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旷怔愣地看这他的笑容，没来由地竟觉得对不起他。
他捏捏对方的脸：“犯规。”
“什么？”沈携的声音有些变形。
“你笑得这么好看，不就是吃定我会心软嘛？”
“那你也可以对我笑——不，只要你对我哭，我一定心软十倍。”
舒旷没哭，他灿烂的笑容在沈携的眼中，快将太阳给比下去了。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子，都没舍得分开。
“我以为没有什么希望。虽然多少察觉到你对待我有些不一样，可是不敢奢望那是爱情，更想不到你会这么快想通了。”
舒旷嘿嘿一笑：“你要感谢甘未明。”
“甘未明？”
听舒旷把先前的事交待完，沈携皱起眉头，不由得有些后怕。自己颓废地在房间里宅着的时候，外边可是有不少蜂蜜蝴蝶在打转。
“其实吧，那天晚上，知道甘未明对我有那个意思，我心里一直拿他跟你比较。他有风度，可你也有气度；他体贴，可你更温柔。反正你知道的，我哪儿哪儿都向着你。”
沈携心花怒放，在舒旷嘴上啵了好长时间，以示奖励。
“后来我就想，不对啊，我拿你做标准干什么？为什么不拿雎微楼？不拿Mache？”
“因为我是最好的。”
“自恋吧你就。”
两人噗嗤一笑。
“方桐问我，如果跟甘未明亲热会怎样。我光是想那画面都觉得浑身难受。可是如果跟你，我就完全没问题。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然后方桐还叫我跟你保持距离。我一想到见了面都得客客气气地，就跟对待外人一样，心里就特别特别难过。”
“再想想雎微楼的话，我就明白了。”
既然喜欢了，那就决不能让沈携再受煎熬，一分一秒都嫌长。
他几乎是立刻敷衍着打发走了方桐，然后拨打沈携的电话。
那句“我喜欢你”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这么重要的一句话电话里说，未免有点儿戏，他便改口把人约出来。
真的面对面坐着，他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只敢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瞄对方，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于是又改成了邀约。
在摩天轮上告白，是他那天晚上想到的计划。送一个精心策划惊喜给心爱的人，也是他的浪漫。
方桐对舒旷的游玩计划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的，尤其是跟沈携单独出去，简直是火上浇油。可舒旷执意要去，他能有什么办法？
连着郁闷了好几天，本以为人回来之后症状就能缓解，想不到等来的是更加令他吐血的一句话。
“我们在一起了。”
舒旷的表情基本是在炫耀；而沈携揽着他，心情愉悦地点头。
那什么墨菲定律怎么说来着，最糟糕的事情如果可能发生，就一定会发生。
方桐觉得自己非要扮演封建制度大家长的角色棒打鸳鸯不可了：“你们的父母呢？怎么交代？你们的后代呢？你们瞒得过媒体瞒得过影迷吗？你们的事业怎么办？你们……”
“停停，方大经纪，人啊担心来担心去，会老得很快的。那些事情等遇到了再考虑呗。”
方桐脸一抽搐，将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沈携。舒旷那人没心没肺，沈携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吧？
“方经纪，”沈携对方桐的脸色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温和过，“请放心，只要我和舒旷在一起，什么坎都能过去。”
得，恋爱的人都是绝症患者。方桐决定放弃治疗他们——这种高难度的活儿，还是留给神州和聚焦两位老板去干吧。
范百川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离开电脑桌前，将窗户开得更大些，让户外的凉风给他因为激动而发热的身体降降温。
老实说，一开始他对舒旷也没有多大关注。
老东家新天际挖出来的艺人，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自然有所警惕，但这娱乐圈里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他要是一个个针对，那得活活累死。
舒旷到神州之后，之所以选他作为突破口，也不过是因为PGH暗中结盟的心悦动想对付神州，而他是神州最可攻击的薄弱处。
可没想到舒旷每次都化险为夷，甚至还赚足了人气，一路青云直上，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中美交流会上！
范百川咽不下这口气，越发想要将舒旷拉下马来。
周自鸣锒铛入狱，曾经让他畏缩过一阵子；但越是担惊受怕，他累积的郁气就越多。
而无法排遣的这股气，已经变成了心病。
要么战胜疾病，抛开包袱走向新台阶；要么屈服于疾病，带着郁结过一辈子——至于化解疾病这个选项，根本不在他狭小的视线内。
他选择了战斗。
他开始刻意收集打听舒旷的黑料，甚至出钱买通狗仔队跟拍——当然，这笔费用，他利用各种名目分成几部分报销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范百川负手而立，冲着窗外的天空大发感慨。
