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之平行空间——耽君
耽君  发于:2015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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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孟学君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陌生。

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冒出一个脑袋,眉眼弯弯:“你终于醒啦?”

如果倒着看的话,这个人长得还是不错的。

头有点晕。

“我在哪里?”

那人道:“我家。”

孟学君默然,这里阴暗潮湿,一看就是个地下室:“你住这里?”

“对啊,我就是半路好奇心大发把你捡回来了而已,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是谁?”

我是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孟学君。”

此文看前小贴士1:最可怕的事就是你所看到的,所深信的都是假的,假到你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

小贴士2:平行空间里,广播剧大同,BL大同。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现代架空 网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学君 ┃ 配角:大家好我是配角 ┃ 其它:大家好我是关键字

01.醒来之后

孟学君总觉得他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他以为醒来再也看不见阳光。

事实上,确实也看不见。

角落里一处还在漏水,昏黄中只有电风扇在不停地转,老式的电视机里不知在放着什么,起码他的目光从未落在上面,倒是身边不停地有笑声传来。

他默默地转头,一脸郁闷:“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狂笑。

孟学君决定不再看他。

这么老的电视机,大概能算是古董了吧?他想。

他叫孟学君,在网络上的名字叫做“君三生”,是一名网络职业CV,归全国网络配音组织管理,并且有工资拿。现在,在他身边这位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人叫袁重歌,是好奇心发作把自己捡回家的人,据说他是在垃圾桶里捡到自己的,孟学君当时听了这句话,脸上有一瞬的僵硬,末了,问道:“浴室在哪里?”

袁重歌随手一指,孟学君立马冲进去,上上下下洗了不下五遍才满意。

不过后来,他又不怎么满意了,因为这个浴室,实在简陋得可以,根本就是临时开辟出来的一个角落,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没错,他不满意的是,袁重歌不再看电视了,反倒看着他,兴然趣味十足。

电视上终于开始放广告了,袁重歌也不笑了,孟学君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喂——”

“喂——”

袁重歌半晌才转过头,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孟学君一脸“废话”,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听说过全国网络配音组织吗?”

袁重歌仿佛听到天书,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只听过世界卫生组织。”

“那这里有S市吗?”

袁重歌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全国只有四大市。”

什么?!孟学君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中国吗?”

袁重歌继续摇头。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有图书馆……吗?”又问了袁重歌几件事,发现和他的世界观完全对不上号,所以他也不能确定有没有所谓的图书馆这种东西的存在。

袁重歌:“你要去吗?”

看来是有。孟学君点点头,总比一直呆在这个地下室强。

袁重歌也好几天没出门了,趁此机会可以多跑几趟地方。带上钥匙和钱包,领着孟学君出去了。

外头正是黄昏,孟学君从没见过如此干净的太阳,因而多看了几眼。

下班的高峰期,街上车水马龙。

汽车、自行车、三轮车……孟学君见到了很多传说中才可以看见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是……回到过去了吗?或许……

袁重歌一路上都哼着不知道什么歌,倒也不嫌烦,因而孟学君便没有让他闭嘴。

倒是马路上的这些鸣笛声、人吠声,吵得他头疼。

袁重歌察觉到他的不适,停下来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学君刚想回答他没什么,却见面对他的脸霎时有了光芒,而眸光,却不是凝视着他。

在他身后——

“重歌!”那是个清秀的小男孩,说是男孩倒也不比他小多少,只是看起来年轻,那声音……如果在网配圈,红是迟早的事。

袁重歌略显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头,道:“最近还好?”

小男孩看了看他身边的孟学君,又看了看袁重歌,眸子里含着些许失望:“就是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袁重歌顺口回答:“我也很想你啊。”

孟学君直觉地退后一步,他敏感地察觉到敌意。

小男孩有些踌躇:“那……那……可不可以……”

旁边有个电线杆,孟学君自觉地跑去看上面的广告。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见。

直到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孟学君转过头,袁重歌的脸就在自己一拇指间的地方,呼吸相闻。

沉默了几秒,孟学君淡定地撇过头:“笑什么。”

袁重歌无意间扯开了他们的距离,道:“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

孟学君抬手:“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我喜欢你的错觉?”

袁重歌摇头:“没有给过啊。”

孟学君:“……”

so?

袁重歌:“只要我心里有你就好了。”

那种羞涩的表情害得孟学君一阵恶寒。

“再见。”孟学君径直朝前走去,身后人一句话便把他拉了回来。

“图书馆不是那个方向。”

孟学君:“……”

过了个红绿灯,本市最大的图书馆赫然眼前。孟学君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耍了。

虽说是最大,可是在孟学君看来,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小的图书馆了,这里进去都不需要身份验证,想到在自己家,什么都是要身份验证的,可比这里安全多了。

袁重歌一进图书馆就没影了。这样也好,孟学君想着,直奔历史文化区去了。

一目十行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这是考进全国网络配音组织的必修课程,他当时是以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当然了,是全国第一。

在他那里,网络配音已经到了商业化十分发达的阶段,成为了全国的文化型支柱产业,全国网络配音组织由此应运而生。国际上自然也有关于网配的规范化组织,只可惜,孟学君这个等级的人是进不去的。进入全国网配组织需要参加笔试和实际操作,进入了这个组织如同抱到了一个铁饭碗,终身有效,并被安排工作,按工作拿月薪,可想而知,它的考试并不简单。笔试里,凡是和文学有关的,什么都考,最难的就是古文学了。而实际操作,无非是现场配音,这需要考生有一定的配音经验和灵活应变能力,考官们的要求是十分高的。

孟学君当初是以文化课成绩第一,实际能力第二的名次考进去的,一众朋友暗暗咋舌,钦佩不已。

不过半小时,他翻阅了大约十来本书,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是个什么世界。

这个世界离最近一次的世界大战不过隔了一百来年时光,地球上大部分国家尚在发展之中,他现在所在的就是。所幸科技已经有了大大的进步,但相较于他们那里,仍然可以算是旧时代。孟学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回到了过去还是什么,总之他现在已经站在了这里,就该为今后所考虑。

靠袁重歌显然是不长久的,况且他连他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和他住了这么久已是最大限度了,更别提……孟学君刚转过一排书架,便看见袁重歌笑面如花。

02.袁重歌

笑面如花自然不是对着他的,孟学君半倚着书架,这个角度,袁重歌实在是想看不到他都难。

袁重歌正在和男人调笑。

这男人他也未见过,起码至今为止。男人看起来有点教师的气质,说话温柔悠哉,举手投足间不得不让人敬畏,实在是……闷骚得紧啊。

原来出门不只是为了陪自己,而是来搭讪男人的。孟学君想,否则他无法解释这个男的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和两个男的暧昧不清的情况。

事实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袁重歌经常是一出门,每隔五十米就能遇到一个熟悉的男人。

“为什么上次逃跑了?”闷骚男这么问。

袁重歌已经看到了孟学君,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孟学君直接无视。

闷骚男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只看到有人正在一旁的书架上找书,其余,没有什么特别的,便转回头,总觉得袁重歌心不在焉。

“我没有逃跑啊,只是……”

闷骚男仿佛很了解他,接着他的话问道:“是家里着火了还是你儿子要换尿布了?”

儿子换尿布……孟学君默默地把手中的《如何做一名准妈妈》放回了书架。

袁重歌严肃脸:“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突然饿了。”

喂,这个理由比刚刚那些都靠谱吗?孟学君腹诽。

“那今晚要一起吃饭吗?”闷骚男问。

“这个嘛……”袁重歌一脸犹疑,“如果……我们有幸在御夏偶遇的话……”

闷骚男点头:“嗯,我明白了。”

然后转身就走。

“喂!”袁重歌拍拍他的肩,孟学君却下意识地想逃避。

孟学君懒得抬眼皮:“怎么,搭讪回来了?”

袁重歌玩手指头:“你这是吃醋吗?”

孟学君“啪”地合上书,脸上没有表情。

“我没有,谢谢!”

袁重歌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今天是第二次吃醋了欸。”

孟学君:“……”

估计他说什么这人都不会听进去了,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结束这段对话。

他听到袁重歌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差点撞到旁边的书架:“唉……都气得走了……”

可是没有袁重歌,他回不去,钥匙在袁重歌那里。

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人。

袁重歌走进了一家酒吧,名字叫做“御夏”,孟学君在门口思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那人进去了。

袁重歌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又搭讪了一位吧台小哥。两人聊得欢畅,小哥还借机摸了一把袁重歌。

孟学君脸色阴郁地坐下,周身的气势把小哥吓了一跳,很快就恢复如常:“这位小哥喝什么?”

孟学君阴着脸,不答话。

袁重歌戳了戳他的脸,觉得实在好玩,又戳了戳,孟学君倒没说什么,小哥发话了:“喂,你这样不太好吧……”

袁重歌兀自玩着孟学君的脸,小哥见孟学君并没发火,心想大概他们的关系比较特别,也就没有阻止。

眼睛瞟见小哥被另一个客人叫过去了,孟学君才开口:“不要以为我现在失忆,就只能依靠你,不敢惹你。”

手上细微的颤抖没有被察觉。

孟学君大致了解了现在身处的地方和以前并不一样,袁重歌是捡自己回来的人,难免会问及自己的过去,所以失忆是最好的理由,这样可以帮他省去很多的麻烦。

不出所料,袁重歌面露讶异之色:“你失忆了?”

孟学君点头,心里思索着如果袁重歌深究了他该怎么回答。

袁重歌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

“看来……你今天必然要和我吃饭了。”虽然酒吧里的音乐很响,但是阻止不了这人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里。袁重歌先他一步做出反应,笑得桃花灿烂:“哦?是吗?”

孟学君在心里骂道:花心大萝卜!

“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闷骚男望向孟学君,光影暗淡,他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风度极好:“当然不。”

dj换了个音乐,比之前那个更吵闹,舞池里的人瞬间high了起来,孟学君皱眉,耳朵里不太舒服。

闷骚男可能也不太喜欢:“我出去等你。”

袁重歌笑着挥手。

“喂,这里是哪里?”孟学君环视四周,有几对奔放的已经开始接吻了。

这家酒吧里,根本没有女的!

袁重歌:“酒吧。”

孟学君镭射般的眼神扫过来,犀利异常:“好吧……是gay吧。”

孟学君长这么大,还没逛过gay吧,在他们那里,也有gay吧。孟学君本人对自己属性不明,大部分时候配的是耽美剧,孟学君一向有洁癖,是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

原来gay吧是这个样子的……孟学君觉得自己长了见识。果然不是适合他呆的地方。

那个闷骚男就守在门口,一看到袁重歌脸上顿时柔情了起来。

“位子订好了,我开车带你们。”

袁重歌当然没有不同意的,只是孟学君实在不想介入这两个人之间,他可以感觉到,这个闷骚男,对他也不太友好。大概……是为着袁重歌。

口袋里有手机,孟学君想也不想的就给袁重歌发短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参加你们的晚餐。

袁重歌回得很快:有免费的晚餐干嘛不吃?

可是人家想请的是你,根本没有他。孟学君没有继续打下去,反倒是这个手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轻巧的机身,方便短信电话,很老很老的数字键,这种手机孟学君在博物馆倒是看到过,据说抗摔能力特别好,小巧玲珑,携带方便。

孟学君反反复复查看,问题只有一个,这个手机,不是他的!

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因为太小,之前都没有发现,可是他竟然习惯性地拿了出来,并且会用这款手机……所以,这个手机会是谁放在他身上的?

他看了袁重歌一眼,这个手机里,有袁重歌的号码!

答案似是要呼之欲出,却没那么明显。他翻了翻通讯录,发现只有一个联系人:袁重歌。

这个人捡自己回来,留自己住下,连自己身上不知名的手机上也只有他的联系方式……孟学君眯了眯眼,即便真相如此荒诞他也要正视。

袁重歌这个人,不简单。他和自己的关系,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藏下心底的不适,孟学君神色如常地将手机放回原处,安静地坐着,等待着丰富的晚餐。

闷骚男果然大手笔,孟学君虽认不识这些菜,但是就这氛围,就这布置,就这餐具,他也能看出价位来。

给袁重歌这个败类吃绝对是暴殄天物!

开吃这么久,闷骚男终于开口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你共进晚餐。”他言似无止意,随即轻松地笑笑,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孟学君,道:“只可惜不只有我们两个。”

孟学君埋头奋战食物,这不是摆明了让他离席吗?

袁重歌倒还护着他:“我现在和他是一体的,我去哪里他去哪里。”

只不过这个辩白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闷骚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如果袁重歌不打算说,他原本还想问的,可是现在袁重歌这么一招猝不及防,他倒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哦?是吗?”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冷。

顿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03.花心萝卜

孟学君听到这里,直觉就要不好,短短几天相处下来,袁重歌什么性子他也摸了个大概:唯恐不乱,花心大萝卜,深藏不露。他几乎都可以预见袁重歌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是我家亲爱的!”

“表弟。”这个正常的回答是孟学君的,谁料袁重歌一听见他说这个便扭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就望着他。

孟学君:“……”

闷骚男眼中起了一抹玩味,追究道:“到底是什么?”

袁重歌的眼神变得怨念起来,孟学君实在不忍直视,而对面人的笑容又很古怪,让他一下子觉得尴尬起来。

“我是他……亲爱的……表弟。”孟学君如是答道。

袁重歌切牛排的时候故意把盘子和叉子间的声响弄得极大。

闷骚男也不计较他话里的真假,意思是要结束这个话题,至于真相如何,他心中自能判断。他这么想,不代表袁重歌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孟学君以为这个话题早就结束而且是肯定结束了的时候,袁重歌突然自说自话地冒出一句:“好吧……我知道你喜欢爱爱的时候我叫你表弟,但是……但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啊……不能这么开放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的扭捏。

闷骚男闻言挑眉,兴味盎然。孟学君静止了,他在默默消化袁重歌方才的话。

孟学君在心里给袁重歌贴了几个标签:妄想症患者,间歇性胡言乱语,自大狂。

他很有礼貌地朝闷骚男微笑,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和心底的暴躁:“不好意思,我和这位袁先生其实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他有潜藏的极度严重的妄想症,如果语出惊人,还请您不要和他计较。”

闷骚男心底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表面上维持镇静,道:“没事,我习惯了。”

这个潜台词意味深长。显然孟学君无法读懂,况且他也根本不想懂。

袁重歌正想着自己要不要真的来一发犯病,趁机吃吃豆腐什么的,心思还在准备阶段就被孟学君一记狠戾的眼神扼杀在摇篮里。

接下来的饭吃得索然无味,闷骚男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想和袁重歌吃顿饭,其余的,现在孟学君还看不出来。

告别的时候,袁重歌还在为那件事怨念,闷闷不乐,孟学君只好装作看不见他。

孟学君抬脚正准备转身,却听身后人问道:“你确定你了解他?”

袁重歌已经走出很远,身影快没入黑暗。

孟学君很客观地回答了他:“虽然袁先生因为患病的关系,世界观可能会不大一样,不过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这个心理医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袁重歌的背影已隐隐约约快要看不见,孟学君立马追上去,也不等闷骚男的回应。

那两人渐渐消失,渐渐消失,顾远戈站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四周静谧,半晌,传来他空灵的声音:“希望你能说服自己。”

一到晚上,街上的人就少了很多。孟学君还记得在那里的时候,直至半夜街上都还有很多人,黑夜如同白昼,人们早就分不清日夜了。现在想想,或许有黑夜还是挺好的。

至少,可以逃避一些东西,一些人们不愿意是真实却又不得不承认是真实的东西。如同现在,他站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什么人都不认识,甚至连自己为何会来这里都不知。

唯一能够抓住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原本以为,他和这个人会很快分开,他会去调查关于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事情,而这个人,依然可以活在逍遥里。可是,在他发现这个人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便要留下来。

自己似乎更期盼现在这种状况?孟学君神色一凛,他最近越来越多的直觉了,若是以前,他不信这个。

路不长,却因为身处黑暗之中,人心在无意中拉长了这段路的长度,感官能度的下降,使得其他更加敏感,对外界的注意力提高,神经拉紧,自然觉得“度日如年”。

前面的那个人,似乎无所畏惧。孟学君有那么一刹那竟想牵住他的手。

可仍然是一前一后回到了家里。

袁重歌打开电视机,继续上次未完的电视,笑声一阵阵传来,孟学君在浴室里听到,竟然没有生出要揍他的想法。

孟学君有洁癖,袁重歌这个地下室的家虽然破旧,但是该备的一切还是备着的,所有他要用到的东西都是新的未拆封过,似乎是早准备好了。

思及此,孟学君又想起了那个手机,这个人……嫌疑太大。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看电视了,捧着他借回来的书很认真地看着,似乎是……很认真。

孟学君没有身份证明,只能拿着袁重歌的身份办借书证,手写的借书证在他看来是这么的复古,若是以前,他必把这些奉在床头。

袁重歌其实已经快睡着了,见他出来,清醒了点,道:“你借的这些书……好学术。”

孟学君:“……”

袁重歌把手中那本叠了上去,比了一下厚度,感叹道:“乖乖,这么多,你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孟学君莞尔一笑:“看到你愿意把所有都告诉我的时候。”

袁重歌一愣:“你在说什么?”

孟学君找出那个手机,把界面调到联系人那栏,举到他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联系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袁重歌诧异:“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孟学君:“你反倒来问我?”

袁重歌摊手,无辜道:“不是你的手机吗,当然问你了。”

他那个样子,真不像是说谎。

“啊!是不是其实你早就暗恋我了!所以偷偷要到了我的号码!”他这句不是问句,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孟学君:“……”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告白吗?”袁重歌的眼神作期待状。

他那句话倒真是没说错,他们的世界观的确差了十万八千里,袁重歌的脑子里得有多大一个洞才会自己臆想出这些来?

孟学君:“你敢不敢再无耻点?”

袁重歌:“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告白了?”

孟学君:“……”

孟学君轻叹一口气,否定道:“我不喜欢花心的。”

袁重歌纠正:“我不花心!”

孟学君:“我觉得你花心,就够了。”

袁重歌极力狡辩:“你这是自我独裁!”

孟学君扶额,他的思路都快被袁重歌带跑了。等等,他是……故意这样的?

“袁重歌,请你严肃点!”

“我对终身大事向来很严肃。”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厉害。孟学君冷着脸,心里却对他讨厌不起来,一方面他觉得袁重歌瞒着自己什么,而他讨厌被蒙蔽,另一方面,心里又对他的救助心存感激。两相矛盾,他犹疑起来。

孟学君只得选择直接问答的方式,不容易被岔开话题:“我问你,你见过这个吗?”

袁重歌:“没有。”

孟学君:“你以前见过我吗?”

袁重歌:“捡到你之前,没有。”

孟学君:“你为何会继续收留我?”

袁重歌:“因为喜欢你!”

孟学君:“……”他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袁重歌一把抱住他,像是证明什么似的,狠狠地抱住他,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孟学君不为所动,甚至不计较他抱着自己。

“袁重歌,你骗我。”

04.平行空间

袁重歌手心一凉,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互相看不见各自的表情。

孟学君挣开他,把手机递给他,道:“这是你的手机。”

从醒来到现在,已有三天之余,在这三天里,孟学君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这个人,还有这间屋子。拿出手机的时候怔了一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手机的样式很眼熟,仔细回想,袁重歌的手机也是这个样子的。

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差别,所以他刚刚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和袁重歌搁置在茶几上的换了过来,没想到袁重歌手机的联系人里也只有一个——袁重歌。

洗澡的时候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妨,只要看到他本人的态度就能知晓了。

孟学君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那个,同时展现在他眼前,袁重歌愣了愣,没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把两只手机换过来?”孟学君挑眉,又是自我嘲笑,“袁重歌,你太可疑了。”

袁重歌盯着两只手机,眉头紧锁着,不答话。

“从我们相遇到现在,袁重歌,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没有。”袁重歌道,“真的没有……”

孟学君从来只相信自己,可听到他说没有……那团理不清的思绪就浮上心头。

袁重歌有些迷茫,慢慢回忆着:“那天我捡到你,并没有把你带回这里,而是去了顾远戈家里。”

听到了一个新的人名,孟学君问道:“谁是顾远戈?”

袁重歌:“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

原来是闷骚男啊。

孟学君:“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去他家里?”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无法接受。”见孟学君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袁重歌接着往下讲道,“平行空间、异次元听说过吗?”

孟学君原以为他们那里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但仍有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平行空间就是其中之一,也有很多人坚信次元论,坚信只要能到达一个特殊的时点,他们就能穿梭次元之中。这对于孟学君来说,并不陌生。而袁重歌以此为开头的意思便是,他现在所处的是另一个时空?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平行空间,不同的次元里历史不同背景不同环境不同语言不同,却有可能有着相同灵魂的人。时空有一个总秩序,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穿行时空,即便是普通人,也需要一定的契机,这种几率是非常小的。可是,就算时空不同,也总有三种东西是共通的:美食、音乐、爱情。普通人必须触发其中之一,配合一定的契机,才有可能穿越时空。”

孟学君想到的第一个便是:音乐。

他虽是CV,可在全国网络配音组织的考试中,声乐占了一大部分,也就是说,这是CV的必备技能。在网配圈中,他的歌声被赋予“洪荒之音”的赞美,意为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那时候,他不仅接剧,也接歌,大多是剧情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攒更多的钱。

孟学君父母双亡,过了国家辅助的年龄,就是自己挣的学费,在考上网配组织前,他欠了不小的债务,所以他很清楚没有钱的下场。

难道是……?!

袁重歌继续道:“但是普通人任意穿越时空不符合时空秩序,会有很大的几率掉入时空裂缝,出了时空裂缝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大碍,身上却会留下时空裂缝的痕迹。”

孟学君一点即通:“你的意思是……在捡到我的时候发现我曾掉入时空裂缝?”

袁重歌:“是的,所以我带你去了顾远戈那里,他……不是一般人。”

孟学君陷入了沉默,他的接受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些认知的确是在他意想之外,穿越他是有想过,但他想的是回到过去,根本想不到会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需要缓一下,来适应这个过渡。

袁重歌:“我和你一样,也是进过时空裂缝的人,机缘巧合之下遇到顾远戈才知道这些。”

孟学君这才想起正题,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那这个呢?”

