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陌生的男音。
咦？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抱着已晕厥过去的杀手姐姐，尴尬地朝我笑笑，那双眼睛……
又是紫色！！
“列特，可以解释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吗？”娜娜软软的嗓音充满威严。
“呃，是这样的……蓝斯前一段日子不是说丢了一张15岁样子时照的照片吗？我上个星期发现在我那里，于是我把它放在钱包里，打算回来时还给他……怎么知道给小青青看到了……小青青大发脾气……所以……瞒着我飞回来了要杀掉他……”列特绞着手指，看看娜娜，又看看被唤作“小青青”的杀手姐姐，声音心虚得很。
娜娜简单地“喔”了一声，平静的表情看得列特脸色泛白。
站在一边的我心想：这个小青青……醋劲真大……
这时候，基德先生带着包扎好的蓝斯回来了。
在娜娜的示意下，基德先生扶扶眼镜，说：“幸亏衣服厚，只是伤了皮肉，没什么大碍。”
还好……我暗暗送一口气。
蓝斯见我十分担心，怒气攻心，指着列特的鼻子大骂：“你是怎么管好你的人的！看，不但弄伤我，还害我的小寒寒担心了！”
“要不是你乱丢照片，会发生这种事吗！”
“什么，你还说我！你这个喜欢人妖的变态！”
“你比我好多少！你也不过是一个喜欢小孩的变态而已！”
“你！”
“我什么我！……”
“都给我闭嘴！”不高不低的声调，却让两只恶魔立即合上嘴巴。娜娜的注意力放在小手把玩着的白色裙子的蕾丝上，淡淡的问，“列特，你知道怎么办了吗？”
列特脸色发青，紫眸求助地望向站在娜娜后方的小文。
小文看了看背对自己的娜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聪明的列特马上搬出灿烂笑脸：“娜娜，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哦！”
我看了看，那件衣服不就是上次教授买的那件吗？
娜娜听了立刻眉开眼笑，“真有眼光，呵呵……”顿了顿，收起笑，“别以为你称赞我的衣服我就会放过你！”
“娜娜……”
“好了，年尾前那些原来属于蓝斯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娜娜……不要……”列特哀鸣。
“好了，就这样吧。”娜娜刚说完，一旁的基德就俯上她的耳朵说了几句。
“万岁！”
“呜……”
列特的苦瓜脸和蓝斯欢呼的嘴脸形成对比。
“蓝斯，你好像还有事没交代清楚哦。”娜娜的话将蓝斯从天堂打入地狱。（根本不用打吧？）
“呃……”蓝斯看看我，欲言又止。
“小文，带邱先生回房间。”
“是的。”小文点头，走到我跟前向我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望着到处看就是不敢看我的蓝斯。
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难道……蓝斯是要向娜娜交代……他和教授之间的事……？
30.
