的男子,此刻面无表情,将剑横在年副将的脖子上。
众人刚要拿下此人,只听付尚君喝道,“退下!不得无礼!”
接着,帐外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付将军,女干细可抓到了吗?”
众人正在惊疑,帐外走进来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神色若冰,后面跟进来十几个兵士,一字排开。
众人一呆,立刻行了军礼,齐声叫道,“参见王爷!”
静北王的眼光越过满帐里低着头行礼的众人,扫过被滕越用剑指着脖子的年副将,最后将目光锁在正在位子上悠闲喝着茶的庄碧身上。
庄碧坐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尝一下,对周围的一切视若罔闻。
哟……水还是有点热……烫着了……
静北王道,“庄神医辛苦了。”
庄碧一副才看见静北王的样子,慌忙起身,“哟,原来是王爷,草民罪该万死。”
说着就要下跪,动作却十分缓慢。
静北王冷哼一声,将他扶住,“庄神医不必客气。”
说完,他对众人道,“不必多礼。”
帐中众人连忙起身,各自都按照军阶资历站好。
静北王落座,接着叫庄碧与付尚君也坐下了。
滕越将年副将押到静北王面前。
年副将被摔在地上,极为狼狈,脸上十分阴沉。
他冷笑一声,“在下只不过吃药吃慢了一点,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庄碧哈哈大笑,对帐外吆喝道,“把其他人给我押进来!”
接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兵士被丢了进来,一个一个都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年符云着实惊呆了一下,这些被抓进来的人,全部都是他暗地里的手下。
他刚才来之前都还没有出事,这么快就全部捉住了?
今天这一局,根本就是给他下了一个套,庄碧早就知道是他了。
他阴沉的盯着庄碧,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厉害?
庄碧笑道,“年副将还有什么话说吗?”
年符云想了半天,知道已经难逃一死,有这么多部下指证他,他也无法再狡辩,干脆站起来,冷笑道,“庄神医好本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帐内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庄碧发话。
庄碧又慢慢的喝了一杯茶,将众人吊足了胃口,直到静北王冷哼了一声,才出声道,“年副将没有生病,我第一天就知道了。年副将的发烧,是吃了旺火的药材所致。无病装病,居心叵测。”
孟副将早已经忍不住,“请庄神医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要憋死了!”
付尚君喝道,“不见王爷在此!放肆!”
庄碧看了孟副将一眼,又吊了众人一番胃口,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军中并无人生病,而是……”
“而是什么?”
庄碧慢慢道,“……中了毒。”
此话一出,除了静北王和付尚君等人以外,所有人都是哗然一片,接着便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被下了毒,若是如此,军中定然有女干细。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站着的年符云。
年符云冷哼一声,“这些手下人呢?庄神医怎么知道的?”
庄碧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下毒之处不是水源,这个我第二天便弄清楚了。此毒要从口入,自然是厨房出了问题。我便着了二人混进厨房,多方打听这些天厨房到底有什么变动。”
年符云冷笑,“于是,你就发现,厨房一个月前失了火,救火之下,所有的盐都融化了。”
庄碧笑道,“的确如此,不过当时我尚未想到是食盐。我花了一点时间检查厨房的物品,终于在新进的食盐之中发现了‘冰火’之毒。”
年符云道,“这些人呢?你怎么找上他们的?”
庄碧笑道,“你们下毒,自己必然是不吃的。我派出的两个人在军中各处多方打听,这一个月里,到底有什么人的饮食习惯改变,特别是不再吃加了盐的东西。除了找出这些人,也确定了年副官就是一个饮食改变的很厉害的人。”
年符云终于明了,叹道,“我粗心大意,的确活该。”
庄碧继续道,“我着人去查这些人的背景。想不到,竟然全都是直接或者间接通过年副将你进来的。刚才你在这里被我下套,这些个人就已经被抓了起来。严刑之下,自然保命要紧。”
他转头看向押着兵士的几人,“一共供出来几人?”
“启禀神医,一共二十六人。”
年符云面如死灰,竟然七七八八全都找出来了。
剩下来的几个,也绝对不再成气候。
年符云笑一声,“庄神医好本事!在下佩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庄碧道,“杀你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做女干细?”
年符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必罗嗦,杀了我便是!”