袁重歌笑了:“这是顾远戈给我和你的,方便我们联系,只写一个人的名字是因为……他当时不知道你的名字。”

孟学君恍悟:“那他今天来是因为……”

袁重歌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想看看你。”

孟学君没有道理不相信他,他现在能够依赖的就是这个人,在知道他们同病相怜后,更是愧疚之前错怪他。

袁重歌表示没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叹了口气道:“你怀疑我是正常的,我也的确很可疑,人之常情。”

“你醒来的时候我有点吓到,我还没见过进了时空裂缝后醒来就失忆的人。”

孟学君挑眉:“还没?”

“我知道的就是我和你,不过顾远戈跟我说过进时空裂缝并没有什么伤害,而我出来的时候是好好的,所以……”

他这么一说,孟学君想了起来,他也的确是失忆,至少在时空裂缝的那一段记忆,消失了。

“时空裂缝……是什么样子?”孟学君问道。

袁重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用一种孟学君从未听过的温柔道:“那里全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竟然会觉得,那神情,悲悯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看到他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心里会有点哀伤?是不是因为他曾也掉入过裂缝,所以身体的记忆还在,仍能体会到那种痛苦?

袁重歌也可怜他的失忆,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他,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孟学君正求之不得:“好。”

这一夜,自然是无梦。他也忘了问,为何袁重歌要重复那么多遍的“我喜欢你”,素昧平生不是吗?

可能是因为他的心从来不滚烫,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袁重歌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因为他们……素昧平生。

在去顾远戈家的路上,袁重歌说了点别的,包括他怎么遇见顾远戈,为什么一开始要瞒着他,以及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

孟学君默默接受着大量的信息,知道真相之后自己心里爽快多了,因为他实在是讨厌被人蒙蔽的感觉。

他们到的时候,顾远戈还死在床上。

眼前这个豪华花园式的别墅,就是顾远戈家。按了很久的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您好,少爷现在还没起,两位先在此稍等片刻。”管家先生鞠了一躬,为他们奉上茶,然后便消失了。

等了许久,仍是不见一个人。

袁重歌好像来过,解释道:“这里就他和那个全能管家,而且他不睡到十点是醒不来的。”

这个意思就是……他们只能等了?孟学君庆幸自己耐性好。

果然十点一到,楼上开始有了动静,等了约莫小半个小时,那人才姗姗来迟。

“哟,这么早?”顾远戈接过管家递来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挑了处顺眼的沙发坐下,顾远戈翘起一腿,悠闲自在。

“好久不见。”他眯着那双桃花眼道。

好久不见?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才不过……十多个小时吧?

孟学君开门见山:“我是来了解平行空间的事的。”

顾远戈:“袁重歌没有和你讲?”

孟学君:“当然讲了,我想知道的是,我怎样才能回去?”

05.不如归去

顾远戈一愣,毫不在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学君思考了好久,没有想到应该找什么理由,最后只得随意掰扯了一句:“袁重歌说你不是一般人。”

顾远戈笑眯眯地看向无辜的某人:“哦?是吗?”

“不过我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刚好懂那么一点常识。”他说道。

这么说意思就是不知道平行空间的都是傻子啰?孟学君也不生气,顺着他的话道:“那按照您知道的常识来看,我怎样才能回去?”

顾远戈摇头:“没有办法。”

孟学君:“你这是开玩笑还是?”

顾远戈道:“当然是正经话。我又没有那种力量可以把人送来送去,如果有的话,我早就统治世界了。”

孟学君:“……”闷骚男的理想还真是伟大。

袁重歌反击他道:“要是让你统治世界那还得了!”

顾远戈做了个手枪的手势,指向袁重歌:“如果我统治了世界,第一个命令就是把你这祸害崩掉!”说完,一枪发射,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口气。

袁重歌担心孟学君在一旁听到了,反驳道:“我才不是祸害!”

“你不是祸害?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了,可能他还不知道吧?嗯?”顾远戈挑了挑眉。

袁重歌挤眉弄眼地让他闭嘴,这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孟学君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他只是在思索回去的可能性,那两个人在吵什么他全当了耳旁风。

“那关于平行空间的,你还知道什么?比如……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顾远戈惊讶:“你不记得?反倒来问我?”后来,他直接把疑问的眼神投给了袁重歌,袁重歌只好解释了一遍他失忆的事。

顾远戈摸摸下巴,只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普通人突然进入时空裂缝是会受到惊吓,不过失忆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在时空裂缝里遇到了什么事,而这个事情么……不太好说。

时空裂缝本身是一个死寂之地,所以它会吸引一切鲜活的生命力到里面去,凡是掉入裂缝的人,身上必有吸引它的特质,孟学君身上的就必然是……

“你的声音,是因为你的声音才会掉入时空裂缝。”顾远戈更详尽地叙述道,“时空裂缝,很多人曲解为类似黑洞的东西,其实不然,这是一个不同于立体空间轴上的任何一个时空的地方,它是个独特的存在,有灵性,所以被单独剔除在外。它与那些研究学者书中所写的并不是一个东西,它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摸,但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时空裂缝里是无尽的黑暗,掉进去的人会丧失视觉,若是有幸遇见同病相怜的人,也会擦肩而过,所以有的人可能进去过时空裂缝,他们自己却不知道,只以为是做了个梦。”

他的声音……“那,你也进去过吗?”孟学君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袁重歌手托着腮,一脸的看好戏的模样。

顾远戈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当然进去过。”

“是因为什么?”

顾远戈:“是被人推进去的。”

孟学君:“……”

“话说回来,”顾远戈换了一只脚翘着,“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当然要从那上面下手,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如果你自己连原因都不记得了,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最后一句是无声的笑。

该死的失忆!孟学君心里愤恨道,面上却没有表情。

袁重歌锁着眉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顾远戈看着觉得好笑得不得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世界的?”

孟学君恍然:“你也……”

在场的三个人竟都不是这个世界的!

顾远戈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我是这个世界的,但是我出不去。”

孟学君:“……”他再次觉得自己被耍了。

“出不去的意思是?”你能出去?

顾远戈道:“可以,因为我知道我能穿梭时空的契机。”

孟学君:“……”

顾远戈笑容大开:“只有真正了解自己的心的人,才会探知到这个。也许不知何时你又可以穿梭了,但是那个时空是什么绝对不是你自己决定的,你会被随机传送。”

孟学君:“……意思就是如果我运气不好,就算我再穿个几十次甚至再次回到这里都不可能回到原本的地方了是吗?”

领悟能力如此之佳,是顾远戈从未见过的,可是就算知道有什么用,一样是回不去的。

袁重歌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还记得你记忆中的最后一个场面是什么?”

孟学君想了想,很肯定地:“准备上网参加一个活动。”即使过去这么久,他还是记得,因为那个活动他终究是没有参加得了。

那是一场试音,孟学君想了很久的角色,最终仍是没有参加。

那个剧本终于要做成广播剧了,他喜欢的角色是竞争力最大的,组织里有好几个前辈都准备试这个角色。一试的时候已经刷掉了很多人,他还有其余五人进了二试,后来怎样,他已经不清楚了。仿佛在昨天,又好似……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他记忆力一向很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剧本的名字,明明就在脑子里。

“学君……学君……喂,喂!”熟悉的声音犹在耳边。

孟学君回过神,渐渐清晰的是袁重歌的身影。

“你发什么呆啊!”

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顾远戈解释道:“他是被自己迷惑住了……他在思考自己来这里的契机,简单来说就是走火入魔。”

这不是走火入魔,孟学君确信,他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睛也能看清事物,就是……发不出声音。

顾远戈敲了下他的额头,这才把他敲醒:“别挣扎了,你就是走火入魔。听我一句劝,你总想着怎么才能回去,也许偏偏就回不去。”

袁重歌虽没附和,却也点了点头。

孟学君登时就怒了:“你们懂什么!那里有我最牵挂的东西!”

孟学君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像是被戳到了敏感点,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令人心生胆颤。袁重歌是着实被吓到了,顾远戈么——

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哦?是什么?”

孟学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是我的工作。”

“我从小父母双亡,懂事起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因为这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小一点的时候,国家出钱供我上学,生活费也就那么一点,所幸我花销也不大。过了那个年龄段就要自己赚学费生活费,别人大学毕业都忙着找工作,我却选择考试进入组织,不是没有想过会考不上……我做梦都想考上。我把自己闭在屋子里很久很久,原本五音不全的我,在声乐的考试中拿了特等的等级……我现在都不敢回忆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我也想不起来那时候是有多喜欢配音……

现在它已经融入我的骨血里了,根本无法分割。有人说兴趣和工作是要分开来的,我却不以为然。可能他们没有爱到那个地步吧……我想。我只是想回到那个地方,陪着我的电脑,度过一生。”

06.契机

顾远戈对此的评价是——

“脑残。”

对于他这种不留情面的评价,孟学君只能当做没听见,袁重歌反倒火了,指着顾远戈的鼻子骂道:“你才脑残你全家脑残!”

孟学君:“……”他觉得会这么反击别人的才是真正的脑残吧……

顾远戈不理袁重歌,给孟学君提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既然你的声音才是关键,那么你在那个时空可以做的事,在这里一样可以做。我们这里的CV并不像你们那么正式,还有国家级的组织,只是一些小团队,你可以试着去参加,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契机。”

孟学君觉得可行,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袁重歌家没有电脑啊。

袁重歌平时都是抱着电视度日的,闲了就出去勾搭别的小帅哥,哪儿有什么正经的工作赚钱买电脑?

顾远戈本着“撬墙角的机会来了不撬白不撬”的想法,趁机道:“我家里有很多,要不……你搬过来?”

搬这个词,用的不是太好的,他本身就是暂住在袁重歌家,袁重歌家里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顾远戈用这个字显然是在嘲讽袁重歌。

于是,袁重歌怒了,一把拉住孟学君,道:“不许搬!”

他的眼神太炙热,孟学君都无法直视。

孟学君现在迫切的就是赶快回到自己的时空,呆在这个地方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以他所有的事情都会以此为重,不只他自己清楚,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此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袁重歌才会想办法留住他。开玩笑,让他和顾妖孽住一起?当劳资死了吗!

袁重歌这么一阻止,孟学君起了迟疑,他迟疑并不在于对袁重歌有愧疚之心,而是……他仍然怀疑袁重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袁重歌在骗他,一旦远离了他,有些事他或许就无法知晓。

顾远戈见他犹疑,趁胜追击道:“想好了没有?我还可以给你提供设备,免费的。”

不仅仅是袁重歌,顾远戈也一样可疑。他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无事献殷勤的。

袁重歌急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和他住一起!”

孟学君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

袁重歌倒是理直气壮:“因为我会吃醋!”

孟学君:“……”他刚刚不应该问的。

袁重歌眨巴着大眼睛,特别无辜,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孟学君直接撇开脸,不想看他。

“你有什么资格吃醋?”顾远戈挑衅道,“你以什么身份吃醋?”

“当然是男朋友!”

孟学君:“……”

顾远戈嘲笑道:“你这么说也得问问当事人同意了没。”

袁重歌大手一挥,毫不在乎:“这还用同意?!我这么英俊潇洒惊天地泣鬼神的美男子,还有人能拒绝吗?!”

孟学君无奈状,打断他的洋洋得意:“我好像说过我不喜欢花心萝卜。”

袁重歌卖萌道:“可是我不是萝卜!”

孟学君:“花心的人!还有……我们什么时候确定关系了?”

袁重歌的重点全放在后半句了,根本不管前半句:“三十秒之前!”

孟学君明白过来是他们对话的时候,婉言拒绝道:“谢谢,不过那是你单方面的幻想,我还没同意。”

顾远戈则是淡定地看着戏。

袁重歌不管:“可是之前你都吃了两回醋了!”

“那是你自说自话谢谢。”

袁重歌:“你当时没否认,我就当真了,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孟学君汗颜,和他这种人讲理实在是要命:“我否认了。”

袁重歌摇头:“我没听见!”

没办法讲理那就不讲理,孟学君坚定了要搬出来的信念,兀自对顾远戈道:“我搬过来。”

留在一个非女干即盗的人身边总比留在一个无赖身边好,前者可以防备,后者无法抵御。

袁重歌一听这话急了,他原以为孟学君会一直住在他那里,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孟学君说动了,他当然不干,恶狠狠地盯着顾远戈。

顾远戈对他很是有兴趣,一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就想拍手叫好:“其实,你要是舍不得他,也可以搬来一块儿住。你住的那地方太破了……”

袁重歌哪能这么轻易答应,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可是一想到那人已经答应留下来了,又开始犹疑。他就是不想和顾远戈有太多的接触才自己租了个小地下室,地下室在城西,顾远戈的别墅在城东,这样一拉开距离,果然减少了两人见面的次数。这下要是直接搬到他眼皮底下……他想都不敢想。

他不能……也不可以惹顾妖孽,因为……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

袁重歌陷入了沉思。

孟学君在一旁观察了他许久,连他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这人……果然有事情瞒着他。这样看来,袁重歌似乎与顾远戈的关系不太好,袁重歌一定不想搬来住,可是碍于他的原因有所迟疑。联系了一下他们刚刚从城西跑到这偏远的地方来,孟学君明白了,袁重歌不想见顾远戈。

不想见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又一定要跟在自己身边?按道理来讲他们非亲非故,袁重歌于他只有救命之恩,他们又不属于同一个时空,孟学君实在想不出他和袁重歌之间有什么关系性。难道真如他所说喜欢自己?孟学君立马排除了这个选项,就算是任何一个可能都不会是这个。

孟学君的眼神在另两人之间兜兜转转,眸色沉了沉。他们所知道的,自己不知道的,或许就是真相。

再三斟酌之下,袁重歌答应了顾远戈的提议,很不情愿地,顾远戈笑得桃花灿烂,像是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一样。

他起身,丢下一句话:“今天就不用走了,你那儿也没什么东西。有什么需要找管家,他会带你们去房间的。”

由此,三人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顾远戈的家是一座大别墅,用袁重歌的话来讲:他在炫富。

那天他们定了住下来后顾远戈就消失了,连晚饭的时候都没看见他,只有管家在侧随行,问他他也只会说:少爷的事我们不是很清楚。袁重歌就“我们”这个词发表了疑问,偌大的别墅就一个管家,哪儿来的我们?管家先生但笑不语。

袁重歌装作惊恐,拉着孟学君的手就说:“这里太邪门了我们还是走吧!”

孟学君甩开他,继续淡定地吃饭。

顾远戈提供的设备真的很齐全,孟学君先是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网络配音的发展情况,其实,这个时空除了时代落后一点、历史不同之外,和他自己的时空还真是没有太大的区别,孟学君将此定性为他自己时空的过去。后来袁重歌给他解释了一遍,平行空间分为几个维度,同一维度上的时空没有太大本质上的区别,不同维度的时空可能相差就比较大,普通人穿越之后难以适应,也会老化得快。不过一般而言,普通人没有穿越的能力,所以会穿越到不同维度空间的可能很小很小,几乎为零。

“那语言呢?我们这样算是语言共通了吧?”孟学君问道。

袁重歌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上面的还是顾远戈告诉他的,说到这里他又提醒了一下孟学君:“你千万要小心顾远戈这个人。”

自己本身就可疑的人还提醒他注意别人,孟学君只是笑笑,没有给他答复。

搜到一个全国最大的网配论坛,孟学君细细地研究了一下,申请了一个网配号,录了几段念白放在主页上,然后开始继续逛论坛,灌水。

07.回归

这个时空的网络配音,远没有他们那里发展得好,在接触了一天之后,孟学君下了这样的定论。

要想成为CV,首先得在网配官方网站上注册一个网配号,然后你会拥有自己的主页,你可以在上面上传自己的作品。好的声音想要被挖掘,首先要加大宣传,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个方式有很多种了,比如上传音频,去现场试音抢角色等等,孟学君初来乍到并不认识圈子里的人,所以他无法借助别人来提升宣传的力度。CV大多活跃的是一款叫做SS的软件,可供私人聊天,开歌会,组织活动等等。

正巧赶上今天有一个大型的活动,当红的CV都会来参加,孟学君把SS的号挂在电脑上,等着进小屋。

偏巧袁重歌来了兴致:“学君!我们去来个浪漫的饭后散步吧!”

孟学君当做没听到那个称呼,眼也不抬地拒绝:“不去。”

袁重歌一脸的“我好伤心,竟然被拒绝了”,默默地在一旁画了一会儿圆圈,孟学君并不搭理他,只安心地刷着帖子。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这里?”他问道。

孟学君想也不想地:“当然……你呢,打算在这里长住?”

袁重歌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似乎对回去的事不怎么上心。毕竟人各有志,孟学君不想干涉他。

也没有必要干涉。

袁重歌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说是让他住在顾妖孽这里,那他是绝对不干的,可是未来呢?他低下头,道:“我没想过。”

孟学君劝说道:“即使在这个世界认识再多的人,这儿也不是你的归宿,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我劝你早作打算。”

“如果有呢?”袁重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呢?”

孟学君没想到他会这么想,第一个念头就是“你在开玩笑吧”,可是袁重歌的态度并不像在开玩笑。

饶是这样,孟学君仍觉得那句话是玩笑的成份居多,他们才认识几天啊?!“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能这么说。

袁重歌想反驳,可是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孟学君认真时的侧脸十分迷人,可惜他以前都没有好好地看过。

对于孟学君拒绝他的那句话,他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人们总是逃避事实,因为现实残酷得令人胆颤。

孟学君再没有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脑上,这个人从来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此刻,也不例外。

袁重歌啊,你终究是输给了他。

SS的某小屋里,热闹异常,活动已经进行到了小游戏阶段,乐此不疲的抢板凳活动就此开始。

孟学君压根不清楚活动的流程,只随便点了几下,系统就提示他抢到了指定板凳。从主持人话里的意思听来就是,抢到指定板凳的人可以上麦向指定的大神提出一个要求,当然涉及隐私的除外。

孟学君看着自己的号被抱上麦序,主持人跟他打了个招呼。

主持人:“Hi~ o(* ̄▽ ̄*)ブ这位幸运的朋友,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孟学君:“嗨。”

主持人:“是个声音很美的小哥欸!小哥运气不是一般得好呐!”

孟学君:“是的。”能命中契机并且被传送到异世界,运气能不好吗?

主持人:“为毛我感觉小哥你很高冷的赶脚?我的错觉吗错觉吗!”

孟学君:“高冷?什么意思?”

主持人:“额、额、额……算了,小哥,来选一个你心仪的男神吧!”

主持人此话一出,下面立刻有反对的声音,什么“不只男神还有女神好嘛!”“主持人你是逗比吗!”等等。

孟学君:“随便。”他又不认识他们,连选项有哪些都不知道。

主持人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麦上气氛尴尬到一定境界,天哪,这个小哥是上天派来灭他的吗!

主持人:“既然小哥说随便,那就肆言大神来吧,他抢得板凳可是你选中的。”

肆言:“……”主持人你够狠!

肆言:“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他尽量和颜悦色一点。

孟学君:“我想知道,像我这样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成为大神?”

肆言还没遇见过如此口出狂言的人,虽然他只是虚心求教,但是那口气,分明是成竹在胸,不容置喙的,他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即调整过来。

主持人见他不说话,出来打圆场了:“小哥还真是搞笑啊哈哈哈……”

孟学君很正经地:“我没有搞笑。”

主持人:“……”小哥你一定是来砸我场子的!

肆言:“如果单凭声音,你绝对有资格。不过,作为前辈,我必须说实话,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声音足够得漂亮就能屹立不倒的,你既然会问出这句话,必定已有所了解,知道我在说什么。”

孟学君:“当然知道。我问的就是,单凭我的声音,能否成为大神。”

肆言差点没齁死,尽量平心静气的:“当然,必须可以。”

孟学君:“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

主持人:“……”乖乖,祖宗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这下肯定是得罪肆言大大了呜呜!

然后孟学君就自动下去了,肆言在上面沉默良久,说了句“好,很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带着冷意的一笑,除了孟学君。

他去倒水喝了。

主持人欲哭无泪,完了,策划说这次好不容易请到肆言大来的,一下子就把他惹毛了,以后会不会没有合作的机会了都呜呜,再也不会爱这个小哥了呜呜。

肆言后来再没说过一句话,原定的要出场的阶段也被策划临时划掉了,开玩笑,她们可不是瞎的,看不出来肆言大大心情不好。

肆言发了条消息给自家社团的社长,让他派人把孟学君拉进社团。社长一听这事拍手叫好,这么久了,他还没见过有人敢和肆言呛声的,而且呛的如此大快人心,这个人一看就很有前途!

再从录音的妹纸那里要到了关于他这一段的音频,直接发给了社团里熟识的几个策划,她们表示必须勾搭。

这么有前途的!声音还这么好听的汉纸!必须勾搭啊!其实她们心里想的都是,敢和肆言这座冰山作对的,必须拉拢!

而且以目前肆言的举动来看,是要捧他的。

要在这里介绍一下肆言,近两年红起来的CV,因“冰山”出名于圈子,归属于网配圈第三大社团:袭沢社团。作品不多,却都是经典,当年因一部《炙炎》成名,他在里面担任的仅是一个男二的角色。

强大的气场、演绎能力、后台以及粉丝团,让他迅速蹿红。

后来他接的剧越来越少,开始致力于挖掘新人,孟学君就是冲着这一点去的。

当然,他不可能预料到会抽中板凳,只是希望借着此次活动找到勾搭此人的途径,没想到竟如此简单。

他想要尽快地红,这次,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能尽快回去,为达目的他情愿不择手段。

事情慢慢地在向他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他讨厌这种无法把握在手中的无力感,因此,在最坏的结果发生之前,他要遏制这一切。

遏制的前提就是——远离袁重歌。

08.蒙蔽

袁重歌每天都会出门,早出晚归。昨天就找不到他人,若不是今天孟学君心血来潮找遍了整个别墅,还真没发现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出去了。

回自己房间的途中遇到了一体机的管家先生,孟学君忽然想见一见顾远戈,管家应了一声“请跟我来”。在别墅里兜兜转转几圈,管家打开了一个隐蔽式的电梯,带他上了四楼。

开玩笑!这是他的错觉吗?来到这间别墅不久却也知道从外面看这间别墅就三层楼,他和袁重歌的客房在二楼,他刚刚找人的时候也上上下下都逛遍了,怎么可能再多出一楼来?实在难以想象。他压下心头的震惊,装作若无其事。

“叮”,四楼到了。整个四楼只有一个入口,一间屋子。

“我会在这里等您。”电梯门合上,管家的脸已看不见。

顾远戈此时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便直起身:“哟,你来了。”

“我说在别墅里都看不到你,原来躲在这里。”

一个“躲”字让顾远戈有些许介意,假装小动作拂去自己眉间的皱褶,问道:“找我有事?”

