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 上——清水吾心
清水吾心  发于:2015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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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说的,嘿嘿,要不你也打我?十顿?打十顿好不好?”

“叫谁脱衣服?叫谁躺床上?”

“我,我脱,我躺床上,影影,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

“滚蛋,翻脸比翻书还快!最受不了你这种有钱人!”

“是是,我最不是东西,我不当有钱人,我钱全给林影,林影当有钱人。”

“我问你,我能坐公交车吗?”

“能!太能了!明天哥专门给你包一路。”

“我还去学车吗?”

“学个屁,从此往后,我当你专职司机!”

林影还想说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了,翻着大白眼甩开他,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放着的u盘,拿起来:“这是什么?你工作记录啊,哎对了,你说给我看的是吧?”

“哎呀,影儿,不是不是,没什么看头,别看了,啊。”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赶快给我看看,不然今天的事不算完。”

迟青允终于感觉到:报应来了。

“影儿,要不你干脆搬来跟我住吧。”

林影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求你了小影影,我一定对你好。”

林影自嘲的笑了一下,侧过头看着他:“你这是算追到手了,还是说不放心我跟李星莹?”

说实话这两种都有点,迟青允了解林影,知道他这个人面软心更软,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的好话,凭他当初那么正经八百的好孩子,都被自己搞上,床了,怎么不知道李星莹就能把这弯的再掰直了呢?

林影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心里门清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姓迟的给的,他高兴了,把自己弄过来逗逗玩玩,说什么也好,撕扇子也好,怎么都行,怎么也不生气,可一旦哪天心情不好了,翻脸不认人了,他又能怎么办呢?是一哭二闹还是三上吊啊,人家到时像抛弃一条狗一样把他踢出去,他又能怎么办,那时,别说是高档小区,就是跟四个穷丝合租的狗窝子,他也没有了。时间呢?时间也耽误了,身边曾经走过那么多好女孩,也浮云了。想到这些,林影不是不生气。老天就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生来就别人台阶高也就算了,凭什么为了大少爷一时高兴,逗逗玩玩的事儿,就要耽误他牺牲他啊,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真是太欺负人了。

他不说话,心里却恼恨着,迟青允看他面色不善,也不敢再提了,转话题说:“影影,我是好心,你别不高兴,要不,我还是见天去接你,我家里的钥匙给你一把,你愿意来就来。”

林影冲他笑道:“你家的钥匙要不要无所谓,把你家的房产证给我加个名字,我住的才踏实。”

迟青允一怔,他没料到林影张口给他要房子:“你的意思是,我把房子写给你,你就过来住?”

“得了吧,无功不受禄,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林影笑笑,冲他眨眨眼:“我跟你在一起,是以命相报,你跟我在一起,不过花两个钱玩玩罢了,我们台阶不一样高,没好结果的,从小我妈就教我,不要痴心妄想,哼哼,迟青允,你也逼我痴心妄想了一把,把我妈妈的话都不顾了。”

“影儿……”迟青允把他拉到怀里紧紧搂着:“我也以命相报,这点东西算什么,明天我就带你去过户。”

林影摇摇头:“别提这事儿了,求你,如今是在一起一天就痛快一天吧,什么时候你烦了再说,钱啊,财产啊别牵扯太多,我怕我以后死的太惨。”

林影这番话,像钉子一样把迟青允给刺痛了。

三十二、

林影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对迟青允半推半就,态度不明。迟青允心里有数,他有自信林影其实是喜欢他的,就是对他这个纨绔子弟不太放心,还能怎么样呢,林影也不是个无知少女,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相反,这个小子其实狡猾得很呢,颇有几分自己的小算计。没法子了,加倍对他好吧,把他的小心眼多少麻痹麻痹。

又过了一段日子,迟青允对林影如蜜里调油般的温柔体贴,只教林影有种错觉,这是要把他前小半辈子缺失的爱一发子给补回来似得,迟青允恨不能把他捂胸口里,不放心再掏出来含嘴里,要说起来,迟青允可不是怕把他含化了,而是恨不能把他嚼吧碎了咽下去和的。

林影这个无奈啊,心说这也算是种历练,这种好一般人他还真受不了,当成修炼来对待吧,长长这方面的本事,也学学什么叫不卑不亢。

这天难得正清闲一会儿,手机又想起来,大爷不在跟前也不让耳朵根子清净,晚接一会他也不允许,林影拿出手机,这次还真不是大爷打来的,屏幕上跳着八里桥支行的电话,是温婉静。

“喂,温姐,什么事?”

“林影,我这边出了点事,你得帮帮我。”

温婉静这几天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一个劲儿的跳,跳的她心神不宁的。

回到家里呢,老妈半刻也不让她消停,没完没了的嘟囔着她这么个大人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又是人家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抱孩子了,烦的温婉静恨不能掀桌子。

“你说,你这也老大不小的,正事也没见你干半点,整天瞎忙瞎忙,二十八了,还不着急,再老看谁要你!”

