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忘记了村里有三个人都是中级智能的NρC。

“哼哼！想必你刚才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居然不听娘的话，你说娘该怎么惩罚你？”说实话，村花阴侧侧的声音比她破口大骂时有震慑力多了。

“花花……”村草在一旁努力地帮村花消火。

“唉！娘！你们不就是想通过这个任务升级自己的智能吗？我都知道！爱怎么惩罚都尽管来吧！”所谓成王败寇，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就是被他们捏捏脸嘛！

身后迷宫里的NρC应该都陷入疯狂追捕哼哼的状态里了吧？现在回去？恐怕不是“狼入虎口”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既然走不回去，那就坦然接受这个结局吧？

当然，现在可以管事的应该是村长大人。慕容枫转头看向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状况，算是我和小林任务失败了吗？”

村长大人只是神秘地笑笑，避而不答，倒是伸手一指两人身后的迷宫地带，问道：“不打算欣赏一下你们的杰作吗？”

“？”村长他在打什么哑谜？我和小林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几十米远方的叶面迷宫处奔走着高声大叫的NρC。

“看见哼哼人没？”

“没呢！”

“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草垛消失了。怎么转眼就没人了？”

“大家快看！这里的草垛也消失了。只是他们怎么逃得那么快？”

“快到处找找，肯定跑不远的。”

慕容枫回过头看向正笑得欠扁的村长大人，说道：“这就是低级智能和中级智能的区别吗？低级智能的NρC只能被规则和现象牵着走，系统为他们设置了什么规则，他们就只能存活在哪个规则里？也因为这样，只要看到草垛消失，他们就只能判断出我和小林刚从草垛里出来，根本想不到其他可能性。是这样子吗？不过，他们可以通过捏我享受系统奖励的智能提升经验，那你们呢？应该也会有奖励吧？”

这让慕容枫想起了密云岛上的糖果商贩小宝，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提升智能的呢？其实人和NρC很像，NρC被系统规则遮蔽了双眼，人总爱被自己制订的规则遮蔽视线。

村长大人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看到他们根据你设定的路线到处跑呢！”

“虽然费了些鱼肉鱼翅，但成效还行。”慕容枫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看向村花村草，问道：“娘，你和爹又是怎么知道我使诈的？该不会是村长大人告诉你们的吧？”

“你别忘了你娘和你爹可是拥有中级智能的NρC，你这点小伎俩怎么会看不出来？”村花说话时有点激动，一脸心虚的样子。

村草拍了拍村花的背：“初级智能的NρC通过接受系统规定的任务来升级智能，而中级智能的NρC，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是通过主动观察学习来升级智能的。”

“怎么学习？看着我布阵反击？”先是被动接受，然后是主动吸取，这让慕容枫很好奇高级智能的NρC会是什么模样。

村草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啦！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向玩家透露，以后可要注意了，被系统发现是要受惩罚的。”村长大人发话了。

“我家村草不就是说说嘛！”村花倒是先开口替村草辩护了。

村草则是点了点头，回头温柔地看向村花。

“哼哼啊！其实娘还有一点没看懂。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草垛消失的？”能让村花露出这样勤学好问的样子，慕容枫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刚才说了，费了些鱼翅和鱼肉。”慕容枫说罢，看了看村长大人，不会连他也没看出来吧？

“任务规则是只要我和小林两个跑到草垛，然后走出草垛，这个草垛就会消失。关键在于怎么判断[走出]这两个字，[走出]可不可以理解为消失不见呢？于是，把我和小林替换成鱼肉和鱼翅。将鱼翅和鱼肉扔到草垛里，三十分钟后，系统刷新时间一到，鱼翅和鱼肉消失，相当于它们突然[走出]了草垛。于是，这个草垛还是会消失。总的来说，我们利用了系统规则的一些盲点。人和系统毕竟是不同的。人懂得变通。不过这也算是小小地赌了一把，变通总有风险相伴。”

慕容枫深深喘了口气，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懂，结束了上一段说教式的话，换了个口气说道：“那么，村长大人，那我和小林的奖励……”

看了看时间，还差十五分钟就到早上六点，系统设定的日出时间。

抬头，只见村长大人机械地挥了挥袖子，系统声音便响起来了。

“恭喜您提前走出草垛迷阵，作为奖励，[哼哼快跑]任务将提前结束。”

“恭喜您升到9级，请继续努力！”

“恭喜您升到10级，请继续努力！”

“恭喜您达到10级，请到枫叶云城主处报备落户，接受出生奖励[枫叶云城地契]一张。”

“根据[哼哼快跑]任务奖励，您有一次机会享受直接传送至枫叶云城的服务。接受传送奖励/放弃传送奖励。”

