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楼小冷
楼小冷  发于:2015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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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姚怀川立刻回忆起了刚刚的一系列事情,到了寒仑城找到客栈之后,占慕二人邀他们去游湖,结果被单离守婉拒,等那二人走了之后,单离守却一反常态没有躺床上捧书,反而拉着自己来爬山。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管他呢,离守高兴就好了。

看着四周愈见熟悉的景色,姚怀川心中升起一抹讶异,一种平静夹杂着激动的感情在胸中澎湃。

“离守,这条路是……”

回答他的,是眼前的人回眸的淡笑,而后那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姚怀川终于熟悉起来了,这里,是他年年都不会忘记来一趟的地方。

只是这次,换了另一条路走而已。

跃过最后一个小坡,便是一片不大的方圆之地,中间凸起的土堆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熟悉的字体——恩师穆辽之墓。

隔着那一片黄土面对这片天空的,正是姚怀川的师父。

“离守你怎么……”知道这里?

姚怀川的话没有问完,因为他看到单离守十分自然地跪在墓前恭恭敬敬地拜祭了他的师父。

姚怀川从来没有带单离守来过这里,以前是因为单离守的身份不适合来兴国,现在么,却是他带着自己来了。

一定是单离守通过什么途径自己查到了吧。

不期然地想到当时单离守找的那本《江湖异闻录》,姚怀川心中一动,原以为单离守只以阴谋诡计为乐,其实他也是时刻关心自己的呀,通过一种默默无闻的方式,来了解姚怀川这个人。

“你没话跟你师父说吗?”单离守偏了头望向他。

“啊,自然,很多话都可以说,只不过,你认识我师父?”姚怀川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认识,见都没见过。”单离守平静地回答。

“那为何……”姚怀川从来没有看到单离守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

虽然姚怀川没有问完,当时聪明的单离守自然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么,因为他是你师父啊。”单离守的语气显得如此地理所当然,让姚怀川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只因为是自己的师父,所以这么上心?

那离守的意思是,只要是与自己有关的,他都在乎?

姚怀川实在不敢想象单离守的意思真的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太虚幻,虚幻得他觉得接受它也是一种奢侈。

姚怀川轻轻地在离守边上跪下,对着墓碑静静地阖眼。

师父,我真的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和我喜欢的人一起来看望你。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看着单离守的侧脸,姚怀川突然有一种冲动。

“离守。”

“嗯?”单离守睁开一只眼淡淡地看着姚怀川。

“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姚怀川压抑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冷静地开口。

“我听着。”单离守笑了笑。

姚怀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我喜……”

“咦,原来有人啊。”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姚怀川未出口的话立刻被打断,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来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很清秀的少年,长发全部绑到脑后,只留额前几缕发丝,十分清爽干净。身着一件黑色束身武服,显然是个跑江湖的。

“你谁啊?”姚怀川失去了那一瞬间的机会,心情很失落,连带着说话也很不客气。

“诶诶,青色衣衫,白羽发饰……恩,这回绝对不会错了。”少年没有在意姚怀川的话,却是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姚怀川,忽然神情激动地朝着不远处大喊,“潋大哥,我找到啦!”

随着少年的一阵呼唤,一个身影立刻自空中飘来。

“好轻功。”姚怀川不禁赞了一声,而单离守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来者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打扮与少年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他的身后背着一把重剑。

夕阳静静地照着四个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的阴影透着孤单的味道。

一群归雁从空中掠过,斑驳的鸟影仿佛将地下的人影带走了一些。

杂草丛中传出微弱的虫鸣,预告着夜晚即将到来。

“你们是什么人?”不复先前那般烦躁,姚怀川冷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再次问道。

身后背着重剑的黑衣男子沉着双眼打量了姚怀川一番,问道:“阁下可是分云剑姚怀川?”

