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包呢？”

杜鲁立马一脸嫌弃，用下巴指着角落里的那堆石头，“都买得起苹果了还买这么多垃圾食品，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季晓嘴角抽了抽，他竟然会被人说不会过日子，单位里的大姐大妈要是在非要跟杜鲁吵起来不可，他可是单位里公认的最会过日子小伙。

季晓忍着厌恶感将那些石头扒拉开，果然看到他的背包完好的躺在那里。一打开，除了那颗苹果其他食物全都躺在口袋里。季晓赶紧抽出小面包撕开包装啃了起来，距离上一顿至少有十个小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季晓偷偷瞄向杜鲁，只见杜鲁对他的这些食物毫无兴趣，甚至一脸嫌弃和厌憎，与他吃饭菜和苹果的表情是两个极端。

这些食品确实含有不少添加剂，吃多了是不大好，可也不至于厌恶到这种地步吧？这里荒无人烟，连棵青草都没看到，食物应该是最珍贵的东西，竟然还会嫌弃，真是矫情。

季晓拿出一盒饼干试探，“你要不要吃？”

杜鲁连忙甩手，看都不看一眼，“拿走拿走，别说我现在腐坏身体娇贵，就是以前我都不屑吃这些贱货。”

季晓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这些东西没这么差吧？却也没深问，他不吃更好，这点东西他自己都不够吃。至于杜鲁为何对这些食物这么深恶痛绝，以后总会知道的。

这些食物都非常干，季晓背包里并没有水，直把他噎得够呛，喉咙有股火似的，“有水吗？”

“一方一级净化石。”

季晓瞪眼，“这么贵！”

喝的水跟房租一样贵，欺负他不懂物价吗。

杜鲁大胡子吹了起来，“这里就是这个价，你赊账我没抬价，已经厚道得不可思议了。”

季晓拍着胸口硬是咽下，努力吞口水润喉。现在还弄不清状况，不能欠一屁股债。早知道要穿越他就背上几盒牛奶了，偏他习惯周一拿充饥的固体食物周二拿牛奶，闹得现在背包里都是干货。

杜鲁把那颗苹果连核也一起吞下肚，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站起来舒展筋骨，“走，挖石头去，今天你要是没有拿到净化石就要住在外边给异兽当点心。”

季晓深以为然，昨天白天还罢了，夜幕降临那些古怪的叫声更大了，那些异兽好像随时会冲进来将人撕碎啃咬。这也使得季晓能够忍耐杜鲁那股腐臭味，继续待在这个屋子，缩在一个角落睡觉。杜鲁并没有让他上床同眠的打算，季晓更是不敢。

杜鲁看季晓正准备背起他的背包，呵斥道：“别拿那个。”

季晓吓了一跳，连忙放了下来，“怎么了？”

“白痴！原石娇贵，这种口袋会影响收获！真是一无所知的平民，还妄想发财，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换，要么裸奔，要么我可以借给你一些净化石去女干商那里兑换，利息只要……”

季晓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这样挺好，反正也差不到哪去，以后有净化石了再说。”

杜鲁嗤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季晓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塞进背包里，将背包塞到原来的位置让那些黑色石头掩盖住。

杜鲁看不过眼，“在这里倒贴钱都没人要你那满是毒素的包。”

他的包怎么就成了满是毒素的包了？杜鲁眼中的轻蔑和厌憎并不作假，是杜鲁要求高还是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之处？

季晓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梦里一样，充满白雾让人看得不真切，还好白雾正慢慢散去，眼前的风景越来越清晰。季晓心中虽忐忑却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探究，在此之前不能暴露自己的异样。

杜鲁虽是这么说，季晓依然小心，他现在就剩下这么点家当了，可不能弄丢了。

季晓紧紧跟在杜鲁身后，周围半腐烂的人看到他无不一脸贪婪，好似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碎，望向杜鲁的眼神都充满嫉妒。这些人的眼神赤裸裸的透露出心底想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挑衅。季晓猜测大概是这里的人约定俗成，不能互相侵犯，维持了基本秩序。而且杜鲁虽然邋遢了点，看起来却挺厉害的样子，身体高大强壮，充满爆发力。

