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点点头，站起来拉着许源往外走。

许源傻兮兮的一直盯着向安，被江辰拉着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等江辰关了门才压低声音问：“他不会出事吧？”

江辰叹气，靠在门上点烟，许源指指自己，示意给他来一根。

江辰吸了一口，把点好的烟塞许源嘴里，“没事，让他自己想想，都三年了，这种结果早就预料到了。”

两人没再喝酒，直接出门上了车。

许源低着头，两条腿抬到座椅上踩着缩成了一团。

江辰看他，“好好坐着，一会一个刹车把头给你磕了。”

“我心里难受。”许源小声嘀咕，以前他就听江辰偶尔提起，没引起什么共鸣。今晚在向安屋外隐隐约约的听到录音，再看到向安的模样，顿时就觉得如果换成他和江辰，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了。

江辰揉揉他的脑袋，“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还活着的人总还得继续生活下去。”

“你会死吗？”许源闷闷的问了一句。

江辰瞪他：“不会，你死了我再死。”

“那你可太惨了。你这么喜欢我，我死了后你赶紧跟着来吧，别一个人憋着了，多难受。”

“怎么就知道捡些不好听的说。”江辰无奈的看了许源一眼。

“对了，明天我想和向安一起过去，送魏涛最后一程。”江辰说着，看了看许源。

许源瘪着嘴，有些不开心，“非去不可？”

江辰“恩”了一声。

许源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两条腿放下去，正经坐好，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向安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江辰把车停下来等红灯，连头都懒得转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绿灯，“你别逼我把你赶下去。”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例了，你在他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陪他，他很容易形成依赖，再把情感转移到你的身上。”

“首先，没有如果。其次，我不是去陪他，我只是想见见魏涛，把他接回来。”

“我知道，我就打个比方。而且，你真没动过心？”

江辰真生气了，手使劲拍在方向盘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喇叭声。绿灯过几秒才亮，前面的车被吓的一下冲出去了好几步，司机把头冲出来对他们吼：“大半夜撒什么疯！！”

许源乐了，对前面的司机招招手，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

“得了，去吧去吧，我就开开玩笑。”他笑了两声，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第5章

回家后许源澡也不洗了，脱了衣服就钻被窝里捂着。

江辰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是这事就算许源不同意他也得去，魏涛不止是他朋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怎么着在这种时候他得去给向安搭把手，送魏涛最后一程。许源担心的事他倒不担心，也从不会放在心上，向安那人，对谁都冷冰冰的，更何况他自己也根本没有这份心思。

第二天早上江辰出门的之前许源就走了，背着个大包，戴着墨镜，出门的时候还直接在江辰肩上撞了一下才走。

江辰哭笑不得，想叫住许源，结果许源直接把门关了连个背影儿都不留给他。

江辰昨晚已经和向安说好了，他直接到了机场取票和向安会合后进了安检。

刚刚到了登机口，就看到早上气鼓鼓出门的那人也坐在那等着。

江辰挑起眉头看向许源，许源手里玩着墨镜，瞥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直接去了卫生间。

江辰乐了，把随身的东西教给向安，跟着也往卫生间那边走。

许源站在水池前松了口气，他憋了一早上了，就一直在这等着，就怕江辰坐的不是这班飞机，没看到人他连卫生间都不敢来。

他吹着口哨，刚把拉链拉起来的时候旁边挤过来一个人，丝毫不客气的解了拉链跟许源用着一个水池。

许源抬头看到是江辰，视线直接顺着往下，本来想说几句让江辰下不来台的话，看到下面的东西他就忘了，顾不得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下意识的就想去摸一摸。

许源的手都伸出去了，江辰一把打开他的手，“不是不认识我吗？耍什么流氓？”

“靠！我还没嫌你脏！”

江辰解决完了，把东西装回去，在许源耳边说：“嫌我脏还让我干你？叫的那么大声。”

许源浑身一个激灵，耳朵渐渐红了，“闪开。”他瞪了江辰一眼，跑洗手池去洗手。

出了卫生间，许源又变成了一脸不认识江辰的模样，等飞机的时候也不和江辰说话，就坐在他们背后。

向安看见许源，取下一直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对他打了招呼，继续听自己的东西。

江辰小声和向安说了几句，走到许源旁边坐着。

“别以为我是陪你的，我就是出去旅游，去玩。”许源戴上墨镜，做出一副酷酷的样子。

江辰一只手搭在许源身后的椅子上，靠着问他：“去哪玩？想好了吗？”

许源瘪嘴，“随便玩。”

江辰笑，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蹭了蹭许源的手，说：“那陪我呗。”