静北王突然道,“阁下乃是大名鼎鼎的年符飞将军的胞弟。被派到这里来,难道和他没关系?”
年符云脸色发冷,“在下做的事情,与家兄毫无关系。在下与凌王谋大事,全是在下自愿!”
静北王冷哼一声,“本王早几日前便将你之事上报朝廷。皇上查探之下,竟然发现年符飞在营中操演兵事,且与凌王书信来往密切,已经将他拿下了。”
年符云面如死灰,一句话也不说。
静北王道,“将这些人全部关押!将所有余孽揪出,整肃飞云关!”
众将士欢呼起来。
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立刻被拖下去了。
接着,静北王将其他将士也挥退。
帐中只留下庄碧,滕越和付尚君几人。
静北王慢慢道,“付将军,你可知罪吗?”
付尚君浑身冷汗不止。
这么多女干细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他连忙跪下,“属下管理飞云关不当!属下知罪!但凭王爷责罚!”
静北王不出声,帐内安静的可以听见帐子被风吹的声音。
付尚君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良久,久到付尚君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撤职严办的时候,只听静北王道,“凌王与符云飞策划此事已久,付将军虽能力不足,但也算忠心耿耿。从今以后,付将军要将功补过,尽快将中毒之事处理妥当,以报圣恩。”
付尚君呆一下,千恩万谢地应了,接着便退了出去。
静北王转身向庄碧道,“庄神医一心为国,又聪明过人,本王佩服。”
庄碧心里骂道,老子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你这只老狐狸一句“忠心为国”就这么算了?
简直岂有此理!
他微微笑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只是草民出来已久,家中药园只怕要荒废了。可怜那些稀有的草药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静北王冷哼一声,“庄神医辛苦。稀有草药一事,神医开口无妨。本王定然帮神医弄到手。”
庄碧赶紧道,“如此说来。草民不客气了。”
说完,他在书桌上列了一个清单。
清单里的,都是他多年寻而不得,或者贵到自己买不起的稀有草药。
他把清单递给静北王。
静北王再冷哼一声,什么叫厚脸皮,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把清单扔给滕越。
滕越看了一眼,呆一下。
清单上面的草药,有些庄碧已经列清楚了在什么地方采,或者什么地方买。
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些难搞的东西。
这两人的相处,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番外二:你是瘸子,我也爱
01.少年天赐
卫家堡,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
卫堡主性格豪爽,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颇有盛名。
只可惜,卫老爷子到了四十岁,竟然膝下并无一儿半女。
没有儿女,将来自己的家业和绝世的武功要传给谁?
卫堡主十分着急,赶紧的为自己娶了八个屁股大的小妾,又找了医师为自己调养身体,夜夜辛勤苦干。
没想到,过了两年,还是没有动静。
卫堡主就算不想也必须要承认,看来这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一辈子,恐怕就要无儿无女了。
这怎么行?
卫堡主想了半天,自己的家业还要有人继承,自己老了以后还要有人给自己送终,自己弱了以后也要有人保护。
儿子,是必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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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后叫卫如林。你,叫做卫如风。”卫堡主看着眼前的两个小男孩,有点心满意足。
六岁的男孩十分恭谨,老成答道,“是,父亲。”
是“父亲”,不是“爹”。
四岁的小男孩懵懵懂懂,也随着答道,“是,父亲。”
稚嫩的童声非常可爱。
卫堡主摸摸两个人的头,“去练功吧。”
两个小孩各自行了礼,转身退下。
他们是颠沛流离的乞丐,从小没了父母。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奢望,却变成了现实。
卫堡主对这两个新收的儿子十分满意,根骨,资质都是上乘,品性看起来也不错。
特别是大的那个,这么小就看起来很沉稳。
看来自己等老了,也说不定真的可以放松一下,和妻妾们享受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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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卫堡主在夫人的门外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卫堡主所有的妻妾也都聚在院子里,拿着汗巾为卫堡主擦汗。
卫夫人的卧室里传来阵阵妇人的惨叫。
“怎么还没好?”卫堡主气急败坏。
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卫堡主心神一震。
妻妾们立刻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接着,一个稳婆从卧室里冲了出来,手里抱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漂亮的小公子!”
