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演员 上——即之也温
即之也温  发于:2015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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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一起去。”看得出来那阿姨在家里是“说一不二”,他丈夫与儿子完全遵照领导指示。

沈携和舒旷两人跟阿姨一家走得近,不一会儿就听到阿姨小声叮嘱自家儿子:“我看那两个姑娘都不错,心又好,你有没有喜欢的?机会我给你创造了,得抓紧了啊。”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下一个入口处,舒旷差点以为看到了仲间的人。看那个赤膊刺青大汉,一身膘肉的,就差写着我是凶神了。

他自然不知道,当时沈携只把小爱的事说了说,这大叔就立刻泪花闪烁了。

“老子今天就守这帮忙了,谁要不让老子跟谁急!”

这大叔也不是什么地痞混混,而是在这影视城里送水的,一身力气都是扛水桶扛出来的;至于刺青——

“那是老子有时髦的品位,你懂什么?”

眉毛一挑,立刻吓得跟沈携一块儿的小个子场工猛点头:“时髦,的确时髦!”

除了刺青大叔,另外两个守在这的人,都是大叔叫过来帮忙的,也都是送水工。

一个个入口转过去,不知不觉,随着他们一起走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人有男的,有女的;年纪有大的,有小的;有从南方来的,有从北方来的;有念到硕士的高材生,也有没念过几年书的大老粗;有沈携的粉丝,却也有不少是无意中看到、或是特意过来帮忙的。

他们操着不同口音的方言,相互问候着,交谈着,分享着。日头有点晒,有些人打起了伞,将才刚认识不久的同路人拉到了伞下,打趣伞到用时方恨小,一起哈哈大笑。

忽然有人提议:“大家因为爱心在这里遇上了,也算是十分有缘了。不如合影留个念怎么样?”

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

“就用我的相机拍吧,单反的。”

“可拍了之后怎么送到各个人手里?”

“我看,大家都把自己的Q号邮箱什么的留下来,回头发数字档就是了。”

“这主意不错!”

“等等,这位大哥你有QQ吗?”

“咋地!看不起老子是咋地!老子不只有QQ还有微信!”

大家又是笑做一团。

舒旷和沈携自然也要被拉过去,拍了几张,又有人提议说不要单拍他们,连一起参加行动的其它工作人员也要拍起来。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演职员们的营地去,差点让老班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阵乱糟糟地列队之后,在“茄子”“威武”“gay”各种乱喊之中,照才算是拍完了。

沈携身为大明星,当然还要受到群众们排队求合照的洗礼。

即便是游客们四散而去了,这热乎劲都还没过去,场工们收拾设备时都是带着笑的。

舒旷坐在回去的车上时都在嘿嘿笑着。兴头一起,他就拉着兼职司机的仲间,非要一起引吭高歌。最终是沈携分散了火力,跟他凑一起唱歌。要是让媒体知道他在汽车里跟人一起合唱《Ten Little Idians》,非被吓呆不可。

“看不出来你唱得不错嘛?”

沈携“谦虚”地表示:“一般,就是灌过唱片。”

“你还有这技能点?”

“前辈提携,去试了试水,出了那么一张。”

这位前辈就是国内流行音乐教父褚琅。不过,唱片虽然做了,但褚琅没留情面,说是看在沈执的面子上操刀那么一次,建议他以后不要在唱歌上浪费时间了。沈携也没意见;本来他对自己演艺生涯的计划就是专注在表演上。

“褚琅?我知道他!唱了《四海风》的主题曲!咦……等等,”他歪着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沈携看着他的脸,心思却不在舒旷说的话上;他正专注于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呢;一个深呼吸,他试探性地开口:“舒旷?”

“嗯?”

这之后四周只有引擎声。话到嘴边,却是千头万绪,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是不是思考得太久了?舒旷会不会不耐烦了?

他看到舒旷眨了眨眼睛,黑溜溜的眸子里一点星光透亮。

“……谢谢你。”千言万语,汇聚成了这句话。

“啊?怎么了?”

“舒旷,你还记得十年在美国救过的一个小孩吗?”

第80章

“你就是那个小弟弟?哈!想不到,我记得当时你怕得连晚上睡觉都非要我陪呢。”

“咳,那时候我年纪小。”

“后来呢?后来不害怕了吧?”

