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了，爸。”陈默的手有点发抖，声音发颤。失落，又一次的失落。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和父亲一起过春节都变成一种奢侈？不知不觉中，他和父亲渐渐在两个世界里生活，若不是因为生活费的问题，还让两人之间有联系的理由。

挂断电话，陈默的心里空空的。突然之间感到很茫然，下一步要做什么，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艺术间统统都忘记，只留下一片空白，留着给自己填充。

“你爸寒假不回家？”李凯叼着跟假烟，在那里打着游戏。

李凯吸烟这个问题，陈默之前一直没有注意。与其说没有注意，倒不如说李凯的烟瘾也不是很大，而且普通的烟他也不抽，所有陈默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不过上次在李凯过生日的时候见识到他吸烟的场景，让陈默很难接受。

于是在那个生日过后，陈默拜托姜磊，买了这么一个假烟，也作为迟到的生日礼物。看到这跟假烟，李凯的表情很是滑稽。他不是嗜烟如命的人，只是偶尔会抽抽而已。竟然是陈默买的礼物，他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时不时的叼在嘴里，倒也挺有趣的。

“恩，”陈默心情低落，“今年也不能回来，让我去三伯家里过年。”

“也？”李凯捕捉到关键的词语，“你爸以前也不在家过年吗？”

“偶尔会在家过年……”陈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都要听不到声音。

自己一个人过年，滋味是相当的难受。以前和奶奶家没有往来，也没有别的亲戚。父亲不会来的时候，陈默就窝在乡下的小屋里。在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辞旧迎新的时候，陈默只能自己在屋里看着联欢晚会。

往往是没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自己一个人看节目，太过无聊。想上床睡觉，却被外面的鞭炮声声和邻家的欢声笑语吵个不停。也没有人给陈默包饺子，更没有人给他压岁钱。以往的过年，对陈默来讲，更像是渡劫。

李凯看到陈默难过的样子，心疼的不行。现在陈默可是他的宝贝，两人的关系已经到火热的程度。他双手没有离开键盘，一边快速操作着游戏一边说道：“那我去你家过年吧。”

“啊？”陈默的脸上写着不可置信，错愕的看着李凯，“你不回家吗？”

“无所谓，”李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前过年也就是那个样子，今年也不会有什么新意。”

“那你好歹也得回家看看吧。”

“我说去就去。”李凯拿出当家男人的雄风。

“那好吧。”陈默乖乖认命。

“这才乖，”李凯把嘴里叼着的假烟吐掉，“宝贝，我的条纹内裤哪里去了，跟你的那条牛奶内裤相搭配的那条。”

陈默脸颊发热，对于“宝贝”这个称呼，李凯是越叫越顺口。上次一番激烈的运动过后，李凯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拉着陈默带他去买内裤。说他是在是忍受不了，陈默穿的内裤实在是太土，太影响情趣。

两人一起来到内衣店，各种各样的样式让陈默看的眼花缭乱。导购员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劲的笑。把陈默弄得不好意思，老感觉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

陈默对内裤这种东西不是很在意，无所谓啊，反正都是穿在身体里面的，有谁会看啊。当然，李魔王除外。李凯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想要给陈默换内裤，是因为陈默的品味实在是太影响他的情趣！

尤其是那条深蓝色的，简直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才会穿的！当李凯兴致勃勃的把陈默扒个精光，接着就看到这样一条内裤，心中的热火顿时灭了一半。

李凯拿着一条条内裤，还时不时的让陈默做模特比对。甚至还拿了一条豹纹色的内裤，陈默一看，心脏病都要吓出来。这哪里是内裤，大冬天要是穿着这个，屁股不会着凉吗？还有那后面的两层布，能裹得住屁屁吗？

可是李凯似乎对这条内裤很是不错，还用一双挑逗的眼神看着陈默。拿着那条豹纹内裤在陈默身上做着比对，笑的无比氵壬荡。陈默羞愤的不行，甩手把那条内裤扔回去。

和李凯相恋的日子，陈默发现他简直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不过这样的脾性也只有他和陈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对待外人，他还是那张谁都欠老子钱的脸。

“那后天放假，你直接和我回家吗？”陈默问的小心翼翼。他不喜欢自己过年，只是肯定的。刚刚李凯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默心里是很开心的。不管怎样，今年能够有人陪，就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期末考试结束，一天后拿成绩报告单，之后便迎来将近二十天的寒假。陈默考了全校第七，班级第一的名次。而李凯略有下滑，跑到全校300左右的名词，不过和他曾经不务正业的成绩相比较而言，绝对不是一个档次。

