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默没一会就睁开了眼，望着季晓手里的食物，乌黑的眼球放出光芒。

“你要吃？”

雷默的眼睛更亮了。

季晓将小面包、苏打饼、香肠还有水递给雷默，不忘介绍，“这是从我的世界里拿来的，杜鲁说有毒素，他都不敢吃呢。”

说起杜鲁，季晓心情变得暗沉，眼睁睁的看着好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为了自己，无论是谁也无法无动于衷。手里的饼干顿时变得没有味道，想起杜鲁一直惦记他做饭的手艺，不知道这辈子是否有机会再给他做一次饭。

“杜鲁？”雷默可不管什么毒素，对手上的食物很感兴趣，虽然吃得很优雅可那速度依然无法忽视。不过几秒钟就扫掉了一包饼干，也不怕噎着。

“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为了我死了。”

雷默手上动作顿了顿，想了想道：“雷系？”

“对，就是他召唤我来的。”预言一环扣一环，季晓并不意外雷默猜到杜鲁的身份。

半响，雷默吐出两个字，“宿命。”

“什么？”

“雷者召唤，必有劫难。”

季晓苦笑，“既然如此杜鲁为什么要召唤我呢，他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最不希望死去。”

“天劫过，成大器。”

季晓叹了口气，一切如同杜鲁说的一样，这是一场赌博。与其不人不鬼混于世，不如拼一把。杜鲁骨子里十分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混沌度日，更别说他心里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季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出去吧，我一定要找到无尽之域。”

雷默深深望了他一眼，摇头道：“太弱。”

季晓顿时红了脸，他现在确实不堪一击。杜鲁曾经说过，罗兰大陆上的异兽在通往无尽之域的道路上完全不值一提。罗兰大陆最高级的异兽也不过十级，而罗兰大陆之外还有将级、主级……那战斗力让人无法想象的强大。他现在的战斗力恐怕连二级异兽都难以对付，一只八级蜈蚣都能轻易把他撕碎。

即便这样，季晓也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我会努力修炼的。”

“冥想，试炼。”

季晓想了想，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修炼需要我去冥想去感受调动它，还需要经历战斗作为试炼？”

“是我们。”

季晓怔了怔，咧嘴一笑，“嗯，我们一起。一起变强，一起去寻找无尽之域。”

第12章

季晓利用圣光再次打开了封印之门，雷默将他夹在腋下，徒手爬了上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地面。怪不得这个地方连楼梯都没造，这对于古武战士来说小菜一碟。

季晓还没来得及让雷默将他放下，一股疾风袭来，雷默搂着他闪过。

那只铁背蜈蚣还在！

雷默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形，所以并不意外，面无表情的望着这只狰狞的八级铁背蜈蚣。

两人估摸在下面待了三日才上来，季晓原本还心存侥幸希望这只铁背蜈蚣寻不到人已经离去，只可惜事不如愿。

雷默现在身体受损，武力只不过是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若是从前兴许不将这只蜈蚣放在眼里，可现在季晓心底担心不已。对于季晓来说，两者都是他无法撼动的高山，因此根本无法辨认出那一座更加庞大。

“你把我放下来吧。”季晓挣扎着要下来，这样子不舒服不说，还会束缚住雷默。

雷默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别动。”

季晓脸都绿了，却不敢再吱声，他不认为这节骨眼上雷默还有心思吃他豆腐，大概是……比较顺手。季晓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身体矮小，不会给雷默太大负担。

铁背蜈蚣紧盯着雷默，试图探测出雷默的实力，探测的触角告诉它对方并不是很强，可雷默身上散发出的震慑力让它又不敢轻视，这样矛盾的感受让它不敢冒然出击。刚才那一突击无法杀死对方，现在想要获胜并不容易。

雷默并没有给它太多时间，直接挥拳攻击，一拳下去直接将如同火车一样的蜈蚣拍到墙壁上。矿洞里轰隆隆作响，铁背蜈蚣被摔得头脑发晕。

八级铁背蜈蚣虽然已经有了些许智慧，可依然属于本能性攻击，这一拳彻底激怒了它。缓过劲立马挥起第一对脚狰狞扑来，雷默搂着季晓躲闪，动作敏捷迅速，铁背蜈蚣连一根毛发都无法碰触到。

那些低等异兽也兴奋冲了过来，雷默一只手轻轻一挥在五米开外就将它们全部击碎，手掌在空中画了个诡异的符号，用力一推直接在洞中形成一个无形的屏蔽，让那些异兽无法冲进来。

铁背蜈蚣的攻击十分疯狂，却不能伤害雷默半分，可雷默想要攻击铁背蜈蚣却也不容易，铁背蜈蚣脚太多很难接近，他们锋利强悍又充满着剧毒，而且背部十分坚硬一拳下去都让它生生抗住了。双方僵持着，铁背蜈蚣虽然处在下风，可极强的防御力让雷默也没办法将他击毙。

