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二婶儿女人搓搓手，“哎呀，这不是搁咱妈那听说你家呢么，我寻思着之前大丫头那事儿有着落了，大哥不是说能帮着出份嫁妆么，我这也就厚着脸皮来了。”

陈大厨嘴角笑容凝滞了一下，“先进屋再说吧，进屋再说。”

女人局促地进了屋儿，瞅了眼一直瞪着他陈曦，心底暗暗骂了句：“有爹生没娘养小崽子！”

陈曦“哼”了一声，穿上鞋，“爸，我去楼下看看小肖叔叔来没，你点儿啊！”说完，“噔噔噔噔”跑下了楼。

陈大厨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把门拿凳子支开，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人看见了可说不清了。

“她大爷，俺家大丫头再有小半个月就出门子了，这陪嫁……”

“之前不是给家里拿回去两千块钱了么，买个彩电，再买个金镯子，咱家这样陪送，可是半点儿不比别人家差。”

“哎呀他大爷……”女人手刚要拍到陈大厨身上，陈大厨忙闪身给躲过去了。女人讪讪地收回手，“他大爷呀，你也知道，咱爹咱妈身体都不好，那钱不是都给买药看病了么，哪还剩下多少哟！”

女人说着，就开始边抹眼泪边诉苦，无非就是他们照顾老人多不易，方方面面都要钱。陈大厨向来不耐烦听这个，他倒是想把二老接过来他养着，但是老两口不待见陈曦，陈曦也跟他们处不来，他也就只能给点儿钱，买点儿东西来表达表达孝心了。

陈大厨听了会儿，见她没有要停下来意思，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他二婶子，你也知道我家里也供着学生呢，多了也没有，这回再给你拿五百，不够你自己凑吧。”

“哎呦喂，”女人瞬间收起了哭腔，“她大爷，这五百块钱够干啥呀。俺们家可怜大丫儿呀，家里头就成家照顾她爷爷奶奶，这要嫁到别人家去享福了，连点儿像样陪嫁都没有，嫁过去不得看人家脸色过活啊！哎呦，我可怜大丫儿啊……”

陈大厨觉得耳朵疼眼睛疼脑袋疼，一听见这女人哭穷声音，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可真是让人觉得难受。

“她大爷，俺们也不是管你要钱，你看这样行不，算俺们家借，俺们给你打欠条。”

“我家不借你钱，你家总借钱，也没见还过！”脆生生小动静从门边儿传来，肖勉拉拉肖振宇手，他们门外站了半天了，别人家家里事儿，他们不好参合。现陈曦说话了，他们也不好再站这儿了，只是进去也不好走了也不好。

“肖家小老弟来了啊，进来坐。这是陈曦他二婶儿，过来办点儿事儿，这就走了。”陈曦如今这么懂事儿，都是肖家父子功劳，他可不能破坏这么精心准备一场午餐。

“那个谁呀，他二婶儿啊，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我这儿今天不大方便。再说你说那事儿，我不是还得筹办筹办么！”陈大厨冲着女人挤挤眼睛，赶紧走吧。

不过，显然，他高估了这个女人智商。

“哎哟，这是谁家孩子啊，真俊哪！”

女人尖锐声音响起，肖振宇皱了皱眉头，刚刚话他都听见了，虽然是陈曦家事，不过这却让肖振宇想起了前世肖勉那些所谓亲戚到家里骗钱事，实是有想要揍人冲动。

“你二婶儿老上你家来借钱么？”肖振宇小声问陈曦。

“哼，只要来了就是要钱，我爸回去可不少拿，总说缺钱总说缺钱，这现是，连自己家姑娘结婚还得我爸给拿嫁妆。哥，你说，哪有这样事儿啊？”

“想不想把这女人赶走？”

“想！”陈曦想也不想回答。

“那你就这么办……”

