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影院里没细看，这次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裴宇可要好好打量。这个叫迟重越的男生，顶着个板寸，看上去比林夏风要硬朗些，整体看的话，很明显他和林夏风穿的是情侣装，深灰浅灰的大衣，深蓝浅蓝的格子衬衫。裴宇看的心中一动，有时他会很在意这种细节和形式上的美感，于是对比之下瞬间觉得自己和周延输了气场，有点不高兴。

迟重越也是陪林夏风回来放东西的，两人并不在寝室久留，所以这样能碰上顺带出柜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运气。言谈间裴宇发现池重越话不多，多数时候还是自己和林夏风在说，但是很明显的，迟重越一直看着林夏风，他顿时觉得自己要被闪瞎了，又内心评估了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也在这样闪瞎别人，直到看周延帮他收拾好了，四个互相道别，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刚才裴宇看见迟重越和林夏风穿情侣装还蛮羡慕的，现在，他和裴宇走在路上，要想说起这件事，他又觉得有些尴尬，好像这种羡慕来得十分幼稚和无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觉得他们两人谁是攻谁是受？”

裴宇其实很不愿承认自己受的地位的，故而和周延极少讨论这个话题，周延对这个词也比较陌生，但到底听说过，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裴宇醉翁之意不在酒，见周延不搭理这个问题也丝毫的不在意，又问“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穿的是情侣装？”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周延扭过头看她，“嗯，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情侣装呢。我们也去买好不好？”裴宇迅速说完后面这句重点要说的话，脸都红了。

周延觉得脸红的裴宇幼稚到爆，不就是想买情侣装嘛，直接说不就得了，用得着这费劲迂回嘛，不过他又十分享受这样子的裴宇，心中再一次唾弃自己的无耻。

两人回了周延住的地方，周延把东西放了，裴宇帮着简单打扫了一下。“走吧”周延招呼裴宇。

家具城在市郊，周延却拉着裴宇搭上了往市中心去的地铁。“哎？先去你家么。”

“什么叫我家。”周延皱眉，低声在裴宇耳边说，“宝贝儿，是‘我们’家。”

裴宇脸又红了，这个称呼是周延以前在床上才用的，自从有一次他在吃饭时这么叫了裴宇一声，裴宇脸一下子就红了之后，他就时常拿他来逗裴宇。

“总要先带你去看看再说，哪有家门都没进呢就去买家具的。”

周延家里给他买的这个房子，是个小高层的小户型，两房两厅，和家里的自然不能比，但一个人住已经很宽敞了，就算招待朋友，也够体面。

“怎么样”周延问裴宇。

“不错呀，哎以后你就住这里了吗”

“是啊，你周末也可以来，平时要是课少，也可以来，反正地铁很方便。”周延对这个房子是十分满意的，学校那边虽然也是自己住一套，可毕竟进进出出的不是同学就是老师，平时两人干点什么还得先关心窗帘拉上没，现在这里多好，大家互相都不认识，私密性得到了很好的保证。

周延领裴宇参观了一圈，走到卧室的时候，他还特意在耳边提醒裴宇，“你看，床很大……”

“是啊，够大，什么时候换我压你了。”两人交往这么久，裴宇对上下问题还是很耿耿于怀。

“这个啊……，亲爱的相信我，这个和床的大小真没关系。”周延笑的志得意满。

家里虽然基本的东西都有了，但很没有“人”气，裴宇正和周延讨论着该买点什么，不知不觉走进了商店。

“情侣装？”裴宇心里还没忘记刚才那件事。

“是啊，买吗？”

“当然要买！下次来我寝室记得穿啊！”

“……”。

最后两人买了买了一大堆，从冬装买到新款春装，周延拎了五个袋子。

“哈哈哈哈……”裴宇看着周延的装束笑得直不起腰，“你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一个男人跑出来买这么多衣服，除了陪女朋友的，剩下都是gay。”

“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不是那个……受就好了。”

“……”

第十七章

正式开学前一天我晚上，裴宇他们辅导员是要点名的，这次着重强调了一件事，就是大一学生不可以去外面租房子。裴宇他们班有个女生，悄悄在外面住，结果期末考试时候有个下午2点半开始的考试她睡过头了，直到交卷铃响起也没有出现，还好和她一个考场她的室友姑娘机灵又善良，帮她打掩护说是急性肠炎，说缓考手续马上会补办的。这才遮掩过去。这样这姑娘学校那里是交代过去了，她后来也想办法弄了张病例，不用当成缺考处理也不用再修一次了，基本上对她的学业没有影响，但是辅导员那里可混不过去。所以辅导员这次不仅点名批评了这个同学，还反复强调不能去外面住宿的问题。

会很快开完了，裴宇他们寝室四个哥们回去了还在讨论这个问题，主要是八卦，因为

高飞说他看见过这个女生和他男朋友，玩笑说肥水都留了外人田了，本来班里也没几个女生，这又有一个有主了，看样子两人肯定是同居着的。一般来说，寝室里讲妹子的话题，常常只有高飞一个人唱独角戏，可谁叫他总能唱出大合唱的味道，就连李明亮这样个性淳朴又专注于学习的人也会被他带动，冒出几句带颜色的话。这不，李明亮见高飞讲别人的事讲的奇起劲，就去刺激他：“某人可是从开学就说要追这个追那个的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啊。”