雷默闪躲和攻击行云流水，每一拳都极具力道却又无法杀死铁背蜈蚣，虽是这般依然十分从容好像并未使出全力，一点都不着急杀死对方，而是在戏耍。这让铁背蜈蚣更加气恼，攻击变得更加疯狂，矿洞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季晓没有雷默这么大胆，而且被这么夹着到处跑，整个脑袋都发晕。蜈蚣的攻击擦肩而过，拳风把自己的脸都吹变形，虽没有什么伤害却让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雷默的力量没有恢复，手上又没有武器，想杀死这只防御力强大的蜈蚣并不容易。季晓十分担忧这么拖延下去，会对他们很不利，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跳到他脑袋上，从肢节处攻击，砍掉它的头。”季晓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李连杰电影——铁鸡斗蜈蚣，心底一亮，太过紧张说声音都在颤抖。

雷默望了季晓一眼，看到季晓脸色发白，便一跃踩到铁背蜈蚣的背上。

铁背蜈蚣意识到他们的意图疯狂扭动着，可雷默下盘很稳根本无法将他甩下来。雷默运气至拳头，原本像个铁锤的拳头变成了红色，狠狠往蜈蚣脑袋肢节出砸了下去，轰的一声，蜈蚣的头和身体直接分成了两半，体内的液体如潮水一样喷了出来。

雷默搂着季晓闪退到数米之外，没有让身上溅到分毫。长满腿的蜈蚣仍在抖动，却没有继续攻击。原本疯狂撞击屏障的低级异兽们尖叫起来，没一会又如同来的时候全部退去，轰隆隆的声势比之前更加浩大，唯恐迟了一步被杀死。

“它死了吗？”季晓望着那只还在抖动的蜈蚣，不敢凑近。

“嗯。”雷默放开他走了过去，对着蜈蚣的头颅又是狠狠一砸，坚硬的头颅被震碎，从一堆粘腻中拿起一颗晶石。晶石有鸡蛋那么大，鲜红色的十分亮眼漂亮。

季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晶石，他从杜鲁的嘴里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对于值钱的东西季晓更是记得清楚。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就是这些晶石，不过一般都是一二三级异兽脑子里的晶石，这样的八级晶石价值太高，不会作为流通货币。晶石也是能量石，不仅能为日常运用，还可以提高异能者的能力。

至于物价杜鲁也不清楚，他向来对这些不在意，况且他已经离开城市很多年，物价每天都在变化，每个城市更是不同，他也就更不了解了。

雷默直接将晶石递给季晓，季晓愣了愣，“你不用他提高异能吗？”

“不用。”

季晓这才想起古武者和异能者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提高能力只能通过自身的修炼。这种晶石能提高异能者的异能同时也会产生大量的毒素，用杜鲁的话来说就是上帝总是不希望人类太好过。

“你还是自己拿着吧，这个很值钱。”

雷默直接将晶石扔给季晓，季晓没再拒绝，“那我先帮你收着，以后你需要就问我拿，不小心弄丢了可别赖我。”

雷默却突然将他一把抓过来，用唇堵住喋喋不休的嘴。季晓睁大眼，尼玛，要不要每次都这样啊。

雷默只吸食了一会便松开，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报酬。”

季晓有种卖身的感觉，撇撇嘴默默用纸巾将晶石擦干净，收到背包的暗袋里，有时候还是糊涂点的好。

雷默径直走到杜鲁跟前，杜鲁的光已经十分微弱，连小虫子都电不死，只残留一个虚影，让这个山洞没有那么黑暗。

季晓看到此状眼眶发红，哽咽道：“杜鲁，我会努力活下去，找到无尽之域让你复生。”

“他没死。”

季晓怔了怔，顿时激动不已，“什么？你说他没死！那他怎么不见了？”

“元素化。”

雷默说的肯定没错，原本的阴霾全都散去，季晓兴奋叫嚷起来，“杜鲁，安全了，你赶紧恢复吧。”

可杜鲁毫无反应，季晓疑惑的望向雷默。

“圣光。”

季晓连忙调动体内圣光，传输给杜鲁。杜鲁疯狂的吸收着，好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想要将季晓吸空。不知过了多久，季晓全身开始冒着冷汗，将原本就邋遢不已的衣服浸湿，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变得虚弱而痛苦。原本核桃大的核芯变得只有樱桃大小，可杜鲁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雷默将季晓拉开，传输终止。

季晓急了，“我还能坚持一会。”

“够了。”雷默却不容商量。

杜鲁的虚影慢慢实体化，身体腐烂不堪，如同一具烂透的尸体，不少地方白骨清晰可见。若不是雷默笃定他没死，季晓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杜鲁还会有生命迹象。

季晓还想帮助杜鲁净化，可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根本无能为力，焦急不已，“现在怎么办？不立刻净化他会死去，我修炼没这么快。”

这三天在地底下季晓尝试修炼，这才发现是多么的困难，比起吸食这样的捷径难如上青天。可他也知道如同预言中所说，捷径的终点是灭亡，这条路走不长。他早起的吸食是作为启动钥匙，后期必须靠自己。雷默没有一口气吸干他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这些圣光是外界转换而成，纯净度太低，会影响自个的根基。按照杜鲁的吸食量，他估摸需要修炼好几年才有可能帮他清除干净，恢复正常，他之前吸入的净化石可是至少有十几万方七级以上！