孟学君点头:“嗯……你知道袁重歌这几天在外面做什么吗?”

顾远戈惊讶:“他总是出去?”

“你不知道吗?”孟学君总觉得他会掌握袁重歌的一举一动,更何况人现在在他家里,“他似乎天天都出去。”

顾远戈:“他只是住在我这里,并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向我报告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也许顾远戈只是不想说而已,他想。

“你和袁重歌认识多久了?”没来由地,沙发上的人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从那人捡到自己起算的话,半个月不到。他这么回答的。

顾远戈了然于心地笑笑,没再说别的,孟学君遂反问:“那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顾远戈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想了想:“大概有五年了吧……”

这么久!袁重歌竟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之久!

顾远戈看透他的心思,挑破道:“我并不是在这个世界遇见他的。”

这个意思是……?

孟学君道:“你们相遇之后又穿越了一次?而且都穿到了这个时空?”

顾远戈笑笑,表示默认。

孟学君沉默了。

趁着某人不在,得多透露一些消息啊……顾远戈用书盖住自己的脸,仰躺在沙发上,掩饰住止不住的笑意,声音有些闷闷的:“其实你想找到契机点,也不难,袁重歌就是找这方面的能手。”

再次看向那人所在位置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说实话,他有点生气。

他今天玩着玩着都觉得没有意思了。一直以来,他在袁重歌的面前,就像一个傻子。当初他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袁重歌果然是有事情瞒着他。

他在骗他。

明明知道如何找到这个所谓的契机,明明知道自己急于回去自己的时空,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说。

顾远戈今天跟他说这些的意思无非就是,袁重歌这几天出去是为了找契机,所以他得瞒着你。

心头有一股无名之火。

袁重歌一进别墅,感受到了深深的压抑气息,左看右看,又没有人,难怪这么压抑。

哼,只要顾妖孽才会住这种看上去像是闹鬼的屋子!他腹诽道。

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孟学君甚至连招呼都没和他打!他刚想和他说话,那人撂下碗就走了,一点余地都不给他。

这是……怎么了?

袁重歌心里响起了警报的鸣笛,这明显就是冷战!明显是!他很快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孟学君了。

无奈,只好硬闯入他的卧室,门是半掩着的,似乎就是为了等待某人。

袁重歌没有推门,因为他听到了——孟学君在念剧本。他有些惊讶,因为孟学君的缘故,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下这个时空的相关事情,网配并未普及,但也不算是小众。大神也是有的,圈子里也不缺大神。像他如此就短短几天能接到剧本的,应该是蛮厉害的吧?

有的人作死了也只是个透明。袁重歌不太清楚评价CV的标准是什么,那些大神一呼百应,粉丝数千,要到如此程度,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他只知道,孟学君的声音很好听,他很喜欢。

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声音,他才会如此钟情。

“我只是想要弄个明白,我不想我的一生,那么不值。”

“你懂什么?!即使我真的告诉他了,那又能怎样?”

“如果我……不能确定他是爱我的,那我……宁死、宁死也不要告诉他!”

“你……你以后见到他,一定不要告诉他,否则、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竟听得他后背泛起密密的冷汗,那些话,仿佛是在对他说,又仿佛不是。袁重歌有一瞬间的魔障。

“你在外头干嘛?”门边的缝隙正好对着孟学君所在的地方,因此那人一眼就看到了他,话里的寒意激醒了他。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听过三次如此寒冷的声音,仿佛是拒绝了整个世界一样。第一次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那森然的冷意让人觉得冬天已经来临。第二次是他发现自己骗他的时候,那一句“你骗我”他今生都忘不了。第三次,就是这次。

他曾经说过,他最讨厌别人骗他,瞒着他本该知道的事情。袁重歌全身的皮肤都在叫嚣着,只要冷意再浓重一分,身体就会先于意识做出落荒而逃的预备。

难道……?

他推门而入,依旧是灿烂的笑容。他仍然是不清楚,这个人喜欢他的什么表情。

孟学君瞄了他一眼,心中怒意更胜,直接一个飞镖射过去,飞镖直直地钉在袁重歌右脚附近的地板上。

袁重歌:“……”妈呀!这准确度!

顾远戈的别墅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也有些稀奇古怪的,孟学君捣鼓了很久都没有弄出来的玩意。这个飞镖的玩具原本就在他所在的客房里,每天上网上累了闲来无事就拿这个练练手。

他练这个简直是得心应手,准度相当高。若是他刚刚有意伤害袁重歌,现在早就遍地鲜血了。

冷哼了一声,孟学君转过头,戴上耳机,听着自己刚刚录音的成果,查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袁重歌有些委屈,从未有过的委屈。他弯下身,捡起那枚飞镖,重又放到孟学君的手边。

孟学君状似无意的一眼,冷冷道:“怎么?还想我再扔一次?”

耳机里没了声音。

袁重歌一手撑着电脑桌,问道:“你生什么气?”

“你生我的气?”

孟学君冷眼瞧着他,并不说话。

袁重歌心想此时不能招,他并不清楚孟学君到底掌握了什么,亦或者他的生气只是因为这几天他出去没有和他呆一起,孰轻孰重……若他先开口,必死无疑。

他眼底的执着孟学君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扬,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赢!

09.欺骗

房间里大约有三四分钟的静默,可袁重歌觉得像三十分钟的长度。

什么叫度日如年……这就是!袁重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对峙了这么久,孟学君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便是这不着调的话,这个人给他带来的那么多“惊喜”总是有惊无喜。

“你在说什么?”

袁重歌抬眼,映入眼帘的那双眸子不相信一切,却没有声音带来的寒意更甚,这或许就是孟学君声音的魅力。所以,他不高兴的时候不可能不说话。

他的声音,是利器。

袁重歌叹息一声,抱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道:“我承认我这些天冷落了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天天陪着你!绝对不出去鬼混了!”

孟学君的声音蓦地拔高,眼神也有些锐利:“你出去鬼混了?!”他脑中的想象是,在那间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袁重歌摇曳着身姿,和好几个男人跳着贴身热舞。

孟学君:“……”真的是不能忍。

袁重歌看着他的眸子几度变化,隐隐地有种不好的感觉。

孟学君咬牙:“还有呢?”关于袁重歌认为自己喜欢他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和他辩驳了,因为最后也不知道话题会被带到哪里去,所以他干脆地忽略了这一环节。

袁重歌眼睛亮了亮,又暗了暗,道:“好吧……我不该和他们打赌,赌输了要脱衣服。”

你还能更有下限一点吗?!孟学君发现自己之前跟他相处的那几天他真是太乖了。

“你脱到什么程度?”

袁重歌小心翼翼地:“内裤……”

孟学君冷冷地把手臂从他的桎梏中抽了出来。

“都脱掉了。”

孟学君:“……”他真的不应该问这个的。

“我都不想知道。”孟学君挥挥手。

袁重歌继续缠住他的手臂:“那你到底生我什么气?”

孟学君:“你还瞒着我什么?”

袁重歌假装想了想:“没了啊~”

孟学君眯眼:“真的?”

袁重歌:“……真的。”

孟学君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道:“出门往右拐,请你再也不要踏进我这里。”

“不行!”袁重歌死死地抓住他,像个小孩一样任性,“不行不行不行!我有什么错你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孟学君见拂不开他,只得选择不作为:“我不生你气了,所以我没必要告诉你。我只是以后都不想见到你了。”

袁重歌:“……”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他忽然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问道:“是不是顾妖孽跟你说什么了?”

孟学君不再理他。

这是默认,袁重歌想,他这几天和孟学君几乎接触不到,没有由头他是不可能怀疑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妖孽和他说了什么。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袁重歌放开了他,准备去向顾远戈讨个说法。

门还是那人进来前的样子,好像不曾动过,孟学君扭头,那人的影子刚好消失殆尽,只留下空荡荡的余光。

他并不知道袁重歌走时散发的怒意是什么。袁重歌,顾远戈,这两个人是他到这个时空来唯二接触到的人,也是他们告诉了他平行空间的存在,让他知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这两个人看似是朋友,是情人,其实真正的关系……根本没有那么好,也有可能根本就是敌人。

到目前为止,这两个人都帮过他,都向他表露出好意,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袁重歌的他是看不出来,不过顾远戈的目的他倒是很清楚——利用自己来对付袁重歌!

不管他有多少目的,起码这是其中之一,还是最重要的那一点。

袁重歌……你什么时候才肯对我说真话?嗯?

袭沢社团内部群——

nonono:据说冰山勾搭到了新人!粗来粗来!我不在的这几天呜呜!

西亚哇塞:哈哈哈我可是目击到全过程的!

泽演:嗯!o( ̄︶ ̄)n 那个声音比冰山还清冷,我心目中的清冷公子音o(* ̄▽ ̄*)ゞ

大耳朵兔:我必须说这个新人酷炫狂霸拽得不得了!是我的菜!

nonono:怎么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嘤嘤!

落字:他已经被冰山拉去配剧了→_→你来太晚了。

nonono:我去!这么快!

泽演:那个新人,怎么说,我觉得他不像是新人,像是哪个大神的马甲。

西亚哇塞:但是大神里没有这么个人,这种声线的就很少。

nonono:天生的CV?

落字:嗯,差不多吧。那天他在SS上试角色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O′|┛嗷~~

大耳朵兔:我听到的是冰裂的声音。

西亚哇塞:总之一个字,美!

nonono:我错过了好多┭┮﹏┭┮

nonono:不开心!

唐大: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新人。

nonono:ls唐大,膜拜!

大耳朵兔:唐大评价好高!

唐大:因为他值得。

泽演:()

冰山:就是傲了一点。

西亚哇塞:惊现冰山大!

唐大:你不得否认的是,他有这个资本傲。

冰山:……

冰山:的确。

落字:/酷

冰山:落字你最近空?

落字:还好。

冰山:这个剧交给你了。

落字:你策划的那个?

落字:是不是有清冷新人的那个?好啊好啊,我接我接!

大耳朵兔:落字你这么欢快地,我想打死你哦!

落字:p(# ̄▽ ̄#)o我想把清冷公子音留在我的电脑里。

西亚哇塞:……

冰山:他的干音已经发过来了,我转给你,我的再过一会儿就好。

落字:……

落字:这么速度!

孟学君录到了自己满意的版本,已经是深夜了。袁重歌后来再没来过他的卧室。

也不知是不是去找顾远戈了……袁重歌叫他顾妖孽,孟学君回忆了下他的身姿,举手投足,还有那个笑容,还真对得起顾妖孽这个称呼!

没事,等他来找自己好了,袁重歌若真如他所说喜欢自己,必会来和自己解释的,他相信。

如若不然,就天涯再相见吧,反正只要等自己找到了契机之后,便不会再见到他了。他带着这样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一片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孟学君在梦里猜想,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时空裂缝吧?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

怎么……可能呢……

飘渺中,一个声音忽远忽近,还不太清晰:“这里……是……时空裂缝……你已经离开了……你所在的……时空……”

“你是谁?”梦中的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在这篇虚无的黑暗里,只有他自己。

脚下踩着的地也可能不是地……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慢慢地走着,走着,没有尽头,没有边际。后来……后来……他就被黑暗吞噬了。

孟学君出了一身的冷汗,可他却没有醒来,依然沉睡着。

黎明的第一道光线进入了房间,却被袁重歌扯的窗帘遮挡住,屋子里重归了黑暗。

他习惯在黑暗中看他。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

他轻轻地握住孟学君的手,不敢吵醒他,只能握住手指的一部分。

“我喜欢你。”这是他第二次说。

10.残酷

孟学君当然听到了他那句话,近来发生的事提高了他的警觉性,因此一旦有人靠近他,他就会发现,即使是沉睡的时候也会闻见不熟悉的气息。

没有睁眼,他却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

袁重歌是知道他醒了吗?他猜想。

光线十分弱,所以袁重歌也看不清楚床上人的细微表情,黑暗中,他都是用手来触摸的。

受不了那羽毛般的轻抚,孟学君速度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耳边传来袁重歌略微惊讶的声音:“你醒了?”

他想脱手,可是抓住他的那人偏偏不放,还答非所问道:“你在干嘛?”

孟学君所处的恰好是暗的一角,因而无法辨认,这又带给袁重歌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仿佛是在昨天,又仿佛过了很久。

“陪你睡觉。”他很诚实地回答,事实上,他很想爬上床和他一起睡。

要是真这么做了……会直接被一脚踹下床的吧?

孟学君显然是不信:“你想好理由了?”

袁重歌装傻道:“什么理由?”

孟学君躺着,虽是居于下位,可他的气势分毫不减,相反居于高位的袁重歌有些底气不足。

“惹我生气的理由。”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正好袁重歌的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无奈那只手被他抓着,只好伸出另一只手。

袁重歌:“我早说过,他不安好心,你别信他的话。”

孟学君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也抚不去,这两个人各执一词,他该相信谁?

“你有前科,我也不能信你。”孟学君想起上次他骗自己的事还没有算账,正好今天一并算了。

袁重歌早就忘了上次那一茬:“什么前科?”

“就是我怀疑你瞒我的事情,”孟学君趁机讥讽,“还是你自己坏事做太多了,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被抓住过多少次了?嗯?”

他说嗯这个单音节字的时候有种魅惑的味道,总能让人忘了前面他说的,被那最后一个尾音带的飘飘然。

“那次不能算是前科吧,我只是怕你不能接受真相而已……”袁重歌还有想继续解释下去的愿望,被孟学君一句“我只要你解释现在的事情”打断。

“怎么了?不能解释?”

“还是不想告诉我?”

孟学君的声音越来越冷,字字带着嘲讽。

在袁重歌看来,这只是他的激将法,孟学君最善用的就是这一招,百试不爽。眉头既然疏散不开,那他就一直点着那地方吧。

手上动作不停,袁重歌反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顾妖孽这人……啧,袁重歌只恨刚刚没一手了结了他。

孟学君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只是不相信你。”

袁重歌想了很多,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摇头,似是不信。

也难怪了……这人从不向人敞开心扉,自己能与他相处这么久已是特别,还想奢望被信任?真是笑话。袁重歌一直追寻的就是自由,随心,自从遇到这人之后,所有的原则都在被打破。

他在一个地方停留了这么久。

他陪着这人这么久。

他甚至起了不想离开的心思。

一切的一切,都很反常,偏偏最让人发笑的是,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家吗?十年了……我都没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我现在能回到自己家,也都不记得它在哪里了。可能这就是命……我一生都注定漂泊着。”

“经过那么多时空,见过的人太多,都不太记得他们的样子了。你今天无非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怎样才能穿越时空,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你都不可能会相信……况且你本来就怀疑我,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穿越时空,真的……”越说越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力感,孟学君还一脸的不信。

“顾远戈说契机是穿越的关键,所以找到这个契机是关键的关键。他这人向来说话说一半,真真假假……契机的确很重要,可是光知道这个没有用,我们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能遵循时空的法则。说白了,假使你能找到这个契机,可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传送?什么时机?什么地点?每个时空的机缘不同,所以……”

孟学君接了他的话道:“所以我能找到契机,却无法穿越,所以我能从你这里知道关于你的契机,却无法找到任何有利于我的信息。”

“没错。”袁重歌赞赏道。

“再说的简单一点,你只是掌握了契机的某种规律,但这不一定适合我,也绝不适用于下一个时空。”

“是的……”

孟学君的脸晦暗不明:“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消失?”

“我在这个时空已经呆的很久了……”袁重歌委婉地道,意思自然是肯定的。

孟学君忽然问:“你已经穿了多少次了?”

袁重歌冥想,可是根本算不清楚:“二十次以上吧……”

“这样你都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时空?”

袁重歌:“如果回去了,我还要再这么费心地穿越干嘛?”

说的倒也是……

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孟学君抓着他的那只手转而覆在自己额头,遮住了双眸。也有可能,他穷尽了一生都回不到那个地方了。

“顾妖孽有句话说得对,你总想着怎么才能回去,你就偏偏回不去。倒不如随心过活,也许哪一天你就能回去了。”

良久,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背影有些单薄,有些寂寥。

“我在餐厅等你。”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他自己想通,旁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都没有用。袁重歌的视线再次停留了一秒,悄悄地掩上门,转身离去。

这个事实,终究是有点残酷啊……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肆言:上来了给我回个消息。

孟学君今天神思有点恍惚,直到下午才开了电脑。

孟学君:来了。

肆言:嗯。

肆言:你的网配号?

孟学君:学君执笔。

肆言:好。

肆言:音都收齐了,等着后期制作了。

孟学君:嗯。

肆言:你似乎不是太在意?

孟学君:在意什么?

肆言:发剧的事。

孟学君:可能只是你没看出来。

肆言:我看人一向很准。

肆言:你并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适合这个圈子。

看到这话,孟学君一时竟没想出反驳他的语言。

孟学君:何以见得?

如果他无法反驳,就证明他也在怀疑肆言这句话的真实性。

肆言:直觉而已。

孟学君:……

肆言: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欢迎来找我。

孟学君:……

肆言:还有,那么张狂对你来说不好。

肆言:会招来很多麻烦。

孟学君:我当然知道。

肆言:这部剧配得不错。

这人说话怎么跳度这么大?

肆言:或许只是多嘴,但我还是说一句,你给我的感觉,很急,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很急。

肆言:这对你在这个圈子的长久发展……不好。

孟学君:……我今天才发现你废话如此之多。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话——

肆言:因为我是你师父。

肆言:懂?

肆言:别丢我的脸。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别丢他的脸。

11.顾远戈

孟学君越发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好玩。

孟学君:师父?

孟学君:嗯,人家都说徒弟会比师父更出色,看来是真的。

肆言:有本事你就试试。

肆言:看到时候谁叫谁师父。

孟学君:还请……不吝赐教。

肆言主策划的这部剧是一部讲暗恋的剧,受暗恋攻很久,可是至死都没有告诉他,终带着悔恨离去。孟学君挑大梁,主役了受的角色,而攻自然是由肆言来演绎。用肆言的话来讲,就是和自己看上的对手演对手戏一定很过瘾。对外他们宣称的是师徒关系,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僵。

剧的名字叫做《谢谢你不知道我爱你》,一听名字就很苦情,剧本是肆言自己写的,孟学君还就此调侃过他,是不是想对某人说这句话,被回以你想多了之类的话。里面的受很清冷,狠心,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狠心,他可以一个人默默地暗恋攻十几年不露破绽,也能忍得下心头的寂寞始终陪在攻的身边。这样的人,孟学君是从心底里佩服的,如果自己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都要弄到手的,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他看来,暗恋是胆小鬼才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他的性情与剧里的受相左,所以他主役的难度大大提高,没有几年的经验,是绝对会掉链子的。

肆言说他并不像表面表现得那样适合这个圈子,不知怎的,他把他的话和袁重歌的话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的目的不单纯。

他承认,他进这个圈子仅仅是为了找到回去的契机,可是他回去的目的是为了重回那种生活,目的的归宿很单纯,只不过手段与最终归宿相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他没有做错,没有。

袁重歌近来倒是不出去了,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干嘛,孟学君有一次路过他的房间偷偷地瞄过一眼,那个背影,让他莫名地有点难过。他忽然有种奇葩的想法,是不是他束缚了袁重歌的自由?

之所以奇葩,是后来想想都觉得好笑。他怎么会这么想?他凭什么这么想?

袁重歌除了提醒他当心顾远戈,其他的没再说什么,连那几天念叨的喜欢都不再宣之于口了,孟学君了然,看来真的是说着玩玩的。

晚饭的时候——

袁重歌虽未发出声音,但是孟学君总觉得他在叹气,状似无意道:“你想出去就出去,没有必要硬憋着。”

袁重歌下巴合不上去,否认道:“我没有憋着啊。”

孟学君眉毛扬起,面露嘲色:“没有憋着?没有憋着你叹什么气。”

袁重歌有些无辜:“我没有啊。”

结果收到了一声冷哼,袁重歌愈发觉得无辜,他明明这次……什么都没有干。

孟学君继续嘲讽:“敢想就要敢做,你还是男人吗!”

袁重歌:“……这和我是男人有关系?”

孟学君没有回应他,留给他空间自己思考,袁重歌于是试探地问:“还是……你要我向你证明我的性别?”

“谢谢,不用。”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袁重歌明智地察觉自己不应该继续说话。

孟学君瞟了他一眼,收拾餐具,扔下一句话:“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不必顾及我,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就此……”别过。

他想了一下午,他不应该干涉袁重歌,也不能禁止他找寻契机回自己的时空。在立场上,他和袁重歌都是一样的,所以他能体会那种心情。不,不能体会,袁重歌比他经历得要更多,所以内心的痛苦比他多。袁重歌试图回归自己的时空,却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止步不前,他都已经把所知道的告诉自己了,还能怎样?孟学君心软了,在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就心软了。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袁重歌和他相继消失在这个时空的某个角落,无人知晓,也不会在同一个时空相遇,即使再次被传送到同一个时空,世界那么大,也未必就能重逢。

注定孤独的旅行,注定两个人要分别,不如早断早好。他从来都是这么想的,远离袁重歌,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潜意识,只是不知,这潜意识是因,还是果。

他听到身后椅子的响动,知是那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却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个人,渐行渐远,他自己的人生,如同以前一样,只有一个人。

转角之后,再不见踪影。袁重歌的视线只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臂,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显现自己的徒劳——孟学君再一次拒绝了他。

数数看,他到底拒绝了自己多少次?他惨淡一笑,似乎数不清了,也有可能是自己告白的次数太多了吧?可是,他的初心,从未变过。

“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逃!