高飞是个好脾气的人，他追过当开学就看上的余敏洁，可是失败了，他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把这事儿和室友讲了，大家也经常会给他继续出馊主意顺便开他玩笑。

“嗨，别提了，你有吗，你有吗，你不也没有嘛，反正咱兄弟四个谁都没有，不丢脸。”

“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

“哟，亮哥怎么着啊，你这是，有了？”高飞一语双关，上上下下打量李明亮，眼神十分之猥琐。

“滚你的。”

“哎呀老大，你太不给力了，你应该说‘死鬼，是你的啦’。”裴宇刚从卫生间里冲完澡，听到李明亮的反击一点也不有力就帮他说了一句。

“哎裴裴，我想起来一件事儿啊。”高飞看着裴宇若有所思，“你之前住周延师兄那儿，你俩是睡一张床的么。”高飞不知道周延是整租的，学校里经常有租房和转租的小广告，一般都是租个单间，有的还把一套房子装上隔板分成一个个鸽子笼，所以高飞理所当然的以为裴宇以前住在周延那儿两人应该是睡一间的，歪打正着，刚好被他猜对。

裴宇正放东西的手一僵，还是答道，“是啊。”

高飞却是问了这句以后不知道想说什么了，也许他就是随便问问；倒是李明亮，听到裴宇的话以后深深地朝他望了一眼，裴宇背对着他在衣柜里找东西，而林夏风却看见了李明亮这意味深长的一瞥，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又各自移开了。林夏风拿了洗漱篮，进浴室去洗澡。

当高飞坐下来玩电脑，这个话题便就没有了吸引力，几个人各作者自己的事情，没有再提起。

裴宇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平时上课，周末泡泡图书馆或者和周延一起泡泡图书馆，有时候两人一起去家具商场，为新家添置一点色彩。周延是真的很宠裴宇，款式颜色都按裴宇喜欢的来，其实他自己是学建筑的，室内设计多少也懂一点，有个时候裴宇想要买的茶几、书报架在他看来风格真的不太搭，不过裴宇喜欢说好看，他也就买了；本来他觉得添置家具这事，完全可以速战速决，但看到商场里那些拉着手慢悠悠逛的小情侣，他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两人见面时间本来就不多，像这样走在暖融融的灯光下，整个心都是暖的。

在另一个城市里，裴正的日子可不太好过。裴宁的事情初步有了苗头，他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城虽说近些日子已经不在L市了，可毕竟算是个人物，要找到他很容易，而向威，却真的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裴正叫人去打听了，没有人说他死了，却也没有人能具体说清他到底在哪儿。

杨严建议他报案，毕竟故意杀人的话，完全还在追诉期内，而裴正却有点顾虑，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刘城没事儿，自己当初做那块地一级开发时候的烂事儿被撤出来，得不偿失；他倒是倾向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这不是叫一帮人去恐吓一下对方的事，他自觉还没有到有能力摆平闹出人命的事情。杨严不知道裴正心中这么多的弯弯绕，他和裴正纯粹是年少时的交情，倒没有掺和过裴正暗地里干过的事儿，再加上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到底是有正气的人，这件事摆明了不是一般的车祸肇事，好几次劝说裴正还是报案比较好。

裴正不想让大儿子死的不明不白，更抵不住小儿子好几次来问自己哥哥的事情进展如何，他不想让裴宇觉得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一年夏初，他向派出所报了案，提交了那张照片作为证据。

其实仅有一张照片作为物证，证明力很弱的，耐不住裴正又是一通打点，案子很快立了又马上被移送给公安局。因为需要裴宇的口供，裴宇还回家了一趟，当然，这件事他没有和周延说。

裴宇也不是故意没有和周延说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是不愉快的事，说了只会让周延担心，其次，他已经好几周没见到周延了。

周延在教工宿舍的房子已经到了期，所以已经搬去新家住了，裴宇要去找周延，还得走出校门好一段去搭地铁。去的时候，往往兴高采烈，有时候因为第二天有课晚上必须回来，那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伴着路灯走在校园茂密的树荫底下，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个，裴宇便觉得沮丧。然而他深知这种情绪来得幼稚，所以努力克制，并不对周延提起；周延当时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裴宇又不是女生，压根不会想到“要把他送回寝室自己再离去”这样的桥段，等他发现，已经自己买了车以后有时候晚上开车送裴宇回去，裴宇有一次在车上主动和他讲的。

这天周延和班里同学聚餐，喝的多了点，其他人住在学校里，清醒的搀着醉了的走回去就是了，周延却是一个人，于是杜律给裴宇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一下周延。

裴宇接到电话自然赶过去了，周延酒品还可以，喝醉了也不闹，就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裴宇来了以后，向杜律道了谢，扶着周延走出去，杜律其实也醉了，唠唠叨叨的开裴宇的玩笑，在他身后喊他嫂子。

