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证上岗(矫枉过正)下——雨过碧色
雨过碧色  发于:2015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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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顾之泽掀开锅盖看看火候,在一片浓郁的肉香中说:“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会喜欢上师父,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儿怕他,但是后来我知道,他其实是个特别细心的人,他总是为别人做很多却从不声张,甚至被人误解也懒得解释。他很敏锐,很多事情我不用说他就能明白。跟他在一起总是特别快乐,而且,他让我有一种特别安全的感觉。”

高歌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顾之泽认真的眼神,听到顾之泽这么说:“我见过李舸,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师父,但是我不会。”

高歌忽然觉得眼睛里一阵,任何一个母亲,说到底就是希望儿子能遇到一个理解他、爱他、支持他的人,有这样一个人陪他走完这一生,让他快乐高兴,是男是女……忍了吧!

况且……那个混蛋小子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两个人把饭菜摆上桌时,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但是从书房里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高歌走过去敲门:“出来吃饭!”

门开时,李易冰面沉如水地走出来,顾之泽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屏声敛气地肃立着,感觉自己真特么像伺候皇帝出宫的小太监。李润野跟在父亲的身后出来,顺手抓住顾之泽的手把他往餐桌边牵,拇指轻轻地摩挲一下对方的手背,低声说:“放心。”

一餐饭吃的不算融洽,但也算得上和平,高歌一边絮絮地跟儿子说话,一边频频向老公使眼色。看气氛实在有点儿冷,便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顾之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陪了三盅,还要倒第四盅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拦了一把。

他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说:“过年了,我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说完一仰脖把酒倒进了嘴里。

高歌意思意思地喝了半杯,李易冰根本没动跟前的酒杯。

李易冰看顾之泽坐下,又想跟李润野喝一杯。顾之泽带着几分歉意说:“叔叔,我知道我没资格拦着,但是师父最近胃病又犯了,他不能喝太多酒的。”

高歌一听就紧张了,立刻从儿子手里夺过酒杯,恨不得马上冲回厨房去熬一锅粥。

“妈,不至于。”李润野哭笑不得。

“他为什么会有胃病?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李易冰在旁边冷声叱问,一双虎目瞪着顾之泽。

这完全就是不讲理好吗!

顾之泽非常愧疚地说:“前一段时间太忙了,三餐都不正常,这是我疏忽了。”

“小野还说你很会照顾人!”李易冰一脸的不满。

李润野叹口气,觉得八戒今天顶的雷略多,“爸爸,我的胃病很多年了。”

李易冰冷哼一声,转手从盘子里夹了块肉尝了尝,愣了一下又夹了一块,等他吃到第五块时,高歌说:“这个是小顾做的,还行吧。”

李易冰的表情很像是想把肉再吐出来。

李润野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正色说:“爸爸,我今天之所以有勇气回来,完全是因为之泽陪着我,他一直在劝我回来向您和妈妈承认错误,所以我回来了。您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如果要选择一个人跟我走完剩下的路,我希望那个人是之泽,我希望您能接受我我们,这次,我们会很认真的过下去。”

李易冰狠狠地喝干杯中的酒,带着几分薄怒瞪着儿子,他很想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可是儿子在书房说的话却回响在耳边:

”……他就那么当众承认了,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承认了,他当着全报社的人说爱我,的确是和我在一起。他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恶毒攻击,面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安之若素,只是因为他就是相信,跟我过完这一生是正确的选择。爸爸,这样一个人,我没法不爱他。”

李易冰几乎就是被这话打败的。

第一百零二章

顾之泽本来是打算把七天假期全用来“攻克堡垒”的,甚至于“李门立雪”都没有问题,可事情的进展实在是顺利得让他意外,于是一肚子的“持久战”“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全都没了用武之地。这会儿,饭也吃完了,碗也刷完了,跟师父两个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李家夫妇的两双利目,反而没了主意。

他决定“敌不动,我不动”。

李易冰捧着茶杯,始终冷着脸不说话,高歌攒了那么多年的话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了,于是拉着李润野絮絮说个没完。顾之泽觉得低着头不礼貌,可抬起头就得直面李易冰,为难得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其实高歌倒不是故意想要冷落顾之泽,只是儿子在前,实在是顾不上了。

李润野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于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顾之泽身上扯,聊着聊着,提到快要退休的顾云森。高歌正色道:“小野,你们将来怎么打算,回来么?”

“回!”顾之泽赶在李润野开口之前抢答,“师父说想回来陪您跟叔叔。”

“真的?”一直很“酷”的李易冰脱口而出。

“真的,”李润野笑着点点头,“我已经把辞呈给辛奕了。”

“什么时候?”