一路上季晓也看到了并没有腐坏的人，应该就是杜鲁口中没有异能的平民。这些人果然像杜鲁所说的一样过得很不好，全身赤裸、双眼呆滞、干瘦如柴唯唯诺诺的跟在腐坏异能者身后，被身边的腐坏异能者奴役，被辱骂、殴打都不敢吭一声，默默的承受着，季晓甚至还耳尖的听到那些人叫身边的腐坏异能者为主人……

季晓拧眉，若有所思的望向杜鲁。

杜鲁感受到他的目光，挑眉道：“腐坏异能者的体能也比普通平民要好上不少，不需要使用异能也能收拾像你这样的弱鸡。没有自保能力的平民在这里只会沦落为异能者挖矿的奴隶，发财从来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很幸运遇到了我，我可和那些野蛮人不一样，我是个生意人，坚信互惠互利才长久。”

季晓连忙表态，“我会努力干活的。”

杜鲁满意的点头。

看到那些人的遭遇，季晓并没有天真的相信杜鲁的话，可现在他只能暂时相信杜鲁。等他摸清楚状况必须要逃离这里，他可不想变成谁的奴隶。而且这里周围都是异兽实在不安全，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杜鲁口中的异兽，可从总总迹象看，这个矿区危机四伏，随时都有被袭击的可能。

外头是什么样子季晓毫无所知，但这里条件实在恶劣，白天十分炎热，晚上又冻死个人，身边都是充满恶意的腐坏异能者，周围是可怕的异兽，不是普通人待的地方，他必须出去闯一闯看有没有其他生路。

季晓跟着杜鲁终于来到挖掘净化石的地方，一入眼就看到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洞口并不大约莫只有两米宽，正陆陆续续往里进人。洞口边上人满为患，不少人为了提早进去还打了起来。战况十分激烈，每一拳都虎虎生威，拳头砸在大石头上竟然碎了！季晓心底一抽，这一拳要是落在他身上，非要散架不可，不愧是异能者，想要控制他这样的普通人易如反掌。

脓水和蛆在空中乱飞的画面太刺激，季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只有一个矿洞吗？”

杜鲁对于打架之事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早已习以为常，“还有两个，一个几乎不出矿已经被彻底废弃，一个被莫勒家族控制，出来需要缴纳一半的净化石。”

季晓顺着杜鲁的手指望了过去，莫勒家族控制的矿洞有数个壮汉把守，矿洞门口还有一扇牢固的石门拦着。而另一个洞口距离此地较远，若不是杜鲁指着季晓恐怕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个洞。那里十分荒芜，一看就是废弃了很久，一阵风吹过，萧索孤立，幽深的洞穴充满了蛊惑。

“来……这里……来……”

第3章

“你去哪，快过来领工具。”杜鲁的大嗓门招呼。

季晓警醒过来，刚才他竟然不知不觉朝着那个洞口走去，已经距离杜鲁有十几米。季晓心中一悸，赶忙朝着杜鲁奔去。

杜鲁瞪眼，“乱走什么，异兽随时可能出现，把你掳走我可不负责。”

季晓连连道歉紧跟着杜鲁，临走时下意识瞄了一眼那个被废弃的幽深矿洞，无声的呼唤一直在诱导他往那走，强烈的吸引着他。

季晓摇摇脑袋，他不能轻易被蛊惑，虽说那声音暗示他没有危险，可他不能这么天真和莽撞，若是什么阴谋他会尸骨无存。

“工具是免费的吗？”

这里挖掘净化石的手法非常原始，完全是靠人工，没有一点机械，跟黑煤窑似的。

杜鲁白了他一眼，“美得你，最便宜的筐子、锄头、手套加起来需要十方一级净化石。”