杜鲁原本就已经腐烂，加之后来滥用异能，而且使用最极致的元素化异能，对自身伤害非常大，可谓灰飞烟灭。如果不是他用圣光挽救，刚才的虚影是不可能恢复成人型，能量散去之后，找到无尽之域能否复生都不一定。

刚才雷默打断的时间正好是体内不纯圣光输完毕，如果不是雷默提醒他就要动用核芯。可现在杜鲁如果不能及时净化，肯定会立刻死去，复生是个传说不能寄予希望。现在只需临门一脚，若是失败未免太让人懊恼。

雷默指着地上，“打开。”

季晓不解，却依然照办。不知为何，季晓对雷默充满信任，好似与生俱来。与面对杜鲁的警惕，宛若两人。

封印之门打开，雷默将杜鲁抱起直接跳了进去，过了好一会才出现在季晓跟前。

“好了。”

季晓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他怎么忘了水晶棺就是净化石制成！水晶棺至少有八级甚至九级。虽然已经为雷默吸食空气中的毒素五百多年，可依然还有些许容量。

“杜鲁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总会醒。”

季晓纠结了，“我们需要等多久？这个地方恐怕已经被毁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兽潮是什么时候，杜鲁说我对这些异兽有极大的吸引力，这次兽潮就是我引来的。”

经过刚才的战斗，雷默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季晓却感受到他的虚弱。季晓也是刚刚才想明白，雷默刚才并不是没有方法杀死蜈蚣，只是在试炼所以并不急着一招击毙。要不是他自以为聪明出主意，雷默恐怕还要‘戏耍’一会。

这样的试炼之后会力竭，如果再有高级异兽攻击，恐怕难以抵挡。这次是八级异兽并不足以为惧，可若下次是九级或者十级，对于战斗力并未恢复的雷默来说可就难了，况且还伴随着恐怖的兽潮。这里太不安全，多呆一分钟都很危险。

“等不了。”

季晓沉默了，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季晓可以准确的从雷默简短的话语里明白他的意思。等不了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吸食会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一年或许十年，甚至更久。雷默刚才回来的时候比之前更加虚弱，恐怕在下面做了什么，让杜鲁沉睡不会饿死。

季晓真挚诚恳的道谢，“谢谢你。”

雷默扫了他一眼，季晓感受到他的不悦，有些不明所以。

雷默面无表情，“替你还情，应该。”

那一瞬间，季晓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第13章

矿区一片狼藉，如同人间炼狱，到处都是人类和异兽破碎的尸体，让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季晓直作呕。想到这次兽潮因他而起，季晓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重得让他无法呼吸。他还真是个祸害，走到哪里毁到哪里。

“没你，死更多。”雷默一脸认真的阐述。

阳光下的雷默更显出众，俊俏的容貌，挺拔健硕的身体，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若是在季晓的世界，被人看到肯定会大呼一声男神，传到网上肯定能走红。

季晓明显被安慰到了，投向雷默感激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这个被打击而消沉，“如果能找到无尽之域，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样的惨剧？”

“嗯。”

“无尽之域到底是什么样子？”

雷默顿了顿，脸部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不知道。”

季晓并不意外，“也是，还没有人到达过无尽之域呢，连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存在。”雷默笃定。

季晓好奇，“你怎么这么肯定？”

雷默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父亲，去过。”

季晓惊愕住了，“什么？”

杜鲁确实说过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找到过无尽之域，证明了无尽之域的存在，并带回来步入无尽之域的路线图，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雷默的父亲。五百年前的事，怪不得很多信息变得十分模糊，大家知道结果，却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神旨照做而已。也有人曾经怀疑过，想要探索新的路线，甚至想要走捷径，可那些高手们全都死在了无尽之域的前站——死亡海域，据说尸骨无存。踏入死亡海域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季晓曾经怀疑过那是黑洞，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可杜鲁说有人只进去了一只胳膊，结果感受不对立马退回，那一只胳膊已经消失。身上的疼痛和伤口证明并不是穿越时空，而是死亡海域拥有一种腐蚀性的物质，能将生物彻底腐蚀掉，承载的船只、身上的衣服物品却不会有事。

季晓斟酌片刻才开口，“他没有告诉过你无尽之域的情况吗？”

雷默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忘了。”

“忘了？！你是说你父亲忘了？”

雷默的父亲当时一去不复返，生死不明。所有信息都是记录在一本日记本上，这才让后人知道去到无尽之域的真正方法，也让雷默的族人做出了封印的决定。但是对于无尽之域到底是什么样却并没有解释，只验证了他的存在。大家虽然疑惑可大多数人都以为是情况紧急所以来不及记录，或者本身也不大清楚，总之肯定有他的理由。可实际上竟然是忘了！作为儿子，自然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去抹黑。

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少人对无尽之域是否存在产生了质疑。又经历了这么多年沧桑变化，无尽之域便成了传说。加之异能者和古武者矛盾由来已久，异能统治者有意打压古武者，有一段时间根本不能提起古武者，使得许多流传于古武者内部的信息无法外传，这也导致了对无尽之域了解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