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世界 中——陈留王
陈留王  发于:2015年05月25日

关灯
护眼

这话说的冷漠淡然,焦青低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口:“这时候讲和,只不过是偷得片刻的安宁。李深那种人,能真的肯放过十字军?我瞧他野心大的很,咱们不去打他,他迟早要来灭掉我们。”

这几句话讲的虽然粗浅,却极合了陆万劫的脾气,他点点头,不由得多看了焦青一眼,随口道:“你一个小孩子家,见识却如此深刻,不像他……”

焦青敏锐地支起耳朵,赔笑道:“谁呀?”

陆万劫忙收住话头,自觉失语,不该在外人面前评价无忧的不是,于是起身说道:“咱们去军营吧,看看那些将士到底闹成什么样子了。”

焦青何等机灵的人,岂会猜不出陆万劫所说话的意思,当即微微一笑,眼神淡淡扫了一眼楼上,又勤快地帮陆万劫拿起外衣和钥匙,与他一起出去。

无忧披着睡衣,倚在楼上的栏杆处,脸色苍白,手足冰凉。他原本是想下楼找点吃的,却无意间听见了陆万劫说出那句伤人的话。

你一个小孩子家,见识却如此深刻,不像他……

无忧只是担忧陆万劫的安危,在陆万劫眼里,却成了见识浅薄,反不如一个外人深明大义。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以及少年和男人说笑聊天。他只觉得一颗心簌簌地沉到了谷底,半晌才无滋无味地返回卧室。

第七十六章:忍气吞声

陆万劫虽然想打仗,但天下大势,宛如滔滔洪流,原不是他一人能够决定的。十字军发出了求和的讯息,李深那边回应的很快:早有此意。

陆万劫不会做逆流而上的傻子,既然所有人都要和平,他便卸了军装,推病赋闲在家。至于南北两方是如何议和的,又是如何商谈的,他全不管了,反正有七万多精锐之师坐镇,也没人伤的了他。

他想在家修身养性,但是家里却并非安乐祥和之地。陆万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无忧,以至于对方一改往日的温柔和顺,成天对自己冷嘲热讽,横眉冷对。

陆万劫脾气并不坏,他幼时家庭不睦,所以常暗自警醒自己,要做一个负责、仁爱、好脾气的丈夫。又因为暗恋无忧多年,好容易才博得意中人的青睐,气势更低了一截。无忧冲他吼两句,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万劫从汤碗里挑出一片黄叶子,拨到桌子上,他没说什么,无心眼尖,嘴巴又快,马上说道:“今天谁洗的菜呀,没有洗干净。”

林铁衣看了一眼无忧,无忧绷着脸说:“我洗的。”

无心得了机会便要打压哥哥的气焰,立刻摇头晃脑地说:“你看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长大了能做啥。”俨然是平日林铁衣教训他的口吻。

无忧低头用汤勺拨拉着菜叶,冷冰冰地说:“不想吃就别赖在这里,反正有比我聪明能干的人照顾你呢。”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夹枪带棒,把饭桌上三人都呛得不行。林铁衣是座中唯一的长辈,这时便微微严厉地说:“吃饭就吃饭,耍什么嘴皮子。”

无心睁圆了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每个人神情都十分恐怖,他捧着碗一口气喝完汤,把碗一推,撒蹄子就跑了。

他跑去顾清家的实验室玩。

最近城中闹瘟疫,病毒为辐射所影响,变异非常快,顾清为了研制出疫苗,没日没夜的加班,十分疲惫,这会儿正躺在实验室里破旧的布沙发上午睡。

顾清是个极斯文儒雅的相貌,身材高挑,眉眼带笑,平时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有些严谨的学究味道。他这会儿双目紧闭,一只手从沙发上垂下来,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眼镜架,睡得很沉。

