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告退！”说着杨曦，便要退出屋外。

尹焉一直看着杨羽。只见，杨羽安详的躺在床上，只是片字未语。

脸色，比在尹府那天好多了。呼吸，也是有规有律的。杨老夫人见尹焉看着杨羽，心里又是一阵的酸痛 。

眼泪已然湿了，明眸下的脸面。何时，才能听闻你笑语？

翻不到的翦香云为约，

拆秋千，残叶舞愁红，

闻不到的昭阳飞燕归，

春色暮，山终人不见，

烟花醉里雪花飘，

我望着尽头，

徒留行云处相拥，

很快又湮灭，

烟花醉里雪花飘，

我细听凋声，

凤萧依旧月中说，

归期末有期！

再想想，杨羽现在这样子。不就是拜尹焉所赐么！心里一狠，对着清儿说道：

“送客”！

“呃……”清儿不明什么，愣在那儿。

“我不想任何人打搅羽儿！”说着，杨老夫人就转身走到杨羽的前面，用手轻轻的在杨羽的脸上抚摸了一下，走了出去。

就要关门，见清儿愣在那，不知所措。

正要走过转角的杨曦被杨老夫人叫住了！明明，尹焉喜欢杨羽杨曦是知道的 。就在要揭竿之前，是杨曦将杨羽从华山上接下来的。

杨羽，在父亲让位不久。就被杨老夫人安排到华山上学艺，因为一直隐居在华山上的莫剑在江湖上有着不小的名气，江湖人称之“莫剑仙”。一身的剑术，造诣无人可及，只是性情怪癖。

就在杨羽出生的那夜，莫剑忽闯入皇宫。指名道姓，此子与他因缘非浅。要收做徒弟，只是杨羽年纪尚小。

便相约，七年之后，让人送上华山。

尔后，杨家气数不振。徐氏独揽大权，自杨羽祖父 ，便为此郁郁而终。到杨羽的父亲，无奈大势已去，便让位。

还是难逃，徐氏的恶毒。怕杨家，死灰复燃，便以莫须有对杨家斩尽杀绝。

好在，杨家一脉有后。杨老夫人在李陵一干等忠臣的拼死保护下逃得出来。

饶是徐氏在强大，也不可将爪牙伸向邻国。况且，也不是很稳定，自唐瓦解之后，战火就没有歇过。

……

“敢问，夫人还有何事”？杨曦又走了回来。

“送客”杨老夫人再一次的挥挥手的说道。

“不！”尹焉，突然杀猪般的尖叫道。

“夫人，求你了！就让我留在杨府好不好？”尹焉，哽咽的看着杨老夫人，希望杨老夫人能够让自己留下。只是，事与愿违 。

“杨……曦……，送客！”杨老夫人已经不耐烦了。

“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

似乎，尹焉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说，重重复复的说着这句话。原本，杨老夫人就心不在焉的。自己明明知道，尹焉对于杨羽多么的重要，在用‘三步倒’灌倒杨羽的时候。只是，还是低估了尹焉在杨羽心中的位置。

直至，为了尹焉，挨了李陵的一剑。

在最后闭上双眼的时候，都还在祈求自己别为难尹焉。

“咻”的一声，杨老夫人已经来到了尹焉的面前。一点尹焉的哑穴，尹焉空有千言万语，也只是说给自己听。

杨曦，照办的将尹焉提起。

到门外，一下子放了尹焉。为她解了穴，看着，有言，又止。转身， 便走了进去。

还没有走进去，尹焉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腿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泪盈盈的望着杨曦，呜声道：

“杨伯，求求您了！”

杨曦，无奈的白开了尹焉的手。

“唉！”

爱莫能助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寒鸦折暑”！

08.广汉（1）

杨曦，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杨府了。

沉重的大门，缓缓的被拉上。门外，尹焉还在半塌的跪在地上。眼泪，似乎承载不了一切。一下子，整个世界都为之颤嗦。

“呜”

“呜”

“呜”

声声凄凉的啼叫，夹带着丝丝寒意席卷而来。月儿也碎了，星星醉了？

眼泪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千秋去

……

次日，天边渐渐的翻出鱼肚白。接着阳光，温暖着大地。新的一天 ，有开始了。石狮旁的折草上轻轻的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尹焉，轻轻地颤抖着 。鬓角也有秋霜悄然的爬上，只是那明净如水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望着那漆红的大门，苍劲有力的‘杨府’两字，都黯然失色。

