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变成狐狸到现在，还没有和热水亲密接触过，说不想洗澡那是假的。

裹着毯子被搁在了一旁铺着虎皮垫子的矮榻上，夜未央从毯子里挣脱了出来，这屋子里满是热水雾气一点儿都不冷，一件衣服被丢在了他的旁边，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在两个侍女的服侍下更衣的北辰摇光。

额——大变态身材不错。

北辰摇光都不介意了，夜未央更不介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北辰摇光来，果然这身材吧，和大将军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唉，好想念大将军的胸肌。

夜未央趴在矮榻上吐了吐舌头，他正回忆着和伯兮一起洗澡的美好画面时突然就被人抱了起来，滑溜溜的皮肤，硬梆梆的膛，竞然是被北辰摇光给抱在了怀里。

四肢蹬了蹬，小狐狸就被北辰摇光给抱着一起下了浴池，热水沾湿了毛发裹着身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适。

小狐狸舒服得深深呼出一口气，只是这浴池对他来讲太深了，不敢放开北辰摇光，两只爪子死死扒着男人的手臂，让对方楼着他的身子泡在热水里。

不假他人之手，北辰摇光替小狐狸清洗了起来，力道刚刚好，像是按摩一样让某只呆萌小狐狸舒服得都快四脚朝天了，那副惬意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变态就是变态，就算是现在身为一只狐狸，夜未央也不想那个地方被人清洗播弄，感觉到北辰摇光的大手来回磨蹭他的小小狐狸，夜未央立马就挣扎了起来，嗷唔嗷唔地发出抗议声。

“小东西，你还会害羞吗？”北辰摇光轻轻在小狐狸的耳朵边吐着热气。

这有些暧昧的话气顿时让夜未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这个北辰摇光该不会是想对一只小狐狸下手吧！

变态！果然是变态！

“殿下，金国皇帝求见。”外屋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第六章：分享天下

金国位于天国和北辰国之间，夹在两个大国中间虽然不好受，但也因为这样的地理位置为金国带来了很好的贸易收入，一段时间里因为国库的充裕金国还曾径试图向北辰国伸出爪子。

这后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倘若北辰国有个昏庸皇帝也就罢了，奈何这一代的北辰国皇帝热衷于军事扩张，金国先是被北辰国的军队蹂躏了一番，后来又被北辰摇光耍了些手段差点因为径济问题弄得国内起义。

夜未央原本以为金国和北辰国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也不会融洽到哪里去，可现在听到金国皇帝和北辰摇光的对话，他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寂天殇倒也聪明，主动和北辰国建立婚约，那婚事我原本是打算不接受的。”

北辰摇光靠左在浴池边上，让小狐狸靠在他的胸膛和腿上，一边和外屋的金国皇帝说着话，一边偶尔拿颗洗好的葡萄喂着小狐狸。

这份悠闲惬意的模样，倒像是北辰摇光才是金国的主人。

夜未央听到两个人提到了天国和寂天殇，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看来做狐狸也有好处，可以正当光明的“偷听”。

受伤的爪子不能碰水，北辰摇光细心地让小狐狸趴在他的怀里，爪子抬起来搁在肩膀上就不会碰到水，这会儿夜未央把自己的脑袋也干脆靠在了北辰摇光的肩膀上，找了个着力点懒懒靠着。

一边吃着甜甜的葡萄，一边听着两人大谈国家秘密，好不惬意。

“自从寂天殇成为天国的皇帝以后，和刘伯兮二人暗中铲除异己，这些年来前朝的老臣据说已径被赶走了不少，要么就是大大削了他们手里的权力，如今更是对太后一党动刀子，我看那寂天殇狼子野心，不会太过安分。”金国皇帝带了几分小心的试探，“不知道殿下有什么想法？”

“呵！我父亲倒是念着和寂天楼的旧情，答应了寂天殇的婚约。如此一来，至少在明年上半年北辰国不会太过明显地对天国出手。”北辰摇光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金国皇帝的试探。

不管是和建安公主的婚事，还是他回国内将会面临的局面，这段期间北辰摇光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一个国家。

只是他虽然不会自己去招惹，却很懂得利用其他国家去对付天国。

“明年上半年，金国大可以和天国试探一番，你且放心，待我稳定了北辰国内的局势就会助你一臀之力。”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自信，北辰摇光轻哼一声，“呵，但是不必太过认真，多给寂天殇找点麻烦，让他静不下心来最好。”

“殿下说的是，我金国在天国内还有一些人，明年断然不会让寂天殇安安稳稳地发展下去。”

夜未央听得专往，可就是听不到这两个人把在天国间谍的确切名字说出来一时难免有些着急，小腿踩着北辰摇光滑滑的大腿一个不留神就滑了下去不偏不倚地踩到了北辰摇光的那个地方。

