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是院长放养在公园里的狗，个性相当温驯，见到人总是会笑得傻呼呼地在腿边磨蹭，同时也是只具有灵性的狗，如果对方没有主动表示想接近，Max就不会随意地跑过去，以免吓到不喜欢狗或是怕狗的人，所以大家很放心地随他在公园里自由活动，也没有病患对此有任何的抱怨或不满。

Yule现在最大的嗜好就是每天带着厨房特地准备的水煮肉去喂Max，顺便跟他玩一下。

Max听到Yule的声音，就知道有好吃的，他开心地甩着尾巴在Yule身边转着圈乱跑一阵，哈气吐舌地低头蹭着对方的腿，屁股扭啊扭的，表达完自己欢迎对方的兴奋情绪后，才摇着尾巴坐下来，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Yule，彷佛在说：「快给我！快给我！」

「哈哈！」看见Max笑地傻不拉唧的脸，Yule忍不住大笑地摸摸Max的头说：「真乖！来，给你的！」接着将手中的肉放在Max前方的草地上，让他自己去吃。

Max见状，便开心地趴下来，伸出两只爪子抱着食物，眯起眼睛歪着头，开始享受美食，那样子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宝宝，尽管他其实是只早已成年很久的大狗了。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啦！」Yule跟着坐在草地上，摸摸Max的头、背、和肚子，这样的轻抚让Max更是舒服地整个身体都赖在草地上，有美食在口，又有美人按摩，真是好不快活的狗生啊！

「呵！你很喜欢动物吗？」为了跟Yule谈话而跟着来到公园的John看见这一幕，觉得自己似乎又更进一步了解对方了，他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走近正在草地上与Max开心玩闹的Yule。

「John！」由于对方时不时的接近攀谈，Yule对于跟John经常性的偶遇也感到习惯了，他扬起灿烂的笑容打声招呼。

Max感觉到有其他人靠近，抬头看了John一眼后，便发出『呜！』的一声，立即起身刁着肉跑开了。

「咦？今天不玩接球吗？Max！」Yule疑惑地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皮球，对着Max离去的方向大喊，可惜对方却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潇洒帅气的屁屁对着他们渐行渐远。

Yule失望地放下手，心想大概是Max今天没心情玩吧！他撇了下嘴，有些失落地想着。

John看着Yule的表情变化，心里觉得这孩子真是有趣极了，什么情绪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从来也不知道遮掩，让他忍不住又低笑两声。

听到John的笑声，Yule立刻转头瞪着对方，有些恼怒又似是撒娇地问：「干嘛啦？有什么好笑的？」

John见Yule嘟嘴插腰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便柔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唔……」没有预料会得到这种回答，Yule瞬间觉得耳朵有点热，他摸摸鼻子低声说：「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说什么可爱……」

这时，一阵风吹来，现在已经是入冬的季节，纽约的11月可说是相当地冷，Yule打了个寒颤，本来以为会跟Max玩球运动一下，所以没穿外套就跑出来，谁知道居然会被无情地放鸽子，害他现在给冷风凉到了。

「怎么出来也不穿件外套呢？」John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Yule单薄的身上，「快进去吧，小心着凉了。」说完，便轻柔地搂着Yule的肩膀往室内走去，并替对方挡住风向。

带着John体温的大衣瞬间温暖了Yule发颤的身体，他微红了脸，随着John搭肩的动作而稍靠近了对方，大衣上男人成熟的气味似是使人迷醉的淡醺酒香，丝丝浅浅地传入鼻息间，同时也暖和了他的内心。

刚走进了大门，Yule转身挣脱了John的手臂，调皮地笑问对方，「喂！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该不会是想追我吧？」

John有些讶异地看着Yule，想不到这孩子竟然会这样的直白，他笑了一声回说：「如果我说是呢？」

「啊？」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Yule不禁呆了一下，但看到John戏谑的笑容后，便立刻仰起下巴，骄傲地说：「嘿！又一个败倒在本人的裤子下，我果然是帅气又迷人！」

「哈哈哈哈哈！」再次被Yule自信的发言给逗乐，John实在忍不住地放声大笑，他觉得自己真是好久没笑地如此开怀了，轻刮了一下对方挺直的鼻子，满脸宠溺地问说：「那你接受我的追求吗？」

「唔……」厚脸皮的骄傲小孩这下是真的害羞了，Yule彷佛快要爆发似地瞬间红通了一张脸，他移开视线，转头就往大厅里快速走了几步后，又不服气地回过身，抓住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自以为霸气十足地说：「欸！你自己要给我穿的喔！不还给你了！」

「好啊！」看着眼前傲娇的漂亮小孩，John温柔地笑着说：「你喜欢就送给你。」

「……」彻底完败的Yule羞红地低下头，恼羞成怒地用力「哼！」了一声后，就飞也似地迅速逃开，完全将Mike大叔每天对他『不要在室内奔跑』的叮咛抛诸脑后。

「小心摔……」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咚”一声，疑似小脑失衡的小孩果然又绊倒了自己，他无奈地摇头说完最后一个字：「倒。」就见Yule立刻爬起来跑走，耳朵赤红的程度则是更上了一层。