“正是,有何指教?”姚怀川顿时戒备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敌人没有多到单离守那种程度,但是若论起来找麻烦的人,倒是还真不少。

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在师父的墓前动手。

“指教不敢。”重剑男子与身边的少年同时向姚怀川行了一个大礼,惊得姚怀川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你们这是干嘛?”姚怀川完全摸不着头脑。

单离守这回终于睁着一双空灵的深瞳打量着他们。

“在下潋剑平,这是在下的侍从徐田,奉虚星谷谷主之命,特邀少主入谷一叙。”重剑男子嗓音沉稳地对着姚怀川道。

单离守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即看向姚怀川,却见后者也是一脸雾水地看向自己。

虚星谷,十八年前崛起的一大神秘的江湖门派,据说谷内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谷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因为喜好清幽的地方,不太喜好淌江湖的浑水,故很少有江湖人能够有幸见到虚星谷的人。

虚星谷虽然不太涉入江湖,却也绝不容小觑,十年前的万恶潭盯上了虚星谷,结果还没动手就被一夜之间讨伐殆尽,据说那次虚星谷也只派出了三十人而已。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到底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虚星谷的人,说要邀请自己入谷,还叫自己少主,怎么想都觉得有诈。

姚怀川尴尬地朝潋剑平笑了笑:“这位大哥,你可能认错人了。在下与虚星谷毫无交集,怎么可能会突然找上在下呢。”

潋剑平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那少年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刻的小雕塑递给他。

潋剑平接过木雕走到姚怀川身前,将手中之物递了出去:“谷主说了,你看到这个应该就会明白了。”

那是一个只有一半的木雕,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姚怀川在看到那少年拿出这东西的时候,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它。

毫无疑问,姚怀川见过它的另一半,从他的母亲那里。

姚怀川并没有接过那个木雕,只是怔怔然地看着它。

“看来少主是认识此物的了,那么,你的答复呢?”

听到潋剑平的问话,姚怀川回过神来,心情仿佛跌落了谷底。

单离守隐隐约约猜出来什么,望了眼姚怀川。

而姚怀川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收敛起了所有的表情,冷冷地看着潋剑平,一字一句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不去。”

单离守第一次感觉到姚怀川这么强烈的恨意,那种绝对不会原谅一个人的强烈恨意,被极其巧妙地掩饰在了一番平静之下。

他静静地望着姚怀川,却没有阻止他们的对话。

“谷主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所以特命属下跟着你,直到你同意为止。”潋剑平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自己的使命。

“跟着我也没用,你告诉他,我姚怀川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足那个地方。”说完,姚怀川拉过边上看好戏的单离守头也不回地离去。

“潋大哥,这下怎么办啊?”少年徐田看了看姚怀川远去的背影,抬头望着潋剑平,“少主说不要跟我们走呢。”

“徐田,你看到少主的分云剑了么?”潋剑平没有看着少年,只是一年深思地看着离去的两人。

“嗯,在他身边那个大哥哥手里。”徐田想了想道,“那个大哥哥是少主的随从吗?”

“恐怕不是。”潋剑平没有忘记在那个白衣胜雪的人被姚怀川拉着离去的瞬间,转头的一抹意味不明的蔑笑,“谷主说了,劝不动他本人,就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不过他身边的人,似乎比姚怀川更加难搞啊。

“那还不简单,他身边的那个大哥哥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哪知眼睛看到他很好说话了。”潋剑平皱起了眉,“总之,先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对少主不利再作打算,分云剑,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喔,那就快点跟上去吧!”少年似乎十分雀跃,说完便立刻朝两人离去的方向赶去。

潋剑平望了望中央的墓碑,也随即迈着不快不慢的脚步向前走去。

章42

晚饭之际,寒仑客栈的小二正招呼众人饭菜,忽然有一人拉着他问一名穿着白衣长相甚好的公子和一名身着青衣头上有白羽发饰的公子。

此人便是焦心不已的占舟济。

原本下午也不是真正要邀他们去游湖,只是正好有事情拜托他们而已,却没想到被拒绝了之后,两人竟然还同时不见了,还好客房还没退,否则他真要以为他们被彻底讨厌了。

正在此时,门外走进了一青一白两人,一个人脸色十分不好,而另一人则是一脸漠然。

正是占舟济急着要找的姚怀川和单离守两人。

“二弟,单兄弟,你们可回来了。”占舟济松了一口气地迎了上去。

“大哥找我们有事?”姚怀川直接忽略身后自动跟上来的两个人,热情地回应占舟济。

“不错,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能够相助。”占舟济凝重了脸色。

“大哥这是什么话,只要我们能帮的,必定会尽力的。”姚怀川也知道可能占舟济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抬手一引,“进屋说吧。”

“好,好。”占舟济点点头,随着单离守和姚怀川上了楼,进了客房。

姚怀川率先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单离守,一杯给占舟济,随即给自己也满了一杯。

“大哥,你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紧张?”