“现在不害怕了。”没必要将实情全部说出来,省得对方担不必要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所以你刚才道谢,是为了这个?”舒旷摆手,“没必要没必要,都多少年前了。”

“不只是为这个,”沈携深深地看着舒旷的眼睛。后者的视线不经意对上,忽然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移不开了。

“还因为这次的事。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谢谢你。”

舒旷还有些发愣:“怎么听起来像领奖词……”

“先听我说完。”要是不赶紧阻止,天知道舒旷能发散到哪去。

沈携闭上眼,身体靠到了椅背上。

“我听父亲说,后来叔叔曾拜托你们查那几个学生的身份。”

“哦哦,我有印象。除了你之外,只有我见过他们,所以被盘问了好久。”

“然后果然找到了。可是,那些学生的家长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不是抵赖,而是真的不敢置信。他们的孩子在学校成绩优,从不闹事,跟同学们相处得很好,从不跟不良少年结交,即便偶尔有些淘气,也从没做过出格的事;一言以蔽之,都是品学不差的孩子。

不只家长这么认为,左邻右舍,学校的师生,也都不相信他们会集体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后来,其中一个学生偷偷对叔叔道歉,流着泪说事后非常后悔,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说像是着了魔一样。

最开始只是好奇,甚至还带着一些善意——他们看到年幼的沈携之时,曾讨论过要不要通知大人来帮帮这个孤单可怜的孩子。

接着,就是带上了游戏心态的逗弄。然后发现对方无力反抗,更没有别人来阻止。左右看看,大家都在这么做。这个时候我要是停下来,一定会被认为是懦夫,要是我阻止他们,一定会被他们排斥;所以我不只要做一样的事,我还要表现出自己不输给他们的样子;渐地渐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反正后果也不会多严重;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

沈执最终没能追究这些学生的责任,也不知该怎么追究。

“但是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看起来纯良无害的人,也许就会在一瞬间变成恶魔,做出平常难以想象的事来。”

沈携垂下眼帘。车窗外的光从侧面打进来,在他脸上形成了交错的光影分界线。

“沈携……”

“今天,我很吃惊,不,不只吃惊,还很高兴,心里很舒服。”

这么多陌生人,为了一件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事,不约而同、高高兴兴地帮忙。

那一刻他们是打从心底里快乐和温暖的。

沈携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无私奉献的好人好事,但那离他太远了,就像是媒体上的一个道德符号,只有概念,没有实体。

可是今天,那些符合忽然之间从别的次元走了出来,化作现实中随处可以看到的普通人。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人烦恼着某门课不好学担心要挂科;有人抱怨工资太少不够花;有人声明要努力减肥,有人问怎么才能让老婆管得松一点。他们不是道德卫士,只是小张、老李。

就是这样的人,二话不说地、自发地守在竹林四周,圆一个没有见过的小女孩的梦。

沈携今天在竹林外,看着这样一群普通人三三两两地到来,又三三两两地留下。

他是真的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

也许他还不能让时常在睡眠中袭扰他的噩梦消失,但一定可以在梦中添加一些充满希望的新内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是不会参与这个行动的。”

沈携脸上的笑容如和风细雨,直直潜进了舒旷的心里。

“所以谢谢你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次是救了他,第二次是引导了他。

“……”

舒旷呆呆的样子让沈携笑了,更期待他的回神过来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以舒旷平常的表现,怎么奇怪的回应都不奇怪。

舒旷清了清喉咙,坐好。

“其实,我也该谢谢你。”

“谢我带了人来参与圆梦行动?那也不该是你谢谢我。”沈携失笑。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周清塘是被震动颠醒的。他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一辆面包车的后排。脑袋昏沉沉的,后颈还在胀痛。

“我这是……”

吴昌奎在左边的座椅上,扭过头来:“醒了啊?”

“这是在哪啊?”他摸摸脖子,有些难受地皱眉。

吴昌奎几乎要笑出声,可又觉得这时候幸灾乐祸不太厚道,只得忍着笑意:“话说在前头,打昏你的不是我,提议的更不是我,你找正主算账去。”

说着就把仲间毫不客气地供了出来。

周清塘沉默了一会儿,露出苦笑:“我还能怪他不成?”

“你就是太好讲话了。”

“其实……”周清塘沉吟一会儿,突然说,“当时你要是偷偷把解决方案告诉舒旷,说不定用不着打昏我,就可以让我配合。”

“嗯?怎么说?”

“吴昌奎,你说我的演技怎么样。”

“那还用说?”

“那个舒旷的演技呢?”

“远不如你。”

“但是,你信吗,你们来的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被舒旷的演技抓住了。”

“……怎么可能?虽说你当时注意力被分散了,但以他的演技,还能抓住你?”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瞬间掌握了我的情绪;我被他牵引着做出反应。之前我搞不懂为什么沈携要让他做主角,现在我明白了。”

“好像突然被附身了一样,”舒旷用力皱着眉头,“我觉得站在那里的人不是我,但又确确实实是我……感觉有点奇怪。”

“但是很开心,非常开心。你没有看到小爱当时的表情。我抱着她在树林里飞的时候,她眼睛简直在发亮。”

舒旷的眼睛也在发亮。

“原来演戏是这么开心的事!”

沈携点头:“我虽然演了十年,但或许没有一次能像你这样开心。”

舒旷得意地笑起来:“你说,我的演技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提高了?”

“我还没看当时的录像,当如果你的描述没错,那么恭喜你。”

沈携拍拍舒旷的肩膀。

“你迈进体验派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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