硕大的校园到处洋溢着圣诞节的快乐气氛，丝毫不被刺骨的寒风所影响。
我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长椅上，等待蓝斯。
今天是圣诞节，我现在在三王高中部里。
三王大学部是不会搞什么晚会的，但高中部会。因为高中部实行的是学生自治制度——就是所有公务完完全全由学生管理的——这种节日一定会弄得很大的。
因此大学部的人都很想参加。
但当然不能让每个系都参加，所以每年都会抽签决定。
今年恰好是我的系中了“头奖”。
蓝斯知道后很高兴，和小C联络时说一定会带我一起去。
虽然他的表情很高兴，但我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神色。
我所不理解的神色。
令人胆寒的神色。
蓝斯，你要做什么？
你要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究竟去做什么？
记得一个星期前因为吃醋而引起的刺杀风波，虽令蓝斯小受伤害，但亦他提早摆脱了繁重的公务。
这是好事。
对蓝斯来说。
那天给列特“判刑”后，娜娜不知道和蓝斯说了些什么。之后蓝斯虽天天缠着我，但我心头总有挥之不去不踏实感，特别是想找蓝斯，他却不在身边的时候。
而铁教授……他不知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一站到我面前，就像心虚的孩子，白了一张美丽的脸飞快地逃去了。
唉……
为什么这么快乐的日子，我却觉得将有不得了的可怕事情等着我呢？……
突然，草丛里传来“沙沙”声，我一惊，望过去。
“教授！”
欲转身逃跑的铁佚名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向我打了一个招呼：“邱同学，你也来了啊……我、我有事，先走了。”
“教授！”我快跑上前拉住他——虽然我的心却竭力阻止自己这么做，我似乎知道他大约要说什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教授的脸更白了，像雪一般全无血色。
“我、我……”
不要让他说！不要……“你说吧。”
抿着嘴，佚名教授低下头无语。
世间仿佛在那一刻变得静默无声。
良久，他抬头，绝美的脸孔上带着一抹坚决，那像水晶一样晶莹无垢的紫眸含泪，决然的表情令他显得更美、更动人。
“对不起……”薄唇轻吐，一个90度的鞠躬，接着佚名教授转身，如前几回看见我那样，飞快地逃了。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为什么……
因为蓝斯……
一个想法浮上我空白的脑子。
不对……那不可能的……
我狠狠地甩头，要甩走这个荒谬的想法。可却甩不开那从心底泛向四肢的冰冷。
教授……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我急急地追上去。
我希望亲耳听到事实的真相。
盲目地跑着，四周欢笑着、玩乐着的人群已经再也引不起我的注意，我只是一心想快点找到教授……
快点找到他……
直到那一个名字进入我的耳朵——
“蓝斯？费尔司刻？彻尼罗格。”冰冷而无声调的女音，“麻烦你放手。”
蓝斯、费尔司……蓝斯！
我生生地止住步。
果然，站在离我不算太远的空地里，有那一个熟悉的背影，（已经恢复原状了）那熟悉的冷哼，那一张想忘也忘不了的侧面……
蓝斯……
我发现，在这个时刻，我最想看见的，只有是蓝斯。
我只想紧紧抱住他……我只想听到的，是他的回答。
“哦？你不放？”那女音惊醒了我，我赶紧躲到树后偷看。
尤小姐？！
为什么尤小姐会在……啊，这里是高中部，尤小姐在是应该的。
但蓝斯为什么捉住她的双手？他们认识对方吗？
蓝斯丢下我就是要来找尤小姐吗？
他们要做什么？
“呵呵，”轩辕尤冷笑出声，“你以为凭你能捉得住我吗？在我眼中，现在的你不过与废物无异。”
“你……！”蓝斯恨恨地放开手。
“好了，你拉我来这里要做什么。我可是很忙的。”
蓝斯深呼吸一口气，似是要平息满腔的怒火，“轩辕尤，你对小名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狡辩了，肯定是你在搞鬼！”
“蓝斯？费尔司刻？彻尼罗格，请你调查清楚后再去找罪人。”尤小姐顿了顿，美目流转，嘴角弯出一抹邪笑，“而且，你在以什么身份说这些话？”
对啊，蓝斯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你在胡说什么？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寒！”蓝斯终于察觉轩辕尤表情不对，猛地转过头来。
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
“寒！”
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
“寒！你……”
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里盘旋，我再也听不见什么，再也看不见什么，只是一味地跑。
一味地跑……
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
小名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对……不是这样的……”
“寒。”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我，我抬头，可惜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怀抱的主人轻轻述说着：
“寒，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31.