此时,四楼——

顾远戈身上只着一件浴袍,松松散散的,饶有兴味地看着大屏幕里袁重歌的炙热眼神,右手一杯酒,悠闲自在。他的管家站在一旁,恭敬有礼。

“少爷,你确定这个人有这种力量吗?”管家口中的这个人是已经在监视器画面里消失的孟学君。

顾远戈道:“我当然不会看错。再说了,即使他没有这种力量,只要有袁重歌,我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管家波澜不惊:“嗯,袁先生之前一直不同意和少爷的交易,这次是必须同意了。”

顾远戈脸上是势在必得的表情,眼中倒映着半杯的红酒,声音似从远方传来:“袁重歌这个人也会有弱点,真是天助我也。”

监视器画面停在了袁重歌最后一个表情,有些决绝,有些深情,有些……无奈。

就算孟学君那么说了,袁重歌也还是没有出门,这天外面阴雨绵绵,天空阴沉地怒吼,连窗户都被震得呼呼作响。

偏偏就有人不怕死,非得站在花园里经受风吹雨打。

袁重歌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远戈的动静,或许他一眨眼,顾远戈就消失了也说不定。

管家替他撑着一把黑伞在一旁,两个人静静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寻常人看不见,袁重歌却能看到那一层薄薄的屏障护着他们。

电视机里也传来播报的声音:“今日,本市迎来二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

这分明是天劫。袁重歌不动声色,看这天气情况,怕是第一个雷要很厉害了。

顾远戈得罪过谁,违逆过谁,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只有硬要违反天常的人才会遭到天劫的惩罚。不过……这些惩罚对顾远戈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有一句话他没有骗孟学君,他在这个时空的确待了很久,几乎是他一来到这个时空的瞬间,就被顾远戈盯上了。

顾远戈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完成他想要的,而自己恰好符合那个条件,所以就被找上了。袁重歌眯眼,因为顾远戈把手伸向了伞外,似乎是在享受这种过程。

果然是妖孽!他想起这人用孟学君来威胁自己时的诡笑,不寒而栗。

关于顾远戈,他知道得也不多,只有一点,顾远戈想要离开这个时空。可笑的是,他是这个时空的人却想要离开,他和孟学君都想要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命运就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别人弃之敝履的,自己奉若珍宝。

雨点越来越大,几乎要模糊了视线,就在此时,第一个雷,劈了下来。

12.交易

雷打在屏障上,仅仅是打出了一个凹陷,顾远戈一动未动,泰然自若地处于正中央。

风卷云涌,狂风怒吼着,仿佛要撕裂这个屏障。

任外面的境况如何惨烈,袁重歌仍是云淡风轻。一个在结界内,一个在结界外,都是那么得淡定。

雨下得更大了。

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袁重歌才不得不收起看戏的心态,相对的,结界里的那个人慢慢地露出了邪笑。

当然了,这一切孟学君是看不见的。顾远戈叫了他来,却只字不提是什么事,外面雨下得这么大,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讲?因为这份怀疑,所以他走向顾远戈的脚步越来越慢。

即使脚程慢了下来,也比袁重歌下楼的速度要快。

顾远戈转过身,向处在结界边缘的孟学君招手,温柔道:“过来。”

孟学君只能选择走过去,而这时,袁重歌正好到达门口。

“孟学君——”

他听到唤他的声音转头,却正好被身后的人揪住这一时机,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掳到了身边,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力道大得让人无法挣脱。那一瞬间,孟学君有种窒息的错觉。

“你……”脖子被制住,孟学君张张嘴,没能继续说下去。

顾远戈将声音传出结界外,清晰地传入那个人的耳朵里:“袁重歌,你再怎么厉害,这个结界……你是解不开的。就算你做到了,天劫还未结束,我没了庇佑必定死无全尸,但是——他也别想活!”

袁重歌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落在被擒那人的脸上,冷冷道:“你想怎样?”

顾远戈的笑声如银铃般传来,那笑声拧成一股绳,向四周散开去,有种惑人的魔力,袁重歌知道这是他的力量,调整体内的气势,将这种无形的压力毁去。

孟学君离那笑声最近,被弄得耳朵里有了轰鸣声,再看向外面的袁重歌,只能通过眼睛辨识出他嘴巴的张合,却根本听不到声音。

眉头一紧,他们在说什么?

顾远戈停止了笑声,道:“若我提前做了这件事,难免你要反悔,一旦你消失,我可很难再遇到这样的人了。所以,袁重歌,别怪我。”

袁重歌看到那人皱眉了,想必很不舒服,脱口道:“你把他还给我。”

“袁重歌啊袁重歌,没想到你也会有弱点……我只有一个要求,送我走,我把他还给你。如何?还算等价吧?”

袁重歌沉默,顾远戈还是没有放弃这件事,如果他帮了,必定会受到惩罚,如果不帮……他清楚地看到顾远戈紧了紧手臂,孟学君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趁着天劫还未结束,袁重歌,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好,我帮!”

顾远戈微微眯起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分外好看,可是好看的花都是毒人的。

“等你划好时空隧道,我就把他还你。”

袁重歌握紧双拳,试着触碰结界,顾远戈放他进去,让他在下一个天雷劈的位置站好。

孟学君完全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袁重歌也能进来了?他想问,每当他想开口,那只手就加大了一分力道。

袁重歌仅是淡淡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开始履行他的承诺。双手画圆,将这个时空隧道移动到结界的边缘,隧道里是纷繁的颜色混合着,像极光一般得绚丽,只等一道惊雷劈下。

“轰隆轰隆”这是第二道雷的预示。

顾远戈看准时机在雷劈下的一瞬间撤下了结界,雷准确地劈入隧道里,将里面的道路打通。顾远戈带着孟学君就往里面钻。

“把他留下!”袁重歌也急忙跟上去,一只手堪堪抓住孟学君的脚踝,却被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第三道雷已经下不来了,隧道闭合了入口,重又消失在空气中,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一把黑伞,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天空已是一碧如洗,野草野花上耷拉着几滴水珠,整个世界被雨水洗刷了一般,连空气都暗藏着一股清香。

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之前,孟学君还呆在卧室里听着广播剧的半成品。

早上管家来跟他说过顾远戈邀请他下午两点左右去一趟花园,他会在那里等他。孟学君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顾远戈叫他,无非是因为袁重歌的事。

他和顾远戈,本身又素不相识。

这一天,肆言发来了广播剧的半成品,让他听了试试,后期那边还在赶。

广播剧是全一期完结,整个一期虽然有点长,但是剧情紧凑,脉络也很清晰,倒也不显得冗长。

听到一半,他发现,肆言不愧是大手。他和肆言现场对过戏,也不是不清楚他的实力,只是现在看来他当时应该没发挥全部的实力。他自己先交的音,由此看来,肆言很有可能是在听了他的干音之后才开始录的,因为整部剧里,肆言和他的对手戏甚为激烈,肆言总是那么堪堪地压过自己一筹,且配合度相当完美。

如果有可能,等出了剧,他一定要……本来想的是一定要保存在自己的随身设备中,可是他来到这个时空,身上并未任何原时空的东西,保存在网络上……也不可能,各个时空的网络并不想通。

他讪讪地笑了,可能只能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

所以,他听了第二遍。听完之后看看差不多快两点了,可是窗外雨实在太大,他找伞又找了一会儿。

空气中的黏腻让他很不舒服,想着回来一定要洗个澡,可谁能想到……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

他陷入了重重的回忆里,幼时的辛苦,不合群,吃过的亏,还有幸福的时刻,一一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停留在了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天——

在他的时空里,成绩单是以电子形式寄到所填地址的,每家每户的玄关门口就有一个电子邮件箱,用来收寄信件,还有广告宣传单,宣传画册以及成绩单之类,避免了纸质的浪费。

那天,也是下雨,下了好几天的雨,空气中都是一股子湿霉的气味,让人不胜厌烦。

一大早就看到电子邮箱那里闪烁着红光,意思是有未读的邮件,他有种预感,那是组织传来的成绩单。

平时走的路似乎延长到了三倍之多,他每走一步,就觉得路又变长了。

“嘀,早上好主人,您收到一封新邮件,是否阅读?”

“来自全国网络配音组织的邮件,恭喜您通过2XXX年度全国网络配音职称考试,成绩如下,声乐XXX,单科排名全国第一,文化知识XXX,单科排名全国第二十三……”

孟学君仍是没什么表情,可是他心里很高兴,他这一辈子都可以从事他喜欢的事情了。

所谓全国网络配音组织,只是一个聚集了全国顶尖网配人员的组织,以发展网络配音为目的,由国家提供资金援助。进入组织的人相当于捧到一个铁饭碗,即使以后声音不再适合,也可以转作文职人员。相对的,还有一个全国商业配音组织,只是两个组织的性质不一样,前者是国家资助的无营利的发展组织,后者则是以营利为主要目标的。两个组织的要求都很严格,再比较一下,前者的或许更加严格。

但是,进入之后,是商配更加严格拘谨,网配的相对散漫一点。商配涉及到利益问题,所以在培养新人团队上要更加严厉。

再者说,商配和网配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有很明显的一点,商配涉及的题材范围很小。而孟学君所喜欢的,正是网配的无所拘束和故事的完美演绎。

那一天唯一的感觉就是,身上轻松了许多,一个重大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13.新的历程

后来,他的回忆里全都变成了袁重歌。

袁重歌这人,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进驻到他的生活里,仿佛是某一天,没有预兆的,他就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一直试图远离他。

那人一直说喜欢他,在他看来却如同儿戏一般,所以并未相信过,直到刚刚,他从那个人眼里看到了深情的依恋和不舍得。

是错觉吗?真的……不是错觉吗?

那个人……不过是捡到了自己。如果不是错觉,那他露出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不解。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后来袁重歌靠近他们之后,他就被顾远戈转过去,背对着,他只是觉得雷声有那么一瞬间变大了,就如同炸在耳边。

顾远戈带着他一起跑,他看见袁重歌在后面追,接着身后就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和自己脚上的力道反方向作用。

好累……他想睡了……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耳边是袁重歌的呼唤,他却没有回答他。

可能是赌气,可能是逃避,也可能是……

潜意识给他下的命令是:远离袁重歌。

五官再次有了意识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孟学君醒来的时候,是夜晚,因为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黑暗,所以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失明了,直到渐渐开始适应,才清楚地看清了周遭。

其他的不说,光是这个顶上有纱幔垂下来的床就让他不寒而栗,摸起来的感觉滑滑的,让他内心不由得一颤。

他隐隐地察觉到,可能是又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他并没有触动契机,一切的原因在顾远戈和袁重歌的身上。

必须要找到他们才行!他摸索着下床,尽量不撞到颜色比较深的东西,在门边摸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弄的,门“咯哒”一声就开了。

光线一束束透了进来,从极致的黑暗到光亮,他又花了一段时间去适应。

入眼的是走廊里一幅巨大的壁画,红与黑的交织,颜色的混合,分离,交织,融汇,最后黑色占据了大半个部分。他简直要被那幅画吸住了视线。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一个白衣的女侍者冷不丁地出现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孟学君茫然道:“这里是……哪里?”

白衣女侍者:“神院。”

这个词显然又是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这下他敢笃定自己来到了另一个时空,问这个人,显然她是解释不清楚的,还得自己来理解。

孟学君决定先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请问能给我一杯水吗?”

白衣女侍者进到他房间,帮他打开了灯,指向里面一个角落道:“饮用水在那里,还有别的需要吗?”

“有。”孟学君抓住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了,“能带我介绍一下这里吗?我不认识。”

白衣女侍者看了他一眼,然后先是带他参观了他的屋子,再到这一层,孟学君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用他所理解的意思就是——医院。

只不过这个医院要特殊一点,说白了,就是私立的,而且是公益的,专收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或者无家可归的老人,或者穷困潦倒到不行的人等等。从装潢上就能看出,这家医院的主人有着多么庞大的背景。

从白衣女侍者的嘴里套出来的话,他是被路人捡到送过来的,孟学君问有没有人和他一起被送来,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那么袁重歌到底去哪里了?还有……顾远戈……

按照白衣女侍者的意思,他可以在有限的期限内在这里蹭吃蹭喝,如果以后还想继续蹭吃蹭喝,必须向上级申请。

孟学君暂时没想到要去哪里,所以就先留下来了。

在袁重歌不在的日子,他似乎少了很多乐趣,最可怕的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人。他这样说服自己,一定是因为他知道的比自己多。

而他想从那人那里知道相关的事情。

袁重歌是个谜,是个不解的谜,他好像……沉浸在解谜的过程中了。

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四天,阴雨绵绵。

今天,医生要来给他做个全方位的检查,如果正常的话再过一个星期他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随李医生来到体检室,路过一个挂着“精神病科预防”的诊疗室,孟学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袁重歌:“我没有神经病!你们快放我出去!”

孟学君站在门口:“……”

这次不是他面瘫,是他真的愣住了。

袁重歌也看到了他,惊道:“学君!”

孟学君微微皱眉,称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昵了?谁允许的?

袁重歌见到了熟人,说话更加理直气壮了,对身后一众医生道:“你们看到没有!这人认识我!他可以帮我作证的!”

众医生:“……”

孟学君:“……”你这么说真的不会造成什么歧义吗?

要帮他体检的那个李医生悄悄地问了他一句:“我们需要去做个心理健康调查吧?”

孟学君:“……”

李医生:“还是你也有精神病史?”

孟学君:“……我不认识他,真的。”

袁重歌真是个大麻烦!

孟学君看着身边病床上那个笑得一脸欠揍样的人,因为他,自己的体检被取消了!说是要留院观察!

说他欠揍是因为,孟学君当时也确实打了他一顿,袁重歌的眼角现在还青着。

留院观察的结果是,在袁重歌的要求下,医院给他换了房间,再也不是那个一个人的浪漫公主房了……孟学君望望天,望望地,跟之前那个差远了好吗!

偏偏那人还那样看着他。

其实自己当时见到他的第一念头是震惊,然后是……终于找到他了的欣慰感。这人把他害到这个地步,他之前的欣慰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孟学君准备睡觉了,而且是背对着那人睡觉。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那视线。

“你是怎么进这家医院的?”他问道,声音闷闷的。

袁重歌见他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眼睛倍儿亮:“那天我是在一个空地上醒来的,可能是建筑工地吧……周围还有一群人围着,我一醒他们就散了,然后走啊走啊走……就遇到了顾远戈。”

“我揪着他跟他算账,发现他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一脸的委屈,后来这个时空的警察来了,问我们怎么回事,那小子一开口就说我是神经病,胡言乱语地揪着他不放,我不承认,就和警察打起来了。警察也说我是神经病,结果我就进来了。”

孟学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不认识你?是装的还是真失忆?”

袁重歌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我觉得吧……应该是同样的灵魂,不同的人。”

“在每个时空里,你都有可能遇到和你以前认识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拥有相同的灵魂,不同的人格性格。那个人应该就是。”

孟学君:“你既然知道还揪着他不放?”

袁重歌有些讪讪:“我这不是……才想起来的嘛。”

孟学君:“……如果是我,当时就跑了。”

袁重歌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孟学君:“……我睡觉了拜拜。”

其实袁重歌不是没有想到,他当时只是太急着找顾远戈算账了,因为那人透露出的恶劣和顾远戈一样,所以怎么样都不能放过!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遇见他……

不过,还好,幸好,你还在。

身后的那股视线似乎更加……算了,不管他。

14.离开

李医生:“根据各项指标看来,你的精神方面……暂时没有问题。”

暂时……在他的强烈建议下,李医生还是给他安排了精神方面的测试,他必须证明,他和那边那个精神病……不是一起的!

李医生:“不过,压力似乎有点大。”

孟学君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报告,上面全是看不懂的术语。

孟学君:“那个人呢?他的测试结果?”

李医生神情有些严肃,想了想还是道:“你们是朋友,你也不要太伤心,他虽然有病,但是可以慢慢治。”

孟学君:“……”袁重歌真的有病?

李医生继续道:“昨天我们架着他准备给他做检测,他叫了一声就飞快地跑掉了,有一个医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被他咬了一口。”

孟学君:“……”他刚刚描述的真的是自己见过的袁重歌?这也……太玄幻了吧?

“所以……后来的测试就没做?”孟学君问道。

李医生反问他:“你觉得检测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的确是没有必要。他和袁重歌相处的不算久,时间也不短了,知道那人不是特殊情况绝不会这么反常,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那……我能见见他吗?”

李医生摇头,别说见了,就连他们现在的病房都得分开来,在袁重歌被确诊之后。

“等我们做好了隔离室,你才能见他,这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

孟学君:“……”隔离室……搞得和探监差不多。

既然如此,短期内是见不到他了。他这样想着,窗外星光点点,却照不亮这个房间。

半夜里竟然惊醒,最可怕的是,醒来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孟学君:“……袁重歌?”

然后他落入一个谈不上温暖的怀抱,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他。

有一些微妙的片段在孟学君脑海中闪过,抓不住,零零散散。

“喂,袁重歌……”

还没抱怨完,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温热,孟学君微微反应了两秒才察觉到那人做了什么,急忙开始推搡。双手抵着胸膛将他推开,那人又不死心地缠了上来,比刚刚的更加猛烈,让孟学君觉得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好不容易推开他,一边感慨着他力气真大,一边骂道:“袁重歌!你有病吗!”

即便是被如此辱骂,那人仍是未置一词。

孟学君察觉到不对劲了:“袁重歌?”

又推了他一下:“喂!”

那人脑袋低垂着,分不清情绪。

孟学君双手抱胸,冷哼道:“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这声刺激总算是激得袁重歌开口说话了:“我喜欢你……”

和以前都不一样的,这个人好像在哀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真是假,他觉得袁重歌……在哭。

好像很熟悉很熟悉这个场景……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孟学君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动了动昨天摸他的那只手,有种不真实感。

难道……昨天是他在做梦?可是……

“咚咚”

“请进。”

是他最开始遇到的那个白衣女侍者,她手执病历单,道:“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这么快。

“那那个人呢?”

白衣女侍者抬了抬眼皮:“哪个?”

孟学君形容道:“前几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的那个。”

白衣女侍者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精神病人自然要留院观察,进行治疗,短期内你是见不到他的。”

“那我申请的延期……”

白衣女侍者翻出一张纸,递给他:“申请驳回了。”

孟学君:“……”

这也算是被扫地出门了吧?他想。再回头看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这家神院这么得高大上,整座神院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就像是被神眷顾着的一样。

那个人,在里面,他,在外面。孟学君终于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矛盾之中,来自潜意识的命令是远离袁重歌,可是为了回归自己的时空,他必须向袁重歌追问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他想迈步离开,又想按原路返回,最终在门口踌躇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高空的极致,才定了心,转身离开。

即使没有袁重歌……他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神院不再接纳他的结果就是,他必须找到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而且是越快越好。

孟学君这种身无分文的人,神院到底为什么要赶他出来呢?说好的公益性质呢?说好的接受来历不明无家可归的人呢?

街上人太多,挤得孟学君根本不能向自己要走的方向前行,他瞄好前面一个小路,拐了个弯,进去之后长舒一口气,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刚刚听身边的人讲,好像是因为今天有什么集市,所以大家都在往那里奔。孟学君摇摇头,由于人少了,所以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小巷子似乎还挺深,孟学君决定在外面的人少一点之前,先在这里面逛逛。

殊不知,在他再也没有打算回头之后,他进来时的那条路……消失了。

巷子很深,走了这么久,孟学君只看到过一间卖生活用品的小铺子和一间茶馆,里面的老板碰巧了都在睡觉,孟学君也就没有进去叨扰他们。

再往前行进了百步的距离,他看到了一家店,店面有些老旧,旁边竖着的牌子上书着几个字:声色事务所。

门是开着的,一个少年手捧着一摞书正好路过,看见他怪异地“咦”了一声,然后“咻”地一下又跑了。

孟学君:“……”

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出来:“老、老、老板,来、来、来人了!”像是惊喜,又像是惊吓。

这个来人……说的就是他吧?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桌子和椅子,孟学君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然后才坐了下来。

被少年跟着的人整整高出了他一头,外套不穿着,直接披在肩上,颇有一种走地毯的气势。孟学君抬眼,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双眸异色——在孟学君的时空里,不算少见。

那异色瞳眸的男子在他面前坐下,问道:“你是谁?”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接着话头往下说:“家在哪里?为何到这里来?”

孟学君:“孟学君……后两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男子动了动鼻子,挑眉道:“异时空的人?”

这么说就代表……孟学君点点头:“没错。”

身后的那位少年有些惊讶,可能是惊讶自己没有看出来。

男子一手的食指不停地敲着桌子,上下打量着他,道:“时空裂缝?”

孟学君心想这人真是不简单,只道:“嗯,我进去过一次。”

身后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男子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不笑的时候也隐隐透了股邪气:“欢迎来到声色事务所,我们这里正好在招聘,请问你需要应征吗?”

孟学君:“这里是干什么的?”

男子没有给他解释,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的少年,他昂着头,非常骄傲地道:“我声色事务所接待一切有关声音的制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竭诚为您提供各种类型的攻受音,可用于商业化制作、网络化制作等等。”

孟学君找了个词来形容道:“广播剧社?”

少年摇头,笑道:“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这里处于一个网络大同的地方,可以打开任何异世界的网络,所以说我们是适合所有时空的事务所!”

15.声se事务所

这个事务所有个独特的别名,叫做全时空配音中心,不过人们更为熟知的是他们门口写着的那个名字——声色事务所。

少年很自豪地道:“很霸气有木有!”