无心推门进来,见他睡得很熟,便轻手轻脚地到试验台前,打开制冷器,从里面拿出一盒冰冻过的水果沙拉。他刚碰到纸杯壁,忽然想起了顾清的嘱咐,便拿了一把镊子,把那盒沙拉拿出来。制冷器里面的温度约在零下五十度,自己徒手去摸,手掌都会废掉的。

他吃完了一盒冰,见顾清还是闷头大睡,百无聊赖之际,便拿起操作台上的试验数据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培养皿和烧杯,继续顾清刚才的试验。

顾清一觉睡到深夜,睁开眼见四周黑漆漆的,忙翻身起来,摸着墙壁打开电灯。他见操作台上收拾得很干净,心中大惊,忙跑过去,见培养皿里的病菌少了一半,桌子上多了一沓文件。文件上的新的实验数据,字迹稚嫩,数据却都十分精确。顾清细细翻看了一遍,微微一笑,知道是无心来了又走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想打给无心表示感谢,话筒里嘟嘟嘟嘟响了一阵忙音,顾清看了一眼时间,暗骂自己糊涂,这都半夜了,无心肯定是睡了。

正要挂断时,话筒里忽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吼声:“谁啊?”

顾清耳朵嗡地鸣了一阵,说道:“铁衣吗?我找无心。”

林铁衣一听是熟人,更加肆无忌惮:“你他妈的有毛病啊,就不能白天打过来吗?”

顾清无奈地连连道歉,那边啪嗒一下就挂断了。

林铁衣扔了话筒,一手端着温水,一手挠着肚皮,踩着人字拖哒哒哒地回了卧室。

无心倚在床头,两手伸直,嘴巴张的大大的。林铁衣直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他两手笼着玻璃杯,喝得咕咚咕咚的,清水顺着下巴滴在被子上。

无心喝了半杯,把杯子推开,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林铁衣说:“这回能睡了吧?”

无心倚在床边,揉着肚子说:“我饿了。”

林铁衣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我想吃糖。”无心说。

林铁衣把杯子往桌面一顿,厉声道:“睡觉。”

无心扭了一下身体,坐在床头不动。林铁衣抬腿上床,把无心推到里侧,自己抖开毛毯,关灭电灯,躺下睡觉。

无心在黑暗里倔强地开口:“我想吃糖。”

“……”

“我想吃糖。”

“……”

“……爸爸,我想吃糖。”

“别这么叫我。”

“……林先生,我要吃糖。”

林铁衣十分无奈地掀开棉被起床,站在地上,一手抓着枕头,一手扯着毛毯,说道:“我去客房睡了,你自己爱吃啥吃啥。”

林铁衣摸黑到了客房,按亮电灯按钮,赫然看见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陆万劫感官非常敏锐,电灯一亮,他就醒了。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面面相觑,觉出了微妙的尴尬。

陆万劫掀开毛毯,打算起身。林铁衣忙说:“没事没事,你先睡吧,我……我再找个地方。”

陆万劫说:“哦,麻烦您把门带上。”

林铁衣夹着铺盖卷,去客厅的沙发上对付了一夜。

这几天无心一直闹着要吃烧烤,林铁衣也是爱玩的性格,于是挑了一个晴朗的天气,去邻居家借了木炭、铁钎、支架、炉灶等物,又买了土豆、玉米、香肠、鱿鱼等,切成细细的片,用保鲜膜装起来,开着一辆借来的越野车,去附近的山上玩了。

一路上陆万劫开车,无心坐在他旁边,兴奋的跟只猴子似的。后排座椅上,林铁衣和无忧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杂志。

无心把小腰拧成了一根麻花,笑模笑样地问林铁衣:“咱们在山上点火,会不会被抓起来呀?”