两个小只顾着自己嘁嘁喳喳，谁也不跟陈曦他二婶子说话，肖勉只好歉意地笑笑，“陈大哥，你这儿要是有事儿我们改天再过来也是一样。”

“别，肖老弟啊，要不你们先跟陈曦去他房里待会儿，我这边儿这就完事儿了啊，马上咱们就能开饭了。不好意思啊，还得麻烦你再等会儿。”

“没关系，你先忙。那……孩子二婶儿啊，我们就先进屋了。”说完，拽了拽两个窃窃私语小孩儿，“陈曦，我们先进屋去吧，让爸爸说正事儿。”

“嗯！”陈曦答应着，也不去看陈大厨和他二婶儿，乖乖领着肖勉肖振宇进了自己屋。

进了屋，陈曦立刻可怜巴巴看着肖勉。

“陈曦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就跟小肖叔叔说啊。”

“小肖叔叔……”陈曦搂住肖勉腰，仰起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眼睛看着肖勉。

肖勉被这小眼神弄得心脏一缩一缩，柔声问：“怎么了呀？”

“小肖叔叔，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啊？”大眼睛继续眨啊眨，卖萌卖够彻底。肖振宇知道，肖勉受不得这个了，前世自己那个笨蛋儿子就是靠着这招把肖勉吃死死。

“什么忙呀？小肖叔叔能帮一定帮。”肖勉果然受不了了，蹲下身子捏了捏陈曦脸蛋，“跟小肖叔叔说什么帮不帮忙。”

“嘿嘿嘿……小肖叔叔好了。那我想让你帮我……”

20. 陈家亲戚

“好不好，小肖叔叔？”陈曦嘟着嘴巴问。

“这样好么，你爸爸会生气吧？”

“哎呀不会，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坏死了，她总来骗我们家钱！”

“真呀？”肖勉瞄了眼肖振宇，见他附和着点头，想了想，“那好吧，不过要是你爸爸不高兴了，这件事儿就算了啊，你要好好跟你爸爸道歉，知道么？”

陈曦嘻嘻笑着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我就知道小肖叔叔好了！”

肖勉笑着点了点他额头，“少拍马屁了！那我们现怎么办？”

“就按照我刚刚说，小肖叔叔不需要做什么，就适当时候说那些话就行。”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合适’时候啊？”

“没关系，”肖振宇一边插话，“不是还有我么，到时候你看我手势啊！”

肖勉点点头，毕竟是骗人事情，他总觉得心里惶惶。不过有肖振宇，肖勉觉得心里有底了。“那……那现开始？”

陈曦站直身子，敬了个不太标准军礼，“我宣布：行动开始！”话刚说完，立刻做出一副痛苦表情，捂着肚子地上滚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假，不过肖勉仍然吓了一跳，慌乱看了眼肖振宇，见他冲着自己调皮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演戏呢。

见肖勉没什么反应，肖振宇只好自力生，示意陈曦叫再大声些，才打开房门，冲着客厅里陈大厨大喊：“陈叔，你来看看啊，陈曦好像病了！”

“啊？”陈大厨显然也吓了一跳，没等跑过来呢，就听见陈曦痛苦呻吟声。“哎呀，这是咋了？陈曦啊，别吓唬爸啊！”

“爸，”陈曦可怜兮兮叫了声，“难受……”

陈曦满脑门子都是汗，声音也十分微弱，这可真吓坏了陈大厨了。慌忙抱起陈曦，“哪难受啊，告诉爸！”

陈曦虚弱地闭上眼睛，“肚子……肚子疼！”

肖振宇一边儿看着好笑，这小子，以前没少装病逃学啊，装这叫一个像！

“陈叔，陈曦刚刚下去接我们时就说肚子不舒服。刚才进了屋，没多大一会儿，就疼得受不了了。我记得以前我们家邻居就有个孩子这样，这病叫什么……什么……爸，我记得那小孩还去医院动手术了呢，是不是爸？”