“妈,你是不是亲生的,我二十七生日还没过呢。”

“虚岁!在农村你孩子都该上学了!我说你也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长得也还算个样子,怎么就没人要呢!”“你还挑什么挑,二十八的女人,是个人就嫁了算了。”

“妈,你说什么呢!”温婉静气的一点也不温婉了,饭也没吃好,跟她妈妈大吵了一架,哭到半夜,第二天起床,两个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

这段时间温婉静干的很不舒心,林影走了,李星莹走了,程菲菲婚假,就新调来一个肖亮,还是个新人,她里里外外又是会计又是客户经理又是柜员,一个人劈成三个忙。赵行长嘴上说给行里要人,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孙子想要人才怪呢——这不撑着挺好的吗,要个人来干什么,多分一份工资吗?白天忙的饭吃不上,水喝不上,上厕所都憋得不行了才去,每天回到家天都黑透了,她多想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好好吃口饭,睡个觉啊。可是家人偏不放过她,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好像是她不想找男朋友,她妈要拿话当锥子把她给扎醒了似得。

疲累使人脆弱,本来神经大条的温婉静,被这星星之火彻底点爆炸了,痛痛快快又哭又嚎了一场。哭完嚎完,第二天面对的,还是那一摊子,该干的半点也没少,还多了些。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也许是昨天没休息好,翡翠明珠的汇款,她竟然在金额后面多打了一个零。

这件事其实是很恐怖的,因为汇款是打给外地账户,钱一出去,直接脱离了这边客户的控制,公安机关破案还怕个跨省跨地区呢,这也是一样的道理,要远距离追回,总是有难度的。

这件事情就是这么巧,原本这种汇款要两个人办理,一人记账一人复核,可倒霉就倒霉在昨天系统升级,为了减少操作环节,改成了一人办理,这新程序一改温婉静还不是太适应,总觉得错不了,错了还有人复核呢,加上她实在是不在状态,就这么指快如飞的把二十万给敲出去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没发现!翡翠明珠的会计是个二半吊子,拿着单子签字画押就是不审核,也没发现,汇完款唱着歌走了。直到第二天,“兴师问罪”的电话才追过来,紧接着,对方就把她给投诉了。

温婉静赶紧去查收款人的账户,这之间的周折就省去不论了,当她看见对方账户上空空的余额时,脑子“轰”的一声,坐在椅子上。

钱能不能要回来尚在两说,光是应付翡翠明珠的“声讨”已经让她的心都凉透了,对方扬言,两天内不把钱追回来,就法院见。温婉静已经做好了自己赔付的准备。

凌鹤作为主管,这几天也是心力憔悴,她是最不想看到这种事故的,出了这种事,她也一整晚没有睡好觉,人看上去都老了好几岁。突然,她灵光一闪:“哎呀,不然给林影打个电话,让他求求迟先生,给我们宽限几天。”

于是,温婉静给林影打了那个电话。

林影听说了事情始末,也是吓得后脖子发凉,十八万啊,可不是小数,温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从前为翡翠明珠供货的是钱老板,以他跟翡翠明珠的关系来说一般不至于不认账,可事情有多凑巧,偏就是这一次,供货方换了人,跟翡翠明珠是个一锤子买卖,单看对方立刻把钱转走,就颇有赖账的架势。

“嗯,我会跟迟先生求求情,让他给我们宽限几天的。”

“那个,林影,你能不能跟迟先生说说,也跟对方联系一下,尽量帮我们找找。毕竟是他的生意伙伴,也许能说上话。”

“好,我尽量。”

中午,迟青允来接林影去吃饭。这次他痛快的答应了,迟青允看他这么痛快,心情大悦,提出出去吃。

林影白了他一眼:“中午总共一小时吃饭时间,出去吃来得及吗,下午迟到了怎么办。”

“下午放你假吧,影儿,要是喝多了明天也别来了。”

“……我不喝酒。”

“嘿嘿,好容易我宝贝这么乖,请你吃什么才好呢?”

“在公司呢,别胡说八道的,留神给人听见。”

迟青允凑近他小声说:“人都是我的了,说说怕什么?冲我整天泡你屋里,他们什么看不出来,还差这两句话?”紧接着在林影发作前高声说:“海鲜火锅怎么样?”

“大夏天的,不怕上火!”

“上了火再拿你败火呗,小宝贝。”

“我不去了,恶心,想吐。”

“想吐?”迟青允上前搂着他,故作关心地说:“是不是有情况了?”