“不会。”林铁衣没好气地说。

“我以前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每到周末,那些护士和医生们都会集体开车去吃烧烤,我们那个地方的烤串很出名的。”无心说道这里,有些失落:“可惜我一次也没有吃过,那个城市就被炸毁了。”

这句话说完,其他三个男人都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无忧笑着宽慰他:“这不值什么,你以后喜欢吃,我天天带你去,咱们这边的烧烤店也有很多。”

陆万劫也跟着点头:“陆叔叔也陪你去。”

林铁衣只是伸手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又说:“来,坐我这边。”

无心答应了一声,也不等陆万劫停车,自己挨挨蹭蹭的从座椅的夹缝里钻到后排,扑到林铁衣的怀里,两人打闹了一阵,林铁衣才喝令他坐好。

陆万劫见旁边座位空着,就对无忧说:“忧,你坐前排。”

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陆万劫回头看,见无忧正托腮看向窗外,神情平静。陆万劫皱眉,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无心把嘴巴贴到林铁衣的耳朵眼,呼呼哧哧地说:“他们俩吵架呢。”

林铁衣嗯了一声,心想年轻夫夫俩闹矛盾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无心见他不在意,便更加严肃地说:“我前天晚上出来尿尿,看见无忧哥哥把陆叔叔赶出卧室,枕头和被子扔了一地。”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是车厢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无忧大窘,用杂志掩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脸颊耳朵都红得要滴血。陆万劫脸上淡淡的,腾出一只手把旁边的半瓶水递给无忧,无忧狼狈地接过来,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林铁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出手在无心的嫩脸上拧了一把,说道:“再乱说把你扔出去。”

无心哼了一声,把脸埋在林铁衣的肩膀上,挨挨蹭蹭地撒娇。

他们所去的地方是以山为主题的公园。山路被休整成平稳的道路,汽车一路疾行,顺顺利利地到了山顶。山顶有一处平台,是专门给游人烧烤用的地点。

平日这里人流如织,今天却半个人影都不见。四人正庆幸可以独霸此地呢,推开车门,一股热流轰然从脚底涌上来。

林铁衣只知道要挑一个晴朗的天气出游,却没想到今日天气异常炎热,山顶的温度高达四十多度,俨然成了一块烧烤用的铁板。

他们在车里呆了一会儿,十分郁闷,无心眼看烧烤计划泡汤,难过的几乎掉眼泪。林铁衣忙安慰他,绞尽脑汁想到半山腰有一处寺庙,寺庙里花木繁多,应该是很阴凉的。

无忧有些迟疑地说:“咱们去寺庙里吃烧烤,不会被揍吗?”

陆万劫想了想,说:“没事,有我呢。”

寺庙修建的平整宽阔,庙宇森严,院子里花木成荫,十分安静。并且因为活尸的缘故,大多数和尚都下山逃命了。庙内只有一个驼背的老妪。她见来的是四个斯文和气的男人,便不阻拦,自去后堂休息。

四人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儿景色,最后挑了一个背阴的草地,支起炉灶和铁板,摆开架势生火烤串。

陆、忧、衣三个人主要是为了陪无心,所以当仁不让地各自担负起串肉、烧烤、涂酱的职责。又指使无心去凉快的地方玩。

无心蹲在炉火旁边,睁圆了眼睛看了一会儿,觉得烟熏火燎地挺没意思,就跑去许愿井旁边玩,见井内水质清澈,井壁阴凉,井底有几枚银白色的硬币,他伸手捞了一会儿,够不着,只好作罢。想了想又找了一个干净的塑料盆,接了一盆清水端回去,给他们三个洗手。

他回去的时候,无忧把三个刚烤好的肉串递给他,无心接过来,挨个递到他们嘴边喂了一口,然后自己蹦蹦跳跳地去别处玩了。

三个人在炉火旁忙的热火朝天,林铁衣身体壮实,本来就怕热,这会儿更是累的满头大汗,陆万劫看不下,叫他拿着啤酒去别地乘凉。

林铁衣也是热的不行,也不再客套,扔下了手里的铁钎,用手撩着衬衫扇风,说道:“哎呦,这小祖宗可把咱们三个累死了。”

他从便携式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递给他们俩,说道:“你们也别忙了,先歇会儿。”他喝了半瓶酒,担心无心跑丢了,忙出去寻找。

