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世界 下+番外——陈留王
陈留王  发于:2015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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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的喇嘛很好说话,说道:“居士要见法王,可等到后日清晨,到时法王会在山上诵经传道。”

无忧听了,当下询问附近的客栈酒店。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缺衣少食,但最不缺的是钱,无忧的钱弄丢了,陆万劫却随身带了不少金币。于是他们很豪阔地住进了当地的星级酒店。

大概是高原气候寒苦,所以活尸灾难并未殃及此处,当地的基本设施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酒店里依旧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前台见他们两人来,就询问是否要个双人间。

陆万劫说要一个套房,无忧说要两个房间。

三人面面相觑。

前台大概是看出两人的关系,于是笑着询问无忧的意见。

无忧未及开口,陆万劫直接掏出钱包,说道:“不用问他,我付账,听我的,”

前台收了钱,眉开眼笑地把门卡递到他手里。

无忧沉着脸,噔噔噔地上楼。陆万劫苦笑一声,跟在他后面。

无忧一口气走到了门口,心不在焉地等着陆万劫上楼开门。陆万劫一路上谦柔恭顺,规规矩矩,忽然在这时露出了本性,他觉得烦恼之外,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走廊口闪过一个人影,无忧下意识地回头,登时脸色大变。

那人面容相貌,竟和银鹰一模一样。

无忧惊得动弹不得,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陆万劫正一边开门,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你发什么呆,快进来。”

无忧咽了一下唾沫,走进屋里,忽然问道:“万劫,世上有鬼神吗?”

陆万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谨慎地说:“我自己是不相信的。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无忧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被你杀死的人,有没有可能复活呢?”

陆万劫笑:“没可能,除非他根本没死。”

无忧回想那天,是亲眼看见陆万劫拗断了银鹰的脖子,后来两人没来得及清理现场,就直接走了。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陆万劫问他。

无忧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看花眼了,就没有再问什么。

第九十七章:虚惊一场

无忧记挂着银鹰的死,一直闷闷不乐,因此待在酒店里看书翻杂志。而陆万劫甫然沐浴在现代文明的氛围里,当即跑出去花天酒地了。

他去泡了温泉,然后赌牌,本来还想喝酒,怕无忧不高兴才忍住。玩到十点多,他意兴阑珊的回来,见无忧独自躺里间休息,就放轻了脚步,躺在外间的长沙发上。

无忧想着走廊上见到的人,又担忧陆万劫在外面遭遇不测,一颗心宛如在热油中煎熬。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起来看见时钟已经走到两点,登时大惊,怀疑陆万劫在外面被人杀死了。

他套上外衣跑出去,看见沙发上躺着黑乎乎一团东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走上去把陆万劫推醒。

陆万劫睁开朦胧眼睛,有些不悦地说:“干什么。”看清了把他吵醒的人,语气和缓一些:“怎么了?”

无忧语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

陆万劫挠挠头发,忽然福至心灵,欢天喜地的跑回卧室,嗖地一下把棉被抖得飞起,自己安安稳稳地躺下。

无忧慢慢走过来,关灯睡下。他闻到陆身上清爽干净,便开口问道:“你没有喝酒?”

陆万劫连连点头。

“那你干嘛睡外面”。

陆万劫怔了一下,干巴巴地说:“我以为你还生我气呢。”

无忧点点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陆万劫啊了一声,后悔的要咬舌头,他摇着无忧的手臂,又说了几句亲亲热热的话,无忧总是不理他,他只好没滋没味地睡了。

又过了几天,就是法王开坛讲经的日子。两人一大早就起床,一起往山上去,路上遇到许多膝行的信徒。陆万劫担心无忧也要跪下,所以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但无忧比较懒,一路上只顾着看东看西,并不打算下跪。