卫堡主呆一下,抱住婴儿看了半晌,仰天大笑起来,“想不到我卫其英活到四十五,老天还给我送了一个继承家业的!”
众人恭喜贺喜声不断。
卫堡主看着婴儿俊俏的脸庞,忍不住老泪纵横,“此儿乃苍天所赐,名唤天赐!”
卫如林在角落静静站着。
卫天赐,只怕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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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卫堡主神色凝重,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少年,“如林,父亲一直以来对你如何?”
卫如林恭谨答道,“父亲是儿子的恩人,儿子感激不尽,一辈子难以报答。”
他说的是实话。
本来他以为要成为卫家堡的工具,但是卫堡主确实教了自己很多东西,对他也不错,即使没有父爱,也有师恩。
卫堡主沉吟了半天,“下个月开始,你就是卫家堡的少堡主。这其中的责任,你可清楚了?”
卫如林点头,声音平静,“谢父亲抬爱。”
卫堡主长叹一声,“为父心里最放不下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卫如林头垂着,“儿子知道。”
“你三弟天性聪明,资质极好,只可以天生有腿疾,练不得武。他的一生,可要你将来好好照顾了。”
“父亲放心,儿子将来必一生护得三弟周全。”
卫堡主忍不住擦擦眼角,“听你这么说,为父就放心了。从明天开始,堡中事务都交给部下去打理,你来练功房,我要传你我一生所学。”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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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卫如林骑着快马在路上飞跑。
他刚刚办完事,十万火急的赶回卫家堡。
三天后,就是他三弟卫天赐十七岁的生日。
这次,他为天赐找了一件好东西,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卫如林心里激荡起来。
天赐,半年没见你了,实在想你想得紧……
卫如林风尘仆仆的一到卫家堡,堡前扫地的就叫道,“哟,少堡主回来了!都大半年了吧。”
卫如林笑道,“王老爷子身体可好?”
老头一摆手,“好着呢好着呢。少堡主不必跟老头子啰嗦了,三少爷在凉亭里看书呢。”
卫如林笑道,“回头再和王老爷子切磋切磋。”
“去吧去吧。”
卫如林急三火四地往凉亭里去了。
扫地的笑一声,低头继续扫着,“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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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如林看着凉亭里那个穿着黄衣的身影,突然感到有点近乡情怯,心跳越发加快。
他作了一个深呼吸,放慢脚步,脸上挂着笑,缓缓来到凉亭里。
黄衣少年正在靠着凉亭的柱子,半躺着看书,秀眉轻趸,美眸流光。
他的神情专注,秀发被风吹着,一小撮粘到了他微微撅起的嘴唇上面,也没有发觉。
“三弟。”卫如林轻轻叫一声。
卫天赐呆一下,偏头一看,眼前英俊的男子正在冲他微笑。
他放下书,脸上发红,“大哥。你回来了。”却坐着不动,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卫如林在他身边坐下,“三弟半年来可好?”
一边说,一边将他嘴巴上粘着的头发拨开,放到细白的耳朵后面。
“好……”卫天赐缩缩耳朵,其实大哥也不用去弄他的头发,弄得他有点痒。
他又问,“大哥的事情都办完了?”
“办好了。接下来几个月都没事。”卫如林笑着回答。
接下来都好好陪着你。
卫如林笑道,“爹也把你使唤的太厉害了。一年到头都不见人。”
卫如林心中一紧,“我不在家时,你可有……想我?”
卫天赐笑道,“有时候也会想。”
“有时候想而已?”
“想到没人教我暗器的时候就想到你了。”卫天赐咯咯笑着。
“那个时候才想我?这么没良心。”卫如林搓搓双手,在卫天赐腋下呵痒,把他痒的乱笑不止。
这时,一个仆役过来,“启禀少堡主,堡主有请。”
卫如林停下来,“知道了。”
卫天赐脸色发红,整理一下已经乱掉的头发,刚才笑得太难受了,“你还没去见爹啊?”
“这就去。等一下找你。”卫如林起身,要离开凉亭。
走出凉亭,他转身又看一下天赐,只见他也站了起来,正在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来。
卫天赐一看卫如林正在看他,立刻红了脸,站着不动了,“大哥你去见父亲,我要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