两人打车去了周延家，裴宇让他坐在沙发里，给他放洗澡水，泡茶。他其实有点不耐烦，放着作业没写这么跑来又是一晚上废了；所以他给周延洗澡的时候便有了些怨气，于是下手有些重，周延在醉意中也能感受到这种粗暴的对待，哼哼唧唧的，裴宇看着周延醉的像一头猪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笑。手下就轻了，帮他仔仔细细的冲干净身上的泡沫。

把周延弄到房间里，有哄着他喝了点红茶，其实这也不是周延第一次醉成这幅德行了，裴宇怨归怨，终究按着以前那样又给他倒了半杯，和一包饼干其一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想想明天一早还有挺重要的课，不想和醉鬼睡也不指望宿醉的人能叫自己早起，他还是很不情愿的回去了。

打车回去已经有点晚了，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一点也不堵，裴宇叫司机师傅直接开到了寝室楼下，给完钱看了下时间，还好，距离断电熄灯还有些时候。

寝室里三个人都在，看见裴宇回来了，高飞还说了句真是大忙人。裴宇心想，除了高飞这傻呆，估计李明亮也知道自己和周延的关系了；想到这里他有点感动，心想自己运气可真好，分到的室友要么也是gay，要么就是这种知道了还愿意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他有点吃不准高飞的态度，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并没有放在心上。

洗完澡出来，发现有个爸爸未接电话，然后有有条短信进来，也是裴正的，让他最近几天哪天比较空，好叫司机来接他回去，他作为证人，还需要做笔录，裴宇看了看课表，挑了个比较空的日子编辑短信给他回了过去。

第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周延才头昏脑胀地醒来，嘴里干涩发苦。迷迷糊糊却还是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是和裴宇一起回来的，扭头看到柜子上的茶杯，心下一凛，想到裴宇肯定是昨天晚上替自己做完这一切就走了，他有点内疚，觉得自己这事儿自己做的太不地道，把人家当保姆似的使唤。

收拾了一下，觉得胃里还是不大舒服，打算出门喝完粥再去上班，杜律的电话就进来了，杜律对朋友的确很好，还知道来问候一下昨天夜里喝醉的周延。周延还在为裴宇送自己回来又走了的事情恼火，和杜律说话也就带了火气，说杜律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塞上出租车，还要叫裴宇来云云。杜律一番好心，来关心周延，没想到还落不着好，不过他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在电话里调侃了周延几句，说人家借酒浇愁都是毕业了心中还对内谁和内谁求之不得的，他好端端的，有人敬酒就喝，喝起酒来还拦都拦不住。周延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扯开了话题，正巧周延走到粥店，杜律那边听到他点单的说话声，边说挂了。

等粥的时候，周延拿出手机沉思了起来，他早上一早就收到了裴宇的短信，问他醒了没，还觉不觉得难受之类；周延可以坦然接受杜律的电话问候，却对裴宇这条短信迟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左思右想，他还是打出一句很普通的，“感觉好多了，现在要去公司了，昨天谢谢你。”想了想又把昨天谢谢你删了，想想这个时间点裴宇应该正在上课，就加上了一句“你好好上课吧”，再想想还是不对，加了个表情，这才点击发送。

裴宇回复的很迅速，但是有一个亲吻的表情。

裴正之所以又叫裴宇回来，是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开始调查了，当然，刘城也被要求去做了笔录；然而，他这边之前的活儿真是滴水不漏。倒是搞得指点下面的人立案的那位大队长挺着急，不光是为了和裴正的交情，人命关天的案子，破不了的话还影响破案率呢，这不，又得做一轮笔录。

刘城当时的确做得没有什么破绽，那个受他指使的司机王兴富也是咬死了不认罪，只说是疲劳驾驶。但这事他毕竟是做下了，他想裴正又重新言之凿凿地翻出此事，手里也一定是有证据；这三两年来，他虽然不在L市混了，和裴正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但是，既然人家又提起了旧事，他也不可能缩起来装作不知道。

裴正不可能不防，虽然刘城这人，最多也就是在本市算个角色，跟那种亡命徒相比差的远了，然而穿鞋的就是怕光脚的，刘城做下了制造裴宁车祸这件事，保不准他就会做第二遭。故而，裴正还托人去找了个保镖，是个农村里来的退伍兵，裴正给的这份薪水，足以让他不再去重复父辈的命运。这也是裴正坚持要司机去接裴宇的原因，就是为了安全。

这天下午，周延想起自从上次醉了以后就没有见过裴宇了，便打算叫他一起吃晚饭。然而他打电话的时候裴宇正好在做笔录，从家里出去的时候还忘带了手机，等他一路堵车堵回家，已经六点半多了，家里饭菜都摆好了，他没有回去自己房间，所以一直没有收到周延的短信。

周延本来一腔热情，但现在却连裴宇电话也打不通，刚好那天他没有事，于是连可以让他分心的事情都没有。开着电脑，也没心思做什么事了；等到终于打通点哈，已经是晚上七点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啊，刚没看见。”裴宇只听到周延问他刚才怎么没接电话，并没有看到第一通电话已经是四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也就随便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