「呵呵呵……」真是越来越中意这只小猫了啊！John满眼都是笑意地盯着Yule快速远离的背影，同时也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就是他了！』

2.这就是恋爱？

随着时间越近年底，寒冬越发加剧，气温已连续几天降到冰点以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雪白，整个纽约市都覆盖在厚重的积雪下，然而，节庆的浓厚气氛却不曾因此而有一丝冷却，代表着一家团聚的感恩节才刚离开，欢乐的圣诞时分也尾随而来，所有商家都摆出红绿相交的精美装饰与绚丽缤纷的圣诞树。

此时，John正被堵在最热闹的时代广场上，五花八门的灯光看板吸引大批人流，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这疯狂来往的人潮。

这段时间是美国一年中最活跃的时候，商家为了赶年尾业绩，大肆推出各种圣诞节折扣优惠，父母们为了筹备孩子们参加学校的圣诞活动所需交换的礼物，以及平安夜当晚要偷偷放进大红袜子里的惊喜，都纷纷成群结队地出笼，抢在这个最后时刻大血拼，使得交通更加堵塞。

其实，在纽约市里最方便也最快速的交通方式就是搭乘地铁，但是John对于那种人挤人的场合实在是敬谢不敏，而他向来就拥有着极高的耐性，一点也不介意在红灯前多等片刻。

转到P档，放开踩着踏板的脚，他轻松地靠坐在椅背上随意哼着小曲，拿起手机对着Yule的头像按下，再打了几个字传送出去。

『在做什么呢？』

等了一会，仍未接到对方回复，John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的职业比较特殊，必须以工作为绝对优先，即使Yule只是一个义工，但陪伴病患依旧是他的职责，将病人的需求列为第一要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放下手机，左手靠在车门上抵着下巴，想起之前小家伙收到自己送的手机时，那双漂亮的猫眼张得极大，一脸吃惊的样子。

「这太贵重了啦！」Yule有些为难地看着John硬塞给自己的礼物。

但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手机，不仅功能优异，外型还精巧别致，Yule毕竟年轻孩子心重，对于这些时尚的高科技玩意自然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收下吧，我希望能在想你的时候，可以听到你的声音。」John自然是将对方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心全看进眼底，更加柔声劝说着。

「嗯……那我就先跟你借来玩罗！是借的喔！等我玩腻了就还给你。」Yule红着脸这么说。

结果这一借就过了一个月，而某人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玩过瘾的迹象。

想到这，John就忍不住低笑出声，脸上的温柔更是显而易见。

自从上次他问Yule是否接受自己的追求后，两人就一直处在这种暧昧的状态，虽还没正式交往，但彼此间却又似有恋爱般的微妙气氛。

对于这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他也是挺乐在其中的，只是，明知道他们对彼此都有意思，却还老停留在暧昧期没有突破，也不是办法啊！

一声提示音响起打断John的思维，他看向手机，正是Yule的回讯，『在陪Sammy，他刚才不舒服。』后面还跟着一个瘪嘴的脸。

看见讯息句末的表情符号，John的眼神一沈，心想，Sammy最近的状况确实是不太乐观，但匹配的骨髓一直都没有着落，也就无法动手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主治医生再优秀也都爱莫能助。

这时，停顿已久的车流总算开始移动了，John收起手机，若有所思地驶动车子往疗养院的方向行去。

迈出电梯门，John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想着的小家伙正戴着一个红色圣诞帽站在椅子上，试着将一个装饰品挂在大厅里的圣诞树上。

Yule歪歪斜斜地颠起脚尖，努力伸长手接近目标处，好不容易挂上了饰品，却明显重心不稳，似乎下一秒就要往外倾倒。

John见状就直觉不好，立刻快步上前。

果然，将“每日一跌”贯彻倒底的Yule当真不负众望，「哇啊！」一声就往地面摔去，幸好John有先见之明，立刻一把将他接住。

「是你？！」没有预想的疼痛袭来，Yule张开眼睛就见到John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自己，让他瞬间就红了脸挣扎着下来。

「还有什么要挂上去的吗？」John笑了一下，也没对Yule刚才的行为表示意见，指了指圣诞树说：「我来帮你。」

Yule闻言，就摇摇头说：「都挂好了，谢谢！」

先将椅子摆回原来的地方后，Yule这才转身问John：「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呀？」全然没察觉自己的语调像在撒娇似的。

「路上塞车，这情况会持续好一阵子吧。」John走上前，将Yule头上歪掉的帽子扶好，又替对方仔细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圣诞节晚上有活动吗？」

Yule摇头，他就自己一个人，认识的朋友全在这疗养院里，还大多是病患，自然也没人会约他去参加什么圣诞活动。

「那就跟我一起去外面吃饭吧，我请你。」John轻点了下Yule的鼻头，眼里全是笑意。

「我要先问院长。」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下，Yule忽然觉得有些害羞。

「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他说没问题，只要12点前回来就行。」见到Yule眼里的羞意，John笑地极其宠溺，「想吃什么样的食物？法国菜？义大利菜？还是日本料理？」

