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熊完爱上黄歇时——孟庭君
孟庭君  发于:2015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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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风彻骨。

魏增知道熊完每次只是抱怨抱怨,根本不期望自己说几句开导的话,也端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酒,并不说话。

魏增懂黄歇的忙碌,就像他自己,虽然不像黄歇那么活跃的上来打点着,但该联络的人,该有的人脉,魏增还是去忙碌了的。

当王位距离自己很遥远的时候,他对王位有着欲望,他想要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他想要俯瞰苍生。

“魏增,你说,我才是楚国的太子,我一点都不急,为什么他黄歇就这么急?我看你和我一样,每天闲得很,你说吧,回去有什么好的,在秦国不一样吗?”又喝下一樽酒,熊完怨妇道。

“你是怕回去后不能和黄歇在一起,而黄歇是怕在秦国你会受到危险,你们的目的都一样。还不知道要在秦国待多久,我觉得你最好是把握当下。”眺望河面结冰了覆上的雪,魏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红衣衣服。

红色,看着是暖和了一点。

夜晚回到府邸,意外的,看到房中带着暖光,熊完眉眼染笑,疾步跃进房中,自后背抱上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像个被冷落的孩子似的,熊完蹭着黄歇的后脖子。

返身过来,双手附上熊完的脸颊,黄歇笑了,“天太冷,想找个温暖的被窝睡睡觉,所以提前赶回来了。”。

“就这样?”

“嗯。”

将唇凑了过去,熊完的手圈住黄歇的腰,来了个缠绵的吻。

“你们敢拦住我,我是奉命捉拿黄歇的,这是诏令!还不快点让道!”

这个缠绵的吻还没尽,耳边便是听到这么一声突兀的声音。

熊完错愕的看着旁边进来的秦军,却见秦军二话不说便将黄歇带走了。

“别担心,很快会没事的。”回头给了熊完一个微笑,黄歇便跟着秦军离开了。

身子僵住了,熊完看着侍人递上来的逮捕诏令,只看得到上面的“罪”一个字。

第十二章:计

之后,熊完散尽两年前自楚国带来的财宝,更是四处忙碌,自黄歇的竹简中翻出一些遥远的人际,最后,当他去了牢房见到黄歇后,见到黄歇的那一瞬间,心突然静止了跳动。

只见黄歇的青衫布满的干干湿湿的血痕,那被鞭子划破的青衫忘外翻着,不知道黏了多少次血,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次。而黄歇的手脚,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整个人禁锢在一个长凳上,看得熊完心惊胆战。

“黄……”自唇中发出,熊完发现自己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黄歇,听得熊完的声音立马抬起头,一张布满血丝的眼里突然有了光亮,“不用担心我,一切会没事的。”。

黄歇的笑容那么阳光,阳光得可以驱散熊完此刻的冰寒。

挤了挤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熊完隔着圆柱木头,看着囚室里面的黄歇柔了声音,眼神却是更加的坚定了,“好,我不担心。我等着你回来。”。

当天晚上,熊完换上一身夜行衣,戴上金银珠宝直奔监牢。

一路打点,很轻松就见到了黄歇,这次,熊完没有再说话,自腰中抽出利刃便断了锁链,进去扶起黄歇,也不管黄歇的反对强行将黄歇带出了牢狱。

劫狱?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些拿钱的狱卒一见熊完是要将人带走,顿时一个个提着兵刃就上来了,熊完带着黄歇一路行至门口,后方突然起来一个满身是血的狱卒,看着熊完的手架住前方的兵刃不能挡住后方的狱卒,黄歇急忙冲到熊完身后,硬生生替熊完挡住那狱卒的一刀。

“黄歇……”歇斯底里的大喊着,熊完一脚踹开那狱卒,抱住身子滑落的黄歇,眸子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不顾黄歇的低语,熊完一把背起黄歇,眸子尽是同归于尽的决绝。

浑身染满了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狱卒的,当背着黄歇闯到门口之际,那些围击阻拦他的狱卒突然让开了道。

“熊完,你太鲁莽了。”黄歇很无语,他现在身上痛着呢,还被熊完这么一路颠簸,现在不知道多流了多少血。

“这是王上的诏令,黄大人此次为秦国立下大功,今后一律供应上升一个等级。”突然,狱卒身后出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熊完一直不待见的范雎。白衣翩跹,眼中染着欣赏,范雎淡淡一个挥手,那些开了道的狱卒便后退了。

“这是什么意思?”熊完并没有放松警惕,还是皱着眉看着这四周的狱卒,生怕这是范雎的一个计害了黄歇。

“这个,太子可以问黄大人。”范雎说了,便让那些狱卒让路。熊完扶着黄歇,就这么一头雾水的又回到自己的府邸。

回到府中,也来不及顾上什么其他的,熊完直忙着处理黄歇的伤,当处理伤口的时候,熊完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黄歇确实是遍体都是伤,但没有一处是重伤,每个伤只要覆上药膏那么七五天就会好了。全身最重的伤就是那个狱卒砍向熊完被黄歇挡住的那刀。