孟学君:“……”如果他说的是“声色事务所”这个名字的话,他觉得……呵呵。

根据少年的介绍,这里是时空裂缝分裂出来的一个地方,逐渐衍生成另一个空间,既然是时空裂缝,那么它就具有时空裂缝的特点,会不定时地开放,而且是各个时空的网络集中地,意思就是,在这里可以打开任何时空的网络,当然,IP是不会被查到的,因为根本就没有。

这名男子就利用这一点在这里开了一个事务所,专门为配音事业服务,提供各种路人甲乙丙丁的声音,如果有邀约主役的,那么他们也可以上阵。

孟学君朝四周望了望,只看见了他们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接下了所有的龙套?!那他们的声线得是多宽广……

那名男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不只我们。”

少年开始介绍了:“他是我们的老板,御。我叫莫多多,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三个人,他们今天没来,过几天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孟学君眉头一皱,道:“过几天?”他们两个是笃定自己会留在这里了是吗?

少年点点头:“因为你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你再也出不去了。”

孟学君回头,发现竟然可以一眼望到头,来时的路那样笔直他竟然没有发现,路的尽头就是一堵墙,如果不是笃定自己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他可能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你口中的另外三人将会从那里进来吗?”

少年摇头:“你刚刚路过的小铺子和茶馆,他们就在里面休息。非工作时间他们都会在那里休息。”

原来方才看到的人就是他们……孟学君默默接受着要留下来的事实,问道:“这里包吃包住吗?”

少年:“当然!茶馆和铺子随便选一个!”

孟学君:“……”

孟学君最后选了铺子,少年张罗着要带他去看看他住的地方,刚要踏出事务所的门,一只脚在外面,他回了身问道:“你为什么确定我有配音的能力?”

男子听闻反问道:“你有吗?”

“有。”

“哦,其实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只是打算让你做个打杂的。既然你会,那就来帮忙吧。”

既然你会……既然你会……只是打算让你做打杂……只是打算让你做打杂……孟学君脚步一顿,这才继续往外走。给他带路的少年有些惊讶:“你会配音?”

孟学君回了神,脑子里终于不再是那两句话了:“嗯,以前就是学这个的。”

莫多多:“这么厉害?我是半路出家的啦,被老板虐了大半年,才学会的。”

“这么久?”听他的声音还不错啊。

莫多多委屈道:“我没老板厉害啦,现在也只会变化三十种声线。”

孟学君:“……”

孟学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莫多多眼里满是感激:“你是第一个夸奖我的人,你造吗!事务所里就我最菜了呜呜……所以他们老是欺负我……”

眼见他要哭着蹭过来,孟学君赶忙退后:“……现在不是你最菜了谢谢。”

莫多多“啊”了一声,反应了两秒,突然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他:“谢谢!你真是好人!你拯救了我的自尊心!”

如果可以,他不想做好人,因为他的自尊心快消失了。

孟学君以前为了面试也曾经练过变声,据说可以给面试加分,有专门的声线训练课程,在网上就可以找到。不过最后他只能变化出六种不同的声线,包括本音。但在他所在的时空,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三十种……其他几人比他还多,孟学君对于比自己厉害的人向来都是带着崇敬的心的,可是这一切在他见识到他未来的同伴时,整个崩塌了——

他来的时候铺子里只能看到一人挡着脸睡着觉,现在竟有了动静!他们离铺子的视线范围还有几步之时已经听到了几声不大对劲的呻吟。

听到了声音可以劝自己只是想太多,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况且铺子里那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孟学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嘴角的口水。

孟学君:“……”

莫多多很淡定,似乎是见多了。

其中一人发现了他们,推搡着吻得起劲的另一个,那人不太高兴,势头更猛,害得他喘不过气。

最后还是被放开了:“咳咳……”

那人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幽幽地望过来,略过孟学君直接望向莫多多:“有事?”

莫多多嘿嘿笑:“奈何,给你带来一个新室友!”然后转向孟学君偷偷地咬耳朵:“刚刚说话那人叫奈何,还在咳嗽的那个叫风岩。”

奈何:“哦?新室友?”他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笑容无比得大。

孟学君问道:“你们是一对?”

奈何温柔地抚摸着风岩,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莫多多拼命地点头,帮腔道:“不然他们亲亲干嘛。”

孟学君:“……”他们两个的回答显得自己非常笨!

奈何笑得桃花灿烂。

风岩喘过气来就忙着跟他打招呼,他的本音带着一点弱弱的呆萌味道,人……也长得很呆萌,这么一看摆明了就是弱势的一方,所以体位上必定是……

“你好,我是风岩。”

如沐春风之感。

“你好,孟学君。”

正要握手之际,风岩被奈何一把搂进怀里,孟学君伸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只是微怔了一下,也不在意。

奈何问道:“你要住我们这里?”但是他眼睛里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孟学君还未开口,莫多多就打岔道:“对啊对啊,反正还有一间房嘛,你们俩……只要住一间啊。”

风岩有些支吾,神色躲闪,不大自然道:“额,可是……另一间屋子……我们有、有用过……”

这个用过是什么意思,看看现在奈何手的位置就知道了。

见莫多多一脸了然的样子,风岩一下子红了脸。

孟学君:“……”

奈何自然是不希望他搬进来,于是添油加醋道:“而且我们用了不止一次。”

风岩略带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换来的是一记深吻。

孟学君:“……”这两人已经旁若无人到如此地步了,他再去打扰必定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孟学君对莫多多道:“我们还是去看看茶馆吧。”

莫多多摊摊手:“好吧…… ╮(╯-╰)╭”

铺子到茶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孟学君问道:“他们一直这样?”

“对啊,我们早习惯了。奈何那个腹黑的,把风岩吃得死死的。我有一次还撞见他们滚床了呢,自此之后我就决定再也不戴眼镜了。”

孟学君在他眼前挥了挥,被莫多多一把拍掉:“这么近我还是看得到的好吧!”

“那刚刚那个距离呢?”

莫多多老实答道:“只能看到两个人在干嘛,看不清楚细节。”

孟学君:“……”他总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吧?

“事务所里,我近视,老板是从来都很淡定的,扮鬼吓他都吓不倒,还有一个梦白,他……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反正以后你们也是室友。”

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茶馆建筑古色古香,在孟学君那个时空是很少见的,至多只能在古迹、遗址、博物馆和书上看到,现在亲临还真是有种独特的感觉。

茶馆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姿旖旎,着了一身戏子服,流云袖轻轻一甩,那后头的脸亮了出来,言笑晏晏。

孟学君:“……”

16.梦白

自从遇到袁重歌之后,孟学君的接受能力比以前强了很多很多,因此就算看到两个男人的激烈画面,就算看到这么一个奇葩的事务所,就算这人围着他不停地转圈,他也能强制淡定。

转圈是转圈,看起来他像是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之中了。纷繁复杂的花纹在他周围晃来晃去,孟学君有点眼花。

莫多多一脸崇拜:“师兄!你这衣服新做的吗!”

那位师兄终于停了下来,又在莫多多面前自转了一圈,炫耀道:“昨天才赶出来的,美吗?”

莫多多:“美哭惹!”

师兄又转向孟学君:“你觉得呢?”

孟学君:“……很特别。”

“那是,天下独一份的。”

孟学君:“……”

“师兄师兄,这是新来的,他叫孟学君。这是我师兄,梦白。”

“你好。”

“公子好。”

这一声分明是个女子,听声识人,孟学君脑海里立马勾画出一个温婉美人,心想他刚才就是变了声线,这实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莫多多拱手道:“师妹好。”

梦白羞涩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孟学君:“奴家认识公子的住处,还请公子随奴家来。”

孟学君:“……”

他竭尽全力地迈出第一步,跟着“奴家”进了茶馆。

不得不说,梦白连走起路来都像在飘。

莫多多也跟在他身后,小声地提点他道:“师兄他进入变声期之后你什么都要顺着他来,顺着他的话讲,知道吗?”

“不然他会怎样?”

见到莫多多以来,孟学君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相信我,这个后果你不会想尝试第二次。”

孟学君:“……”你摆出那么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是要怎样?

莫多多拍拍他的肩膀,教导道:“听我的话,没错的!”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就是这间了。”

人长得美,身材也好,声音动听如山谷泉音,唯一不足的就是——平胸美人。

孟学君衡量了一下腹黑夫夫那里和这个神经质的美人这里,哪个地方住起来能少点糟心,结果天平的一端往茶馆这里斜了。

房间很干净,也是那种很古式的构造,桌椅,屏风,木板床,如果那个帐子上不是绣着大红喜字的话,他会更加高兴:“这个……能给我换掉吗?”

梦白一脸的为难:“这……”

孟学君晃了晃手,也不和他计较:“算了,我等会自己扯下来。”

梦白抱歉道:“真不好意思。”

孟学君:“……”他别过眼,不再看他。

“公子且休息,奴家告辞了。”说完,施施然地飘了出去。

莫多多习以为常地坐下,叮嘱着孟学君:“以后他说什么是什么,你最好也不要反驳他,尤其是在他明显变声的时候。你也基本上别去他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事,走几步路就到事务所了,老板和我都在事务所里住。”

孟学君表示自己知道了:“水要去哪里打?”

莫多多指着楼下:“楼下台子那里都有,有什么需要的就去那里找,实在不行你去奈何他铺子里。”

奈何的铺子里……只要一提起这个他就想起方才撞见的那一幕。

莫多多临走之前让他明天来事务所领任务,不限制多早,午饭之前来就行了。

“我们很随意的。”他这么说。

他一走,孟学君就把帐子给拆了,收拾了一下屋子,他忽然想起忘了问一件事:他的衣服怎么办?换什么?

出神院的时候他没带什么干净衣服出来,进到这里也纯属意外,来不及做准备。莫多多又说这里和外界不通,那他的衣服从哪里来?

正想着,门“哆哆”地响了,看那身影,他猜测是梦白,便说了一句“请进”。

梦白娇羞地进门,手里抱着一叠衣服:“这是掌柜让奴家送来的,公子出门在外要多带些衣物。”

掌柜……“老板?”

梦白没有回答,拂了一拂,转身又飘了出去。

孟学君:“……”

今天糟心的事有点多,他决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今和昔,爱与恨,终敌不过繁花随流水……”

孟学君大半夜被这歌声吵醒,忍着闭目试图在歌声中睡去,努力了很久,没有睡着。他觉得那歌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用辨别,那声音分明就是梦白的。虽然和他白天的女声有些不大一样,依稀还是能够听出相同点的。

孟学君阴着脸打开房门,果然梦白一袭白衣站在他房门口,脸画得煞白。

“公子~~~奴家为您唱的歌……好听吗?”

孟学君阴着脸:“好听。”他话出口之前想起了莫多多的嘱咐,顺着梦白的话道。

梦白长发飘飘,有如仙子,声音越发地空灵:“那……公子能否也为奴家唱一首?”

这下苦了孟学君了,他一时之间还想不起唱哪一首歌,若是不唱,估计他就会见到让莫多多痛不欲生的结果,若是唱了……好了,今天糟心的事又加了一件。

“可怜旧时繁华,也知道叶落归根……”抵挡不住梦白的眼神,孟学君硬生生地憋出了这一句。

“好好听。”梦白捂着心口,慢慢地闭上双眼,“公子,我喜欢你。”

孟学君:“……”

还好只需要应付梦白这么几句,再和他交流下去,他会疯掉的。孟学君回到了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为什么梦白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竟把他看成了袁重歌?

庆幸的是,后半夜梦白没有再闹腾,孟学君没怎么睡得着,基本上在整理思绪。

莫多多刚起床开门就见到了孟学君怨念的脸,被吓了一大跳:“靠!你怎么了!”

“你昨晚听到歌声了吗?”

莫多多摇头:“没有。”

莫多多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开玩笑,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他胆子可是很小的,后来和老板磨了半天,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才逃离了梦白那个魔鬼。

“我昨晚带着耳塞睡觉的。”

孟学君:“……给我两个。”

莫多多带他去屋子里拿,他屋子里很干净,要不是床铺是乱的都看不出来有人住的痕迹,孟学君有些赞赏,他本身也是有洁癖的。莫多多却在心里怒号,劳资平时根本不住这里!要不是昨天强力拒绝今天屁股就要烂了好吗!

还好孟学君没看出什么,他想。

“对了,昨天听你说你进过时空裂缝?”

孟学君:“嗯,是的,进去过一次。”

“难道你还想再进去一次?”莫多多苦着脸,“那里进去了就出不来,正常人都不会想进去的。”

出不来?孟学君好像无意中抓住了什么信息,问道:“什么意思?”

莫多多讲道:“时空裂缝是个独特的时空,普通人进去是死路一条,即使有幸不死且逃了出来,也会受很重的伤。”

这与袁重歌跟他讲的出入太大了!

袁重歌:“普通人任意穿越时空不符合时空秩序,会有很大的几率掉入时空裂缝,出了时空裂缝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大碍,身上却会留下时空裂缝的痕迹。”

——如果他没记错,袁重歌是这么告诉他的,还有……顾远戈。

“你确定?”孟学君怀疑地问。

莫多多不知他为何怀疑,佐证道:“我就曾经进去过……是老板救了我,他受了很重的伤,因为他承受了我身上大部分的伤害,我只是视力下降了而已。”

孟学君陷入了疑惑中。

“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多嘴地问道。

孟学君有些茫然,莫多多所说的一切和他原先接受的简直天壤地别,谁要骗他?又是为了什么骗他?“我不记得了,连我进过时空裂缝这件事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莫多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现此人有什么特别,遂猜测道:“大概……是有人救你出来的,他要么受了伤,要么已经死了。而你,丧失了记忆。”

17.后果

御:“你能变换多少种声线?”

孟学君:“六种。”

御:“来,给我听听。”

孟学君用六种声线分别说了一句“早上好”。

御:“一般般。听说你唱歌很好?”

孟学君:“谁说的?”

御:“梦白。”

他竟然还记得!

孟学君:“嗯,还可以。”

御:“你回去录制几首歌给我,我放到各时空的网站上去。”

孟学君:“嗯,好。”

御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回去了。孟学君想起一事还想和他商量商量,又回过头来找他:“这里有没有其他住的地方?”

“没有了,怎么?”

孟学君:“我觉得梦白需要一个更适合他的室友。”

御:“可是他说他喜欢你。”

孟学君:“……”

御:“他第一次喜欢人。”

孟学君:“……所以呢?”

御:“所以他不会伤害你。”

孟学君:“……”

提议不成功,孟学君只好走了。

“梦白以前没喜欢过人吗?他不是说他喜欢很多嘛?”莫多多质疑道。

御例举道:“婆罗花,含羞草,猫,狗,女鬼小茜,兔子,琥珀……这些都不是人。”

梦白以前喜欢这些东西,在茶馆的后院里一定要放满这些,连自己房间里也不例外,可以说喜欢到了魔障的地步。

莫多多哆嗦了两下,还好梦白师兄现在不荼毒他了,不然他一定哭死。

御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莫多多听话地奔过去,被摸了两下头,很开心。

“屁股怎么样了?”

莫多多一听苦了脸,该不是御又要折腾他了吧?连忙摇头:“没好没好。”

御:“我明天带你去时空的医院去看看。”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这个意思。

御坚决道:“不行,必须去,否则你就是好了。”

莫多多:“……好吧。”

“既然这样,你干嘛不告诉孟学君可以放他出去?”御拥有的力量很大,以前受过的重伤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恢复了,他可以控制事务所的开关,但必须按照时空的法则来。他没有告诉孟学君这一点,也是受了御的指使。

早在孟学君踏入那条小巷的时候,御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

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啊?!”莫多多听不懂。

御拍了拍他的脑袋:“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莫多多:“……”

御布置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孟学君很快就用茶馆里的器材录制好了,当然,在某人的注视下他还能这么忘我地沉浸在歌声之中他也真是佩服自己。

梦白今天倒是打扮成一个书生的模样,声线仍不是本音,换了个清新明丽的,双手托腮撑在桌上,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孟学君最后一曲毕,存在了电脑里御指定的地方,这里的电脑都是受御那里的主机控制的,因而只要把文件保存在指定的地方,御就能够看得到。

孟学君无视了梦白,优哉游哉地出了门,准备去铺子里拿点吃的,哪知道梦白竟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跟在他身后,一副又爱又恨的样子。

想起袁重歌,再看看身后的梦白,孟学君感慨,是不是自己的桃花要到了?而且还都是烂桃花!

一个是花心萝卜,满口谎言,一个则是神经质,有变装癖。孟学君被自己的总结深深地惊到了。

今天倒是没看见什么限制级的画面,风岩一人独独坐在铺子里玩电脑游戏。

“啊,是你!”风岩透过电脑屏幕看到身后有人,立刻反应过来,接着和他身后的梦白打招呼,“白师兄好。”

梦白的羞涩技能倒是时刻开启着,看得风岩一愣一愣的。

孟学君道:“我只是来要点东西,他和我没关系。”

“哦哦。想要什么尽管拿。”

铺子里东西很多,五花八门的,孟学君挑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儿的东西是从哪儿进货的?”想着毕竟是与外界隔绝的,东西当然要多屯一点,就是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屯的,又是什么时候去屯的。

风岩摇头:“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每次老板带着奈何出去采购的。”

“那规定了去采购的频率吗?”

风岩无能为力:“我不知道。”

他那呆呆的样子,实在是有让孟学君放弃从他这里套到消息的欲望。

梦白一路都没有吭声,此时竟然出声了,指着一个偏僻的角落道:“我要这个。”声音软软糯糯,甚是可爱。

可惜孟学君听了只想起鸡皮疙瘩,再去看他要的东西,一口气没缓过来,彻彻底底地惊了。

准确的说是惊悚!

风岩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根按、摩、棒。

梦白是对着孟学君说的:“我要那个……”

孟学君:“……乖,那个东西有主人了,不能拿。”

梦白想了想,道:“那我能问他借来玩吗?”

孟学君坚决拒绝:“不能。”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莫多多提醒过他梦白进入神经质状态之后不能逆着他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学君理智地往后退了三步,以免被波及。风岩仍是什么都不知道地站在原处,盯着那根棒子发愣。

梦白低了头,孟学君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遂再退了三步。忽见梦白周身起风,如漩涡般缠绕着他,衣摆飘然,似有狂虐之势。

孟学君想到一人,喊道:“喂!风岩!奈何呢!”

“奈何?”风岩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的时候铺子里已是漫天飞舞着杂物,孟学君试图固定住自己,但也无可避免地“随风飘荡”。

“奈何……”风岩又喃喃地一声,随后听到了有人答他。

奈何正好整以暇地浮在小径的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嗯,我在这儿。”

说话间,已经将他从被波及的边缘拯救了出来。梦白周身的漩涡越来越大,几乎形成一道风墙。

“不是跟你说了吗?凡是梦白在的时候,你就离远点。”奈何教育道,关键是这事自己跟他说了很多次,风岩总是临到关口就记不住。

风岩有些不甘心:“这样、这样白师兄不会生气吗?”

奈何带着他飞远,直直地朝着事务所飞去:“那你现在没有惹他,他不是一样生气了?”

风岩无言以对,在他心里,奈何永远是对的。

他好像还忘了什么……唔,想不起来。

那两人一走,孟学君成了唯一的受害者,他现在面部肌肉都有些麻木,被吹得。

靠!这两人就不管他了是吧?!孟学君愤恨地想,可是梦白就站在门口,他也无法从那里逃出去,他感觉头发快脱离自己了。

这样的经历他的确是不想要第二次,他承认,他第一次这么痛恨风。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停止这人发疯?孟学君忽然想到,原来发疯就是这样来的?(注:发疯=发风)

“可以!……你可以玩!”他大吼道,风灌了满口。

下一秒,周围安静了,孟学君睁开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梦白作天作地地找起了那根棒子,因为铺子里的东西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了。

孟学君不管他,在脚软之前淡定地走出了小铺子。

天啊,这里都是些什么人!

18.糟心

莫多多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只对孟学君说了一句话:“没有最糟心,只有更糟心。”

孟学君只当他是在冷嘲热讽,没有问更多的事,直到——

梦白换了一身背带短裤,冲进他的屋子,叫道:“我要喝奶奶!”

当时孟学君正在喝水,结果可想而知了。

梦白向前跨了一步:“我要喝奶!”

孟学君:“……”如果有种表情叫冰裂,一定很适合现在的他。

梦白抓着他的手臂,用他的少年音道:“我要喝奶!”

孟学君无奈,这次他不敢重复上次的错误了,上次只要他慢一点,怕是整间房屋都要被掀起了。他直接拉着梦白去找莫多多。

莫多多一拍脑袋,钻进他的卧室开始找东西。在这期间,梦白跟他重复了八十次“我要喝奶”这句话。

还能更糟心一点吗?孟学君看着莫多多找出来的东西,有些胃疼。

竟然是奶瓶!

莫多多摸摸梦白的头,道:“你稍等一会儿哦。”

梦白乖乖地点了头。

莫多多冲好奶把奶瓶给了梦白,梦白开始乖乖地吸吮,莫多多则勾着孟学君到一边说话:“这是他发狂之后的后遗症,他喝完了你把奶瓶收着,下次说不定还有用。”

孟学君:“……”他不想收着这个东西谢谢!

再一看那个看似无辜的人,捧着奶瓶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开心得不得了,孟学君都不忍去看。

他终于明白莫多多跟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今天,事务所六人齐聚,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围观梦白的后遗症。

御刚出来,见孟学君正好在,跟他说了歌曲已经发了的事,并丢给他几个网址,让他随时关注自己账号的动态。

声色事务所虽然是所有时空的网络聚集地,但是没有网址是上不了网的,而那些网址,只有御才知道。他给了什么就只能去看那几个网址,当然他能够查询到事务所所有电脑的历史记录,可以说他们上网都是处在御的监控之下。

其他几人没什么所谓的,对孟学君来说,稍微有一点点的影响。

所有人都在,御趁机公布了任务名单,孟学君才刚来还不熟悉因此未接到其他的任务。

其他人领命而去,梦白喝了奶很满足,也破天荒地回去了,只剩下莫多多、御和他自己。

御:“有事?”

孟学君点头,看了莫多多一眼,御便挥手让他出去,孟学君这才开口:“听莫多多说,时空裂缝是个一去不回的地方?”

