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雷雨(包子)——千小躌
千小躌  发于:2015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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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可都备好了?要不再带两件冬日的衣装?”夏夫人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还把夏秋雨的包裹理了一遍又一遍,翻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放心。

“母亲,”夏秋雨按住母亲的手,安抚道:“莫要担心,雨儿会照顾自己。”

夏夫人紧紧握住小儿子的手,心里的不舍更重了,以前虽说也在外头生活,可那是一个人,现在可是有着身子的,小儿子的生父又早已离去,小儿子又坚持不要下人,这叫她怎么放心呢!

“你父亲也真是的,怎么真能谁也不给你安排,这路上也没个人端茶倒水的!”改变不了夏秋雨决定的夏夫人不免埋怨起自己丈夫来。

夏秋雨知晓母亲的担忧,但他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也渐渐显现出来,知道这件事的不足五人,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刚想再劝慰几句,却闻小厮道:“夫人、小少爷,何大人求见。”

自从骆惊雷做了储君就给何向宸正了名,又是储君身边的红人,底下的人也开始唤他一声‘何大人’,只是夏秋雨有些疑惑,此刻该是大赦天下,君臣宴饮时刻,他为何回来,想着,口中却已经说道:“让他进来。”

夏秋雨一眼就发现了何向宸的不对劲,立即向母亲告罪,“母亲,且容孩儿同他说会儿话。”

夏夫人也是极有眼色的,点点头,带着一干丫头小厮离开了。

“向宸,怎么了?”夏秋雨担忧地拉过他坐在椅上,还递了杯温水到他手里。

何向宸的眼里布着血丝,浓重的忧伤和恨意压在眼里,混着红色的血似是要溢出来,他的手还有些颤抖,“先生……”

声音低沉,似是极为艰难地唤了一声,接下了却是再吐不出半个字来,像是将难过与哭泣压抑下来。

“若是想哭,便哭吧,先生在这儿。”夏秋雨叹息一声,虽不知发生何事,却是站在他身边轻轻揽住他的肩。在他眼里,骆惊雷是他的相依为命的弟子,而何向宸和聂景明同样接受自己的教导,看着他们成长,他也总是将他们当做孩子来看待,如今瞧他这幅模样,同样心疼不已。

像是找到宣泄哭,何向宸趴在夏秋雨腰间,没有声音,夏秋雨却能感受到腰间的湿意,颤抖的肩膀无声地所说悲伤。

等了好一会儿,何向宸的情绪才安稳下来,从他得知聂景明亲自向骆惊雷请求赐婚,从他亲自在聂景明口里听到恩断义绝的话语,他就茫然地不知道该去何处,只能来找先生,像个孩子一样,从自己一直敬仰的先生那里得到安抚。

“先生,要远行?”情绪好了不少的何向宸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包裹,并没有系上,最上面的衣裳他见夏秋雨穿过,故此一问。

看他收回不少心神,夏秋雨也松了一口气,松开他,将桌上被母亲打开的的包裹重新系上,“恩,今日便要出门。”

何向宸看着夏秋雨腰间湿了一片,愣了愣,随后道:“先生,带上我吧,向宸累了,也想出去走走。”

夏秋雨的手一顿,他心里其实并不赞成,骆惊雷刚刚为新帝,虽然身边可信任的能人不少,但最近亲的人不过何向宸他们四人,只是也知道就算现在他不答应,日后何向宸也怕是会离去,叹息道:“罢了,那便一同去吧,可有东西要带?”