许源不说话，脸上却是一副你快求我的意思。

江辰继续蹭他的胳膊：“你先陪我办事儿，办完事儿我再陪你玩。”

许源想了想：“考虑一下。”

江辰笑了出来，手揽上许源的肩膀，说：“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回来给你报销。”

“看在你出钱求我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了。”

江辰长舒了口气，“哎你对我可真好。”

许源乐了，得意的看着江辰，“知道就好。我告诉你江辰，我对你这么好，你得认真的喜欢我。”

“喜欢哪够啊，”江辰在他头发上抓了一把，温柔的说，“爱都爱不完。”

上了飞机，许源的心情才慢慢沉重起来。

向安和江辰的座位隔了一条巷道，许源的位置在前面，他问了一圈，只有向安旁边的人肯跟他换座位。

向安的手机上了飞机已经关了，他没听东西，一直看着前面没说话。

许源也找不着话安慰他，坐在旁边就能感受到向安的心情，这种事情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心里得有多疼。就像他，虽然一直和江辰吵吵闹闹，但是只要一想到哪天如何要和江辰分开……许源觉得自己想都不敢想，想着就难受，想哭。

到了多伦多，这边还在下雪。许源站在机场外面冻的浑身发抖，江辰拿出自己的毛线帽给许源戴脑袋上，回过头对向安说：“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去警察局。”

向安戴着耳机站在门口，过了一会点了下头。

江辰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他，低头把自己身上衣服的拉链直接拉到顶，揽着许源的肩往外走。

“我订了酒店。”许源一张嘴一股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去，冻的他舌头都跟冰块似的。

“退了。”江辰拉开出租车门让许源先上去，回身对还在神游状态的向安招手，示意他上车。

向安回过神，拉开前面车门坐了进去。

“那我们住哪？”许源总算是缓过了劲，趴在车窗上看雪。他们那很少下雪，偶尔飘几颗雪花落在地上也立马化了。他现在兴奋的不行，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他家。”江辰指了指向安。

许源立马瞪大了眼，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神机妙算了。幸好他头天晚上偷偷看了江辰的手机，找到了航班号，不然这几天得把他给憋死。

魏涛以前在这里经营了一间酒吧，向安和魏涛的家就在酒吧后面那条街的一处小公寓里。

屋子挺小，就两室一厅，家具都被白布盖着，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

许源刚进屋子就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那边的墙上贴的全是向安和魏涛的照片，每一张上都记录了时间和地点。

许源是第一次见到魏涛，他认识江辰的时候魏涛已经追随着向安出去读大学了，江辰还在学校复读高三。后来他和江辰在一起的前几年很少见面，因此他也没见过魏涛，只听江辰提过。

说实话他觉得魏涛和向安压根不像一路人，向安长的细皮嫩肉的，到现在快三十岁了也像个大学生一样。魏涛虽然也好看，但是长的挺粗狂，皮肤黑黑的，一看就是常年运动锻炼出来的。

照片上魏涛和向安坐在草地上，魏涛在后面用手肘勒着向安的脖子，向安靠在魏涛身上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却觉得魏涛那只手随时都能把向安的脖子给勒断了。

几乎每一年都有好些照片，有些是向安单人的，大多是和魏涛合照的，魏涛就像一个保护者，守在向安身边。

一直持续到三年前，连向安单人的照片也不再出现了。

“我们回去也弄个这个。”许源伸开手给江辰比了比，“弄大点，一面墙都是。”

江辰笑，抓了抓许源的头发，“好。”

向安把客厅收拾出来，又钻进厨房去烧水。这里充满了他和魏涛的回忆，他想躲着，那些回忆却一刻不停的往他脑子里面钻。

江辰走进来，站在向安旁边叹了口气：“要不等完了后就把这里的房子卖了，你总不能守着一个空壳子过一辈子。”

向安笑笑，“我知道，我会考虑。”

江辰拍拍他的肩。

向安到了两杯水递给江辰，“去陪他吧，我听小何说你们经常吵架。”

江辰笑：“他就这脾气，没什么坏心眼。”

“挺好。”总比他想吵架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好得多。

许源在门口探头看着，向安对他笑了一下，“我打过电话，热水和暖气已经供应上了，你们先洗澡，我去收拾卧室。”

许源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的睡一天，闭着眼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江辰被他捣鼓的有些不耐烦，按着许源的腿不让他动。

许源贴过去抱住江辰，暖乎乎的体温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我觉着他挺可怜的，这么多年了，自己的爱人说没就没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早就垮了。”