给黄歇换完药,熊完怒了。

“说说吧,这是不是你和范雎两个人在演戏给谁看?为什么要瞒着我?”不错,有长进,熊完生气的时候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么淡淡的问道。

“瞒着你是丞相大人的计划,他说要是连你都瞒不过,那那些高官一定会看出其中有诈,那么便不会上当。我和丞相大人为了找出那个贪污腐败的高官花了很多精力,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吧。”腆着笑一把拉住熊完的手,黄歇笑得像个狐狸。

“%……”

“看到你这么担心我,我很开心。”还没看出熊完的暴怒吗,黄歇竟然这么煽情的说出这句话。

果然,熊完一听到黄歇这句话,顿时黑了脸,一把甩开黄歇的手,“你很开心。你现在满意了,为了巴结什么丞相大人,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摸样,你为什么这么重视回国,不会去难道就不可以吗,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这里终究不是我们长待的地方,在这里一日,我们便危险一天。”我不想让你置身危险。

“那恭喜你了,这次帮了范雎这么大一个忙,以后你便跟着他一道忙碌去吧。”其实,他只是想听他说一句喜欢,其实,他只是想他每日多陪点自己,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危险。

“熊完!”

那抬离的脚生生的顿住了,熊完背对着黄歇,他想听听,听听这个时候了,黄歇还能说些什么话。

看到熊完停下来了,黄歇欲言又止。

“黄歇,有时候我挺怀疑的,我怀疑你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喜欢,你从来没说过喜欢这二字,如果喜欢,那么为什么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回楚国,却从不提我们的将来。”

身子一颤,黄歇看着熊完垂着的头说出这句话,心中立即有一股嶙嶙的意念告诉他说出熊完想听的那两个字。

可……

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离别楚国前,楚王对自己说的话。

他是臣子,更是被楚王寄予众望的臣子,他怎么能和王子纠缠在一起?!

见身后没有反应,熊完抬步便离开,当身子转过屏风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一声极为细小的声音,“我是喜欢你的。”。

第十三章:变

后面的八年,时光如流水。

不知不觉,黄歇和熊完已经在秦国滞留了十年。

其中,有过差点就可以回楚的机会,可最后都回不成。这样反复经历了两三次,黄歇和熊完对于回楚国一事表示淡然。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如火如荼。

“殿下!大王感染重病,传言已经昏迷不醒了。”冲进来的侍卫哭了嗓子,跟着熊完在秦国待了这么久,说实话,现在听到楚国有消息传来,确实是震惊大过欣喜,何况一听到消息还是这么个悲剧。

一时之间,思乡情怀顿长,侍人一哭,其他人便都跟着感伤起来。

“具体什么情况,可打听清楚了?”黄歇是这么多人中最镇定的,出声问道。

侍人点了点头,呈上一块秀有楚国王室图腾的丝绢。

却见上面写满了小字,最后那个印章,证明了这丝绢的可信度。

借着楚王重病的机会,黄歇带上熊完,觐见秦王,请求回国。

为了增加回国的可能性,黄歇将这些年打点的关系都用上了,最后,秦王终究还是没有放过他们,不允许。

一次失败,熊完倒是没什么,而黄歇却脾气暴躁了很多。

熊完知道,黄歇这是急的。

于是,默不作声的在旁边陪着黄歇,等着黄歇,熊完以为,这次能和以前一样,他们回国的计划一定会失败。

可当黄歇拿着一套楚国使臣的衣服进入内室的时候,熊完呆了。

“你真的就这么想我回国?”

“如果你不回国,而在你离开楚国的时候王上驾薨的话,那么把持朝政的阳文君一定会让大王子继承王位,而我们,会因为失去威胁楚国的价值而死无葬身之地。”

走近熊完,解开熊完的腰带,褪下熊完的外衫,将使臣的衣服为熊完换上,黄歇淡然道:“你扮成来楚使臣的车夫,我已经和使臣商量好了,只要他能带你平安的回到楚国,他一定会加官进爵。在路上你注意措词,千万不要发脾气惹恼使臣。”。

“另外,这些都是我存下的,路上可能需要你打点一些人。”

“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在让我担心,好吗?”

“一直以来,你都做下了两手准备吧,一方面是正式请求离开,一方面是背地里拉拢一些人,到关键时刻将我送出去。”面无表情,熊完任黄歇为自己穿上衣服,垂着眸,看不清眼神。

“越早走越好,人在外面等着,我送你出去。”

“我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方法,你先出去,之后我在府中为你拖延时间,保证你出了秦国。以后,我会追上你的,我们在楚国汇合。”眸中闪过暗色,黄歇不再容许熊完犹豫,拉着熊完避开秦军的守卫就将熊完送了出去。

“黄歇……”看着身后静待的马车,熊完不愿意松手,那望着黄歇的目光中含着浓烈的担忧。

喉咙一哽,黄歇紧紧的抱住了熊完,“别耽搁时间了,快点回去。”,只有你回去了,我的任务才算完成了,这样,我死而无憾。

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情势所逼,再怎么不愿回去也必须得回去,熊完紧了紧袖中多的那份竹简,沉下眸子,坚决的转过了头。