无忧见那些喇嘛们衣袂翻飞,法相庄严,十分崇敬,忽然动了出家修行的念头。他在山道上遇到一位懂汉语的老喇嘛,于是询问出家事宜。

老喇嘛每天要面对无数游客的询问,但依旧很耐心地跟他讲述。

无忧认真倾听,陆万劫侧脸看他。

待那喇嘛走了,无忧面容严肃,低头沉思。陆万劫给他讲了几个笑话,他也不理。陆万劫十分担忧:“你不会是真要做和尚吧。”

无忧长叹一声,面对着白雪高山,说道:“这个地方很好,我很愿意长长久久地住下。”停了一会儿,歪着脑袋对陆万劫一笑:“我会在寺庙里每日给你祈福,要你长命安康。”

陆万劫呆了一下,神情阴郁,沉默不语。无忧暗自发笑,并不解释自己只是开玩笑。

他俩在山道上玩了很久,到讲经台时,那里已经坐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只见明黄色的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信徒们整整齐齐地坐着,半点声音都没有。

两人只得在最末尾坐下,无忧扁着嘴,很不开心,嘀咕道:“看不见法王了。”依他们目前这个位置,只能看见讲坛上一个黄色耀眼的小圆点。

陆万劫安慰他说:“出家人不要有争强好胜之心。”说着又跑出去买了一堆零食。

两人盘腿坐着,腿间各自放了一袋肉干。因为四周僧众很虔诚,他们只好偷偷摸摸地抓一把塞到嘴里。

法王的声音传到他们这里,已经比蚊子还要轻了。陆万劫在他耳边说话:“我昨天在一家馆子吃的羊肉,特别好吃。下午带你去。”

无忧正色道:“你不要打扰我。”

“还有一个熬汤的。”

无忧抬手按住他的嘴巴。

陆万劫吚吚呜呜,终于闭嘴了。

忽然从前排传来骚动,喧闹哭喊声宛如潮水似的,由远及近地传过来。继而僧徒纷纷站起来,有的往山下冲,有的往讲经坛上跑。无忧抓住一个跑下山的人,问他怎么了?

那人挣扎着,喊道:“杀人了。”

陆万劫冲进人群里,抓住了一个大声哭泣的人,略略询问了几句,神情严肃滴走过来,对无忧说:“法王被杀了。”

无忧一惊,立刻想到了银鹰,他拽住陆万劫的手臂,紧张地说:“咱们下山吧。”

陆万劫无所谓地说:“怕什么,他们是针对法王的,又不是咱们,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法王的模样吗?”说着,拉住无忧的手臂,逆流而上,拨开众人往讲经坛走。

无忧只觉得心惊肉跳,但是又的确很想看看法王。两人到了讲经坛附近,只见几十个年老僧人痛哭流涕,跪倒在地上,围绕着一个盛装的少年。少年面目清丽,乌木红唇,眉心有一个枪眼,从里面流出汩汩鲜血。

两人本来是看热闹的,见此情景,都呆住了,半晌默默地退回去。两人下山时握紧双手,避免被人群冲散,无忧轻声问他,行刺之人大概是谁。

陆万劫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这里斗争很复杂,要杀法王的人也很多。”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愈多,两人遂不再讨论这个了。

当天夜里,几千名喇嘛来到城中街道,搜查刺客。因为本地的政府机构早已经瘫痪,所以喇嘛在当地的权势很大。街道上家家户户敞开了门,接受讯问。酒店客栈里也都把客人集中起来,挨个接受喇嘛们的检查。

许多游客吵着要离开,却发现城市被封锁了,又是恼怒又是害怕,猜测这些信徒们失去了法王,要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陆万劫不慌不忙地继续玩乐,无忧却整日提心吊胆的。他本来以为那天是看花眼了,但是法王被行刺之事,却使他怀疑,也许银鹰没有死。

当天夜里,无忧跟陆万劫说了自己的想法,陆万劫认为他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要胡思乱想,并且趴在枕边跟无忧说:“我想买一辆机车。”

无忧呆了一下,开口:“你买吧。”

陆万劫大喜,但是无忧接着又说:“你把它扛出高原吗?”