“所以你以后别老跟我瞎叨叨，睡觉！”江辰使劲把许源搂着，整个人都压着他。

许源用牙轻轻磨着他的肩，大概是真觉悟了，含糊不清的“恩”了一声，贴着江辰很快睡着了。

第6章

江辰是被疼醒的，肩膀上两道牙印，皮都快破了。

许源在江辰肩膀上舔了舔，嘿嘿笑着说：“饿了。”

“饿了吃饭去，咬我做什么！”江辰瞪他，在自己肩膀上揉了揉，翻了个身继续睡。

许源贴在江辰背后，伸手抱着他，脑袋不停在江辰颈窝里拱着。

江辰彻底无奈了，他在飞机上一直没睡，现在还困的不行，眼睛都睁不开：“哎我说，你是要把装狗这回事进行到底了吧？”

“汪！！！”

“……”

江辰揉了揉脸，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很好，他才睡了三个小时就被许源闹醒了。

“说吧，想怎么样？”他坐起来，拿着衣服套在身上。

许源摊在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觉得现在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咱们去开房吧？我订的房间还没退。”

“你有病吧？”江辰摸摸许源的额头。

许源瞪了他一眼：“你有药吗？”

“没有。实在有劲儿就到外面玩，自个儿找药房去。我要睡觉！”江辰说完一头又钻被窝里去了。

许源一个人磨磨蹭蹭的从床上起来，游魂一般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向安应该也在补觉，卧室门禁闭着，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着东西吃，又翻出自己带的零食，撕开包装站在客厅里盯着那面照片墙。

他能感觉到自己情绪低落，大概是被向安给传染的。他不能想象一个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爱人，一起规划了人生，说好了老了以后还要互相搀扶着，但是转眼间那个人说没就没了，剩下的另个人只能看着这些照片活下去。

他一直觉得自己抓不住江辰，即便是心里明明知道江辰跟向安不会发生什么他还是会担心，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江辰就走了。

他们这个圈子，没有那一纸婚书做证明，也没有孩子牵绊，家里人也不会松口，走到外面去别人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两个人在一起凑合过几年最后各自再结婚的多的很，江辰会跟他走到最后吗？会吗？

许源把一袋薯条吃完，又跟游魂似的飘进了他们的客卧。

江辰觉得自己没睡上十分钟，被子就被人掀开了。他伸手一拉，把许源按到床上，盯着他：“别逼我把你扔雪地里去！”

“咱们去开房吧。”许源又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脑子被冻坏了？”

“我知道你没药，咱们去开房吧。”

江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少爷，这里不是你家，除了开房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咱们来这里的正事是什么？你觉得咱俩这样出去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许源固执的说，“咱们去开房，做完爱再回来。”

他舔了舔嘴唇：“我想做爱了。”

江辰低头看着许源，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折腾醒了，能感觉到许源的情绪不好，要搁往常早跳起来拉着他往酒店跑了。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想做爱。”他是真说不出来，就觉得大概做爱能堵着他心里那空落落的地方。

江辰把许源的外套拿过来扔他身上，自己也站起来穿衣服：“多穿点，看我还收拾不了你。”

江辰敲了敲向安的卧室门，里面没动静，看来在睡觉。他在客厅给向安留了字条，说自己带许源出去溜溜，就走了。

向安站在主卧的阳台外，外面的雪一直下个不停，他盯着公寓下面的路，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好像看到魏涛了，但是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下面已经没人了。

江辰和许源在酒店办完事，靠在床头点了支烟。

“你刚不对劲啊？”江辰摸摸许源的脑袋，“想什么呢？”

“想你要没了我该怎么办？”许源身心都满足了，这会回过了神，晾着鸟儿摊在床上。

“整天乱想些什么，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

许源“哼”了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我让你你带我来的吗？是你求着我陪你来的！”

“行行行，是我求着你来的，”江辰轻轻踹了许源一脚，“起来洗澡，回去。明天还有正事儿。”

到了晚上许源就不对劲了，大概是吹了冷风胃里受凉了，肚子疼，还一直发着低烧。

他端着热水杯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裹了一床被子。

江辰拿着药盒坐在一边研究，嘴里念念叨叨：“说了让你别跑，外面那么大的雪，跑了一身的病回来。”

“你没爽着吗？”许源盯着电视，喝了一口水暖暖胃。

江辰乐了：“我是爽着了，但是前提得你是好好的不是。你现在病着，我能舒坦吗？”

“我病了就不会折腾你了，你不是正烦着我么。”

江辰看了许源一眼，叹了口气，拿了几颗药塞许源嘴里，“我真是闲的，找谁不好找了个大少爷。吃了去睡，明天在家休息，你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