拿完成绩报告单与家庭作业，周建华又讲了一些寒假注意事项，便宣布打扫完卫生就可以离开。李凯拉着陈默就走，打扫卫生？这种时候谁去管那个？

陈默家在某县的一个小镇上，交通很是不变。若是错过4点的车，便要等到第二天才有车。虽然路途不远，但车辆不多。又要赶到市里的汽车站坐车，时间也是相当的紧张。

陈默穿着厚厚的羽绒袄，顶着凛冽的寒风，在马路上奔跑着。而李凯则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再加上李凯发型留长了些，此刻看上去很有韩国泡沫剧中男主角的气场。

直到坐上车，陈默才安心。还好赶上了，不然就要再等一天。两人找到号码坐下，连票，所以座位也是在一块的。

“把这个吃了。”李凯递过来一杯热饮和一个药片。

陈默伸手接过，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晕车药，”李凯想起以前悲惨的经历，“我可不希望你再吐我身上。”

陈默心里一暖，看李凯那毫不在意的表情，其实心里还是关心他的。只是不会用花言巧语表现出来，而是在一点一滴的行动上体现。

到达某县后，再转公交车，接着又坐电动三轮车，最后步行一段距离，终于到达陈默的家。

李凯埋怨道：“来一趟真不容易。”

陈默看着他，犹豫不决的问道：“你不先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李凯挑眉：“现在还问这个问题，有必要？”

陈默想想也是，自己的脑子真是不转圈。掏出大门的钥匙，开门。

房子是乡下常见的小平房，一家一院的样式。占地大概一百平方米，毕竟乡下的土地没城市的土地那么金贵。院子不大，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不过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种。即便是种了，也没办法存活，因为更本就没有人打理。

显然是有段时间没有人住了，房间的门框上有一层厚厚的灰。陈默领着李凯进屋，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房间里只是最简单的装修，除了地板砖与必用的家具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品。估计是涂强的颜料买的劣质，墙皮开始层层脱落，让墙面看上去坑坑洼洼。

李凯的鄙夷之情完全写在脸上，那意思就是在说，你怎么好意思带我来这种地方？陈默也无奈，就知道你看不上，不过又不是我逼着你来的，还不是你自己愿意来的？

陈默对李凯说道：“把行李先放下吧，你看会电视，我休息一下。”

说着，陈默就拍打着不知道是几几年产的电视机。谁知道连拍几次，电视机仍旧是毫无反应。

“真奇怪，这机子又犯毛病了？”陈默自言自语道。

李凯在旁边看的一脸黑线，问道：“该不会是没交电费吧？”

陈默一拍脑袋，暗叫糟糕。

第72章：转折

寒假到来的第三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悄悄地溜进房间。陈默还在做着安然的梦，梦中自己考上理想的大学，找到稳定的工作，并且有相爱的人陪伴在身边。正在美梦中的陈默突然翻个身，手不由自主的想抓住什么，但却扑了个空。

陈默以前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但只要和李凯在一起睡觉，他会睡的特别安稳。再加上昨天晚上李凯又要了一晚，让他更加体力不支。

睁开双眼，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房间里还残留着李凯的气息，一切都证明着那个男人在这里住过。陈默莫名的感到心慌，匆匆穿好衣服起床。

“李凯？你在哪里？是不是去厕所了？”若是在房间里，一定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整个屋子里就只有陈默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原本放着李凯行李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他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陈默看到茶几上有一张字条，上面是李凯的笔记：宝贝，有急事要离开。

现在陈默可以断定，李凯确实是走了。仅仅留下一张字条，一句话，便离开。陈默觉得胸口很闷，强烈的情感憋在心里无从发泄。他觉得李凯就是风，抓不住摸不透的风。其实细细想来，两人也只不过相恋不到四个月而已，又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恋爱，何必要求的太多呢。

“叮铃铃……叮铃铃……您的手机响了……”正在陈默优柔寡断的时间，他的手机响了。

“喂，小默。”陈欣悦的声音无论何时都给陈默心中一惊的感觉。

“姐，”陈默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倒水，昨晚闹腾一夜，现在嗓子难受的要命，“什么事？”

“声音怎么这么沙哑？”陈欣悦的听力可是非常的强大，“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呢？我去接你我们家吧。”

陈默惊讶，差点把还没咽下的水吐出来：“啊？”

“这么吃惊做什么？大惊小怪，六叔没告诉你去我们家过年的事情？”

“告诉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快。”

“恩，我已经到M市了，车子刚刚加完油，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你家。”

“两个小时？”陈默把杯子放到桌上，然后特别留意下时间：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

“恩，你抓紧收拾收拾吧，一会见。”不等陈默说话，陈欣悦就果断挂掉电话。

陈默还愣在那里，说来就来，这也太快了吧。虽然说陈默不喜欢自己过节，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喜欢和其他亲戚过节。他很紧张，到陈欣悦家里，万一说错话，做错事，要怎么办？除了父亲外，他没有和几个长辈想出过。这么多年来，和陈欣悦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三伯，也只是一面之缘。

