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让小爱借住ICU病房，让舒旷相信她病情加重、今后不能再看电视，这只是第一步。

接着裴元蔡用青衣人的口气写了一封信，让小爱的父母把信和青衣人的挂饰一起，在一个深夜悄悄放到了小爱的床头。

“小爱：

从竹林回来以后，我一直很想你。来看了你，你在睡觉，就没有叫醒你；你气色不太好，有没有乖乖吃饭？偷偷告诉你，为了不让普通人识破我们的武功，我们表面上都在做和普通人一样的工作。其实我是演员。很厉害吧？最近我要上电视了，你一定要看！节目叫《慧演英才》，我要跟好多人比演技。可惜比的不是武功，不然我肯定赢。你会为我加油的吧？

——知名不具”

接着，就等小爱起床自己发现了。

怕小爱猜到什么情绪不稳，父母俩还特意起了个早，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看到小爱读完之后，惊喜又兴奋，还把挂饰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他们就知道这一关，基本上是安然渡过了。

所以，现在小爱才可以开开心心地看着电视，为心心念念的青衣哥哥助威鼓劲。

她还终于知道了青衣哥哥的名字：原来叫舒旷。舒畅的舒，旷达的旷。

和她做着差不多事情的还有沈多多。不过，他是用一个星期不吃零食为条件，才从妈妈那里抢到了八点档电视的占用权；至于妈妈看过之后自己也关注上了这个节目，就是后话了。

而他的小叔叔沈携就没这么顺利了；毕竟是在外景地拍摄，时间不规律，条件也不太好；只有拜托经纪人韩长理帮他把节目录下来存到平板里，他抽空就看看。

对赵捷来说，因为工作加班而错过八点档的问题不大；他家装了数字电视，时移功能可以让他随时回看几天内的节目。当然，他的支持也不会仅仅只表现在收看节目上。他向方桐——舒旷现在的经纪人——亲自过问了参加这个节目的情况；方桐是个精明人，立刻就领悟到了老板的重视。相关的筹备工作都很快就绪。

直接刷票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做的。但是，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口碑也是要营销的。

一旦节目播出，媒体和网络两方面关注度，都要做起来。

媒体方面，也是例行公事，属于娱乐公司的传统阵地了，关节一贯都是疏通的，一旦有稿子，就会发过去。

网络方面，形势比较复杂一些。水军并不是赵捷要考虑的手段；因为水军发帖太过简单粗暴，反而会招致反感。他们的策略是，在大型综合社交网站，雇佣写手发有趣好玩的八卦主题帖；在微博这一类的平台则与大V合作推广。搜索引擎排行、微博热门话题之类的榜单，可以由运营公司人工操控，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也会适当地购买相应服务。

此外，选秀是最能吸粉的节目之一，他们会密切关注大型社交平台，尽快把后援会、粉丝团给组织起来；这些组织会在之后的比赛中起到很大作用。

《慧演英才》的决赛机制是这样：在选手的表演完成，节目结束之后，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观众可以通过短信和网络进行投票；人气最低的两个选手将要共同演出一个节目，为自己的去留进行生死之战；最终由评委投票决定，淘汰其中一位选手。

所以，人气很重要，投票至关重要。粉丝是最具有投票热情的一群人，一旦组织起来，力量将会非常可观。

相比起来，被谢莓拉去、跟小玲和秋眸一起看比赛的前经纪人裴元蔡，可真是悠闲多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某个地方，舒旷的首个粉丝团，已经在摩拳擦掌，做好了刷票准备。

第93章

“前几天的节目都看了？”

“看了！”电话那头的彪形大汉感动地抹了抹眼泪，“少爷演得太好了，那些没眼力的评委竟敢在集训周淘汰他！仲哥，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闭嘴，你想让少爷以后当不成演员？”

“是是，”那个声音立刻严肃了，“算他们识相，还知道把少爷替换上来。”

仲间寒冰一样的声音才稍微解了冻：“都做好准备了吧？”

“准备好了！明天除了值班的兄弟，其他人全都在网吧待命！只要节目一结束，我们就立刻投票！手机也都准备好了！不过只有我们这几个兄弟会不会不太够？”

仲间的眼中烧着一团幽火。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斗志昂扬的表现。

“我已经请求总部支援了。”

舒老那边当然还是要瞒着；不过舒老早就已经远离帮中事务，现在每天看书读报养花遛鸟，已经二十年不踏足总部。这其中固然有为了让现任帮主放心的意思，但本人对这些事情已经厌倦、不想再卷入其中也是重要原因。

现任帮主原先是舒老的副手，虽说一直把舒老当大哥来尊敬，但在权力斗争面前，亲兄弟都是能反目的；见舒老显然有意相让，他松一口气之余，反过头来，对舒家也是颇多照顾。舒旷立志当演员，反而是帮主对他支持最多，还时常在舒老面前关说，劝他让小辈走自己的路。