季晓睁大眼，“这么贵？！”

他分明看到那些人拿的筐子是最简单的滕筐，锄头也很小只，跟儿童玩具似的，手套是工地上常见的那种白手套。

杜鲁耸肩，“是不合理，可人家运过来也不容易。这片地方空中异兽虽然少，但是遇到一只十分麻烦，需要使用大量异能才能干掉，倒霉还会全军覆没。谁让你不外边带进来，被坑活该。”

季晓讪笑，问道：“你进一次洞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快的话大约一个多两个小时吧。”

“我先到处看看，一下次再跟你入洞。”

杜鲁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让他别到处乱跑，如果有人找茬只需报他的名字。

季晓应下，两人分头行动。

矿洞口附近有几处石头屋，比起他们居住的地方要显得坚固得多，里面贩卖者工具和食物。季晓并没有上前问价，而是站在一旁观察，很快就对这里的物价有了充分了解。物价和杜鲁说的相差不大，并没有坑他。

只是这里的物资少得可怜，挖矿的工具只有筐子、锄头、手套和衣服，手套和衣服都是棉麻制成，十分简粗糙简单。食物只有水、不知什么做成的大饼还有不知何种动物的肉，让他想不到的是肉食是最便宜的。一方一级净化石约莫等于三方残次石，能换取最便宜一档的食物中，约莫五百毫升的水或面碗大小的饼或五斤烤熟的肉。也就是说他一天光在食物上就至少需要三方一级净化石，也就是九方残次石。再加上住宿，则一天一共需要四方一级净化石，约莫十二方残次石。

季晓不知道一天他能挖掘出多少净化石，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支付得起。之前也曾询问过杜鲁，杜鲁却并没有告诉他一天大概能挖出多少净化石，只说每个人不一样，纯粹拼人品的。不过杜鲁也曾提到，他没有异能，体内毒素杂质不会很多，吸引净化石的几率会很大。这也是异能者喜欢将普通人作为奴隶的重要原因，相对而言普通人中奖的几率会更大。

这几个石屋里有一处很特别，这处石屋是这片戈壁滩最大的，也是最讲究和干净的。里边坐着十几个人，身上完好和普通人一样。这些人都身着白色长袍看起来很神圣，手里拿着工具对着石头擦、切、磨，整个过程很像前世翡翠原石解石。

季晓站在一处摊位前好奇的张望，比守在一旁的石头拥有者还要紧张，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净化石长什么样呢！

这些解石人的工具虽然十分简陋，可动作很快，舞了几下手中的石头就露出了里边的净化石。宛若透明水晶，只是十分浑浊，里边杂质很多。

解石人摇头，“残次品，纯净度很低，容量也很小，不到一方。”

石头主人虽然失望却没有太在意，并没有让解石人继续解下去，而是让解石人继续解下一块。解石人解石很昂贵，残次品价值不大大多数人都会自己回去折腾，只有有品级容量大的才会让解石人继续，将净化石完全解出来。

季晓觉得神奇的是，并不是净化石越大容量就越大，完全颠覆他对容量的概念。有一块净化石解出来比鸡蛋还大，结果容量还比不上另一颗珍珠大小的净化石。

季晓在铺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一级净化石非常难得，白石和残次品很多。白石也就是没有净化石的石头，占了七成以上，残次石占了两成，一级净化石甚至一成都不到，一方以上的一级净化石更是少得可怜。季晓试图总结含有净化石的原石外貌，结果发现比翡翠原石还没有规律，非常的任性，完完全全靠拼人品。

季晓从铺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杜鲁已经扛回了一箩筐原石。

“你回来啦，收获怎么样？”

杜鲁走到一个空闲的摊位前，将石头哗啦啦的倒了出来，“做了好事，今天运气应该好点。”