虽然对于院长要管制Yule的活动范围感到疑惑，但John还没打算摊开来问个清楚，毕竟他们目前的关系还不到那一步。

「嗯……」Yule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些听起来都很好吃啊，真难选择！

于是，Yule索性把问题抛回去，「都行啦！你决定，只要你不怕我把你吃垮的话。」说完，又露出小人得志的女干诈表情，表明既然有冤大头要请客，那他当然就不客气啦！

「呵！」就这小身板？John看了眼Yule的细胳膊细腿，怎样都不相信对方有吃垮自己的可能性。

这时，有护士呼叫Yule表示有病患需要帮忙，他对John吐个舌头，便转身离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John挥挥手，看着Yule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才带着愉悦的心情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平安夜当晚，院里举办了场祈福活动，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院长请来牧师为病患祈祷他们能早日恢复健康，也为医护人员们祈求能获得喜乐平安，接着就是一些联欢活动与自助餐点。

「下雪了！」

才刚合唱完SilentNight，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天空正飘着一片片雪花，看来今年又将要迎来一个白色的圣诞节。

病患们的身体虚弱，不宜吹风着凉，自然是无法像一般人那样跑出去打雪仗，但仍不妨碍他们聚在玻璃窗前欣赏这一场来自天堂的美丽乐章。

Yule仰着头，看着如棉絮般的白雪在被各种炫丽灯光照耀的夜空中缓缓飘落，忽然，一种名为愁的情绪油然而生，他不知这愁是为何而来，又是因何而愁，但就是莫名地感伤着。

John在后方注视着Yule，看着那穿着一身洁白长袖上衣的黑发精灵，单薄纤细的身子彷佛就要与雪夜溶为一体，又似将与飞絮飘然而升，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轻握住Yule放在身侧的手，不愿对方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Yule感到手一暖，转头看向身旁的John，两人凝视片刻，忽然会心一笑，相握的手就这么转而紧紧地十指相扣。

半夜12点的钟声响起，正是圣诞节到来的第一时分，所有人都欢喜地相互拥抱与祝贺。

「圣诞节快乐！」Yule扬起甜美的笑容，对John送出他的第一个祝福。

John闻言，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缓缓低下头，在Yule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生日快乐，Yule。」

圣诞节当晚，John依约带Yule来到位于曼哈顿区的一家高级法式餐厅，在浪漫的气氛中享受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然而，席间Yule却不止一次走神，虽说手上和嘴里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减缓，但见对方这么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精心挑选的高级佳肴，实在是令John有些哭笑不得。

「在想什么呢？是餐点不好吃吗？」John忍不住开口询问，并举手要呼唤服务生。

「啊！不是啦！东西很好吃，真的！」Yule见状赶紧阻止John，然后在对方怀疑的目光下，他红着脸吱唔了一会后，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觉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不是吗？」John讶异地看着Yule。

「我没这么说啦！我的意思是……」Yule慌乱地解释着，「我从来没说过我的生日在何时啊！」

「你的名字，Yule。」John闻言就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推论，「这是日耳曼语的圣诞节之意，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在圣诞节出生的孩子。」

John伸出右手，握住Yule放在桌上的左手，「虽然你是孤儿，但我相信你一定是带着众人祝福而降生的天使。」带笑的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温柔，「我的天使。」

对方的话在Yule的心里引起一阵波澜，尽管他表面上每天都是乐观活泼的样子，但一直以来，内心里总有着不知归属何处的不安感。

然而，刚才近似于表白的话却令Yule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顿时有种想依靠对方的感觉，他对John漾起一丝带着羞意却又真诚的笑容表示感谢。

看着Yule的甜美笑颜，John眼中的笑意更具深意了。

两人吃完浪漫的法式晚餐后，一起走在积雪的街上，周围一遍欢乐的圣诞气氛，路上还有许多Cos圣诞老公公的人四处分发小样品做礼物。

John紧紧地牵着Yule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对方以免摔跤，毕竟这里可不比疗养院，不仅人来人往，雪地又湿冷生硬，若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伤筋断骨都是有可能的。

「冷吗？」John见Yule不断瑟缩着肩颈，便立刻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围在对方的脖子上。

「谢谢。」Yule摸摸鼻子，他之前已经抢了人家的大衣穿了，手机说是借来玩结果霸着不还，刚也削了人家一顿大餐，现在又凹了条围巾，自己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用谢。」John笑着轻刮了下Yule的鼻子，又见原属于自己的大衣在对方身上显得过于宽大，便说：「这件太大了，明天带你去买件合身的大衣吧！」

「才不要，这件就够了！」Yule厚脸皮地耍赖，就不是肯让对方有机会把大衣要回去。

「呵，调皮鬼！」一眼就看出Yule的心思，John既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头。

这时，某处传来一股怪异的味道，至少对大部分的美国人来说是非常奇怪的臭味，但是对许多亚洲人来说，尤其是台湾人，却是令人怀念得痛哭流涕的香味。

「啊！臭豆腐！」Yule闻到这味道，立即眼睛一亮。

虽然刚才的法国菜很好吃，可是Yule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而现在这香味正激起一种带着怀念的馋欲，他开心地拉着John跑向那家传来香味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