慕容枫转头看向似乎也在接收系统奖励的小林，问道：“这里离枫叶云城远吗？”

小林答道：“走路要半天。”

“这么远，那我还是选择直接传送好了。”说罢，慕容枫抬起左手的食指对准虚拟版面上的[接受]二字，准备完成这历史性的触碰。

与此同时，村长大人略显急促的叫声传来：“不要选[接受]！”

不会吧？！慕容枫的左手微微抽搐了一下，已经点上去了……

第25章

慕容枫忙将“树枝的祝福·凝聚”里最后三分之一的脑电波片段，也就是最后破除迷宫的关键部分，导入到“树枝的祝福·新生”里，只听到“叮”一声，慕容枫知道自己完成了这个剧本里的脑电波碎片搜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欣赏“树枝的祝福·新生”里记录的内容，随着村长口中的“传送阵”的开启，慕容枫就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黑色包裹了，伴随而来的还有无边的疼痛。

这分明是要切换剧本的先兆！慕容枫忙像上次一样确认了携带到下个剧本的3个道具。

如果说，上一次在幻境中经历的痛苦可以用“被无限压缩”来形容，那么这一次，他所体会到的是看不到尽头的撕扯。一股无形的力在撕扯着他的身体。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叫嚣着要离自己远去，每一块骨头仿佛都被诅咒了，带着成长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枫才从一片虚空中落地，然后，他感到回到了正常的游戏场景。肉体解脱了，但意识却有些疲惫。

懒洋洋地躺着草地上，不想睁眼，周围的气流被清晨的阳光带动着，夹带着阵阵玉兰花香把特属于这个时段的气息吹进人的胸腔。清新的，新生的，生机勃勃的，沁人心脾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只是，如果身旁没有那一阵隐忍着的呼吸声，就更好了。

隐约地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方游走着，仿佛在勾勒着什么，牵引着四周的空气，形成一种叫做回忆的味道，夹杂着清晨的气息轻轻将他包裹着。

现在的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慕容枫这才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张距离他只剩几厘米的脸，毫无预期地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在瞬间变得激动。激动？

如果你是个想装睡的人，偏偏有一道视线让你连闭了眼都无法忽视，那么也许你只能选择睁眼面对。

装睡的人。这让慕容枫突然想起，在那个无名小岛的树。怎么突然会想起他？是因为当对上他的双眼时，发现那股熟悉的感觉荡然无存，自己的心中竟滑过一阵浓烈的失望？

一个人的灵魂毕竟是不可取代的，树的双眼里藏的不是那个人，尽管他们很像。到底哪里不像呢？与其说是不像，不如说慕容枫觉得树缺少了一些东西，但那个熟悉的人又是谁？

“你醒了？”小林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枫的沉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藏不住满满的小心翼翼和不安。也许是完成了任务，小林已经变回了二十来岁的那个样子。

“我们到枫叶云城了？任务……”没有细究小林声音中的不安，慕容枫把眼前的脸推开，坐起来，在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时，却瞬间石化了。这是熟悉的懒洋洋的低沉。这，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自己的声音，是属于慕容枫的声音。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如今的身体，熟悉的修长四肢，略显苍白的细长手指，最重要的是手腕上那个熟悉的伤疤。

“这，到底……怎么可能……”慕容枫抬头看向在我睁眼后就一言不发的小林，却看到小林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初见时那冷冽的面具已经破碎，仅剩全然的不可置信。

扶着身后的大树站起来，慕容枫觉得自己必须验证心里的猜测，他问道：“小林，这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一颗狂烈跳动着的心脏。

“哥……哥哥。”

“……小林，你知道这只是……”只是剧本而已。对比小林的慌乱，慕容枫此时却是无比清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剧本在搞鬼。

“什么都别说，就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慕容枫感到环抱自己的那双手突然收得更紧。

“……好……”就一会儿。剧本的内容么？小林的剧本是什么？

慕容枫的视线越过小林的肩膀，直直地落到远方刚露了一个头的朝阳上。

如今，自己真的能确定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可以期待什么吗？

从2106到2116，凌夜的死亡，清黎对凌夜的在意，树对枫城以及忆枫的忠诚，对凌夜隐约的敌意，红羽的协议，叶子的威胁，小林的剧本，这一切真的都与自己有关吗？他如今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慕容枫的心里划过一阵茫然。

“小林。”慕容枫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背，打破沉默。

“嗯。”小林低头把脸埋在慕容枫的脖子里，闷闷地吭了一声，把气息轻轻吹在对方的脖子上。

“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忽略脖子上传来的战栗感，慕容枫问道。

小林这会儿才把头抬起来，脸上透着可疑的微红，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的气场，开口道：“这是我的自制剧本，我在剧本里把枫设定成19岁的模样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在陆地上一直无法被触发的剧本，却被你启动了……”