“并无。”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再写份信送去府里交代一声。”

点点头,夏秋雨就让外面的下人给何向宸备些衣物,夏夫人知晓何向宸陪着,心里高兴极了,给何向宸备的东西丝毫不比夏秋雨差,更是在他包裹里塞了好些银两,唯恐两个人不够花。

前前后后又花了一个时辰,一辆马车缓缓从夏府后院离去。

马车外面不大,也不显眼,丝毫看不出是从尚书府出来的,只是马车里头的布置却是不一般,里面铺了好几层柔软的棉絮的毯子,夏秋雨坐在里头一点也不颠簸,马车里头还有暗格,暗格里装着些点心和书籍,还有赫连无情给他备的药,一半在身上,一半就在这暗格里头。

马车外头正是何向宸,他徐徐赶着马车,被夏夫人叮嘱了许多遍,也不敢讲马车赶得太快。

第五十章:向宸之死

马儿‘嗒嗒’而过,四蹄轻快地抬起迈出,只往前面儿赶。

这般赶了半个月,却不过是往日行程的一半,何向宸算计了一番,大概还需两三月才能到家,有些不解,却也只当做陪着先生散散心。

“向宸,停车。”

此刻在的并非官道,路虽不宽,行人马车倒也不多,何向宸听了马车里传来吩咐声就将马车靠了路边上停下,“先生……”

马车里一阵沉默,何向宸有些担心,大着胆子挑开车帘,“先生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先生武艺比他们几个都好,也就骆惊雷能压制住先生,故此先生甚少生病,小毛小病都见不着,这一路,却发现先生身子着实不好,就如眼前,先生侧躺在马车里,脸色苍白,手捂着腹部,显然像是在忍耐什么。

夏秋雨也很无奈,这半个月虽赶车赶得慢,车子的颠簸也很小,可他却还是很难受,一路上他已是第四次让何向宸将马车停下。轻轻地按着爹爹教的手法揉揉腹部,安抚着明明还没长大的孩子,“缓缓再行车。”

何向宸虽不知具体情况,却也知道此刻先生身子不好,车子颠不得,等马车再次前行时,速度更慢了几分也更平稳了。

不过马车没有行多远再次停了下来,这次可不是夏秋雨吩咐的,而是何向宸停下的,他环顾了四周,郑重地对马车里的夏秋雨道:“先生,我们陷阵里了。”

何向宸本就擅长兵行阵法,入阵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阵名为“千山纡回阵”,阵如其名,乃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迷宫阵,以天地花草树木,甚至山石,皆可作为阵中障碍之物,这让入阵之人无论怎么走都会往回走,回来起始点,甚少有人能走出去

夏秋雨收起车帘,自然也也发现了这阵法,皱眉猜测这阵法出自何人之手,却意外地发现,布阵之人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红袖!”何向宸皱眉地看着被七个侍从簇拥的人。

“哈哈,夏秋雨,本姑奶奶说过,咱们会走着瞧的,哼,今天你又栽到我手里了吧!”红袖哪管何向宸,看着坐在马车只挑了车窗的夏秋雨,满是得意与讽刺。

说起来夏秋雨和红袖之间并无什么冤仇,红袖本名叶绡,兄长叶璇本是极为疼宠她的,她便是天鹰教的公主,又有叶璇亲自为她选的七位武功高强的侍从,至今没有让红袖被谁教训过。可惜,这样的宠爱被人抢走了,竟是被一个男人抢走了,那人就是白芍,她敬仰的崇拜的最喜欢的大哥竟然爱上一个男人!

这让她难以接受!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接近白芍,白芍被他大哥护得太好,这也滋长了她对白芍的恨意。她是天鹰教的公主,身边又怎会没有什么奇药,当时她就想到了那两颗药,她知道大哥对她的戒心不大,这也是她给叶璇下药成功的原因,只是她没想到,那白芍真的将自己送到大哥身下!哼!至今竟还能同大哥在一起,真是贱人!而眼前……

“夏秋雨!你当真和他一样贱!”红袖指着夏秋雨,眼里的鄙夷任谁都瞧得出来。

夏秋雨对红袖的印象本就不好,红袖曾诋毁他师傅白芍,如今这一句话倒是让夏秋雨想了什么,他沉声道:“药都是你下的!”