他身后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背景是中美交流会的合作演出的舞台，镜头对准了观众席，有两个男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正在亲昵地交谈。
除了这张照片之外，还有连续拍摄的好几张；其中一张，两人的最近距离，不超过5厘米。
照片的主角，一个是范百川一心想要扳倒的舒旷，另一个则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携。任谁看了照片都会觉得，这两人之间有问题。
这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第192章
“我可警告你们，分开搭乘不同航班是最稳妥的办法。”
虽然方桐板起脸来不断强调后果的严重性，但沈携跟舒旷才互通心意，正是腻腻歪歪脑袋有点不清醒的时候，还是毅然决然地买了同一个航班的机票。
雎微楼本来打算跟他们结伴回去，但看这架势就绝了念头。
“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舒旷忙说：“一起吧，没关系。”
方桐也觉得不错：“万一被记者发现了，你也刚好当个烟雾弹。”
沈携表态：“只要你的座位离我们远点就行。”
雎微楼：“……”
舒旷大笑：“我是说真的，本来方桐也跟我们一起，再加你跟你的助理两个也不多。”
落地到了机场，沈携继续保持低调，趁着舒旷跟雎微楼吸引记者目光，自己围着口罩带着帽子偷偷溜出去了。
离开机场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几眼，隔着机场玻璃，来接机的舒旷粉丝团举着应援标语，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蠢蠢欲动，在出口翘首等候。
他心想，你们日思夜想、在等在盼的人，可已经是我的了。
回来也只有两天休息，有工作等着舒旷。
“不会是你为了分开我俩，故意安排的吧？”
方桐对恋爱降智商深信不疑，高贵冷艳地没理会这个愚蠢问题。
他现在只等着看舒旷怎么跟赵捷报告自己捆着定时炸弹的恋爱。至于谁胜谁负，他不敢预测；他觉得赵捷行事深思熟虑，往往走两步就能先算十步，对付舒旷有的是招；可问题不是能不能，而是愿不愿。面对舒旷的时候，这位英明神武的赵老板的底线总是屡次放低。大约还是在美国的那段交情在起作用。
舒旷没为难方桐，拍着胸脯说放心这事儿我自己跟师弟坦白，然后就义无反顾地去了。
方桐咳一声，到底还是本着经纪人的义务陪他走这一趟。
毕竟消息比较具有冲击性，好心的经纪人建议艺人，可以先做适当的铺垫，然后委婉地暗示，最后再坦白。
舒旷心不在焉地点头，进办公室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跟沈携在一起了。”
方桐翻了个白眼，说好的委婉呢！
赵捷见人进来的时候，本来是带着笑意从办公椅站起来，准备跟舒旷打招呼的，这会儿先是疑惑了半秒，接着面色就沉了下来，不阴不阳地直直盯着舒旷。
“跟沈携？”
舒旷笑着点头：“嗯嗯。”
“……”赵捷坐回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扶手，过一会儿开口，“方桐，你先忙你的去吧。”
方桐给舒旷送去自求多福的眼神，识趣离开。
20分钟后，舒旷出来了，脸上乐呵呵的。他很少隐藏心思，方桐一看，就知道赵老板已经“恩准”了。这个结果倒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至于两人单独谈了什么，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方桐旁敲侧击了好一阵子，也只是隐约得知，舒旷答应了一件事作为条件。再具体问下去，就什么也挖不出来了。
晚上舒旷跟回去对付聚焦老总的沈携通电话，那头的人无奈地问：“你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我哥什么？”
“答应什么？”
“就是……答应不跟我在一起。”
“那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沈携点头。舒旷否认，那就是没有。
可沈执也不是个会信口雌黄的人。
“他不只说有，还说你出尔反尔、见色忘义——咳——背信弃义。”
舒旷认真说：“我觉得用美色形容你还挺准的。”
沈携心里暗爽，定了定神，又说：“我觉得他那个架势，像是准备拿一张随便你填金额的支票拍到你面前，‘说，多少钱能让你离开我弟弟’。”
“真的？有点期待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应？把支票撕碎，还是填个天文数字回来分你一半？”
“这么说怎么样？‘在我心目中，沈携是无价之宝。’”
“咳咳，”舒旷清了清嗓子，正正经经地说，“在我心目中，沈携是无价之宝。”
才说完电话里就传出了一声“扑通”杂音。
“怎么了怎么了？”
“咳，没事。”
“哈哈哈！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沈携无奈地听舒旷笑了半会儿，辩白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说。”