“其实,在下收到了消息,说是邶国将军单司承已经到了兴国,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动作。”

“……”姚怀川眼皮一跳,眼睛从单离守身上溜了一圈回来,没作声。

单离守仅仅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后文。

“几日前,章槐大人在单司承处得到了邵青将军的七色琉璃坠,怀疑邵将军通敌叛国,于是与李林李侍中联合奏明皇上,要求将邵青缉拿归案,却没想到,那块坠子竟然是假的,倒被邵青反咬一口说是诬告朝臣,现下章槐大人已经被革职待办,而李侍中却被收押在牢。”占舟济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家父几年前曾经与李侍中同朝为官,也算是同僚,所以想要帮助李侍中捉拿单司承,让那厮亲口承认与邵青狼狈为女干,坐实邵青的罪名,届时李侍中也能无罪释放了。”

“所以……在此,在下想要让二位帮在下这个忙。”占舟济一脸诚恳地看着姚怀川与单离守。

“喔?你怎知邵青与单司承同流合污,可有证据?”单离守勾了勾嘴角。

“到时抓到单司承,一问便知。”占舟济说得慷慨淋漓,仿佛在阐述自己的可信度。

“我不想帮。”单离守拒绝得十分流畅,“尔毫无诚意,若想求人帮忙,何不说实话?”

占舟济抬头看向单离守,对上一双无法逃离的眼眸:“明明是姬严对顺天门下的命令,何故要托到令尊身上,真是不孝啊。”

“你!!”占舟济双眼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单离守,莫非,顺天门是朝廷在江湖上的眼线这件事,也被他所知晓了吗!

太子曾说,若这件事被第三人知晓,必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是,占舟济心底越来越慌张,眼前这两人,绝非泛泛之辈,若要杀,恐怕……

而一旁的姚怀川虽然是第一次听说,却也不惊讶了,单离守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姚怀川早已习以为常,不过顺天门是朝廷外应这件事,还真是令姚怀川重新审视了占舟济。

我说怎么这家伙这么热络地和我结交,原来是有目的啊……

“师哥,不好了,你快来……”忽然外头一声叫喊,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占舟济的师弟慕小远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却见房里全员到齐,愣住了。

慕小远直直地盯着单离守,原先倾慕的脸在如今看来却是如此冰冷若霜,冷到全身都开始发抖了。

单离守对着他轻轻地弯了嘴角,却使得慕小远抖得更加厉害了。

“小远?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占舟济见慕小远神色不对,立刻出声询问。

慕小远将目光移转到占舟济身上,好半晌,才将手上的宣纸递了出去,断断续续地解释:“师兄……这……这是……章槐大人……给的……单……单……单司承的画像……”

姚怀川心一提,也紧张起来。

占舟济一把夺过宣纸,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体内寒气更甚,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单离守。

“你……”占舟济眼神惊愕地从姚怀川和单离守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终于放弃抵抗,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没想到啊,我们竟然被耍得团团转。”

姚怀川顿时泄气了,被知道了身份,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两个结拜兄弟。

“怎么,原以为是你们耍我们么?”单司承好心情地笑了,“真可惜呢,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

“……”占舟济直直地盯着单离守,“你果然和邵青联手了么?”

“联手?”单离守挑了挑眉,“我怎么肯能和那个家伙联手,只可惜这次没栽倒他。”

“栽倒?”占舟济闻言恍然大悟:“莫非你是故意将七色琉璃坠掉落在章槐大人手中的么!”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单离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占舟济咬了咬牙,“哈,好一招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的不是我,是邵青。”单离守意味深长地斜眼,“我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算了。”

占舟济深吸一口气,想着现在话全说穿了,这两个人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脑子一转,忽然道:“既然你我的目的都是邵青……”

“你可要好好说话,占舟济。”单离守在占舟济说到一半之时便以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冷冷地一笑,“你们的目的是要邵青坐实与我勾结的罪状,若是你们与我联手,不正好坐实了你们的罪状了么。”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单离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睥睨着占舟济,“只可惜,原来差远了。”

单离守刚说完,占舟济便应声倒地。

“师兄!师兄!”慕小远惊叫一声,立刻扑了上去,一边摇着占舟济,一边对着姚怀川与单离守喊,“你们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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