朝远方驶去。

之后,很顺利,黄歇在府中闭门谢客,没人知道熊完已经离开了秦国。算着日子,黄歇想着熊完已经离开了秦国,便换上朝服去觐见秦王。

主动将熊完离开的消息告诉秦王。

被动发现与主动坦诚,黄歇极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听到黄歇的话,秦王暴怒,最后,是范雎出言保住了黄歇的性命。

三个月后,楚王重病,已发出了病危驾薨的消息。楚国向外公布消息,楚国的新王是太子熊完。

再之后,秦王主动释放了黄歇,并赠送财宝让黄歇一并带回楚国,以示祝贺。

当熊完再见到黄歇,黄歇已经变成一个冷漠,疏远,对他止乎礼的臣子形象。

黄歇入宫第一个晚上,见到的人不是他熊完,而是父王。熊完不知道黄歇和父王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当黄歇出来的时候,黄歇那望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当听到黄歇在秦国九死一生的时候,熊完的心都扯在了一起,当熊完听到黄歇要回来的时候,熊完的心充斥着喜悦。一心等着,一心念着。

可,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楚国的这个黄歇这么的陌生?!

“黄歇,我好想你。”将黄歇召进来,忍不住自后面抱住这个久违的身体,熊完将头埋进了黄歇的后背。

“王、王上,你不该这么做了,今后你是君,我是臣。”袖子下面是紧握的拳头,黄歇突然间觉得秦王该杀了他的,这样,他就不必看着爱人却感受着什么是咫尺天涯。

“……”扳过黄歇的脸,熊完看着这般神色不变眸中没有一丝思念的黄歇,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王上,我们今后就只是君和臣的关系……”

“嘭!”厚实的一拳,砸到了黄歇的腹部,熊完像是不认识黄歇这个人般直直的后退了,看着那位垂着头和自己相依为命十年的人,愤恨道:“滚!”。

黄歇给熊完行了个君臣之礼,果真出去了。

看着这寂静到可怕的空旷大殿,这么多年,他习惯了身边的那个人,回来的这三个月,已经够他忍受的了,现在,竟然还要他继续忍受?

看着案几上陈开的竹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被他在离秦之际带出来的唯一一竹简,熊完面部泪如雨下。

隐隐间,他知道黄歇的变化是为了什么。

之后,他登基为王,他被封为令尹。

之后,他为君,他为臣。

日日相见,却是碰手都碰不得。

这十年的相处好似一个梦般,越来越遥远,这王上当着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秦国来得快活,至少,那个时候有他。

第十四章:君和臣

“王上,你昨日不该无故不朝,这些都是积累的奏章,还请王上尽快批复。”黄歇穿着朝服,垂着头,视线里,再也不能平视的望向熊完了。

看着黄歇的后脖子,熊完轻轻瞥了眼黄歇身后的侍人,“你们都退下,寡人有事和令尹商量。”。

得闻,侍人们全都退了出去。

一口尽饮樽中酒,熊完两只脚搁在地板上那摞起来的竹简上,瞥了眼黄歇,“令尹大人,走上前一步。”。

可笑,日夜相处十年的人,现在见面一个唤“王上”一个唤“令尹”,每当喊出令尹两个字,熊完都很想大笑几声。

“王上要是没事,臣先告退了。”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黄歇知道熊完只是想单独见见自己,更知道熊完那孩童般的小心思,但他从来都不是孑然一身为所欲为的,他有着使命,他有着自己责任。

秦国那些年,就相对于属于他黄歇一个人的人生,有它,此生足矣。

“哦,令尹大人现在就要走吗,好戏还没开始呢……”话落,拍拍手,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两位相貌绝美的男子。

两位男子一见到有外人在,顿时有点羞赧了,但看着熊完那不容迟疑的眼神,两人都不再迟疑,一人一边坐在了熊完身边。

侧过脸,直直的望着黄歇,熊完漆黑的眸底一片深沉,“令尹大人,你觉得他们该不该留在王宫?”,说着,端起右边那位男子的下巴,左看了看,右看了看,似乎在鉴赏一位珍品般。

“自然不该,王上刚登基,还有很多事需要王上处理。”

闻言,熊完眸中一喜,起身走到案几前方,绕着黄歇,手便拉起了黄歇的手,“你果真还是……”。

“王上多虑了,臣时刻记着臣的本分。并没有其他想法。”直直打断熊完即将要说出来的话,黄歇依然垂着头,他怕自己的眼睛泄露了自己的感情。

寄存的希望一下子没了,熊完翻身一把拉起一个男子,笑得畅快,可眸中却似哭了般,熊完笑道:“好,好,黄歇,算你狠。你退下吧,寡人要宠幸这位美人了。”。

“王上,还请王上退了这两位。您是一国之主,虽然别国也有男宠一事,但在夫人未娶,王子未诞生之前,王上需要洁身自好!”好一句铿锵有力的为国为民,黄歇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为了楚国还是为了自己的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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