陆万劫胸有成竹地说:“我先玩两天,再低价让给这边的朋友。”

“多少钱一辆?”

“两根小黄鱼吧。”陆万劫说。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两根金条子,供你玩两天?你还挺大方。”他支起身体,一手拍在枕头上:“你下去。”

陆万劫无辜地下床,站在地板上说:“那我再跟老板讲讲价,行不?”

无忧气的一挥手:“去外边睡。”

陆万劫拖着枕头,十分郁闷地去了外间。

他一时睡不着,找了一盒烟去阳台上抽,外面寒气缭绕,夜色深沉,他所处的楼层很高,低头望去,下面漆黑一片,唯有路灯散发着惨淡的光芒。他抽了一根烟,高原上氧气不足,又呛得连连咳嗽。他还是很想买机车,无忧不许他买,他觉得很委屈。

陆万劫想了半天,决定明天偷偷买一辆,玩够了就丢到郊外,这样无忧就不知道了。

他打定了主意,很开心地返回屋里,然后发觉阳台的玻璃门被关上了。陆万劫没在意,推了两下,陡然听见哗啦哗啦地锁链声,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刚才,有人潜进来在他背后锁上了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陆万劫急了,抬脚在玻璃上狠踹了一下,他穿的是拖鞋,而门又是钢化材质,所以没有被踹开,只发出一声巨响。

隔着一层玻璃,陆万劫只看见客厅里黑漆漆的,卧室的门却敞开,一道亮光透进来。陆万劫深吸气,暴雷似的喊道:“林无忧,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体格健壮、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慢慢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拖着一个麻袋。

陆万劫狠狠拍打门,冲那人喊道:“你是什么人,放开无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麻袋里发出无忧呜呜挣扎的声音,陆万劫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人应该是针对自己而来,毕竟自己树敌极多,而无忧是不跟人结怨的。

“我是陆万劫,阁下是来找我的吧。”陆万劫冷静地说:“不要为难我朋友。”

黑衣人停住脚步,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裹的箱子,用U形锁锁在暖气片上,掀开黑布,里面闪烁跳跃着一行数字,是一个定时炸弹。

黑衣人重新拎起麻袋,慢慢地出了屋子。

林无忧在麻袋里缩手缩脚地,只知道自己被人抓起来了,他不肯跟那人走,手足并用地踢踏,兼用牙齿咬。那麻袋不结实,很快就咬出了几个洞。黑衣人没办法,只好把他从袋子里掏出来,拿出一卷纸堵住他的嘴。

无忧一把咬住他的手指,那人吃痛,手指变魔术似的缩小,从无忧口中抽出。

无忧微微诧异,抬眼一瞧,那人竟是银鹰。无忧虽然惊讶,但是心里记挂着陆万劫,所以动作迅速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击碎了火警按钮,房顶顿时倾泻下来哗哗的水,尖锐的铃声在整座大楼里回响。

银鹰不能在此地久留,当即双手端着枪,对无忧道:“林无忧,你们的房间马上就爆炸了,你别回去送死。”

无忧回头看了他一眼,跑得更快了。

银鹰咬牙,枪口瞄准无忧,到底还是没有按下扳机,倒不是不舍,而是怕招来人。

无忧刚跑上去几步,只听楼上轰然巨响,脚下的地板也晃动起来。

无忧心里一沉,大脑一片空白,他见旁边的墙壁上有一扇方形的通风窗,便把窗户打开,纵身跳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几楼,跃出窗外后只觉得头顶是一片翻腾的火焰,一个黑色的庞然物体从自己眼前急速坠落。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同时抖开了背后的翅膀,只觉得胳膊一沉,咔擦一声,手腕被折断。