仲间被帮派收养，从小跟其他人一起在总部受训，跟时常出入总部的舒旷也是打小就认识。那时舒旷还没学武，但个性已经相当爽利，又活泼又爱笑，给死气沉沉的训练生活带来一抹亮色，受训的孩子们都愿意亲近他；不过，仲间是其中玩得最好的一个。

舒旷不知道的是，是帮主就指示仲间去接近和保护他的；在他看来，或许两人是自然而然地成为朋友的；但在另一方看来，却不是这样。

后来舒旷长大，因为忙自己的事，离总部就越来越远；在舒老的劝说下，帮主取消了仲间的任务，让他回总部做其它的事；两人几乎见不到面了。不过，舒旷还是会常常联系他，说点最近发生的趣事，邀他出来玩，只是常常以被拒绝告终。

“你小子是真这么忙还是在敷衍我啊？”

“真的很忙。”

仲间很有自觉；既然少爷不会跟他同道，那么离自己越远越好。

虽然他跟少爷在一起的时候，全身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心；但这就像是让人依赖的非法禁药，久而久之，人就会松懈和迟钝下来，再也不能在残酷斗争中生存。

这次帮主让他来保护舒旷，总部里，不少人将这个动作视为他不受重用的信号。从独当一面变成保护一个人，就算舒老的地位超然，舒旷受帮主的照顾，这样的落差还是足以被称作“流放”了。

但面对或嘲笑或关怀的各种声音，仲间都泰然处之。在他看来，这是沙漠中行走的人，在绿洲的短暂休憩——舒旷和他的一切对仲间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沙漠还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仲间却很可能一生都走不出去了；所以，这个机会显得更加难得。

就算是为舒旷打理各种各样的琐事，他也甘之如饴。为偶像刷票，在他看来又愚蠢又狂热，但他就是打算愚蠢和狂热一回。

当然，他也不会介意把其它人一起拖下水。

帮主听到他的报告时候有些意外，问这是不是仲间自己的主意。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帮主闷闷笑了两声，“不错，你考虑得很对。”

然后指示：全力刷票。

有鸡毛，令箭也到手了。舒旷一个个通知了竞争对手和好友——这些人中不少是当年一起受训的孩子。

“什么什么？舒旷的节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刷票的事没问题！”

“这真是帮主的意思？哼，不会是你假传圣旨吧？”

“你……竟然沦落至此？算了，既然是舒旷的事……”

“哈，还真去当了演员啊？也是，那少爷从小就耐不住寂寞。”

“总部的人也会参战。”仲间笃定地说。

仲间的手下感动了：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在战斗！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仲间满意点头——虽然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我们的目标是——”

“少爷第一！”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期人气投票第一名的，应该会是洛林。”

唐申义评论。

有校友参赛，聚在一起看节目的学生不会少。听了唐副教授的话，有人提问了。

“洛林的实力是不错，可这是人气投票吧，实力出色的人，往往反而不是观众最喜欢的人啊？”

“对，观众看的是热闹；演技上的差距，除非非常非常大，否则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甚至可以说，进入决赛的人选，名义上是top10，但实力并不是所有参赛选手中的前十名。

因为这是一个真人秀，一个电视节目，而不是正经比赛。评委们，特别是节目制作人邹瞰，在确定入围人选时，一定会更多考虑到选手的个人特质，尽量选用不同类型的选手，最大限度地吸引不同口味的观众。

有某种特定喜好的人群，其规模是大体固定的；如果放两个气质性格接近的选手进决赛，那么这两人就会为一块小蛋糕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换一个特质不同的人进来，把蛋糕做大。

所以一个选手如果拥有独一无二的魅力，那么即使演技只是中上水平，也很有可能会被选进决赛。

舒旷被替补入选，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因素。的确，他演技的进步是显着的，但即便不算上那位倒霉的出事故的选手，他的实力也绝对排不进前十。但唐申义相信，只要接触过舒旷，就很难忘记他。他是一个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评委们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

不过，既然是演戏，那么选手是否受到人们喜爱，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也需要考虑。

“角色很重要；角色越讨喜，观众就越喜欢。但是，如果有其中一个人的角色明显更加讨人喜爱，那么就显得很不公平了。节目组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的。”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个人魅力？”

“但只有一期节目，个人魅力发挥的余地并不大。所以，按理来说，大家的票数会差不多。”

“那老师怎么就确定洛林会是第一名？”

唐申义勾起嘴角。

“因为洛林已经出道了。”

他已经有广告以及MV作品，比起别人，是有一定曝光度了；在经纪公司的组织下，也有了粉丝团。这意味着在人气方面，洛林赢在了起跑线上。这在第一期的节目中，会变成关键性的力量。