“尽快吧,下半年或者明年年初。”李润野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他不想给八戒太大的压力。

“回来好,”高歌兴奋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客厅了转了一圈儿后有坐了下去,“回来好,我跟你爸爸帮你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回省报去要不你干脆去社里好了。”

“不用,”李润野瞥一眼忽然开始紧张的顾之泽,笑着说,“我自己找吧,如果一时找不到我就趁机休息休息,这几年都没休过假了。”

“好好,”高歌忙不迭地说,“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家歇着。”说完后,转过头问顾之泽:“那小顾呢?”

“我跟师父一起,我想在川江找个工作,可能还是去都市报吧。”顾之泽斟酌着说,一边严厉地命令自己绝对不能把“新华社”三个字吐出来。

其实顾之泽真的想多了,高歌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高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兴奋得五官都飞了起来,她喜气洋洋地一拍李易冰的大腿:“老李,你听到了没有?儿子要回来了,今晚我要加个菜!”

顾之泽偷偷给师父丢个眼色:“这是要留我们吃晚饭啊!”

李润野很镇定地点点头,暗示他不要一脸女干计得逞的嚣张样子。

晚饭吃的更为丰盛,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二,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高歌是把晚饭当年夜饭置办了,饭后还兴致勃勃地放了一挂鞭!

八点多的时候,顾之泽又开始紧张,屁股底下好像坐着针,他觑个空挡问:“师父,今晚……”

李润野斟酌一下开口:“妈,挺晚了,回城路太远……”

“混账!”李易冰爆喝出声,“你当这儿是旅店哪,来去自由?”

顾之泽笑眯眯,觉得自己顺利地摸进了高老庄,今夜就能把高翠兰小姐娶回家——只要小心别露出大耳朵长鼻子。

当夜,八戒洗漱完毕欢快地扑向“翠兰”:“师父,嘿嘿嘿。”

“你干嘛?”李润野冷冷地说,但是嘴角含着笑。

“我是不是很能干?”顾之泽得意洋洋地表功,盘腿儿坐在大床上絮絮叨叨,“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哎呀我的持久战啊……”

李润野能明白顾之泽有多高兴,因为他曾经也体会到过这种兴奋,这也许是两个人之间最后一层障碍,一旦扫清,李润野就觉得天高地迥。

“师父,”顾之泽挥舞着拳头,“我明天要早起,我答应陪阿姨去早市买菜!”

对于一个《晨报》员工而言,七点起床真的太早了。

李润野慢慢地坐起身,在陌生却透着熟悉气息的房间里,看着八戒兴奋不已的样子,他伸手过去把顾之泽搂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慢慢滑向领口,他轻笑地说:“你确定你能起来?”

“师父?”顾之泽有点儿紧张,老天爷,这可是在老丈人家里啊!

“嘘……”李润野温柔地把顾之泽放倒。

我总算是把“翠兰”娶到手了!顾之泽在神智昏聩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真他么不容易!

大年初五的时候,两个人在高歌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返程的飞机,李易冰没有到机场送行,不过两人已经很知足了,知道老爷子只是撑面子而已。

飞机上,顾之泽掰着手指数:做了九顿饭、陪阿姨买了两天菜,看叔叔打了两套太极拳,和师父做了……

嗯,总之很满意。

当初八戒是入赘进高家庄的,顾之泽觉得这样肯定不行,所以怎么也得置办下一份家当来,才好让父亲去“提亲”,所以顾同学短暂的春节假休完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玩命。

依照李润野的意思,是先去新华社应聘,如果成了再去跟辛奕辞职,如果不成……再混一年好了;可是顾之泽坚决不同意,他说:

“师父,你春节那会儿跟阿姨说下半年回去的。”

“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到干净,我明明说的是下半年或者明年,当时就是给你留着空间呢。”

“赶早不赶晚,真要拖到明年我怕叔叔他们又怒了,夜长梦多!”

于是七月的时候,顾之泽小心翼翼地去敲辛奕办公室的门。辛奕看到顾之泽的那副表情,心里一凉。

“你想干什么?”

顾之泽翻个白眼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流氓一样。

“那个……总编,”顾之泽看着辛奕逐渐发黑的脸色,非常急智地把辞呈递上去,“我给您写了封信,您看看。”

说完,迅速转身,一阵狼烟滚滚后从辛奕的办公室里滚走了。五分钟以后,整层楼的人都听到辛奕在怒吼:“顾之泽,你给我滚回来!”

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了“肇事者”是谁。

辛奕给李润野打电话:“你当初跟我说只是不想跟顾之泽一个单位才辞职的,你跟我保证过顾之泽不会走!”