“为什么是19岁的慕容枫，为什么要自制这样的剧本？”慕容枫追问。

“自制剧本和官方剧本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不仅可以继承剧本里的角色和特定情节，还可以自己创造情节。”小林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将慕容枫设定为19岁。

“这样啊。我们可不可以稍微分开一下，实在是有点热啊。咳咳。”说罢，慕容枫便抓着他的双肩打算把他往外推。

“不行。”小林却把慕容枫抱得更紧，把脸埋得更深，也许是把双眼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慕容枫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慕容枫的脖子随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更劲爆的是，接下来，小林居然在自己的脖子上重重吮吸了一口。

慕容枫正想着发飙，就听到耳边小林的话：“我想哥哥。”

这一声“想念”却把慕容枫心底最酸涩的那一部分勾起来了。他在心底默默念道，哥哥也很想你们。虽然只隔了那么几天，但对于慕容枫来说，却跨越了两个人生。

仿佛不需要慕容枫回应，小林继续说道：“爸妈十年前死了，生病，突如其来的绝症，没到2106年末就走了。你们都走了，只剩我一个。”

慕容枫感到自己的脖子上突然湿润了一片，断断续续的哭音直直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这迟来了十年的宣泄。小林在这十年里都不幸福吗？情不自禁地回抱着小林，慕容枫突然发现了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的意义，除了找到凌夜外，也许他还能向小林弥补一些什么。

只是，在这一片充满未知的迷雾里，哥哥可以守护你多久？你隐藏在这个剧本背后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第26章

初升的太阳缓缓地在这片天地染上了一层暖和的橙光，斜斜地打在慕容枫的脸上，小林的背上。也许是终于在今天的日出时发现了自己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需要再在黑暗中彷徨。慕容枫环抱着渐渐从振颤中平静下来的小林，体会着来到2116年之后可贵的坦然和笃定。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抬起头，松开双臂，直直看向慕容枫，目光中是让人痛心的挣扎和矛盾，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怎么能那么像？我原以为……”

慕容枫在心里叹口气，我本来就是你哥哥啊。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谢谢！”

慕容枫耸耸肩笑笑，脑海里却响起红羽的声音，“你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弟弟为难吧？”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将脑海里的声音赶走，慕容枫说道：“让我看看这个剧本还有多久的有效期。”

什么是剧本的有效期？天下间应该没有永远不被消化的午餐吧？每一出戏都有结束的时候。比如《愿者上钩》这个剧本，在找到凌夜的童年碎片后，便完成了。

但对于曾经通关的剧本，系统允许玩家再次进入那个剧本的角色，只是角色本身不能获得成长，也不能参与战斗或者生活类的行为。总的来说就是，只能换装但无法使用角色的功能。

慕容枫打开任务栏，只见[剧本任务栏]一分为二。

《愿者上钩》这个剧本已经划分到已完成剧本那一栏。

[愿者上钩]：完成落云村的试练。剧情进度：100%。

而未完成剧本那一栏的提示却比较奇怪。

[未知剧本]：获得临时自制角色“未命名”。无剧情。剧本有效期：天地玄黄元年九月十八日上午九时。

这是一个有时限的角色，只能算是最基础的自制剧本了。唯一的功能也许只是让人变成剧本中的角色而已。没有任务的剧本，无法变成已完成的剧本。在剧本有效期过去后，便会消失，而玩家也无法再次进入这个剧本了。

“未知剧本？”慕容枫皱眉念出了剧本的有效期，“据我所知，自制剧本是上次更新的内容，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到的呢？

“这是我的内测奖励。”小林答道。

“只是这个角色只是临时的，有点可惜呢！”慕容枫一脸的惋惜，毕竟可以在游戏里变成自己从前的模样，这真的是太吸引了。即使将凌夜找回来之后，自己也能在游戏里找到容身之地吧？可能吗？就想清黎看到的那个跟凌夜非常相像的人一样，不也是凌夜消失之后才出现的？这样说，那个人可能也是一个在现实里没有实体的人。只存在于虚拟……

“的确可惜。”小林说道，“也许以后可以有办法将它变成可完成的剧本。”

小林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自己的愿望有些奢侈，希望哥哥可以通过剧本复活，但又有谁愿意代替别人活着呢？即使有，也只是临时的角色扮演而已。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变成可完成的条件？需要什么条件？或者说，需要完成什么任务？”慕容枫此时并不知道小林在想什么，这样一个可完成的剧本对他来讲非常具有吸引力，更何况小林可以创造出自己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