御不知道他那些瓜葛,道:“不能说是一去不回,想要出来,很难。”

孟学君神色紧了紧,他虽不能平白无故相信御的话,但这人实在没有必要骗他,一想起当初他也是这么想袁重歌才被骗了的,心里就愤愤然:“即使出来了,也是非死即伤?”

“是的。时空裂缝算是一个时空,但与其它时空又大不相同,除了被它吸进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活物。漆黑一片,就算用了再先进的照明,也不可能看清。书上是这样记载的,时空裂缝是一个可以生者死,死者生的地方。生者死,这一点大概没有人不知道,死者生的话,还真没人见到过真实的例子。”他顿了顿,继续道,“普通人没有能力从裂缝中出来,必须借助他人之力,这个人的力量起码要在穿梭时空之上,也就是说,他必须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且力量要在此之上,才能将他人救出。”

好,很好,他想。

“时空裂缝为何会吸东西进去?”

御刚刚说了那一大段话,嘴巴有点干,喝了一口水继续解释:“时空裂缝不同于其它时空的地方在于,它是有意识的,它对于一切自己所好奇的都会想要把他们吸进来,供自己玩耍。这么解释有些空泛,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时空裂缝尚且是个未解之谜,能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孟学君知他说得够多了,若不是要给他解释,这人一年说的话加起来恐怕都没今天的多。平时布置任务也只是把要求和网址写在纸上给相应的人。

“谢谢,我走了。”

御点了点头。

孟学君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孟学君,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骗自己!而且是一骗再骗!从小到大都没人把他耍得这么惨。

还说喜欢他?!哈,全都是笑话!他从醒来的那一刻所遇见的,全都是一场笑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心寒,袁重歌那一击就像是把一把冰刀直直地戳进他的胸口,疼痛和冷意交织在一起蔓延开来,直至全身,他说过的话,就像是在死命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不断地缠绕,缠绕,逼得他呼吸不过来。

袁重歌,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问:事务所也是个独立的时空吗?

答:不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归于任一时空,才被独立出来的一个小角落。它可以适应任何时空,对任何时空敞开大门,却不属于它们。

问:事务所的老板御是个什么样的人?

答:非常伟大的人,拥有高超的配音技巧,能够变化……数不清的声线,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问:事务所里的人为何都这么奇葩?

答:因为他们有着令他人嫉妒的美貌和才能!欸?!你说的奇葩是不是也包括我?!

以上,是孟学君和莫多多一上午的交谈的简化文字版本,孟学君表示,和莫多多聊天,本身就是件糟心的事。

他其实是想旁敲侧击些关于时空穿越的,但是莫多多似乎知道得并不多,用他的原话讲,毕竟他是个普通人。

这么一说,孟学君倒是想起了梦白的事,他那天那个气势可以说是横扫千军,那他是什么人呢?

莫多多尴尬地笑了两声:“你、猜?”

孟学君:“……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踹你下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茶馆的二楼。

莫多多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梦白师兄啊,他是风神兽。”

“呔!贼人你哪里逃哇呀呀呀呀呀!”不远处,莫多多口中的梦白师兄披着一身厚重的戏服,指着空气说着话,然后就开始追。

天晓得他在追什么……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莫多多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道:“风神兽。”

孟学君指着楼下的方向,笑道:“你确定?我觉得是‘疯子’神兽还差不多。”

“好吧,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师兄他那是小时候脑袋受到过撞击,所以智力不太过关。不过他的学习能力可是超强的!”

孟学君:“受到过什么的撞击?”

莫多多愣了一下,支吾道:“时空之门。”

孟学君:“……”他想象了一下时空之门一开,正欲伸手开门的小梦白piu地一下被撞飞了出去。

这场景太美好,他不敢往下想。

“就因为这点,原本在家族里高高在上的他,一下子成为众人欺侮的对象,多的是人想把他挤下继承人的位置,所以他后来辗转被送到了我们这里。”

孟学君:“那你们为什么都叫他师兄?”

莫多多眼前一亮,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哦,是这样的!我、奈何、风岩来之前,梦白师兄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有一天师兄扮演了某电视中的小道士,让我们都叫他师兄,我们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孟学君:“……”他果然不应该试图去理解奇葩的思维的!

19.声线练习

孟学君今天在网页上收到一条私信——

心雨:Hi~ o(* ̄▽ ̄*)ブ我是灵透剧社的策划心雨,想请你为我正在策划的一部剧唱ED,大大有什么问题尽管咨询我哦~

御当时给他注册的马甲就叫马甲,网页上放了他的两首歌,他立刻回复了那个策划。

马甲:剧能发我看看吗?

那边马上就来了回复,几乎是秒回:大大等着接!

马甲:等等,我只有邮箱,你发那里面吧,顺便把歌词和demo一起。

心雨:好的!

信箱很快提示新增一封邮件,事务所的邮箱不固定只有一个,基本每人都要有个两三个,御说这样是为了以防网络错乱,其实孟学君倒觉得这么多邮箱,自己倒是会先错乱。

他以前用来收发消息的邮箱是利用自己的住址在网上申请的虚拟邮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关于隐私也是由法律保护,因此不用担心会被盗或是侵入。

剧本是个很萌的小短剧,萌且属于温馨的范畴,因此需要的是温柔的大叔音,孟学君放在网上的其中一首就是自己试着拟了声音变换地唱的,听起来是情歌对唱,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策划肯定是听出了这一点,并且坚信他一定是披了马甲的某位大大,所以才……

马甲:嗯,我听了下,还不错。

心雨:这是接了的意思咩!

马甲:嗯。

心雨:好棒!

马甲:我录好就传给你。

心雨:等着你哦大大!

“既然往事已如烟云,就让我活在过去。如果未来没有你等在那里,我宁愿长眠不醒。”跟着伴奏走了一遍,这是ED里孟学君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恰恰,这个广播剧的题目就叫做《不醒》,故事讲的是一个攻暗恋一个呆萌的受,不管攻如何暗示,受始终不能明白,终有一天,受经过别人的提点知道了这件事,跑去找攻,攻却被汽车撞了。最后当然是互诉衷肠,在一起了。

故事桥段之恶俗且题材太过普通,架不住这个编剧将攻的心理独白刻画得特别细致,每一句都深深地戳中人心,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孟学君忽然想起在上一个时空配的剧,那也是一个暗恋的故事,却是悲伤的。幸好是个全一期,若是坑了他可是会心有愧疚的。

不知道那个冷冰冰的肆言怎么样了……他没心没肺地想。

据莫多多说,这台机子里有声线练习的软件,让他有兴趣可以自己找找。孟学君翻遍了整个机子都没有找到关于声线的东西,于是打算叫来莫多多帮他看看,岂料到了事务所里,两扇卧室门紧闭,敲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应他,只好转而去了铺子。

御的卧室里,莫多多满头大汗,憋得辛苦,糟糕……差一点就被发现了。都怪御!都有人来了他还……那么猛!怎么回事!又来!

呜呜呜……都怪那个死医生,说他屁股没有事,下次见面,一定要用眼神杀死他!杀死他!

风岩在打游戏,听了孟学君的疑问,说了一声“我懂了”就跟他走了。

风岩打开一个叫做新建的文件,里面还是一个叫新建的文件,再打开,还是一个新建,就这样重复了八九次之后,风岩微微挪开身子,对孟学君说道:“喏,就是这个。”

屏幕上赫然一个“声线练习”的文件。

风岩又好心地补充道:“下次你找不到的时候可以用这里的搜索。”

孟学君哪里知道?!他自从离开自己的时空,就不太会用别的时空的东西,那些东西虽然长得差不多,功能却相差很多。可能有的时空还未进化成功,就是说,有可能它们都叫做电脑、脑机这一类的名字,但是形状上、功能上不太一样。孟学君原先所在的时空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先进的,虽然就只有两个比较对象。他家里是一体化的电子设备,墙壁上嵌着的一个大屏幕就是他的电脑,可以隔空触碰,前提是识别了他的指纹,只要这一台,他可以操控家里的任何东西。手动的搜索功能是没有的,只需要语言下达命令即可。孟学君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地方了。

尽管一直都说着想要回去的话,可并不是为了那个地方,只是想念那份工作,现在看来,不只是如此了。

在不同的时空里,他也能继续配音的事业,那与原先……又有什么不同呢?

打开“声线练习”,屏幕回归黑暗,出现了一条直线,不时地会有一点波浪,孟学君猜测那是测试声音的,刚想发声,却听见一个机械的声音——

“你想要升官发财吗?你渴望被万人景仰吗?你是否觉得自己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又或是你觉得你不该碌碌无为?你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的?是个虫子?是匹马?是条鱼?是道菜?是一条路?是……”后面省略三百字。

孟学君忍无可忍道:“你废话好多。”

机械声音:“好吧…… ╮(╯-╰)╭以上都是逗你玩的。”

孟学君:“……”这里的机器都这么智能?智能到欠扁的地步?

机械声音:“你是谁?”

孟学君说了自己的名字。

机械声音哦了半晌,道:“我没听过嘛,你新来的?”

孟学君:“嗯。你是谁?”

机械声音:“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孟学君:“……”

机械声音:“你别老想着砸我,这是不可能滴!”

被猜中了心思,孟学君也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机械声音:“呵呵。”

孟学君:“……”他快忍不住了。

机械声音:“你是不是很想去死?”

孟学君:“也得先把你砸了之后。”

机械声音:“嘿嘿,所以你并不想死。”

为毛他的声音这么欠扁?

机械声音:“我会告诉你!我多么有存在的价值!”

机械声音:“下面请选择训练模式:魔鬼训练、魔鬼训练、魔鬼训练。”

孟学君:“……这三个有什么不一样?”

机械声音:“哦,你别看他们长得一样,其实内容是不一样的。当然,这得看你的运气。”

孟学君:“……那你知道这三个的内容吗?”

机械声音:“当然!”

孟学君:“那就算你给我使了什么绊子我也不知道了。”

机械声音:“哎哟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好!”

孟学君:“……第三个。”

机械声音:“哦好的,您选择了第三个魔鬼训练,打开魔鬼训练,恭喜你,真的是魔鬼训练教程哦!”

孟学君:“……你说实话,其实这三个都是吧?”

机械声音:“欸?什么?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忽然听不懂你的话啦!”

孟学君:“……呵呵。”

此后的事简直一言难尽,中途梦白路过,还和这个欠扁的声音对话了一阵,如下——

梦白:“小机小机!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智能的机械声音兴奋了:“小白小白!我好想你!”

梦白:“嘿嘿,不要这样讲啦!会害羞的!”

机械声音:“我也是哦~你最近怎么不来看人家?”

梦白:“哦,我也不知道欸,我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机械声音:“那说明我们很有缘啦!”

梦白:“嘿嘿么么哒。”

机械声音:“么么哒~”

一旁的孟学君:“……”不忍直视。

经此一役,他突地顿悟了两个道理:一是果然只有更糟心,二是么么哒天下大同。

小脑洞——

《不醒》广播剧内容简介:故事讲的是一个攻暗恋一个呆萌的受,不管攻如何暗示,受始终不能明白,终有一天,受经过别人的提点知道了这件事,跑去找攻,攻却被汽车撞了,攻昏迷不醒,变成了植物人,受等了他好久好久,最后他还是没有醒,于是受和那个“别人”(见上文)在一起惹。题为不醒,是因为攻的暗恋终究是不会醒来了,当然,人也不会醒啦~\\(≧▽≦)/~丧心病狂→_→

其实是→_→糟心天下大同,么么哒天下大同,无节操天下大同!

20.曲终人散

尽管声线练习里的机械人声多么得白痴,但孟学君不得不承认,这种魔鬼训练,效果非常的好!名副其实!

在苦海里与机械人声战斗了三天三夜,孟学君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奇妙感觉,最重要的是,不管机械人声说的话再怎么欠扁,他都真的无动于衷了。

真的无动于衷就是表面没想法,内心也没想法。俗称的脸皮厚。

机械人声喜欢别人叫他小机,他最喜欢和梦白、风岩讲话,最讨厌的就是奈何,孟学君觉得应该是奈何说会砸了它就真的会砸了它这样的理由。

所以说,做人就要狠一点,你不狠,自然有别人来糟心你,你若狠,别人都不敢来惹你。这一定是至真格言!

魔鬼特训完后,他又录了一遍那首歌,与前些日子录的相比,有一定的差距,至少是可以明显感觉出来的。孟学君才真觉得小机如他所说是真的有价值,当初没砸是理智的选择——不代表以后不能砸!

莫多多听说了孟学君被虐的事,屁颠屁颠跑过来打算听孟学君倒苦水,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莫多多的欣喜溢于言表:“听说你被小机虐了虐了虐了虐了!是吗是吗是吗是吗!”

孟学君冷静地瞟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呵呵。”

莫多多不死心地问:“呵呵是什么意思?是被虐到了吗!呜呜我可算找到亲人了!我以前老是被他欺负来着……”

孟学君:“呵呵。”

莫多多一想起那有苦说不出的日子就心酸:“这下我有了战友我好幸福!终于有人能体会我的感受了!你知道我最不能忍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每一次我都准备要发怒了,要雄起了,要战胜他了,小机只会跟我说两个字!呵呵!然后我的气焰就又消失了……”

孟学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呵呵。”

莫多多:“……”

“孟学君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是被他同化了吗!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幼小的心灵!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战友啊……”莫多多仰天怒号,最后被路过的御赏了两个字:闭嘴。

然后,他就真的闭了。

孟学君正想将录的曲子发给那个策划,一直在一边旁观且沉默不语的梦白说话了:“你先等等。”

从孟学君来的那一天,梦白变化过无数种的声音,少年、少女、美女、女娃、正太、大叔、变态等等不胜枚举,但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正经的男声,他还从未听过。

风过无痕一般的轻柔,孟学君正视着他,才觉得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配上他的颜。

“我想和你合唱这一首。”

孟学君挑眉,这人想干嘛?

小机:“哦!好棒!我要听梦白唱歌!”

诡异的是,孟学君并没有打开软件,可那个声音还是清晰地扩了出来。莫多多没见过这种状况,跟见了鬼一样:“天!小机你怎么回事!”

小机嘿嘿笑了两声:“人家其实一直都在这里面沉睡着,不管你们打开不打开,所以说类,我只有听到感兴趣的事才会出声昂!”

孟学君:“呵呵。”

小机:“……”

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梦白走近他,替他打开了歌词,孟学君练的时候他听过很多次,早就耳熟能详,给了孟学君一个坚定的眼神,他开始轻轻哼唱,孟学君随后加入。

围观的小机、莫多多还有路过的御,默契地没有插嘴,静静地欣赏着这温柔。

“既然往事已如烟云,就让我活在过去。如果未来没有你等在那里,我宁愿长眠不醒。”唱到这一段,他俩的契合度达到一个高度,一个悲情,一个决绝,硬是唱出了暗恋不得善终的孤独味道。

一曲毕,寂静无声。机子开始自动回放录音,小机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喂喂,这么一个萌萌的温馨剧怎么就被你俩唱出了悲凉的味道?”

莫多多是直接哭了出来:“这个曲子太美好了呜呜呜……”

孟学君:“……”

御揽了莫多多在怀,解释道:“他泪点低。”

再听回放的一遍,孟学君承认,的确是太过悲情了。但是更加要承认的是,和声太美好了!他知道梦白唱歌好,除了某次被迫听他半夜唱歌吓到,他还没真正品位过。

够得上他的对手!孟学君这样想着,把他原先准备发的自己独唱的和合唱的版本一起发给了策划,让她自己选择。

心雨策划正在参加现场拉戏活动,收到ED直接就在现场放了出来,先放的是独唱的版本,结果众人皆赞“美哭”,再放合唱的版本,结果没有一个人说话。

最后被编剧打破了沉静:这是天籁和声嗷嗷嗷嗷!美到海枯石烂好吗!策划你从哪儿找的大神我爱你嗷嗷我爱马甲大神嗷嗷我已经激动得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改剧本!这么悲凉!怎么可以欢乐地结局!一定要是悲剧!是悲剧!

心雨策划:不能更同意你了简直不能淡定!酷爱去改!要尽快见到成果!我都忍不住要发这个ED了!

于是,一个喜剧就这么“草率”地被改成了悲剧。孟学君收到策划发给他的这条消息时,整个人都无语了。

敢不敢更草率一点!

心雨:没有办法啊……我们编剧就是那种灵感来了就会疯的人,谁也阻挡不了她!而且我坚信!最后出来的效果一定比原先好得多得多的多得多得多!

马甲:……好的。

剧后来会怎么样,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事务所里的生活一直很糟心,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新人”。

孟学君远远地看着,身边是被御遣出来的莫多多,那人只能看得清背影:“那人是谁?”

莫多多苦恼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一件很让他上心的事:“我总觉得见过他,可是……忘了。”

孟学君:“呵呵。”

莫多多:“……”他不喜欢喜欢说呵呵的人!

凭莫多多那个放着乱七八糟的小脑子,指定是想不出什么来的,他想,那人转身的时候他一定能看清楚。他也觉得那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御紧锁的眉头和不时张合的嘴。那人最后点了点头,御也点了点头,那人转身走出事务所。

孟学君嘴角一抿,精神立刻紧张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莫多多指着他道,“顾大哥!”

听到顾这个姓,孟学君心下有了定数,迎面朝那人走去。

莫多多已然亲热地奔了过去抱住那个顾大哥,顾大哥笑得温柔。

孟学君脑内演练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事,已走到那人跟前,堪堪停下。

顾大哥温柔一笑:“你好。”

孟学君:“……你不认识我?”

顾大哥:“我应该认识你?”

莫多多闻言惊恐:“该不会你们是前世的怨侣吧?!”这个桥段明明很像啊!

孟学君:“……你最近前世今生的剧配多了吧?”

莫多多小声嘀咕,明明就很像啊……可是他真的很喜欢配这种虐的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的戏码嘛!想及此,刚想反驳,身后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扯离顾大哥温暖的怀抱,他怒气冲冲地回头,是御危险的神色。

呜呜呜呜又被抓了现行!

顾大哥对于御的动作不以为意,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好笑地转向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在你的记忆里,我应该叫做什么名字?”

“顾远戈。”

21.旅行

顾大哥闻言一笑,笑得十分含蓄,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他就是顾远戈?还是他认识顾远戈?不管是哪个,他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多多终于脱离御的掌控,给孟学君解释道:“顾远戈是谁?顾大哥就是顾大哥,不是别人。”

孟学君:“……他叫什么?”

“顾大哥啊。”

孟学君:“……我问的是他的名字。”

顾大哥温柔一笑:“我的名字就叫做顾大哥。”

孟学君:“……”

他背过身去,莫多多问他干嘛,他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道:“让我缓缓。”顺便刷新一下世界观。

莫多多靠着一口理所当然的口吻道:“叫顾大哥这个名字很好啊,不管谁见了他都要叫他一声大哥,这样很霸气有没有!我做梦都想改个这样的名字好不好!”

顾大哥笑笑,很赞许他的解释:“你的梦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莫多多很受鼓舞:“那是必须的!”

孟学君顺利地转回身,深深地看了御一眼,隐晦地表示着他的崇拜之情。

“那你认识我刚刚说的那个人吗?”

顾大哥没说话,只顿了些许时候,然后摇了摇头。

莫多多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哦!其实每个时空都会有长得一样的人,所谓的同一个灵魂不同的性格,你可能只是见到了另一个时空的顾大哥吧。”

这个他听袁重歌说过,这家伙,倒是还有没骗他的,不过……

“如果两个长得一样的人相遇了会怎样?”他问道。

莫多多摊摊手,脸上分明写着“我不知道”四个大字,倒是顾大哥回答了他:“如果是不同时空的两个相像的人相遇,一方会压制另一方,但是在那两人看来,身体上的表现不是很明显。如果一方是抱着抢夺身体的目的来的,那么另一方有可能会遭遇不幸。”

孟学君疑惑:“抢夺身体?什么意思?”

顾大哥双手插在裤袋里,抬头望着天空,解释道:“有的人他明白平行时空的利害,因为他因此受到过伤害,身体遭到损害,他或许能够移驾魂魄,但却再也找不到更加适合的身体,所以他要去别的时空找寻和他相像的人,抢夺那个适合他魂魄的身躯,不仅能够完好地存活下去,而且可以获得更大的力量……”

他之前都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现在也一样,可是从孟学君这个角度来看,能看到他眼底的忧伤。

他说的是谁?自己?还是别人?他似乎懂,又似乎不懂。

顾大哥说完这些就踏步离开了这里,明明周围是高大的围墙,可这人硬是从墙里穿了出去,在他触碰到围墙的一刹那,围墙立时将他融了进去。

莫多多一脸崇拜星星眼:“顾大哥好厉害!”

孟学君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莫多多特别自豪道:“顾大哥是时空旅行者!而且是所有旅行者里最强的那个!”那副嘴脸就跟他自己是最强的那个一样。

“时空旅行者?可以随意穿梭时空的?”

莫多多边走回事务所边给他讲:“也不能说是随意穿梭啦,他们是本着维护时空秩序的使命而存在的,他们有着穿梭时空的能力,却不可更改任一时空的发展进程。不能在某一时空滞留太久,他们必须处在旅行之中。”

跟在他们身后的御未置一词,只是静静地听着。

孟学君:“那他们是生来就成为了时空旅行者?”

莫多多:“有的人天生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是可以修炼的,这样的人也只是少数。在几个最靠近轴心的时空中有几个时空旅行者大家族,他们家族里的人成为旅行者的几率比较大。”

孟学君继续纾解疑惑:“时空旅行者在不同的时空里也有长得一样的人吗?”

莫多多:“有,可能有,不过肯定很少。否则时空旅行者一定是他所有不同时空的分、身中最厉害的那个,对于和他长得一样的人会有很大影响。”

“所以说啊,顾大哥是全时空上百位时空旅行者中最厉害的那个,是不是超级棒?”莫多多说着比了个很赞的手势。

孟学君:“你很崇拜他?”

莫多多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对啊对啊,顾大哥可是我男神!”

看来男神也是天下大同。孟学君顺带注意了一下御的表情,他猜御一定会在意莫多多的这句话。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猫腻,不知是不是真如他所想。

御真的有所动容,头却是转向孟学君的:“顾远戈?”