肖振宇见肖勉一旁发呆，伸手捅了捅他腰，肖勉猛地一个机灵，见肖振宇冲他使眼色呢，才想起自己还有台词呢。

“陈大哥，那个病叫阑尾炎，分急性慢性。我瞧着陈曦像是急性，咱们还是赶紧送他去医院吧，这是要开刀啊！”

陈大厨一听，心里是着急了。动刀子病，那得多严重啊！

这病是肖振宇想出来，阑尾炎这病可真是好装。慢性阑尾炎如果只是通过普通检查是根本查不出来，急性阑尾炎可以打针缓解，自然，阑尾这东西没什么大用，若是直接做手术割除了避免再复发就好了。

后世，割阑尾只是个小手术，不过这个时代，只要你进了医院，那就说不上是多大病了，何况还要动刀子。

“开……开刀？”陈大厨吓得都结巴了。

“得开刀，要不然怕是会穿孔，穿孔了可就严重了！”

“那……那……那这……这……”

“陈大哥你别着急，家里现还有现钱么，咱们得先准备好钱啊，要不去了医院人家也不给做手术。”

“对对，得先准备好钱……钱……”

陈大厨突然回头瞅了眼陈曦二婶儿，那女人原本一直旁边看热闹，刚听见说动手术要用钱，又被陈大厨看了这么一眼，登时就慌了手脚。“她大爷……你看你这儿挺忙，我就先走了啊。”说着，步往外走去。

“等等……他二婶儿你等会儿……”陈大厨将陈曦往肖勉怀里一塞，步撵了出去。家里统共就剩下六百多块钱，给这女人拿走了五百，剩下一百多根本不可能够用。

“她大爷啊，不用送了，你瞅瞅你家事儿挺多。”

“不是啊，他二婶子啊，你先把钱给我行不，大丫头结婚之前，我一定给你送回去，我给你送回去一千成不？两千……我给你送两千回去。你先把这五百给我，我这是要救命啊他二婶子！”五大三粗大老爷们，说几句话都带出了哭腔。

陈大厨说话倒是挺有吸引力，陈二婶儿也不是不动心。不过，谁知道那个什么烂尾是啥毛病啊，万一得一直往里搭钱，那她不是陪了媳妇又折了啥，这赔本买卖不能干啊！

“他大爷啊，咱这话说可不对了，这钱俺们可是打了欠条，现给你拿回去算咋回事儿啊。再说了，俺们家大丫头这马上就要结婚了，陈小子还指不定咋回事儿呢，这万一……”

“你说啥呢？这是你一个当人婶子该说话么！”一听这话，陈大厨当时就恼了，这不是咒自己小子死呢么！

“陈曦他二婶儿啊，你放心，陈曦这病就是个急性病，去医院做个手术回来就好了，一点儿毛病不带有。”肖勉抱着陈曦，听肖振宇让他这么说，就插嘴说了一句。

陈大厨遇见了救星，忙说：“他二婶儿你听见了，你先把钱给我，我这边完事儿了立马把钱给你送去。我一年不少往家里拿钱，家里还能一点儿没有咋，不行就叫爹妈帮你拿点儿，成不？”

陈二婶儿还犹豫，陈曦窝肖勉怀里，又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他二婶儿，”陈大厨终于怒了，他哀求了半天，人家根本没搭理他这碴，“我这是要救命钱，你点儿给我！”说着，就要上陈二婶儿兜里抢去。

“哎呀，你干什么呀，你还打算明抢啊！”陈二婶儿捂住揣了钱兜，嗷嗷骂了几声就跑了。

陈大厨颓丧地抱头蹲地上，陈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肖勉怀里下来，蹲陈大厨面前，“爸……对不起……”

陈大厨抬头看了眼陈曦，小孩嘟着嘴，睫毛抖啊抖。

陈大厨叹口气，搂住陈曦，瞬间想明白了缘由，“没事儿，你没事儿就好。”拍了拍小孩儿后背，抬头看了眼肖勉，“叫你们看笑话了。”