林影彻底凌乱了。

席间,迟青允虾啊鱼啊净往林影碗里捞,贱兮兮的。林影要不是今天有话说,还真不想搭理他。他清清嗓子,把温婉静的事儿跟他说了。

迟青允的脸“刷”就黑了,片刻时间,他说道:“平时想跟你吃个饭,推三阻四,今天是不是有这个事儿,你才出来的?”

“嗯,算是吧。”林影夹了一口虾送到嘴里,味道真的很好,连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迟青允没说话,停顿了片刻,掏出支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看着林影皱皱眉,却没说他什么,便开口道:“你跟温婉静关系很好吗?”

“同事关系,好同事。”

“我看你倒是挺上心的。”

林影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怎么吃醋都随时随地啊?”

“行,你都说话了,我也不能不听,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影感觉到不妙,不知道他下面会说出句什么样的龌龊混账话。

“你周末跟我到家里去见见我父母还有大哥,吃顿便饭。”

“……”

“还有,你得让他们每个人都喜欢上你,要是敢搞怪,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说大爷,敢问,您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啊,包括细节。”

林影两手抱着头,再次混乱了,他抬起头瞪着大眼睛问迟青允:“这别是鸿门宴吧?是不是摔杯为号,就准备把我剁了?”

“不会,我家人很好的,特别是我哥,很好的人,特温柔,上回那支润滑剂还是他给我的呢,怎么样影儿,一点不疼是吧?”

林影两只手捂着脸,再也没脸面对世人了。

三十三、

这是林影自记事以来,干的最傻的一件事了,他扭扭捏捏,不知道天地之间,自己该在个什么位置,最傻不过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个大礼盒,还是个大红色包装。

迟青允盯着他的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端详了他半天,也没看出他这个表情是属于哭还是属于笑。于是大少爷深情款款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温柔地说:“别紧张影影,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林影差点就哭出声来,他苦大仇深地说:“我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我妈把我生出来。”

这句话明显是有语病的,但鉴于现在林影的状态,还能说出人话来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就算他学狐狸叫,迟青允也会认为是预料之中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打晕了拖过去,他也要把他的小影影带回家。

事实证明,最恐怖的时刻是在事情发生的前,车开到迟公馆,下了车,进了那个门,林影反而觉得自在些了。迟家没他想像中那么富丽堂皇像宫殿一样,相反,除了大一些,倒跟普通住家没有太大区别。迟青允趴在他耳边咬着说道:“这儿是老爷子家。”

林影点点头。他今天确实没有太多刻意准备,连穿的衣服都是平时的那件衬衫,好吧,林大公子是穿着行服来的,就是没扎领带,上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扣,微微敞着。用迟青允的话说,这件行服衬衣,是不是连结婚都要穿着。结婚不敢说,今天反正是穿来了。

到了客厅,两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张妈和李妈上来接过他们的东西,让着坐下,倒上茶端过水果,说老爷太太吩咐,请客人稍等片刻,他们马上就下来。

迟青允点头意思是知道了,两个老妈子就退下在后面垂首站立,让林影觉得特没真实感,好像是到了电视剧里,还是民国背景的电视剧。

果然没多大会儿,迟老爷子和夫人就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迟青允一张大手,高喊着爹地妈咪,就上前去抱着那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亲了两口。

林影赶紧站起身来,他眼睛首先看向迟夫人,说实话,跟自己的妈妈相比,迟夫人老的好像个奶奶,尽管她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缎子旗袍,戴着鸽子蛋似得能照出人脸来的珍珠项链,可也只能看出有钱而看不出漂亮。林影听说,迟青允的大哥迟青山比他大了整整十六岁,也就是说,迟母的年龄是应该很大了,岁月的痕迹,不是用钱能磨平的。

迟青允的父亲也是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足足像六七十岁的模样,又瘦又小,像萎缩了似得,但是他板起脸来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一干人等不敢造次。他撇着嘴把林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突然笑着说:“嗯,不错,阿允这个臭小子,还是挺有眼光的,我还当他会领回个什么样的怪物,结果是个好孩子吗,哈哈,不错,比上次那个像样多了。”

林影的世界观彻底的被颠覆了,他觉得,这世上的父母能跟他妈妈一样豁达的不多,结果今天见了这一对,那简直是,是,怎么说好,这是亲生的吗?

迟青允笑嘻嘻过来两手搭在他肩上,安慰地拍了两下:对父母说道:“当然,我看上的人能错了吗。”

张妈上前请示要开饭吗?迟青允问:“大哥呢?怎么这时候还不回来?”

身后的张妈说道:“董事长说今天要晚一些回来,他有个重要的台湾客人要见。他还特别嘱咐了,请二少爷在他回来前不要走,他要亲眼见见林先生。”

林影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就算面前摆的是龙肝凤髓那也是味同嚼蜡。迟老先生看出他十分不自在,吃完饭就对两人说:“你们去随便参观参观吧,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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