“为什么不说？”舒旷理直气壮，“这是我心里话。就是以前我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也不会跟你分开，多少钱都不行。因为想到跟你变成陌生人，我心里就会难受。”
“……”不、不愧是舒旷，搁别人那儿情意绵绵的话，放他这就跟菜市场卖白菜似的不要钱地吆喝。沈携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拿他没办法。
“对了，你知道吗，我觉得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那你知道吗，你的很早很早，一定没有我早。”
沈携低沉温柔的声音，就像一个拥抱，把舒旷抱在了怀里。
“到片场前，赶紧调整一下自己，别把傻笑挂脸上，毁形象。”
方桐半是打趣半是要求，心里想着，这小子昨晚肯定又跟沈携谈情说爱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舒旷收敛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乐呵呵，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说每个艺人都要有自己的标签么，我觉得让傻笑变成我的标签也不错。”
方桐再次确认了恋爱掉智商这一观点的正确性。
到片场，席家姐妹已经在等着了。
俩人虽然是双胞胎，但也只有在她们不说话的时候分不出来。先出生一分钟的姐姐席唯妙看起来精明干练，说话语气有时甚至有些傲慢，常得罪人；妹妹席唯肖要内向害羞一些，慢条斯理吞吞吐吐，常把旁人给急死。
自她们从新天际跳槽到神州以来，在演和唱两方面都有涉足，发展得也算是相当顺利。她们也恋旧，一有空就回新天际去看谢莓和裴元蔡；这一点舒旷反倒不如她们。
虽然就工作量来说，席家姐妹更多，可是近一年来，舒旷身上的变故接二连三，一来二去地，回去的机会就少了。一开始电话没少打，后来新天际又进了潜力新人，裴元蔡忙前忙后，有几次干脆直接对舒旷说没事少浪费电话费。舒旷委委屈屈地挂了电话，改微信骚扰。
他跟席家姐妹算是有缘：出身都是新天际，都转到了神州。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
《灵探追凶》的主题曲定下了由席家姐妹演唱；制作人在为歌曲的MV进行构思的时候，引入了一个颇有意思的创意，那就是将MV的故事设定在《灵探追凶》的背景下，但故事内容相对独立。《灵探追凶》的主角将以路人甲的形式在MV中登场，以此表现两个故事处在同一时空之中。
“太好了，只用打个酱油！”
舒旷现在满脑子都是早点结束工作就可以早点到M市跟沈携见个面，典型恋爱症状。
第193章
几个镜头过完，舒旷正开开心心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席唯肖面带羞涩扭扭捏捏地过来了。
方桐凑到舒旷耳边：“我看这姑娘喜欢你，刚才一直偷偷瞧着你脸红。”
“不会吧？说不定人家今天发烧。”
方桐嫌弃：“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他冲席妹妹友善地点点头，借口有事回避去了；边走心里还惋惜，这姑娘出现的时机不巧，正是舒旷刚掉进火坑的时候，要是早点或者晚点，说不定就真成了，这可比跟沈携好多了。
舒旷被方桐那么一说，也有点尴尬，摸了摸头，犹豫一秒，还是决定直截了当：“有什么事吗？”
席唯肖两手绞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气：“那个……听说，听说你和沈携关系很好？”
有种不详预感……舒旷直觉地想否定，但还是诚实的本性占了上风。
“呃，算是……不错？”
“太好了！”席唯肖两手交握放在胸前，祈祷似的恳求，“那个，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我一直很喜欢他！”
不行，这人有主了。
——虽然很想直接这么说，但他的智商还没掉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呃……这个……”
见舒旷吞吞吐吐，席唯肖眼里期盼的火苗暗了下来。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我没关系的。就就当我没有提过。”
她低落地说了一声谢谢，逃也似的走了。
舒旷心里的小天使立刻跟小恶魔打上了架。
过会儿长着同样的脸但一看就自信利落许多的姐姐也走过来。舒旷心里直嘀咕，难道这是双胞胎爱上同一个人的人间惨剧？
“我妹妹刚刚提了个冒昧的请求，我先代她道歉。”
“没事没事，”舒旷忙笑，“再说我也没帮上忙。”
“很抱歉，我也想提个冒昧的请求。”
“……”
“能不能让妹妹跟沈携见一面？”
舒旷莫名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姐妹相争的戏码。
“偶像和真人是有距离的。让妹妹跟他见一面，她的幻想就会破灭了。长痛不如短痛，让她早点死心比较好。”
舒旷不服气：“沈携真人的魅力可大着呢，万一你妹妹见了反而更喜欢呢？”
“不会的。妹妹的幻想是看似冷酷的王子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但我听说沈携例外的人只有你——”
被直接点名，贼的心虚了一下。
“——我妹要是见了他，估计只有被冷淡对待的份。早点让她明白沈携是真的冷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