何向宸只知道当初骆惊雷被下药,事后的处理都是夏秋雨亲自操办,他也不知内情,没想到竟是红袖,而红袖亦是承认了下来。

“是啊,世间就此两颗,给你们一个‘不和’,一个‘不识’,当真不错吧。”红袖笑的得意,却没注意到她自己的七位侍从知晓她对叶璇下药之后那微妙的神情。

‘不和’、‘不识’,骆惊雷中的是‘不识’,那么叶璇就该是‘不和’吧,想到当初师傅身上的痕迹……

“你想如何?”夏秋雨冷着眼看她,干脆地从马车里下来,同她对峙。

“不想怎样,”红袖有些无辜地回答,随后语气一转,“只想……把你都抓回去,先给紫琴妹妹出出气,谁叫你退了婚约,害的紫琴妹妹哭了那么久,再把你卖给小倌,想来你这般姿色还能值几钱的。”

那些话激怒的不只是夏秋雨,何向宸也是气得不行,他相信这等恶毒之人当真做的出来,他暗自庆幸有自己跟随,先生武艺也不差,总还有一拼的。

殊不知夏秋雨此刻心里一点底也无,他武艺是不错,但那是之前,现在……夏秋雨只能苦笑,他根本无法动用内力,身上的内力全被孩子压制了,孩子越大,他身上能动用的内力越少,如今也不过堪堪能使上三分力。

红袖这边哪管他们的心思,手一挥,立刻就有五个侍从向他们冲去,五人拿着各异的武器,有执剑的,有金丝的,有摇扇的,有铁环的,还有一个竟直接赤手空拳。红袖曾在皇宫中来去自如,靠的就是她的七个侍从,可想而知这七人的武艺有多高。

夏秋雨碧玺在手却不敢与他们正面交手,连连后退,何向宸发现他的异常,连忙赶到他身边,同他并肩,虽不知先生为何不尽全力,但此刻也不容他想太多,一心想着护着先生离开。

剑锋凌厉,铁环狠辣,摇扇轻巧,金丝诡异,赤手空拳之人力道也是大的很,这五人联手,夏秋雨在全盛时期还能对上一对,何向宸本也能与他们中两三人的联手对抗,如今他不仅对上五人联手,更要护着夏秋雨,哪能是他们的对手,身上的伤痕也渐渐多了起来。

“先生,趁机逃吧,向宸……向宸撑不了多久……”

夏秋雨被护在何向宸身后,心里焦急,以他现在的身手,五人中任何一个他都不是对手,正想着对策,却听到了何向宸的传音,心中一紧,他抿唇,在一个空档中迅速取了两颗赫连无情给的药丸压在舌下,紧了紧手中的碧玺,这才出了何向宸的身后。

勉强提气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腹痛在逐渐增强,夏秋雨强忍着,再次挥剑,却也没有以往的利索,疼痛毕竟还是在影响他。

红袖见五人一时拿不下他们两个,顿生怒气,竟抽了剑亲自上阵,令三个守着她的侍从无法,也只好一同拿了武器加入战局。

本就不堪重负的二人,如今哪是他们的对手,不多时,何向宸已然伤痕累累,夏秋雨亦是脸色惨白,舌下只剩一颗药丸,先前已吞服下一颗,稍缓过来的疼痛如今再次叫他难以忍受,一个分神,竟是被红袖的剑趁了个空,本以为定是躲闪不开,却没想到那一剑被何向宸挡了下来。

那剑眼看就要刺进先生体内,想也不想,何向宸略过挥向自己的摇扇,转身挡下那一剑。

“向宸!”夏秋雨惊呼,顾不得其他,挥剑退开其他人,查看何向宸的伤势,这一剑刺得重,身上本就无数道伤痕,这剑伤若是不处理好怕是要命的,偏偏两人身上都没有伤药,那些药皆在马车里,而马车离他们几丈远,中间却隔着那些敌人。