因为，每天早晨，都会有人来拉走一些粪便啊之类的。所以，清儿早早便起来了 。提着夜壶，匆匆的越过院子。

很是费劲的拉开漆红的大门时，眼睛一亮，突然傻眼了。

“清儿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位与清儿不差上下的女孩儿，连忙的放下手中的夜壶。

拼命的抹着清儿的袖角，生怕待会清儿生气。清儿，被还半塌着跪在那的尹焉给慑住了。明明明白如轻纱的秋霜，粘在尹焉的鬓角和睫毛上，一脸苍白的尹焉。

清儿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孩儿，微微一笑的道：

“不打紧的 ，小雯！”

“哦！”

“真的么？”那女孩儿还是想确认清儿是否真的不是那么的在意呢！

“嗯！不打紧的！”清儿再一次的重复了一遍。

“叽咯”“叽咯”“叽咯”的一个有些衰老的老头，推着车子缓缓的停在了杨府的门前 。

清儿看了看尹焉，又看了看小雯，再看看那老头。飞快的将夜壶放在他的车子上，小雯也将资金的夜壶放到那老头的车子上，朝老头微微的一笑。

老头机械化的有推着车子缓缓的前行去了，只留下了尹焉，清儿，小雯。

“咦！这可不是昨晚的那个刺客么？”小雯轻声的在清儿的耳边清悦的说道 。

清儿没有理会小雯，只是轻轻的走到尹焉的面前 。蹲下身子，看着尹焉。就这样子，目目相视的问道：

“焉小姐！”

“焉小姐！”清儿的声音再稍微 的大了一点点。忽然，尹焉的眼睛圆溜溜的转了转。看着清儿，用自己方可听闻的呢喃道：

“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我只是想留下。能看到杨羽就好”然后，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只是，几次未遂。半响之后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阳光已经找到了杨府的门前。

尹焉，向着一个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去。嘴里还在细细低语：

“求求您了”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09.广汉（2）

就这样子的，摇摇欲坠的走在清晨的集市上面。

集市上稀稀疏疏的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那些店家。一筹莫展的坐在那，现在烽火四起，最苦的莫过于黎明百姓了。

就此，大家都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早早结束这场战争。不管，最后花落谁家。至少，能过上个平稳的日子。

李陵，昨晚饶是早早就回了。算是逃过了一劫，心中不免有几分的提防。便叫了一干人等在大厅集合，大多都是将军，又李晨，李峰……之前来投靠的薛豪，何成华等。

待到大伙都到齐了 ，李陵便将昨晚带回来的剑往地上一丢吧“铛”的一声。剑与地面的声音清脆的响彻在大厅之中。

“李帅！这是？”刚刚投靠的薛豪双手一举，呈握拳之状。

“哥！”李晨更是直接就呼唤出来。

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李陵，心里都在想李陵心里在想什么！怎么将大家召集道大厅，尔后什么都没有说，就丢一把剑在地上。有何用意？

“各位！可知此剑来历？”李陵还是缓缓开口了，怎么地薛豪以来投靠，昨夜赶去杨老夫人那回来就早刺客的袭击呢。疑点众多，是否薛豪是来诈降的呢，此事尚有蹊跷。

众人看着地上的银剑，剑身是寒铁所铸，剑柄纹路清晰，图案精美。

薛豪一看，便是一惊。怎么会这样呢！

李陵直直的目视着薛豪，见薛豪有些异状。咳了咳，问道：

“薛将军，有何看法！”

薛豪一见李陵，问自己呢。便开口道：

“大家看，此剑。剑身为寒铁，坚韧可知。剑柄纹路清晰，图案精美，可见持剑之人定然会是大派子弟。瞧，握剑之处有一只鹰。现江湖，与鹰有关的组织！”就在要薛豪说下去的时候。

李峰便道：

“薛将军所言甚是，现江湖与鹰有关的是川蜀之地的彝良之众。听闻，彝良有一个叫‘山鹰’的组织 ，专门抢人钱财，女人。刀，枪，棍，棒，剑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只是不知为何李帅手中有此剑？”

李陵听了薛豪与李峰的话语 ，便开始思索起来。昨晚，那拿刀的，时还有射来箭。现在，自己身为杨家军的主帅。要杀自己的当然非徐温后辈莫属了！

“昨夜，我赶往杨老夫人府邸，与之商议现在怎样！已然达到此处，况且已经在这里驻军又一月有余了！”

“哦！”大家应声。

“回来的有些颇晚 ，就在过桥的时候。马儿忽然的被绊倒，便有人刺杀我。又拿刀的，臂力很是大，有千斤之重。只是，拿剑的大意了！送了自己的性命。”

“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江面上还有人接应 。可见是有备而来的。”薛豪略有所思的说道。

“大哥！下次外出带上些人手！有道是，寡不敌众！”听完薛豪的话，李晨有些关心的说道。

“嗯！”

“哦！对了，薛将军，何将军住得可好？”李陵话锋一转，便将刚才的事往别处一搁 。

“呵呵，好的紧呢！”