肖勉觉得怪过意不去，帮着小孩儿骗大人，只得笨拙地说：“陈大哥，你别难过……”

陈大厨拍拍陈曦小屁股，“难过啥，要不是你们，我也看不清家里人都是这样嘴脸。我这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还不是为了我儿子。我想当个孝顺儿子，却忘了我还是人老子呢，顾此失彼了，顾此失彼了……肖老弟啊，没事儿，别往心里去。你们屋里看会儿电视，我厨房还没忙活完呢。要是饿了，就吃点儿水果垫补垫补，午饭看来得晚点儿才能吃上了。”

见陈大厨面色无异，肖勉也放心了些，撸起袖子，“陈大哥，我帮你忙活吧，学校都是干惯了。”

陈大厨一瞪眼，“那能一样么，今天你是客人，就安心待着，看陈大哥给你弄好吃。”一挥手，制止了肖勉跟上来脚步，“不许跟着啊，要不大哥要生气了！”

肖勉只好讪讪地笑笑，“那行，陈大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啊！”

陈大厨进了厨房，鱼腥气已经去差不多了，带鱼也腌制好了。鸡市场就已经收拾好了，拿到水龙头底下反复冲刷了几遍，没有血水了，才放到大锅里焯了预备待会儿下锅。

几样菜，都是简单家常做法，倒也简单。几样需要大锅炖菜放进锅里，开了火，等着开了再做其他几样菜就行了。

陈大厨拿着抹布擦了擦手，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回忆起以往回乡下家里事。

到底还是他奢望太多了，那个家，从来要都是他钱，从来都没有他位置。他亲人们，对待他，对待陈曦，还不如肖家两个外人。到底还是他奢望太多了啊，用钱能买到，从来都不是亲情。

听着屋外儿子叽叽喳喳跟只小麻雀似闹腾声音，与乡下爷爷奶奶家时完全不一样，或许，是自己一直错了吧……

算了算了，今天难得没有影响到儿子好心情，不过这小子，还学会撒谎骗大人了，等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儿子，放桌子，开饭了！”

“哎！”陈曦欢地应了声，小跑着进了厨房，见陈大厨虎着张脸瞪他，“嘿嘿”傻笑两声，“哎呀爸，笑笑，看你现表情多吓人，再把我小肖叔叔吓走了。”

陈大厨绷着脸顿时泄了气，这死孩子，天生就是来克他。

“猴小子，看老子晚上再收拾你！去摆碗筷，把咱家杯拿出四个来刷刷，待会儿我跟你小肖叔叔一起喝一杯。”

陈曦摆好碗筷，又洗好了杯子，冲着陈大厨吐吐舌头，不等陈大厨反应，蹦跶着跑出了厨房。

肖勉和肖振宇也要帮着端菜，不过被陈曦按着坐椅子上等着，“哎呀，用不着你们，都到我家里了，哪里用你俩动手。哥，你看着我小肖叔叔啊，不行让他动弹啊！”

“哎，行。”肖振宇爽地答应下来。陈曦高兴了，乐呵呵地继续端菜去了。

肖勉捏捏肖振宇肉肉小手，“这样不好吧，我们都这儿坐着，一手不伸？”

“没事儿，你就安心坐着吧。”见肖勉不大安心，肖振宇从凳子上下来，“那我去帮着端吧，也没几盘菜，你就安心这儿坐着吧。你要是再跟着伸手，我陈大爷该着急了。”

肖勉听着有道理，也不跟他争，只由着他去帮着端菜了。

21. 醉酒

虽然中间有一个不大愉小插曲，不过整个饭局上四人有说有笑，过很是愉悦。虽然陈大厨没有说，但是他贴心小棉袄宝贝大儿子，用他那敏锐小雷达探测出了自家爸爸脆弱小心灵。

于是整个吃饭期间，他都一直给陈大厨夹菜、夹菜、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