李润野掏掏耳朵:“我听你的建议,准备回家了,顾之泽当然要跟我走。”

辛奕咣当一下摔了电话。

七月底的时候,顾之泽开始准备应聘资料。因为应聘的是国际新闻部,所以准备的东西格外多。他之前写的稿子都是社会新闻和时政新闻,基本只能当个背景,真正应聘时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所以李润野指导他写了几篇关于国际政治局势的评论,匿名投到了《视窗》和《环球》,五篇里发表了三篇,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李润野又把他在《晨报》发表过的有分量的稿子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每篇后面都附有编辑点评,获奖的那篇更是重点做了介绍。刘明远做的两期专访也被李润野截图后做成了一份图文并茂的说明,还把微博上的一些评论也截了图附了上去。这么一弄,顾之泽的个人简历看起来就特别唬人。可是李润野还是觉得不足,斟酌再三还是把在赵梓湘事件里,楚州电视台被迫发的一份说明加了进去,以此证明顾之泽可以胜任人物专访的工作。

对此顾之泽本来是不赞同的,他生怕招聘方会顺着这条过于明显的线索把自己的老底儿全扒出来,然后顺藤摸瓜再把李润野和李易冰他们都牵扯进去,说到底,在世人面前这些都算得上是丑闻。再不情愿、再不甘心,个人的力量终究也不能扭转整个社会舆论。

李润野看着那分量十足的简历,外人能看到的只是光鲜亮丽的成就,而李润野非常清楚为了这些八戒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从最初的“一无是处”到后来的“无可删改”到现在的“出人意料”。八戒仅仅用了两年的时候就完成了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在两个两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个人的力量固然抵不过社会的舆论,但是社会的舆论也不能抹杀一个人的努力和成就。”李润野重重地一拍桌子,“之泽,这些是你的成就,任何人抹杀不了!”

于是,虽然顾之泽忐忑不安,但是这件事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李润野看着八戒紧张兮兮的小脸,忽然笑了:“八戒你又想多了,相信我那些hr真的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扒一个应聘者的过去的,况且出了安宁市你真不算有名气。”

顾之泽听了这话,觉得心情一点儿也没有变好!

文稿容易敲定,麻烦的是照片,因为顾之泽大言不惭地在简介里说“兼摄影记者”,所以总得拍出去几张拿得出手的照片才行。曾经,李润野挨个儿翻过所有的照片后,把马轩抓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马轩委屈地说自己尽力了,李润野说“教不严,师之惰。”

当时,顾之泽躲在李润野的身后,用“真诚清澈”的眼神向马轩表示歉意。

但是,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李润野万般无奈只好“矬子里拔将军”,挑了几张勉强能看的放进去。顾之泽心惊胆战地把这份简历扔进了新华社分社的招聘邮箱,又打印了厚厚一沓子文字稿给快递过去。做完所有的这些,就只剩下等待了。

招聘分为三轮,第一轮筛简历,第二轮笔试,第三轮才是面试。李润野绕了个圈儿打听到了笔试和面试的一般内容,不外乎当场写篇社评通讯什么的,跟hr聊聊天,谈谈你对新闻的一般看法。总体来说跟《晨报》的招聘差不多,只是录人时可能更严格些。

这个消息并不能减轻顾之泽的紧张感,他嘟囔着“《晨报》可没有笔试这一关。”

李润野冷笑着问:“谁告诉你没有的?”

“不可能!”顾之泽惊叫起来,“我就没有笔试!”

李润野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难道……我是破格?”顾之泽忽然兴奋了起来,“为什么要破格?是因为我特别出色吗?不太可能啊,我一本科,那……”

顾之泽女干笑着凑近李润野,用肩膀蹭蹭李润野的胸口:“你是不是看了照片后觉得我特别帅气!”

“你想多了,辛奕不过是觉得你手绘的简历封面挺有个性,想要见见你而已。”

“真的?”顾之泽皱着眉,满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李润野严肃地点点头,说得跟真的一样。

顾之泽仔细审视了一下李润野,撇撇嘴:“又唬我!”

李润野想起往事忽然心里一动,把顾之泽揪到怀里,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高,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威胁的口吻问:“你打算怎么给面试官留下好印象?”

顾之泽伸手拉住李润野的衬衣领口,轻佻地把手指探进去,然后凑上去在对方的唇上轻描淡写地印上一个吻:“两年都过去了,你果然对我印象深刻,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所以?”李润野低下头,加深这个吻,舌尖裹着一团火烧过去。

“所以我打算照章办理。”

“你大可以试试看!”李润野把人按到在柔软的床铺里。

八月初,顾之泽满脸堆笑,无比谄媚地夸赞了辛奕整整一个小时后“顺利”地办完了离职手续,社会版和时政版的同事在酒吧办了场欢送会。时政版的人还好,大吃大喝玩得很high,但是社会版的人就伤感许多,这一下子就走了两个人,一个是面冷心热的老板,一个是热情开朗的帅哥,简直不能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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