无忧痛叫一声,松开手,那物便重新坠落。

无忧扶着自己的手腕,扇动翅膀缓缓下沉。这里距地面并不算太高。他很清楚地看见了刚才坠落的物体,正是陆万劫。

陆万劫摔在了一辆垃圾车上,半截身子躺在垃圾上,双腿悬空,腰肢被垃圾车的铁皮折断,鲜血滴滴答答地往地面上洒落。

无忧跑过去摸了摸陆万劫的心脏和鼻息,全都停止了,他呆了一下,并不觉得如何悲伤,好像也随着陆万劫一起死了似的。他坐在地上,脑子里晕晕沉沉,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三魂七魄悬在半空中飘荡。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跑过来,在他耳边大声询问着什么,无忧听不清,于是露出了一个模模糊糊地微笑。

那白大褂蹙眉,转身跑了。又有人高声呼喊:“快拿担架来,还有氧气罩,准备输血。”

无忧看见一群人把陆万劫的尸体抬到担架上,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拉住一个人问:“你们把他带到哪里?”

“医院哪。”那人挥手推开他:“别挡路。”

无忧指着陆万劫说:“他不是死了吗?”

那人骂道:“这不正抢救的吗?谁知道是死是活。”

无忧转悲为喜,泪水簌簌落下,他跳上救护车,言说自己也受了伤,且是跳楼者的家属,医生就没有赶他。然后救护车呼啸着赶往医院。

第九十八章:安居

陆万劫被这一摔,全身骨头寸寸断裂,最严重的是脊柱,刚出手术室时,医生说要做好高位截瘫的心理准备。

无忧只求能保住性命,听说陆万劫会瘫痪,心里只难过了一小会儿,就跑出去选购结实漂亮的轮椅了。

银鹰最后还是被喇嘛们抓到,并处以极刑,新的法王很快就会选出来,藏区局势动荡不安。无忧请了几个保镖和医护人员,又租了一辆房车,护送陆万劫回去。

陆万劫每天躺在车上,全身上下只有头能活动。他本来是活泼好动之人,这下子急的火星乱迸,没事干就直着嗓子喊:“无忧,无忧,林无忧,你去哪里了?”

无忧正在开车,只好和别人调换了位置,钻进车厢里,好脾气地说:“我在呢。”

陆万劫沉着脸说:“我的床太低了,我不要躺在这里。”

无忧弯腰按了按钮,把他的床升高,高的几乎挨着车顶,旁边坐着的人只好仰着头看他。陆万劫满意地点头,又说:“我的枕头呢。”

“你腰还没好,靠着枕头不舒服。”

陆万劫高声道:“拿过来。”

无忧把一个大号的枕头放在他背后,坐在他身边,用湿毛巾给他擦拭手脚。陆万劫心满意足,十分快意,关于身体瘫痪这件事情,自从无忧表示绝对不会离开他后,他就十分镇定地接受了。

他们回到了陆万劫的老家,那是一个处于南北交界线的城市。虽然遭受了灾难的摧残,但是因为气候温暖,很快又兴旺繁盛起来。

陆家位于旧城区,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半旧宅院。掉漆的雕花铁门,锁住一院子的荒草凄凄。无忧先行下车,打开铁门,走进屋子里略略看了几眼,虽然陈设很旧,但是干净古朴,他心里很喜欢,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

无忧把陆万劫生拉硬拽的弄到轮椅上,推着他进了院子。本来打算雇几个人的,后来无忧考虑到两人财力毕竟有限,何况自己要带着一个瘫子过后半辈子,不精打细算是不行的。

无忧把他推到客厅里,自己去厨房烧热水。又找来一个收音机,想打听林铁衣的下落,但是收音机里嘶咝呜呜,间或听见几个无关紧要的寻人启示。无忧心想他们两个在南方,衣食无忧,又没有什么仇家,大概是不需要担忧的。

天气渐渐回暖,人们在城中活动,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

这天傍晚,医生给陆万劫检查完身体之后,无忧跟他询问康复进度。那医生原是某医院的门岗,只略懂一点医理,如今改头换面地扯起了行医的招牌,偶然医好了几个头疼脑热的患者,被城中百姓奉为神医,其诊金十分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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