只剩下他们两个,一下子又变得很安静。无忧坐在草地上,一手拿着小刷子,慢慢给烤串刷酱料。他皮肤白,汗珠从额头和嘴唇边沿沁出,珍珠似的落在地上。

陆万劫看的心疼,找出一张硬质广告纸,坐在他身边,哗啦哗哗啦地扇风,又说:“傻小子,这会儿没人吃了,你还忙。咱们去车里凉快一会儿。”

无忧把刷好酱料的烤玉米递到嘴边,咬了几颗,低着头慢慢说:“车里闷闷的,还不如坐在这里。”

陆万劫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

无忧蹙眉:“怎么了?”

陆万劫痴痴一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唉,我这一颗心啊,都被你揉碎了。”

无忧冷淡一笑:“是为我揉碎的吗?”

陆万劫不悦道:“平日里除了去军营,便是守在你身边。我心里只对你一个人好,这些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夹枪带棒地说这些话?你以前不是这种人啊。”

无忧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冷冷清清地说:“陆万劫,我就是这种人,你今天才知道吗?”

陆万劫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句话像是带了极大的怨气,脑子里千回百转,却不知道是何时得罪了他。

第七十七章:一个时机

无忧对陆万劫带着怒气,两人一递一句地吵架,越来越激烈,陆万劫急的满头大汗,他是不善于和人争论的,一般有矛盾的话直接用拳头解决了,然而面对无忧,他是有力没处使,只得抹了一把汗,将手里的扇子扇得哗哗响,和气地说:“要不咱们回去再吵吧,家里有空调。”

无忧口干舌燥,脸颊赤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

他在炎热的草地上在大步走了一段,忽然惊叫一声,倒在地上。

陆万劫猛然站起来,见他抱着小腿低声呻吟。

陆万劫以为他是被草地中的坑洞绊了一跤,心想:该,你这种不讲理的人,就该吃点苦头。

他悠悠然地站在原地不动,几秒钟后,见无忧两只手都抱住了小腿,肩膀不住地颤抖。他心中大惊,风一般地跑过去,看见无忧满脸水痕,脸色苍白,宛如被水淋过似的。

“怎么了?”陆万劫心里着急,蹲在地上挽起他的裤腿,赫然看见两道血痕流下来,膝盖处有两个深深的血洞。

陆万劫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凭着伤口牙痕判断,分明是毒蛇所咬。

无忧很怕蛇,这会儿又痛又怕,捂着小腿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轻声喊:“好疼。”

陆万劫慌了一秒钟,马上镇定下来,他撕了布条紧紧缠住伤口上缘,握住无忧的手腕,测他的脉搏,又拍拍无忧的脸颊,严厉地问:“忧,你看着我,能看清我吗?”

无忧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能看清。”

“这里有感觉吗?”陆万劫按压他那条伤腿。

“有……万劫你把我抱起来,草地上有蛇……”无忧脸色白白地说。

陆万劫松了一口气,确定这条蛇只是干咬。所谓干咬是说毒蛇在咬人或物时没有注射毒素,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二次袭击或者单纯恐吓对方时。被毒蛇干咬后,伤口只会出现短暂的肿痛,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陆万劫拍拍无忧的后背说你等我一会儿。他抬头看了一会儿,非常敏捷地飞跑到几百米远处,弯腰抓起地上一条二尺长的白色蝮蛇,闪电般的往空中一摔。那蛇被甩的浑身酥软,骨头寸寸脱节,软塌塌地垂下来。

陆万劫得意地晃着蛇身,朝无忧挥手,说道:“给你出气。”

无忧有些头皮发麻,怒道:“快拿走!”

陆万劫四处看了看,把那条蛇扔得远远的,蝮蛇身有剧毒,腹部呈白色,头尾尖,蛇身粗长,这条蛇的蛇头却是圆盾形状,体型有些怪异。陆万劫猜测是受了辐射的影响,便也不去管它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