摊主笑道：“杜鲁可是这片矿区运气最好的，我从前还帮他解到过好几次三级净化石，还有一次竟然是四级的！希望这次能有同样的好运。”

杜鲁一脸苦涩，“最后一次看到三级净化石都是一年前了，而且不到一方，现在能出一级净化石都要乐了。”

摊主也摇头叹气，也怀念以前的辉煌，“这片矿区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想当初这片矿区还开过九级的高级净化石呢，那时候轰动了整个帝国。九级净化石啊，我这辈子要是解到死而无憾了。”

杜鲁失笑，“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连帝国贵族和那些有名的异能战士都难以见到七级的净化石。”

摊主手里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杜鲁一箩筐的原石都解开了，一大筐的原石竟然只解开了一方一级净化石，残次品倒是有六七方，可解石费用就花掉了三方残次石。

“收获不算差。”

杜鲁苦笑，“以前我一筐至少能开出三方一级净化石，二十几方残次石。”

摊主安慰道：“老伙计，这里的价值对于腐坏的异能者来说不在于净化石，而是遏制腐坏程度。”

杜鲁摇头叹息，将那些露出边角的残次石捡了起来用手揉搓，只见那些石头变成粉末从手缝里流了出来，再打开手只剩下小指大小的残次石。不过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所有残次石都被解了出来。

季晓咋舌，这些原石都非常的坚硬，杜鲁竟然这么轻松就揉成粉末，简直是逆天！既然这么轻松就解开，干嘛一开始不自己来？直接在洞里揉搓既省时间，还不用花钱。

杜鲁看着两手空空的季晓，“你没买工具？”

“我没钱。”

杜鲁浑浊的双眼放精光，“我借给你，明天还双倍，以此类推。”

这高利贷够狠的！

季晓望着杜鲁身后有些破旧的筐子，以及手里缺了口子的锄头，心里有了主意。

“你把你的筐子和锄头卖给我吧，明天还给你一方一级净化石。”

杜鲁啧啧道：“少年，你比我还精啊！”

不知道为什么杜鲁很喜欢叫他少年，季晓争辩过几次杜鲁依然我行我素，季晓便懒得计较了。

“你这些工具用不了多久了，我相当于废物利用，这个价钱很公道。”季晓心底算得清楚，他运气再背这两天也能赚到这个数，而这些工具至少能用个十天八天的。按照杜鲁的出产率，他应该能赚出新工具钱，不成修修也行。可要是买新的，他这两天要是挖不出这么多，除非人品爆发，这辈子都没法还完杜鲁的钱。

“五方一级净化石，不能再少了。”

季晓拧眉，“六方残次石。”

杜鲁怔了怔，“七方残次石！”

“成交。”

季晓在前边哼着小曲，杜鲁在后边捋胡子喃喃开口，“我怎么觉得这笔生意我亏得很？”

杜鲁买好新工具，进去之前杜鲁还奉劝他最好是脱掉身上的衣服。季晓望了望四周其他人，想了想脱掉了衣服和长裤，小内板死都不肯脱下来。他可没有当街遛鸟的习惯，黑漆漆的洞里也不行。还好他喜欢穿大裤衩，穿在外边也不觉得寒碜。

“这里为什么没有灯？黑漆漆的怎么找净化石？”季晓摸着石壁举步艰难的往洞里走，时不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身上好几处擦伤，十分狼狈。

他之前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进了洞才想起没有灯！不仅他们没带灯，就连其他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是摸黑行动。与外边争抢进洞不同，洞里的情况要缓和得多，默默的行走没有半点戾气，哪怕踩到人也不会被怒骂，对方最多就冷哼一声警告。

杜鲁得意道：“因为我们都能看得见，异能者身体都被强化了，夜视力比你们这些普通人要强。当然最重要的是，明火灯会产生二氧化碳使人缺氧，其他人造灯会让收获降低。”

季晓羡慕不已，这样摸黑行动实在让他没有安全感，行走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还好杜鲁走得也不快，才不会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