偏偏还在聚精会神偷听的夜未央丝毫没有自觉，就想着重新爬上去，软软的爪子又踩了几下，只觉得奇怪，脚下的东西怎么由软变硬。

“嗷唔。”小狐狸疑惑地低呜了一声，既奇怪他是不是踩着搓澡巾了，也奇怪为什么北辰摇光怎么突然不讲话了。

屋外的金国皇帝同样疑惑，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北辰摇光的声音，又听到内屋好像有小狗一样的声音，不由出产问道：“殿下？”

“其他的事情你和小去讨论，我休息一下。”里屋传来北辰摇光的声音。

那金国皇帝应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没听到完整对话的夜未央不免有些丧气，搞不懂这两人说话怎么说一半就结束了。

小狐狸疑惑地朝北辰摇光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把小狐狸吓了一跳，那男人眼里的目光深邃却让夜未央觉得熟悉，同样的目光他在寂天殇身上看到过，也在刘伯兮身上看到过。

夜未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可是他现在是一只狐狸啊！

“嗷唔！”小狐狸蹭蹭蹭地就往上爬，果断地又朝北辰摇光某地方踩了不轻不重的几脚。

北辰摇光一把抱住了想要跑掉的小狐狸，朝夜未央的屁股上就是轻轻一巴掌：“小东西，别踩了。”

夜未央也不笨，只是变成狐狸以后对有些东西的认知稍微没有以前那么灵敏，这会儿被北辰摇光这么一提醒，夜未央顿时明白他刚刚踩着的由软变硬的东西是什么了。

同为男人，夜未央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动弹，免得火上浇油。

只是这北辰摇光也太夸张了吧，是有多久没有那个那个，被他踩两脚都能起反应。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夜未央一阵大脑空白，北辰摇光一手紧紧抱着他，脸颊和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和脑袋，薄薄的唇间偶尔溢出几许压抑的闷哼。

尽管没去看水里发生了什么，可光是听到北辰摇光暧昧的喘息和水的荡漾声，身为男人的夜未央怎么会不知道北辰摇光在做什么。

这！个！大！曼！态！

抱！着！他！自！慰！

以前没觉得关于北辰摇光的传闻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现在夜未央只觉得，一点都不夸张，根本就是太保守了。

北辰摇光本人要比传闻中的更加疯狂，更加变态，现在他已径完完全全的领略到了这一点。

自从那天把他也和大狼狗丢在一起以后，北辰摇光似乎就不打算再折磨他了，平时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他，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还是吃饭。

丝毫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每天都把他抱在怀里，山珍海味伺候着，小爪子上的伤也有太医随时看护，更别提每天洗完澡还有女仆的亲手按摩。

夜未央终于享受了一把作为宠物的感觉，而且还是宠物中的权贵，最近夭气冷，北辰摇光不单单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居然还让人给他缝制了一件穿在身上的衣服。

每当他想要在院子里散散步的时候，北辰摇光也会让人专门跟着，一旦走累了想趴着休息一下，立马有人上前来在雪地上铺上柔软的毯子。

夜未央觉得北辰摇光简直要把他当心肝儿宝贝一样宠上天了，可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下一刻就把他贬到地狱去，对北辰摇光来讲，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在金国待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期间北辰摇光更是每天只抽出短短的一个小时来接见金国皇帝或者公主，只是却再也没有谈到寂天殇或者刘伯兮。

夜未央又坐上了那辆看起来有些可怕，内部格外豪华的黑色马车，和北辰摇光一起动身前往北辰国——这片大陆上目前最为强大的国家。

这意味着，他离天国，离大将军越来越远了。

小狐狸踩在凳子上趴在了马车窗户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南方，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人，还是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成为一只狐狸。

脖子磕到了马车的窗户上，清脆的一声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夜未央疑惑地伸出爪子朝脖子上摸了去，在层层叠叠浓密的白毛底下有一块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这是……

夜未央立马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马车的小镜子前，他自从变成狐狸之后就只有在镜子面前匆匆一瞥不想多看，这会儿对着镜子扒了扒脖子上的毛，很快就看到了那只有成人拇指大小的小玉佩正拴在他的脖子上。

红绳，玉佩，刘伯兮。

夜未央顿时愣住了，或许他不是穿越到了狐狸身上，而是像梦里那样，真的变成了狐狸。

马车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夜未央惊醒了过来，他赶忙从镜子面前跑开，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北辰摇光径直越过马车里的屏风在床榻上找到了小狐狸，脱了鞋以后就坐到了床上，伸手把躲在被窝里的小狐狸抱到了自己怀里。

“你刚才一直趴在窗户上看什么，在南方，有你想念的人吗？”北辰摇光自言自语地和狐狸说着话，低声浅笑，他顺着小狐狸的毛，“不管你在想谁，忘了他，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只能想念我一个人。”

“我会对你好，不管发生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小狐狸。”见小狐狸设什么反应，北辰摇光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笑着低下头去，轻轻在小狐狸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虽然不知道你是真的狐狸还是一只妖，你永远只能属于我，”北辰摇光满足地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蓦地呢喃了一句，“你会变成人吗？如果你会，我会让你和我一同分享这个天下。”