孟学君心里一紧:“你听过?”

莫多多也望向御,最近御也没出去啊,会碰见什么人,不就今天见了顾大哥吗?

御道:“听过,好像是个挺狠心的人。”

狠心?“这一点我不知道,不过笑起来有点妖孽。”

御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忽地想起另一件事:“男神?”

莫多多:“……”

御重复道:“男神?”

莫多多:“……”

孟学君不忍直视莫多多的表情,老板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御第三次重复,不断地向莫多多靠近,那表情,在莫多多看来,有些危险,吓得他忙退后:“你、你干嘛……有话好好说。”

孟学君只能选择默默地离开,他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莫多多试图挽留他:“你别走啊~~~~~”

后来他说的“啊”是不是在挽留他他就不知道了。孟学君心情很好,总算有人能堵住莫多多的嘴了。

茶馆就在不远处,他想起那天和梦白的合唱就像是一场比赛,心头有些跃跃欲试,他想和梦白来一次真正的比试。只是想到他的不定时变声/变身,又有些感慨,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样子。

前方有些奇怪的声响,孟学君顿住了脚步,朝那地方望了望,只见墙壁有一处化成一汪水一样,和方才顾大哥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紧接着一只白嫩的手从水里伸了进来。

是谁?孟学君走近了瞧,先是手臂,然后是肩膀,一只脚,最后是整个人。

“顾大哥?”

那人邪魅一笑,孟学君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开口,脚尖已经有向后转的趋势,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大力地将他拖入墙壁之中。

孟学君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挣脱。

他心里清楚,这个人,是顾远戈,他被他擒过,自然熟悉这人的手法,连那人扼住他脖子的力道都是一样的。

他……到底要干嘛?

孟学君又有这种感觉了,飘飘荡荡,四周一片漆黑,自己正在往下坠落,下面深不见底,似乎有一个人托着他,不致使他下坠得那么快。

自从醒来之后,他总是容易梦到这片黑暗,他潜意识中肯定的是,这是同一片黑暗。

睁眼,和闭眼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上有种被撕裂的痛楚,让他直冒冷汗。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袁重歌。不管这人如何骗他,不管这人深藏了什么秘密,不管他令自己有多么得失望,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或许他当初说的是对的,不要离顾远戈太近,或许他……应该听的。

没有或许,没有如果,他醒来之后,一切就自有了定数,他坚信。

曲终人将散,相遇未逢时。

小剧场——

既然男神天下大同,那么……

莫多多:请问你的男神是谁?

孟学君:呵呵。

莫多多:呵呵是谁?

孟学君:呵呵。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天下大同都可以在孟学君的身上实现→_→

22.功成

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袁重歌的脸扭曲地不成样子。

顾远戈笑得狂妄:“即便你来了又怎样,我跟你说过,他不来,休想和我讨价还价。”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挑衅道:“任凭你能力多大,都不可能解脱他。”

孟学君难受极了,他一醒来便是这个样子,顾远戈不知在他身上捆了什么,越动越紧,还有细微的电流钻进身体里。

袁重歌握手成拳,他就是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才摆脱御吸引孟学君到他的地界去,没想到……

顾远戈依旧是那么得妖孽:“带他来,否则……免谈!”

袁重歌权衡了一下,咬着牙往后退去,心里很不甘愿,还想要多看看那人两眼。正打算转身离去,身边闪过一道光影,影子越渐清晰,光芒散去。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袁重歌惊讶,自己明明好好地瞒着他。

顾大哥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答非所问道:“没事,你放心。”

袁重歌不语,神色之间满是担忧。

孟学君也未发一言,眉头深锁,只见顾大哥朝他身前那人的方向敞开怀抱,笑容晦涩难懂,不复往日的温柔,声音轻慢缓和:“我来了,放过他们。”

难道顾远戈说的都是真的?

时间往前推回两个小时,孟学君从昏沉中醒来,对上的就是顾妖孽那张妖孽的脸,笑得特贼。孟学君不动声色地撇了脑袋,却发现没有退路,脑后就是冰凉凉的柱子,再看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整个一动弹不得。

“你想干嘛?”

顾远戈笑嘻嘻道:“你、猜?”

孟学君没心情跟他玩,试着挣扎了几下,绳子越发得紧,甚至还有麻麻的感觉。

顾远戈摇了摇食指,劝说道:“不要乱动哦,这是我的宝物,上面还带着电,你小心点哟。”

孟学君:“……”给他捆这个的人还警告他小心点,他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顾远戈知他是不想问了,可不代表他不想说:“本来不想伤害你的,可是袁重歌那家伙,总是挡我的路,所以,我要借用你一下。”

孟学君挑眉:“威胁?”

顾远戈一脸的无辜,安慰他道:“你放心,我的目标不在他,只是想让他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袁重歌是这样的人吗?他还真没看出来。孟学君发出一阵自嘲的笑:“你以为我对他有多重要?用我来威胁他?你搞错对象了吧。”

“你不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顾远戈惊讶无比地反问。

孟学君皱眉:“我应该知道?”隐隐地觉得袁重歌又瞒了他什么事。

顾远戈略略思考了一下,只觉得事情变得好玩起来,袁重歌给他制造了那么多的障碍,是时候该还给他了:“他没有告诉你?是他救你出的时空裂缝。”

他救你出了时空裂缝……他救你出了时空裂缝……孟学君细细地品位了这句话的含义,萌生了一个猜测:“他……不是普通人?”

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救了同为普通人的他,否则必死无疑!

“他是时空旅行者。”

时空旅行者……时空旅行者……孟学君只觉此生都未曾被骗得这样惨过,想到当初他选择信任这个人,被欺骗,再相信,再次被欺骗,到最后他才发现……至始至终都是谎言!

袁重歌制造了一个谎言的大海,任他漂流于海上,手上只有一块浮木,现在这人连浮木都拿走了,简直是……

好,很好,袁重歌!你很好!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阻挡了你什么事?”

顾远戈不选择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反问他道:“你见过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顾大哥?”

“你果然见过他……”顾远戈的眼神有些飘忽,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还有二十天,我的寿命,还有二十天……”

“怎么回事?”孟学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很好啊。

“我的身体已经坏掉了,再过二十天它就会彻底进入腐烂期,身体不能再用,我的魂魄无处栖息,就会被迫进入时空裂缝,一点点消散。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适合我魂魄的身体,就是在不同时空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些话,这么得耳熟……

——因为他因此受到过伤害,身体遭到损害,他或许能够移驾魂魄,但却再也找不到更加适合的身体,所以他要去别的时空找寻和他相像的人,抢夺那个适合他魂魄的身躯,不仅能够完好地存活下去,而且可以获得更大的力量。

所以顾大哥的身体是被抢夺的那一个?

莫多多说过,顾大哥是所有时空旅行者之中最厉害的一个,顾远戈想要抢夺他的身体就必须打得过他,可是……就连袁重歌那家伙他都要拿自己来威胁,他真的有这种实力吗?

“你打得过他?”

顾远戈笑盈盈地:“打不过,他是最厉害的时空旅行者。”

那还……这么淡定?

顾远戈眼中光芒变得锐利起来,用一种绝望而又可怕的语气说道:“但是我有最后的底牌。”

什么?孟学君想去看他的表情,可那人已经将脸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再动脖子就会被绳子发出的电流麻到。

他只听到那人轻轻的声音——

“他喜欢我,这就是最后的底牌。”

时光再一次加速,回到现在,顾大哥的作法袁重歌显然不赞成,一把拦住他,对顾远戈说道:“你大可以去抢别人的身体,其他时空里还有很多和你长得一样的,为什么非得是他?”

为什么非得是他?顾远戈当然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大概……他想看看这个嘴上说喜欢他的人能够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若是连身体都不肯给他,有什么资格喜欢他?他想。

这个结论,他望进那人的眼眸,深不见底,那人想必也很清楚。自己对他做过的事,他从来没有反抗过,一直都是袁重歌在试图阻挡他,那人从一开始就是视死如归。

“因为还有两天,我就死了。”他笑得妖孽如花,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孟学君一怔,这人跟他说的明明是还有二十天。

顾大哥轻轻地问:“还疼吗?”

顾远戈也说了跟他一样的话:“还疼吗?”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孟学君(袁重歌)想,他的笑容,怎么那么古怪?

因为他们的视角不同,所以看到的是两个人不同的人,可是光景,却是一样的。

顾大哥忽然转头对他说:“袁重歌,作为时空旅行团队的队长,我命令你,不论等会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许动。我要你发誓,在你有生之年,都不能伤害顾远戈!”

袁重歌紧抿着嘴,不愿说话。他看到了顾远戈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说!”

袁重歌怔愣着抬眼,这样的大哥他从来没见过,他印象中,顾大哥永远都是温柔的,谁曾想,也有一天会这么得声嘶力竭,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他说下遗言,却是为了一个……要杀他的人。

袁重歌的眼神太明显,太深情,孟学君不甘心地“啧”了一声,脸上不大好看,难道……顾远戈说的是真的?袁重歌喜欢过顾大哥?

这么一想就很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伤害,顾、远、戈!”最后三个字,他是咬着牙发出来的。

即使以后他想要对顾远戈做什么,也会因为身体的缘故而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他恨这一点,恨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妖孽!

顾大哥得到了誓言,终于满足地走向顾远戈,带着他一贯温柔的笑容,视死如归。第二次,他是第二次离这个人这么近。

他做梦都想得到的这个人,终于,他们可以“在一起”了。

周身光芒乍起,柔和地包裹着他,并慢慢向顾远戈包围,在光芒隐没他脸庞的一刹那,他说了四个字,孟学君离得近,听得清晰。

“我、不、后、悔。”

他说,他不后悔。

顾远戈笑了:“好,很好。”

那是他们,最后的笑容。

小剧场之顾妖孽身体坏掉的真正原因——

顾大哥轻轻地问:“还疼吗?”

顾远戈嗔道:“死鬼~也不小心点~后面都无法复原了!不然我何至于再换一个身体!”

顾大哥视死如归:“那我的换给你!”

顾妖孽想了想,摇头道:“不行,那我以后不就是自攻自受了么!绝对不行!”

顾大哥:“也对。”

孟学君、袁重歌:“……”

作者到底在写什么狗屎→_→

23.死爱

换了一个新的身体,顾远戈觉得浑身舒畅,有些陌生地活动了下筋骨,这家伙的身体就是好。

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顾远戈抬眼,有些轻蔑地笑笑,即使那人再怎么恨自己,终究是不能怎么样他。他勾了勾手指,绳索从孟学君身上一圈一圈脱落回到他手里,伴随着铃铛轻盈的声响。

孟学君离了地面太久,一时有些站不稳,问道:“你不是跟我说你的身体还有二十天才腐烂吗?”

在袁重歌充满恨意的目光下,他笑得没心没肺:“当然是骗你的,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身体交给我。”

袁重歌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在他身边定住,两人只隔了一手的距离,袁重歌周身萦绕着无形的压力,逼迫得孟学君不得不后退两步,然而顾远戈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自然的,抢夺了那人的身体,意味着同时获得了他的力量,魂魄太轻带不走这些。

袁重歌只是稍稍一顿,接着越过他走到孟学君面前,拉着孟学君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不要再伤害他。”

倒是孟学君,仍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顾远戈笑着朝他挥挥手,末了抬手摸了摸下巴,怎么回事?

新生后,在自己时空醒来的第二天,管家先生为他拉开了窗帘,他从来都是准时起床,不知是否新换了身体,整个人有些懒散,不太想起床,直到管家先生第二次提醒他:“少爷,该起床了。”

顾远戈慢吞吞地爬起,还能见到阳光啊……真好。

床侧是新的衣服,换了身体之后他一回来就要求管家把他以前那橱的衣服全部扔了。

换好衣服站在穿衣镜前,顾远戈欣赏着新身体,嗯……身材不错,腿长,黄金比例,非常好。目光慢慢往上移,就是……这张脸,顾远戈调皮地扯了扯,弹性不错,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得温柔?

明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顾远戈知道自己笑起来什么样,不笑又是什么样,眼前这张脸说像他倒也像,说不像……也有些差别。

他试着笑了笑,镜子里的人露出了温柔至极的笑,与以前一般无二,任凭他怎么改变笑容,镜子里的人笑得温和。

“嘭”的一声,管家听到声音立刻赶来,看到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他家少爷正处于被碎片包围的中央,背对着他。

“少爷,怎么了?”

冰冰凉凉的声音传来:“我不喜欢这个镜子,换一个。”

管家点头:“嗯,我马上让人送来新的。”少爷任性是常有的事。

再一看,少爷已然从那堆碎片的中心消失,应该是用了瞬间移动,管家将碎片扫了个干净,再三检查未曾遗漏后,才将门带上去忙别的事了。

顾远戈在浴室里冲澡,他有点洁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洗个澡,后来把这个当成了一种享受的习惯。

他一寸寸地抚摸自己的肌肤,由上至下,水流顺着肌理下、流,一点一点滑入排水通道,浴室里雾气氤氲,增添了几分暧昧,几分性感。

这种触感让他忽然想起那一天,他的手在那人的胸膛流连,一点一点,就像现在这样,只不过那时他还可以并用唇。唇上感触的更加温热,如同他的笑容一般。

顾远戈把自己对他的目的坦诚说出之后,他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给我一次,哪怕连灵魂都可以双手奉上。”

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顾远戈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真假,这人就如他所说的……那么喜欢他?哼,如果是这样,他到底还是有些资本的。

这么好的事,为何不答应?为了表示自己的迁就,顾远戈把地点定在了自家别墅,不是他的卧室,随便一间卧房而已,若是真在他的卧室里做,他以后是再也不会睡在那里的。

那个人没有异议,笑容一贯的温和。对,没错,就像方才镜子里的一样。

浴室里也有镜子,却因为雾气的关系看不太清,顾远戈愣愣地盯了一会儿镜子,回忆着那天那人的神情。

顾远戈对他说既然求了自己和他做,那他必须做下面那个。原本以为那人不会轻易答应,哪晓得听见他笑着说好。

顾远戈给了他一个嘲笑的眼神:“你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被我操?”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顾远戈看着他的侧脸,不甘心地啐了一声。

那人躺在他身下的欢愉、隐忍,身临天堂的欣喜,还有那份渴望,那份执着,以及绝望的温柔,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若不是回想,顾远戈竟不知他当时那么仔细地观察着那人。

这张脸,是他的,这张脸上,曾有过那么多纷繁与复杂,还以为那人至始至终只会露出一种笑容。

有些厌恶……顾远戈先是轻轻地抚着脸颊,而后开始大力地揉搓,仿佛要把这张脸的过去全部抹去!

水流流过下身,温度给后面带来的异样尤为明显,令他无法忽视。

那天……那人是下面那个……靠!顾远戈一拳打在墙壁,痛楚早已忽略,只想着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死无对证,就算能抓到他的魂魄,顾远戈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控制着不将他打散。

好,你很好!

管家在卧室门口站了许久,按照平时来讲的话,少爷此时应该已经沐浴好去餐厅吃早饭了,他犹疑着,少爷在干嘛?要不要进去提醒他一下?

正想着,顾远戈脸色阴沉地打开了卧室门。

管家鞠了一躬:“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

管家跟在顾远戈身后,他家少爷,还是这么得帅。

早餐……顾远戈拿起勺子,却没有任何动作。做完后一天的早上,那人也为他准备了早餐,亲手做的。管家被他遣了去办事,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俩。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已经很怀疑了,连“该不会是要违约”这样的猜测都产生了。他带着猜测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一眼就看见那人忙碌的身影。

那人不累吗?他想,明明昨晚到最后都累晕了。

“早上好。”那人凑上来给了他一个吻,简单得如同打招呼的礼貌,让他不忍拒绝。

又是那个笑,顾远戈撇开脸,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就等着他落席。

吞咽间,那人又问道:“好吃吗?”

顾远戈淡淡地瞥了一眼,嘴上道着“勉强”,心里却在想,昨晚上没讲什么话,一早起来倒是废话一大堆,啧。

情景尤历历在目,可惜对面的座位上从来就没有人。顾远戈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遂草草了事。

少爷……这,就吃饱了?管家犹疑着收拾,今天早上的少爷不太正常啊……哦,一定是换了身体不太适应。

不知怎的,顾远戈在别墅里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那天的那个卧室,鬼使神差地打开门,床单已然恢复整洁,管家是个强迫症患者,虽然别墅里只有他一人,他也要保证自己所到之处全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那天的痕迹,早就消失了,还有……那人。顾远戈颓废地倒在床上,那人说喜欢他,说什么都可以,说即便是魂魄也能双手奉上,说……重一点。

那人走向自己,柔和的光芒拥抱着他的时候,他感到血液里有一股暖流,汇集到心脏的地方,对他来说,却是像要爆炸的温度。

顾远戈想,可能那人巴不得自己抢走他的身体,巴不得永生永世和他在一起,而如今,倒像是自己成全了那人。

也许,这是那人苦心孤诣的局。这样想想,就很不甘心。

那人走了,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着自己来怀念他!顾远戈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眼眸深沉,良久,颤抖地闭上,轻声道:“呵呵。”

自此之后,顾远戈的别墅里再无任何一块镜子。

真相帝——

顾远戈想着那人一早起来废话一大堆,也就是说“好吃吗”这句话是个废话,这种别扭的受?真是……太别扭了!

小剧场——

问:举手!为何妖孽是攻!

答:妖孽其实是受!

问:为何攻在下面?是骑乘吗!

答:不是,正常体位!

问:那为啥妖孽是受!

答:额(⊙o⊙)…大概是……思想受?

问:拍飞!

答:已卒。

24.优秀

袁重歌回来之后,发现孟学君在和他冷战。

关于顾大哥的事需要回去给个交代,这一交代就交代了好久,还要把遗言详尽地转达到位,那群老头快把他烦死了!

他基本上是逃回来的,那边还没出来个结论,毕竟团队里最优秀的人死了,总要先把领袖选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袁重歌可不想揽这个摊子,逃得飞快。

回来又看见孟学君一张冷脸。那天他把孟学君扔进这个他暂住的屋子,给了上了点药,把吃的全备好,然后就出门了。他还以为孟学君那个性子会直接醒来走人,没想到……

袁重歌靠着他坐在沙发上,孟学君立马起身去厨房倒水。

袁重歌跟进厨房,他又绕过自己进了厕所。

袁重歌站在厕所边上等着,他一出门,门直接迎面而来,打上他的脸。

即使是这样,孟学君也只是赏了他短暂的一瞥,然后淡定地离去。

他被嫌弃了……好惨……袁重歌捂着脸,屁颠屁颠地跟在孟学君身后,寸步不离。

孟学君冷冷地无视了他三天,袁重歌就跟块牛皮糖一样甩不掉,除了上厕所洗澡他会乖乖地站在门口等,其余时间……

第三天,餐桌上——

孟学君重重地把餐具一放,道:“袁重歌!”

袁重歌举手:“有!”终于开口了不容易啊……

孟学君一看到他就烦,不知不觉也烦了三天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重歌正色,沉声道:“关于这一点,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呵,袁重歌,你骗了我多少次?装疯卖傻……你想解释什么?一个一个来,一分钟之内不说完,你以后都别想再和我说话!”

“额……”难度好大,一分钟……

孟学君提醒:“五秒过去了。”

“……”袁重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最快的速度说道,“骗你是我不对不过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啊老婆你看顾妖孽那个样子他抓你的时候我都快疯了好不好是我拜托御暂时收留你的我就是怕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袁重歌一口气也不喘地解释着,听得孟学君头晕,直喊:“打住!”

袁重歌:“是你叫我解释的,一分钟还没到呢。”

孟学君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照他这么念下去,自己非生出要冲出房间的念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哈?”好像自己一激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过袁重歌装傻一向是一流的,立马变换脸色道:“刚刚说太多我忘记了……”

孟学君:“……”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老婆?

袁重歌暗自抹了一把汗,观察着他的脸色,家里人早就知道孟学君的存在,所以他在他们面前都是说的他老婆,然后么,一得意忘形就……

孟学君也没怎么听清楚,不太好质问他,还是自己从头开始问好了:“你是时空旅行者?”

袁重歌点头,他会这么问代表已经有人告诉他了,再说谎会遭雷劈的!

孟学君双眼微眯:“那……是你救我出了时空裂缝?”

袁重歌可以肯定,一定是那个死妖孽干的好事!

“顾妖孽告诉你的?”

孟学君没有回答他,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会再有别的人这么“好心”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袁重歌:“是。”

“你为什么要救我?”时空裂缝中一片漆黑,即使两个陌生人能够相遇,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够让袁重歌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他出来?还要骗他时空裂缝中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袁重歌的那个表情一出来,孟学君就有预感他要开始胡说八道了,果然——

“因为我们在时空裂缝中私定终生啊,为了保护我最爱的你,冒死我也要把你救出来的!”

孟学君:“……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为什么不相信啊?!”就算其他的他会撒谎,可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好吧!

“因为你有前科,还那么多。”

袁重歌:“……”他错了还不行吗?为什么老婆老是惦念着这件事……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他怎么会看上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谎话连篇的人呢?孟学君自问。

“可是……”袁重歌还想自辩,已经没有机会了,对面的人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为何我一醒来你就骗我?”

袁重歌有些丧气,回道:“那时把你从那里拉出来,我也受了很重的伤,结果控制不了力量,和你在时空隧道中走散。醒来也不是熟悉的地方,就打算一边疗伤一边找你。等你醒来之后发现你失忆了,你那性子那么要强,必然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我也只是一直拖着没有讲清楚,被你发现不对劲也是时间问题。失忆是我没料到的,不过在时空裂缝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失忆也算是比较小的代价了。”

“再然后,遇到那个顾妖孽,我没想到会被传送到他的时空里来,他骗了你去住他那地方本身就是有目的的,他威胁我带他出这个时空,你,就成了他最好的踏脚石。”

事情再扯到顾远戈,孟学君还有一些疑问:“顾远戈自己为什么不能穿越时空?为什么他又要单单找上你?”