之后随着节目影响力的扩大，不同选手充分展示个人魅力之后，这样的优势会逐渐显得微弱。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有组织的粉丝，战斗力永远比没有组织的粉丝强。

所以唐申义很看好洛林和舒旷——虽然从实力来说，这两人是这次决赛选手中的两个极端；原因无它，因为两人的背后，都有专业的推手。

当然，变数不是没有。相信一定有不少娱乐经纪公司盯着这个节目，准备从里面挖宝。一旦他们看上某个选手，与他达成签约意向，那么这个造势的大好时机，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届时，将会是一场混战！

第94章

“上周你说可以截稿，依你的尿性我就知道肯定不行，所以呢，迟了一周才来找你。”

刘寄语拉过椅子，在床前坐下来，上身前倾，左右手肘撑在两边扶手上，十指交错。他看着床上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朝里缩成一团的人形，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但隐约带着有如实质的压迫力。

“我好心给你缓刑了7天，整整7天；结果呢？”

被窝里的人持续地打着呼噜。

“稿子还有四分之一没写。四分之一！”

刘寄语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移交，忽然一把掀开被子。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睡觉根本不打呼噜！”

蜷缩在床上的舒旷颤了一下，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双手合十：“编辑大老爷，不，我的男神，再给我宽限一周吧！”

“少爷爱不写就不写呗，反正他又不缺钱！这个编辑想被修理吗！”

“兄弟，这是演戏，演戏。”

“吵什么吵，我都听不到少爷说话了。”

自从网吧来了这群客人，就没安静过，叽叽喳喳着要怎么刷票，等开始看网络直播后，更是咋咋呼呼的，一口一个少爷，少爷这个发型很精神，少爷打扮起来真帅，少爷开口了，怎么还不给少爷镜头，云云。

大男人还追星？网管越看越鄙视。刚好接到了其它客人的投诉，他撸起袖子准备发一发威，走过去深沉地咳嗽两声。

“喂！你们——”

刷刷刷，那群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网管小伙子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干啥？”

“——啊哈哈牛肉粉今天特价七折，各位客人要不要来点？”网管满面堆笑。他在幽暗的灯光下看清楚了，这群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可挽起来的袖子下面分明就是纠结的肌肉，还带着刺青呢！惜命要紧，他就算是死在工作岗位上了老板也不会给评烈士啊！

“知道了知道了，饿的时候再叫你。”

网管小伙子立刻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回到吧台，然后坚定地对自己的同事说，再有人投诉那伙人，一律不理会。

决赛第一期，参赛选手两两组合表演，合作的人和选题都是抽签决定的。入围选手的性别比是经过安排的，恰好5男5女；抽签结果也很合节目组的意，男女、男男、女女的搭配都有，提高了可看性。

舒旷的搭档刘寄语长着国字脸，戴着一副方框眼镜，以前从没用过隐形眼镜；在集训周的时候因为表演需要第一次戴，很不适应，弄得眼泪一直哗哗地留；幸好今天他们抽到的选题是小说作者和编辑的故事，一副眼镜正好符合他的身份。

他的经历也相当有趣。他是数学系的大三学生，女友在影视戏剧学院读书，他每天接送女友的时候顺便旁听一下，渐渐地就听出兴趣了，跟女友拜师学艺。本来是陪着女友参加选拔，结果在集训周，女友不幸被淘汰，他自己反而进了top10。他准备放弃资格，还是女友劝住了他，让他带着她的份一起走下去。

刘寄语在表演上确实有独特的一套，或许是跟他的本专业有关，竟然将计算和表演结合到一起了。所以，虽然他的表演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稳定的。舒旷和他搭档，双方都很舒心。

不过他有一个难题需要克服——缺乏表演经验，特别是这种面对观众现场直播的经验。评委们都尤其担心他在现场，会因为这种大场面而紧张出错；不只是影响选手个人的成绩，还会影响到观众的收看感受。

还好，或许是因为反复的排练之后，不管是台词还是反应都已经烂熟于心，他的表演顺顺利利走了下来。

表演结束之后，主持人非常短暂互动时间；因为总共有5场短剧要演，《慧演英才》决赛第一期的时间是相当宝贵的。问的问题也很简单浅显——在观众对选手们还不太熟悉的情况下，问太过深入的问题也没有意义。

“两位都是第一次经历面向全国观众的现场表演吧，紧张不紧张？”

刘寄语的手心还在冒汗，答话的时候就磕巴了几次。

舒旷则很坦然：“还行，不算紧张。以前上台表演过好几次啊。”

“哦？”这在舒旷的资料里是没有的，主持人不由得感兴趣起来，“表演过什么？说说你印象最深的一部就行。”

“嗯……《白雪公主》吧。”

观众大笑。主持人也忍俊不禁：“是还在学校的时候演的吧？”

“唉，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在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