第七章：抵达北辰

他们离南方越来越远，离北方越来越近。

来到这世界不过一个秋冬的时间，夜未央却已经经历了从人到狐狸的转变。

春节将至，寒冬即将离去。

之前还总是想着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个新年要怎么度过，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他会作为一只狐狸和北辰摇光这么一个人度过春节。

离开了北辰国多年的皇子又回来了，沉默不语的队伍总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落在地面上的是齐刷刷的脚步声，即使没有一声嘹亮的口号，这样的沉默也带着让人感到心惊的气势和肃杀之气。

夜未央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上没有行人走来走去，他不由得感到心惊胆颤，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北辰国国都的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为这辆马车里的主人行礼。

北辰国国都：紫薇城地面上的积雪巳被请扫得一干二净，待他们穿过城市街道，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来到了这座宏伟城市的皇宫大门口。

“恭迎摇光殿下回宫！”

“恭迎摇光殿下回宫——”

原来被人俯首称臣是这样的感觉，小狐狸被北辰摇光抱在怀里骑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放眼望去，两旁四周以及远处，皆是齐刷刷的黑色人头。

夜未央心中蓦地一颤，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会去争夺一个皇位，当四周的人全部为你俯首称臣的时候，你便如同独一无二的山峰一般屹立在这世界上，胸中激荡起万般豪情，天下宛如玩弄于股掌之中。

即使是平日里平静如北辰摇光，紧紧依偎在这男人怀里的夜未央也从北辰摇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感觉到了这个人隐隐的兴奋。

北辰摇光缓缓扫过四周，平静的炎帝翻涌着火山喷涌般的激荡和疯狂，即使无声，也能听到这男人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声音：这北辰国，这天下，终究是我的！

夜未央仰起头望着北辰摇光，那男人悬挂在嘴角带有讽刺意味的残酷冷笑，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回来了。

“咯吱——件随着一闪厚重的红木门缓缓推开，夜未央得以以小狐狸的身份第一次看到了北辰国的皇帝，他还记得在金国的时候，北辰摇光曾径说过他父亲和寂夭楼以前是认识的。

北辰胤：北辰的皇帝，北辰摇光的父亲，要远比夜未央想象中的英俊和年轻。

坐在龙椅中的男人隔着书桌和北辰摇光四目相对，没有父子许久未见的温情，也没有亲人间的那种感动，夜未央只能感受到一股隐隐在空气中燃烧的焦味儿。

“父皇，你老了。”开口的第一句话颇有大不敬的味道，北辰摇光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缓缓走向了那个尽管曾径年少无双，如今却已径在两鬓染上了冷酷霜白的男人。

岁月的利刃残酷无情，再完美的事物也将留下划痕。

“在外多年，联以为你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反而是放虎归山，让你越来越放肆了。”低沉的语气里透着长年位高权重下积攒的权威，只是略显不稳的气息和时不时的咳嗽，让所有人都知道北辰皇帝已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没有父皇昔日的教导，哪有儿臣今天的回归呢？”言语间不掩轻松，在外磨砺多难的北辰摇光比之多年前更为沉稳内敛，只有眼里那份不变的冷酷和北辰皇帝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你还在怨我，是吗？”放下了“联”一宇，是北辰胤只想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和北辰摇光以简单的父子身份相处。

夜未央正仔细观察着北辰皇帝，忽然北辰胤就睁开了眼睛朝他望了过来，即使已径病入膏肓，那双眼睛仍然像鹰隼一般锐利得让人心惊。

仿佛要被看穿了一样，小狐狸不自觉地朝北辰摇光怀里蹭了蹭，这人的眼神比大将军发火的时候还可怕。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找那只小狐狸，”北辰胤仍然盯着小狐狸，略显苍白的嘴唇喂喂阖动，“当年的那只狐狸，已经死了。”

“这万万千千的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私欲，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贪婪，即使是亲如父亲的你，也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对膝下子女疏于照顾。父王，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有讽刺，没有悲哀，平淡的叙述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起伏。

北辰摇光微微扬起了唇角，看着面前苍白的男人：“这天底下的人包括你在内，爱不爱我，喜欢不喜欢我，我毫不介意。我该感谢你们所有人让我知道一个道理，没有力量，连自己所珍惜的存在都无法保护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配承受痛苦。”

“就像是你一样，父皇。”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北辰摇光无视来自北辰胤身上的怒意，只是抱着他怀里的小狐狸轻轻顺着毛，“别动怒，你吓到我的小东西了。”

“你想喝什么汤，木瓜雪蛤还是雪梨南北杏炖雪耳？”北辰摇光抱着小狐狸坐在屋子里，在夜未央面前伸出手掌来，“想喝木瓜雪蛤就抬右手，雪梨就抬左手。”

小狐狸的右爪伸了出去搭在了北辰摇光手心里，那男人抿唇一笑随即让下人去准备。

夜未央已经来到北辰国有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北辰摇光基本上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他，不管是他听到的还是看到的，都让他对这个传闻中的变态有了一些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