“后面那个问题我实在是不知道,至于前面的……顾远戈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有着不一般的经历,再加上他优秀的血统,所以他拥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预知未来、读心术这一类的。”

袁重歌并没有说清楚他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孟学君也不追问。

“他可能在什么战斗中伤了身体,而且是无法复原的那种,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来替代,并且是能够增强他力量的身体。”这也可能是他逮着自己不放的缘故,因为他盯上的身体是顾大哥的。

孟学君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逮着自己不放……真亏他想得出来,若是他不去阻止,那人何故要想尽办法解决他,何故要绑了自己来威胁他?

“为他打开时空裂缝之后,我们各自被传送到同一时空的不同角落,我先拜托了御引你去他那里,比较安全。神院没有批你的申请也是我做的主,在神院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御那里不论哪一个,都可以护你周全。没想到……顾远戈竟然练成了穿越之术!”

“穿越之术?能够穿越时空吗?”孟学君好问道。

那一脸求取新知识的认真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袁重歌好想直接亲上去,“咳咳”两声控制着自己,本着真做了肯定会被打的信念解释道:“穿越之术和穿越时空是两个概念,如果说时空是个立体的概念,那穿越之术穿越的只能够是平面。简单来说,我站在这里,从墙这头穿到墙那头,就是穿越之术,只能够在同一个时空内完成。”

“懂了。你说,这是他练成的?”

“嗯,这就要归功于他优秀的血统了。”

孟学君:“什么血统?”

袁重歌一本正经:“超人血统。”

孟学君:“……”

25.吃醋

沿用网路上非常流行的话,就是——

孟学君:“我很老实的,你别跟我开玩笑。”

袁重歌:“你怎么知道我在和你开玩笑?!”

孟学君:“……可以打你吗?”

袁重歌用双手护着脸道:“不可以。”接着腹部就挨了一拳。

那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他不计较。

袁重歌挨了打还笑得一脸傻样,孟学君都不想看他,把那只手藏到身后揉了揉,该死的,他腹部怎么这么硬!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他是拥有人类古老修士的血统。”

孟学君默默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修士?”

“嗯,就是修真,据说能够成仙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如果不能接受这个,可以暂时把他看做是拥有异能的人。”

孟学君慢慢理清思路:“顾大哥是时空旅行者团队的队长,你是时空旅行者,顾远戈抢了顾大哥的身体。那你……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袁重歌知道他的意思,很遗憾,这些事,他暂时已经管不了了。

“你也听到了顾大哥的遗言,所以我不能把顾妖孽怎么样。”

这么一提,孟学君想起了顾远戈说的话,差点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你说我们私定终生?”

“嗯嗯。”袁重歌点头,这是相信了?

孟学君有些轻蔑:“你喜欢的不是顾大哥吗?”

袁重歌:“……”

这种沉默孟学君自动理解为默认:“怪不得你这么讨厌顾远戈。”

袁重歌:“……”

天呐,谁来告诉他?!他老婆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么恐怖的消息?这种恶俗的三角恋请不要把他扯进去好吗!

袁重歌急忙解释:“不不不,老婆你不能被误导了……”刚一开口,孟学君一记眼刀飞过来,让他生生地住了口。

“好吧……我和队长是单纯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真的很纯洁的好吗!你不能听别人胡说八道的!”袁重歌转了转眼珠,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调笑道,“老婆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一句话,戳中了两个死穴。这次袁重歌毫无意外地被打了脸。

那一秒,袁重歌心里只闪过四个字:谋、杀、亲、夫!

袁重歌捂着脸颊,装作可怜兮兮地样子望着他老婆,均被那人无视,他用这招已经太多了,孟学君习惯了他这副嘴脸,早就免疫了。

孟学君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单纯觉得看袁重歌着急解释的样子很好玩而已,自己也不是很上心,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对……的吧?

“时空旅行者是可以随意穿梭时空的吧?”

袁重歌掏出药箱准备找点药,闻言愣了一下:“额……差不多……”

孟学君笑得可怕:“也就是说……你可以带我回去我的时空?”

袁重歌:“……”敢情他等在这里。

孟学君还以为这人又会一派嬉笑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骗他,哪晓得他一本正经地道:“这个不行,我们都是接到任务被派去下一个时空,基本上是会被指定传送的。各时空之间没有区分的方法,所以我也并不清楚你的时空究竟是哪一个,我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再有一点就是,擅自穿越时空之门是会被惩罚的。”

孟学君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想看看这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可惜,袁重歌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看不出一点的虚假。

孟学君有点失望,却又听见他说:“不过……如果是我家里人的话,他们都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可能知道怎么带你回原先的时空。”

那双眼里立刻染上了色彩,可爱至极。

“你家在哪里?”

袁重歌:“很遥远的地方。”

孟学君靠过来:“你在写什么?”

袁重歌:“我要打个申请给上头,不然不能带你穿越时空。”其实他顺便还写了封家书,用的是家族通用的文字,所以孟学君看不懂。

若是孟学君看的懂,就会看到以下文字——

亲爱的父亲母亲大人:

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们的儿媳妇啦!我保证他很可爱很可爱,这次回来可能要呆久一点,请千万千万把所有空余的房间填满,这样我们就能住一间啦!你们懂得!还有老婆要咨询一件大事,到时还请父亲母亲赐教。

袁重歌

等待申请的回复又需要几天,但是袁重歌再三勒令他不许出门,孟学君待在屋子里也没有意思,还要接受袁重歌的骚扰,因此他做出了一个明确的决定——

“我想回御那里看看。”

袁重歌欣然答应。这一次孟学君彻底体验了一把穿越之术,感到新奇之余都有点跃跃欲试。最让他觉得丢人是,袁重歌见他很好奇的样子,于是又示范了几遍给他看,嘴上重复地念着“我进来了我又出去了”,欠扁的笑容令他头疼,还要接受路人奇怪的眼神洗礼。

如果那些路人刚好看见一个人在他们眼前从墙里穿了过去,那么……孟学君一把拉住他,拦住了袁重歌的再一次示范过程,道:“行了,我们进去了。”

袁重歌神经兮兮地看了眼周围,鬼鬼祟祟地抱着孟学君穿了过去。嘿,手感真好!

“喂,你能放我下来了吗?”

袁重歌嘿嘿地笑着,一副小人得逞的女干猾模样。

“你们……”梦白再次见到孟学君,先是惊喜,然后视线下移,面部线条有些僵硬,再后来泫然及泣,“呜呜呜呜”地跑掉了。

孟学君脸黑了,方才听到梦白的声音就知道他此刻处于变声期,思维不大正常,再一联系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他误会了,一掌拍向身下人的肩膀,满意地被放了下来。

老婆这一掌打的力度……由于是从正上方打下来的,又带了他自身的重量,袁重歌有些hold不住。

不远处,狂风乱起。

孟学君抬脚就往相反的地方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莫多多。

莫多多瞪大了双眼:“诶诶诶???你你你!!!”

袁重歌笑眯眯地招招手:“嗨~”

莫多多掉头就跑,只留下点点余灰。

孟学君:“……你们以前见过?”莫多多的脸色有点恐怖,似乎袁重歌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袁重歌笑得猥琐:“我介绍御看了一些书籍和视频,然后他就惨了。”

孟学君:“……”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因为袁重歌满脸都写着“你快问我呀快问我呀”。

直接无视!

御只看到莫多多哆哆嗦嗦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主人和一只讨好的狗。

御皱眉:“你怎么来了?”

袁重歌瞄了一眼角落里的莫多多,道:“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他把东西拿出来之前,莫多多和御脸上的表情是截然相反的,莫多多一脸苦相,御有些兴奋。拿出来之后,两个人的表情还是截然相反的。

袁重歌:“我们时空的特产!雪子梅酱糕!”

莫多多终于舒展了眉头。

御:“有事快说!”

袁重歌无奈,御就是这样,你没有一点好处给他时,他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就像现在这样。

孟学君适时地打断了他们,他听见外头的风声越来越大,也就是说,梦白现在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们能不能先解决一下外面的那位?”

26.奇迹

莫多多一拍脑袋:“对哦,我把他忘了!”说完赶忙跑出去。

过了许久,风平浪静。

御正在那儿看着袁重歌带来的时空特产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袁重歌:“我马上要回去了,所以这里的事还请你多看着些。”

御将视线转向孟学君,问道:“你也去?”

“当然。”

袁重歌笑得一脸欠揍。

御指着外面道:“嗯,那你去解决一下梦白,他这几天快闹翻了。”

孟学君皱眉道:“怎么了?”

莫多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这几天没看见你,着急死了,天天蹲在茶馆门口等你。你没看见那样子……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

孟学君:“……”莫多多说的话他向来只听前半句。

梦白可怜兮兮地跟在莫多多身后,一张脸快要哭了,巴巴地看着孟学君,看得他好不自在。

一道身影遮住了那尴尬的视线,只听袁重歌的声音响起:“喂喂,他可是我老婆,你别做梦了好吗!”

老婆……孟学君扶额。

莫多多惊讶地捂住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角关系!”

孟学君怨念地盯着他:“你闭嘴了谢谢!”

莫多多:“呜呜……”

作为一个时空旅行者,并且在团队中也属于佼佼者的袁重歌,他的气场是很强的。梦白固然是一只神兽,也不过是只兽,终究敌不过人的气势,可他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歪着头想看到被袁重歌挡住的孟学君。

袁重歌很残忍地阻止了他的视线传播,从孟学君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点点可怜的表情。梦白有点瑟缩,但又特别想看到他,那种可怜的眼神实在是……

孟学君看不下去了,绕过袁重歌来到梦白的面前,梦白见是他有一点点兴奋,低着头看他,可孟学君总有一种他伸着舌头呆呆地抬头望他的错觉。

孟学君摸了摸他的头,梦白点着头特别开心。

莫多多悄声对身后的袁重歌道:“你看你看孟学君他喜欢的是这种。”

袁重歌:“人兽?”

莫多多有些恨铁不成钢:“笨!他喜欢的是养成系的、听话的!”

袁重歌不明白:“我很听话啊……”

莫多多指着梦白:“有他听话吗?”

袁重歌看了看梦白,又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他消失了我就是最听话的了!”

孟学君:“……我还没聋谢谢!”你们两个这么正大光明地讨论真的好吗?

袁重歌冲过去搂住他,像是在宣告主权一样,对梦白道:“他是我的!”

梦白眼神里写满了失望,又不甘心地望向孟学君,希望得到的是他的否定的答案。

良久,孟学君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乖,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梦白彻底耷拉下头,孟学君这才发现,原来梦白把头低下还是……比他高。

闻言,袁重歌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一分。

梦白嗫嚅道:“那、那可不可以再和我合唱一次那首歌?”

孟学君从莫多多那里了解到,那部剧的反响特别好,尤其是ED,很多人都说被ED美哭了,那个策划还想再找孟学君的马甲的,可是后来孟学君再也没上过线。

意料之中,于是,他们便成了那个时空网络上的传说。只出现过一次的唱歌大手,只这一首歌的经典,也就这一次,已经足够。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作品,一部深入人心已是经典,无法超越。

打开机子,那首的伴奏赫然就在桌面上,孟学君愣了一下,他之前把这个伴奏放在了一个以他为名的文件里,现在……如此说来,梦白他调出来听过了?那也就是说……

果然,孟学君一听梦白开口就知道了,梦白自己偷偷练过,和上次的感觉有些差别,上次纯粹是梦白声美,这次明显带了感情在里头,和他的声音结合起来,悲情中有一些无法触摸的伤痛,似远似近。

孟学君这一愣,没跟上调。梦白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唱下去,孟学君赶忙调整心态,适时地跟了上去。

……

莫多多这次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抽噎一边道:“总感觉……师兄好伤心呜呜呜……”

莫多多:“呜呜呜师兄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

莫多多:“师兄没关系,这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我来帮你找!”

莫多多:“师兄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爱上你的呜呜呜……”

孟学君:“……”

幸好梦白正星星眼地望着自己,根本没在意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最后莫多多被御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袁重歌望着那远去的两人,忽然懂了什么似的:“原来多多是女的啊。”

孟学君:“……”他觉得袁重歌特别适合留在这个地方,糟心的人糟心的时空,绝配。

梦白的这件事算是了了,以梦白的单纯暗恋无疾而终告终。

又去见了奈何和风岩,可奈那两人竟然正在白日宣氵壬!孟学君在铺子外面都听到了那肆无忌惮的叫声,赶在袁重歌说话之前捂住他的嘴,拖走了。

袁重歌挣脱开他,笑嘻嘻地道:“老婆老婆我们也做吧?”

孟学君一撒手:“滚!”

袁重歌蹦蹦哒哒到他面前,被孟学君一指勒令停住脚步:“你以后再叫我那两个字……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袁重歌装傻:“嘿嘿,哪两个字……”

孟学君:“……你敢不装傻吗?”

袁重歌立即正色:“哦好的,那你以后叫我老婆,我不介意的!”

孟学君忍住转身揍人的冲动:“我介意谢谢!”

任凭袁重歌怎么撒泼,孟学君总是不理不睬的,若是袁重歌采取行动,孟学君直接扯他,两人打打闹闹一路,从原路离开了事务所。

事务所的空间竟这样小,路也这么短。

梦白趴在茶馆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孟学君从远处慢慢消失,与此相对的,御站在事务所的门口,看着那两人离去。

莫多多终于停止了哭泣,抹干了眼泪:“御?”

御:“那个人,是个奇迹。”

莫多多听不懂,他顺着御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事务所上空一成不变的晴空:“你说谁?”

御望天:“他。”

御经常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莫多多只觉得这对话很熟悉,他记得很久之前御也说过奇迹,是什么来着……

御:“你还记得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

嗯嗯,莫多多点头,天真道:“后来他死了吗?”一般不都是这么接的吗?

御转过头,一脸面瘫:“不。那个人……是风岩。”

对了对了,他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御也说过风岩是个奇迹,后来……奇迹就被奈何拐上床了。

莫多多挠头,表示不懂:“什么是奇迹?”

御叹了口气,讳莫如深道:“他们拥有特殊的力量,却不易被挖掘。虽是普通人,但身上藏匿着巨大的潜能,这些力量表现在很多方面。而这两个人,都是同一类的。”

他们被称之为,圣音。

27.前提

孟学君看着手中的两张票,默默地缓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坐航机回去?”

他手中的那两张票正是航机票,在这种时空中,那种可以载人的会飞的飞行器叫做航机,孟学君还没见识过,不过料想应该和他们时空的飞艇差不多,都是交通工具。只是袁重歌的家不在这个时空,为什么他要买两张航机票?

袁重歌很惊讶,自家老婆怎么变笨了?“不是啊,我家不在这个时空,坐航机怎么回去?”

“那你买这个干吗?!”

袁重歌看了一眼,道:“哦,因为这个时空的门在那个地方啊。”

孟学君一直以为他们时空旅行者是想要到哪个地方就可以瞬间到达,没想到还要坐交通工具这么麻烦,可是……不对啊……那穿越之术又是怎么回事?

孟学君比划了一下:“你们就没有什么能力是……瞬间到达某个想要到达的地方的……”

哪晓得换来的是袁重歌肯定的回答:“当然有,瞬间移动啊。”

孟学君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脸色登时就变了,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你非要舍弃这种简便的方法去花钱坐航机?对了你的钱哪里来的,时空的钱都是通用的吗?还有身份,你是怎么证明的……”

一下子要解决这么多问题,看来老婆真是个问题大王:“第一,因为我没坐过这里的航机,来了一次总得体验一下风土人情,以后说不定都来不了了。第二,每个时空都有一个隐秘的时空中转站,那里专门有人看着的,是尚未达到时空旅行者身份的人才会被派往的地方,钱就是问他们拿的。第三么,嘿嘿,身份证明是我自己偷偷做的。”说完他开始忙活。

孟学君看着他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他的正面照,一张硬纸,手指尖闪着光,所到之处都变成了亮闪闪的金色,连纸片的厚度都变了,像是被镀上一层金一样。然后将那照片置于两手的食指与拇指形成的方框中,照片神奇地融入了纸片,连边角的痕迹都不存在了,仿佛本来就是刻在纸片上的。袁重歌一指抹过,为纸片抹上了一层膜,又隔空写了几个字,照片的下方就出现了相对应的姓名年龄还有其他。

“你看!做好了!就是这么得简单!”袁重歌晃着新鲜出炉的身份证明在他眼前炫耀,“其实假钞我也是可以做的,不过为了防止发生事端嘛……”

孟学君再次刷新三观,冷静道:“你还会做什么?”

袁重歌以为他想更了解自己,于是一五一十道:“还会做假证、仿冒签名、画假指纹、肖像改变、密码破解、防盗系统测试……”

“停!”孟学君及时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袁重歌满以为会得到老婆的夸奖,结果却是——

孟学君并没有夸奖他:“你们时空旅行者都必须学这些?”

“也不是必须,我只是觉得挺有必要的就学了。时空旅行者大都是从根基已久的大家族里挑选,也没什么特别要学习的。不过我们家族的人教导我,要在不同的时空中适应不同的环境,学习这些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你在告诉我你们家族盛产这种制假造假的奇葩?孟学君发现自己一直这么糟心是有原因的,身边的始作俑者太多。

袁重歌也试图给他灌输着这种思想:“老婆你想啊,要是我们突然想在这个时空里买些什么,又没有钱,总不能去抢吧。没有身份证明,那些人会把我们赶出来的。我们的任务是维护和平与秩序,不是搞破坏的,所以,学会做假证和假钞是不是很有必要呀?”

敢情造假还有理由了……孟学君竟也无言以对,各个时空又不相通,他们这些旅行者在穿越的过程中确实需要面临这些难题,所以袁重歌说的也不无道理。

袁重歌在那边整理东西,明明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他硬是整理出了一个小箱子。孟学君自己也就两三套衣服,这间屋子是袁重歌临时租住的,里面没什么日常的东西。袁重歌还整理得那么高兴,孟学君走近一看,一眼看上去,都是些吃的还有小玩意。

孟学君:“……”

袁重歌见老婆往他这里瞄,又开始得瑟了,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个展示给他看:“你看你看,这是这一国的特产,这个小玩具是我前些日子逛街的时候淘到的,还有还有……”

“你……”孟学君听他絮叨完,一口气换不上来,“你赢了。”

袁重歌指着另一堆道:“那个是家族里的人指定让带的。”

孟学君:“……你们全家都赢了。”

他的日子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糟心啊?

就在袁重歌怀着“终于可以和老婆一起坐航机回家”的心情中,他们踏上了归家的路。

先是坐航机到了另一个城市,然后绕了大半个城市,转到了传说中的时空之门。

袁重歌向他介绍道:“这就是时空之门。”

眼前是一扇破烂的木门,门边上都是一团一团的草,孟学君还眼尖地发现了隐于草堆中的鸟窝。再望望四周,一派的荒凉,不远处就是大型的垃圾场。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这是时空之门?”他以为起码是个干净、隐秘的大门。

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袁重歌手上萦绕着一团光,推开了时空之门,映入孟学君眼帘的是一团诱人深入的七彩光芒,深藏于混沌之中。

他很自然地牵住了袁重歌的手,那人立马握紧了他,孟学君也不计较,这种时候要不拘小节,万一穿越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就……

他此刻的希望几乎全都压在袁重歌身上,即便这人骗过他,骗过他很多次,他还是没有办法与他割断联系,自他穿越到异时空之后,他所认识的,能够依赖的,只有袁重歌一人。

袁重歌是时空旅行者,他那里的消息对自己尤为重要。

只不过……他们终究有分离的一天,孟学君想,袁重歌的任务是穿越时空维护秩序,必须不断地穿梭时空,不可能停留于一处,这和要留在自己时空的他……相悖。

这个人再怎么骗他,出发点都是为了他,所以孟学君不可能完全地恨他。当然……也不会……有喜欢什么的。

双脚置于虚幻的混沌之中,竟让他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他思忖着也许是时空裂缝带来的后遗症,提到这一茬,他又想起,这人还救过他……

袁重歌当时说的理由他也不是不信,毕竟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何袁重歌拼死也要将他带出时空裂缝,而不是别人。这也正是他至今不能想通的一点,袁重歌要带他出时空裂缝的理由。

他估计,就算问再多遍,袁重歌也会嬉皮笑脸地回答是因为喜欢他。

前方,袁重歌带着他在混沌中穿梭,没有闲暇回头看他,只是那背影,让孟学君没来由地安心。他已经不知此时是在前进还是平移亦或是其他,拉着他的只有袁重歌,他只能选择跟随他。

仿佛……袁重歌是他手中紧握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何时,这人已变得如此重要。孟学君敛下心神,暗暗将这份心情埋于心底。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没有将来的,以此为前提。

因此,没有将来。

即使,明天就是未来。

28.袁家

只不过是从一道门的这头到了那一头,简单得犹如当初做过无数遍的动作:开门,踏入,关门,到家。可是这一脚,迈得却是如此得沉重。

再见到光芒的刹那,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于心,再看看身后,身前,似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本身,也只是时空的交错而已,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袁重歌闪开身子,扩大了身后人的视野,他侧着身子为他介绍道:“这个时空的时空之门正对着我们家,所以每次只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到家了。”

中间隔了一条不算宽的马路,就在孟学君的正对面,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气势宏伟,栏杆间一圈金色圆边镶嵌其中,正中心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袁”字。大门两侧立着两个极高极粗的圆柱,大门一直延伸到圆柱里面,由许多小柱子横贯而成,柱子上绕着一圈圈的藤蔓,还并有一两朵不知名的小花傲然挺立。

袁重歌那手牵住他之后就再没撒过,孟学君暂时也没有那个空闲去管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建筑所吸引,正好遂了袁重歌的愿。

行进到大门前,袁重歌耍帅地打了个响指,门应声而开,每根小柱子都被分成两半,上下参差不齐,形成一道歪歪斜斜的开口。

饶是孟学君见过再先进的防盗系统,也没见过根据响指的声音就能够辨别的智能防卫。

进到门内,两边是草坪,除了正中间的喷泉算得上赏心悦目之外,其他的简直……不忍直视,孟学君竟然只能找到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从外面看是何等得壮观,只可惜看不到里面。两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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