这让陈默感到无所适从。去了之后，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这些事情没有人告诉他，他理所当然的也不知道。因此现在十分的慌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每过两分钟就会确认下时间。这么快，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等陈欣悦费劲千辛万苦通过GPS导航系统找到陈默所住的村子时，才发现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而陈默也很机智的站在村子的路口，旁边放着的便是他的行李箱。

这次陈欣悦开的不是她那辆耀眼的红色敞篷车，而是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村子路口不时有人经过，看到这样的气派的轿车，纷纷侧目。

“姐，你们家到底有几辆车子？”陈默将行李放到后备箱，打开车门上车。

陈欣悦微微笑，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让陈默惊悚的问题：“李凯呢？”

“呃……他放假就回家了。”

“老实交代，你骗不了我的。系好安全带。”陈欣悦将车子掉头，踩下油门。

陈默怕冷，一到冬天就穿的里三层外三。这次出来更是裹的严严实实，现在蜷缩在那里，就像是团成肉团的小熊。

“他在我家住了两天……”面对陈欣悦，陈默实在是没有说谎的勇气。

“什么！”陈欣悦的一声惊呼能让方圆十里的人都听得到，等她略微平静下来后，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过那个……那个……肌肤之亲？”

陈默脸通红，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叫：“嗯……”

“陈默！”陈欣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你听话乖巧的样子，做出来的事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你们在一块我已经很难接受，竟然还……还……也对，李凯那混小子怎么可是是吃素的！”

窗外的景物在不停的后腿，一排排树木，一片片花丛，如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

“你的初恋初吻初夜全给了一个男人！？”陈欣悦越说越激动，“那你以后还怎么娶妻生子？怎怎过正常的生活？”

“姐，我和李凯，到最后肯定会分开的。”陈默说的很淡定，“到时候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关系的。”

陈欣悦叹口气，即便她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一味的阻止没有用，一些事情，不是能通过个人的力量便能够改变的。

两人在中途的休息区解决完午饭，来填补陈默那嗷嗷待哺的肚子。等两人赶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在这期间，陈默时不时的会看一眼手机。心存一丝侥幸，某人会给他发消息或是打电话，来解释为什么一早上就不告而别。

只是很可惜，从早上到下午这段漫长的时间里，陈默没有收到李凯的任何短信，也没有接到他的一通电话。

车子驶入一处小区，陈默看的出这绝对是有钱人才住的地方。即便是陈默这样有个窝就能睡觉的人，对着这样的房子也会有“要是我能住在这里就好了”的想法。陈默想起在美剧中经常会出现的简约，大气，美观的房屋，在我大天朝一样会有。

陈欣悦把车子开入车库，停好后便领着陈默进屋。

陈默的心此刻“砰砰”的跳个不停，要是遇到长辈要怎么称呼，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有礼貌等等，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

一进屋，陈默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愣住了，瞬间明白当时带李凯进他房间的时候，李凯为什么会露出那种鄙视的眼神。以前他没去过别人的家，自然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整个房间的装饰采用暖色调，耀眼的水晶吊灯，淡紫色的墙纸，以及褐色沙发，都在给人一种家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的壁画，高档，时尚，典雅的家具，无一不让陈默惊叹。

原来他一直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陈小姐，你回来了啊？”一位帮事的大婶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

“李婶，我妈呢？”

“陈夫人去做美容，晚饭之前会回来。”李婶毕恭毕敬的回答。

“二楼的客房收拾好了吗？”

“中午的时候就收拾好了。”

“那就行，”陈欣悦一挥手，“小默，把行李搬到二楼吧。”

“哦。”陈默傻乎乎的答应着，拎着行李箱到二楼的房间。

“怎么样？还不错吧？”陈欣悦推开二楼一处房间的门，带着陈默走了进去。

陈默一看，何止不错，简直就是太好了。房间比他原来的小屋大出来一倍还多，衣柜，衣架，空调，电视，电脑，写字桌，所有能用到的东西一应俱全。那张大床让陈默一个人睡感觉太浪费了，他四肢全张开估计都没办法霸占整个床。

“看样子还不错，”陈欣悦读懂了他的表情，“收拾收拾东西吧，晚饭见。”

在吃晚饭的时候，陈默见到了陈欣悦的母亲董兰和他的父亲陈家飞。陈家飞也就是之前的陈老三，在陈默去老家的时候见到过。再次见面，陈老三给陈默的感觉依旧是严肃稳重的样子，更给人一种距离感，好像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