“果然，比那什么鸟官好多了！一个月才那么点俸禄，还整日的看那太守的鸟气。”何成华比俺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薛豪也只得干笑两声，经一夜相处，知何成华是个莽夫。空有一身武艺，就一个木疙瘩，不会想什么。只是，李陵却是非同小可，心机，城府极深。也怪不得为杨家旧部了。李晨，城府心机没有李陵那么深，倒是很敏锐的。

尹焉，走在荒凉的大街上。走过桥面时 ，心里不由一紧。

也是去年深秋，自己满怀期许的等待着杨羽来抢亲。只是，迟迟不见杨羽的身影。当天不来也是算了，后来也从未来探过自己。

现在 ，自己明白了。原来，杨羽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吴越皇室之后。

细细一想，今年开春。就听见，有地方揭竿起义。竟不知就是杨羽他们，杨老夫人说的对，自己胡拖累杨羽的。

当自己与杨羽相识不久之后，与他回来一次他家。只见杨老夫人神高气傲，没有容自己开口。便在杨羽，帮着清儿端菜的时候，冷冷道：

“尹焉是吧！你还是早些离开羽儿吧！你只会拖累他的……”至于什么原因，刚好杨羽端着菜过来了。杨老夫人便笑眯眯的夹着一块肉放到自己的碗里道：

“焉儿，别见笑！尽管吃”

自己都感到超变扭，只好低着头扒饭。看着桥面上已经被毁坏的石板，还留有血迹，再遥遥的回望一下有些满目苍凉的城墙真的是：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再回想一下，在战火开始之后，自己的父母就拖家带口的逃离了这座城。现在，尹府又已经完全易主，心中甚是伤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那是都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只觉好笑。特别是最后那句“呜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不知其意之深，现时，回想又觉其实就是这样。

10.广汉（3）

朝阳已经有，跃上了天空。缓缓的，缓缓的悠然漫步。街巷之后的人，又多了一些。一位女子，就望着河面。怔怔的望着，就像是河流永远的穿过小镇一般。

桥上，又有火红的轿子，在喇叭唢呐的簇拥下，慢慢的走过。站在一旁的人，指指点点 。似乎，对于小镇上的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了！

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瞧！吴家的女儿又嫁到陈家了”一位男子说道。

“也是，吴家与陈家都是经商的，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了！”另一位与之同行的男子 ，见旁边的男子一脸惋惜的说道，一股酸酸的酱油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呵呵，只是现在已是烽烟四起 。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说不一定呢！”后面的人搭话道。听起来，似乎并不看好专门婚事。

他俩随即转身看着后面的说话的人！先是打量一番，剑来者的穿着并非本地的。就有些气不过，再怎么说自己都是这里的人。对这里的是比之于那外乡人，还是多少许。只是，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直接大放狂言。

俗话说，树要皮，人则然是……

先前说话呃男子，拱手说道：

“瞧兄台的装饰，不像是本地人哪！”语气有些不善，大概就是强龙压得过地头蛇么之意。

那后来的人，一身青衣，布料却是上等的绸缎。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三十有余，不上四十。眉清目秀，只是细细看，就察觉那双眸子，就像是一个浩瀚的宇宙。深邃而又让人瞧之顿生渺小之意。

“嗯！老哥所言极是，小弟游荡四方。一个不慎 ，就来到了这里！对于此地还有些陌生，不知两位兄台可否行个方便。我们到前方的客栈，还希望两位与小弟说说此地的情况！”青衣人，也拱手道。

“也好！”先前开口旁的男子一口就定。顺便朝着先前讥讽青衣人的男子挤眉弄眼的眨了眨眼睛，示意看来真的是刚刚来的外地人。好生敲诈一笔，瞧那服饰就知道出自大户人家。

“呵呵，既然兄台如此相邀，兄台既然来到此地。即为朋友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说着，三人便一起走向了隔着不远的来福客栈。

一进客栈，柜台上的掌柜的见先前说话还带几分文雅的男子说道：

“我说，元鱼！你有钱么？”掌柜一副气势凌人巅峰样子。忽然见旁边的还有两人，咦！右边的不就是穷张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么！

“张公子，在下这厢有礼了！”说着，掌柜的故意的夸大动作。惹得在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哄堂大笑。

元鱼和张非，脸上一绿，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到里面去。

只是，在一个外乡人面前，岂不是丢大了。元鱼，马上有些底气不足的：

“我们是陪这位兄台一起来的！”随即看向青衣人，至始至终掌柜的一直眼不离那青衣男子。看那衣服的布料就是上等的绸缎了，可见是个有钱的主。再看看那服饰，显然不是本地人。心中便难免有些替他不值。

定是被元鱼和张非骗了，就和他搓顿饭。

掌柜的便嘲笑道：

“贵公子是外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