密集的人群驱不走我的孤寂，欢乐的气氛治不好我滴血的心，掌上的温暖只是让我清楚我还活在人间。
是智。
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了那句话后，就没再说什么，径自拉我往街上走。
我是在自欺欺人吗？
是的，我在自欺欺人。
蓝斯和教授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我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只是自欺的我却不愿意去点破它……我以为凭我的努力可以改变，可事实告诉我，我错了。
蓝斯是恶魔，我是人类——这也是我一直都知道的。可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什么？蓝斯以前是做什么的？蓝斯曾到过什么地方？蓝斯曾见过什么样的人？蓝斯的过去、蓝斯的一切我一概不清不楚。我以为不知道这些也没关系，可事实告诉我，我错了。
还有过去一起生活的两年，我以为那种快乐的日子可持续到永远，可事实告诉我，我错了。
我还以为，我对蓝斯的感情只是亲情，只是恩情……可是在事实面前，我，错了。
我是喜欢蓝斯的，也许比喜欢还要喜欢。
因为我喜欢蓝斯，所以我才这般费力费神只为留住蓝斯，所以我的心才会为他对教授的温柔而感到刺痛……
我果然一直在自欺欺人，自欺到这一刻才醒悟……可此刻的我已经失去蓝斯了……
“寒，不要再想些借口欺骗自己了。”
借口吗？……没错，我一直都在用借口掩盖事实……我一直都不愿意面对……
现在也是。
“寒，放弃他吧。”
放弃？
“要你马上忘记他当然是不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忘记他、放下这份感情……然后再认真地看着我。”
“智？”
我望向站我在身边、紧握着我的手的那一个充满书卷味的文静男生，那黑色的双眼里，有着我不太懂的情绪在浮动。
在罗叔叔身边时出现的奇怪感觉此刻袭上心头。
“寒，难道你一点儿也没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吗？”
听到这话，我心里慌了，口不择言道：“我……可是我……长着这种娃娃脸……我什么也不会……我……天，我有什么能吸引你啊？……”
嘴角带着柔笑，“你太少看自己的魅力了……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你的眼球移向别的地方。”
“我我、我没将眼球、移移向别的地方？”我吃惊，口吃起来。
“恩，没错。”把我的手放向他的胸口处，“我敢打赌，如果你曾看向我站着的方向，认认真真地看我一次，你一定会发现的。”
感觉到那有规律的震动从手心，传到我的心头。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想不起来，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重得快要把我压扁了。
见我一面呆滞，智轻轻把我带入他怀里。
我更加慌乱，不知道是要任他抱下去还是要推开他。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几乎让我要崩溃——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把我和智全圈在其中。
“蓝斯？！”我惊呼，不但因为蓝斯的出现，还因为他全身焦黑的衣服和被烧焦的皮肤。
“你……”
智也慌乱了，但不待他把话说完，响亮的枪声已掩盖一切。
因为枪声，四周欢乐的人群爆出巨大的骚动。
枪声之后，我感到蓝斯全身的力量都到压我和智身上，耳边传来蓝斯虚弱的声音——
“幸好……还赶得上……”
“蓝……蓝、蓝斯！”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又一次错了。
我不是喜欢蓝斯……
至少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头好晕……
好热……身体好热、好沉……
我觉得身体像是在发烫，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眼前迷雾一片的，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听到有人说话……
“你、你刚才给寒喝了什么？！”是智的声音。
“没什么，普通的东西罢了。”……罗叔叔？“恩……应该快醒来了……”
“你、你给我说清楚！”智似乎很激动。
“这你没必要知道，我和你的交易的条件是我给你公司的股份、你帮我把寒身边的苍蝇赶跑而已……”
“莫非那药是……天……难道你是想把寒……！”
“哼。”没正面回答，那就是默认。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还以为你只是关心朋友的遗孤……原来你是在打这种下流注意！”
“哼，要不是那个女人抢走了凉，凉早就是我的了……连死也要拉着我心爱的凉……实在是不可原谅！死于飞机失事实在太便宜她了……”罗叔叔喃喃道，“不过，那个女人生下了小寒……也算是还有一点贡献……”
“你……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愤怒的声音。
接着，我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笨蛋。”罗叔叔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对小寒动情了……真可惜那颗子弹不是打在你身上……不过也好，打在那只苍蝇身上，既可绝后患，也没浪费我请杀手的钱……”
没有听到智的回答，只听到脱衣服的细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