夏秋雨万分痛恨自己,若是没有带上何向宸,又怎会让他同自己一起陷入困境,更是为自己挡剑,命悬一线。

红袖也没想到这幅场景,她本意是抓夏秋雨,对何向宸她可没兴趣,如今何向宸被伤,她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有什么,没了这人,抓夏秋雨反倒方便不少,当下也不客气,道:“还不快抓住夏秋雨!”七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听从小姐的吩咐,再次刀锋相向。

夏秋雨震怒,咽下口中的药,握着碧玺,与他们对峙,他心里急着取药,却被挡着,忍着腹痛动用内力,他的脸色更是惨白。

何向宸血留的太多,已经昏昏沉沉,脑海中全然是聂景明的身影,又闪过先生被追杀的场景,似乎还看见自己死了,父亲一夜白头,再然后他就愈来愈不清晰了,只呢喃着两个字:“小虎……小……虎……”

“怎么了,景明?”御书房内,骆惊雷正同聂景明商议着今日朝堂上的议事,却发现他走神了。

“恩,皇上。”聂景明回神,忍不住将何向宸给他的信物握在手中,他从何向宸修书离去那天就心神不宁,今日更是坐立不安,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只能祈祷他能平安无事。

骆惊雷知晓他身子不好,想到聂景明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景明回去好生歇息,往后要忙的更多。”

聂景明也不推辞,起身告退。

待他离去,骆惊雷吩咐道:“来人,宣骆惊远。”

骆惊远,骆惊雷七弟,也是骆惊雷正在培养的下一代君王,是的,自他从夏府回来就在考虑谁来继位,他会慢慢把权利交给七弟,然后放下一切去寻找所爱的那人。

第五十一章:谁在后悔

“我叫何向宸,比你大3岁,你可以叫大哥哦!”

“小虎,惊雷正和先生午睡呢,我们别去打扰了,不如也去睡吧。”

“小虎,我不想和你分开,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虎,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聂景明!难道那些情意都是假的?”

“好。”

……

“小虎,我真的要走了,以后,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何向宸此生唯爱孙小虎一人……”

别走!向宸!求你!别走!

“主子……主子……主子……”聂景明从睡梦中尚未清醒,床帐外小肆带着焦急和担忧,不停地叫唤他。

“怎么了?”

“主子,皇上来了……”

聂景明侧头一看,小肆身边果然还有一人,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方才的梦境,如此真实,心里刹那间咯噔一下,他来不急穿什么外衣匆匆下床,下意识喊道:“惊雷哥哥。”

骆惊雷深沉着脸色挥退小肆,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像是知道这张薄薄的纸上写了什么,聂景明惨白着脸色,愣神地瞪着它,指尖在颤抖,不敢去接,“他……”

“景明,”骆惊雷将纸放在手中,“他在村里,我陪你去看看。”这个时候的骆惊雷不是一代帝王,只是一个好兄弟。

猛然抬头,聂景明将纸在手中攥紧,他用颤抖的声音,问:“现在就走好不好?”

“好。”

无名山下的村子里住的人家不多,姓氏也多有不同,来历已说不大清,别人也就习惯将它同无名山相关联,亦被称为无名村。

自何舒云一伙人前来,村里变得热闹不少,学文学武的人也逐渐普遍起来,俨然成为另一个世外桃源,故此村里人也感激何舒云等人。

只是今日,何家一片愁云惨淡,村里的人也跟着悲伤。

“抱歉,令公子……”

“罢了,罢了,都出去吧……”

何舒云已然不是那个文雅王爷,那一头白发,苍老和疲倦也掩不去他的悲伤,屋内是已经醒不来的儿子,这么多年未见,再次相见却是这般模样,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心死。

细心地为儿子整理遗容的何舒云并未发现门口站着的夏秋雨,或者说,他并不想见到夏秋雨,纵然明白这事怪不得夏秋雨,心里却也难以不去责怪,甚至责怪白芍他们去的太晚,救了夏秋雨,却未曾救下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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