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成名——靡靡之音
靡靡之音  发于:2015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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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昨天只看到关柏言一露笑容,熊胖就猛地一个哆嗦。因为接下来他一定会把事情搞得更大,说出更气人的话。

果然接下来关柏言又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觉得很开心。能够换掉你……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他对卢嘉的不满似乎由来已久。

他说着就向门口走来,预备离开。看到他的动作,宁泽也急忙向一旁躲去。

但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传来卢嘉嘲弄的声音,“那么,成熙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也没关系吗?”

门里的关柏言和门外的宁泽同时停住动作。

借着室内明亮的光线,宁泽清晰的看到关柏言冷然的表情猛然僵硬。

“成熙,宁成熙……你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卢嘉反复的念起这个名字,似放在口中咀嚼,“既然我不再是你的经纪人,也就没有必要再保护你,所以即使告诉别人那段故事——按照你的理论——似乎可以吧。”

关柏言黑沉沉的眼眸里有狠厉的颜色一闪而过。

他没有转头,背对着卢嘉,一手握紧门把却语气肆意,“要怎么说都随便你。不过,你最好把关于宁成熙的所有事都一字不漏的说出去。”

说完,他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宁泽因为躲避及时,并没有被发现。

办公室的房门重新紧紧闭合,宁泽再看不见卢嘉后面的反应。

此刻的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只凭着本能寻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坐下,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有整列火车轰隆隆的不停开过。

怎么回事?

他们提到了哥哥!

关柏言异常的表现似乎预示着其中另有隐情,整个事件又与卢嘉和关柏言有着断不开的联系。

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角落里待了多久,直到卢嘉催促的电话打来,才恍然记起两人约定的见面时间已到。

再次见到卢嘉,这名金牌经纪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精明干练的形象,不等宁泽坐下就单刀直入的问“那件事你究竟考虑的怎么样了”?

宁泽远远做不到与他一样的老练从容,脑袋里似乎装满了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但最后卢嘉说的一句话总算让他清醒了些。

他说,“下周三,晚上九点,你先准备好,地点到时候再通知。”

勉强在公司休息了一晚,向来睡眠极好的宁泽却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偶尔朦胧的梦境中,也交替出现着卢嘉和关柏言的脸,其中夹杂着他们争吵的内容。

第二天是每个月两天的休息日,平日训练课程紧张的其他练习生还在抓紧时间补眠,宁泽却起了个大早,乘着最早一班公交车往回赶。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城市拥堵的交通和司机自言自语的咒骂声反复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近在咫尺的秘密像生长在阴暗角落的菟丝草,将宁泽越缠越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探求,却深刻的感受到这种迫切。

回到家后,父亲对他的突然回来有些惊讶,但还是很高兴。

以怀念哥哥为借口,宁泽向父亲要求看看哥哥成熙的遗物,父亲感到意外却还是微笑着答应,并给了他箱子的钥匙。

趁着父亲准备午饭的时候,宁泽将这口不大的箱子搬到自己房间。在打开箱盖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深深屏住了呼吸。

箱子很小,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些简单的衣物、信件和照片,还有一个破旧的木盒,但盒子上的锁已经生锈也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宁泽先是翻了翻信件和照片,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有意思的东西,日记本里的记事风格犹如流水账,大多数时候只是在描写当天不佳的天气。

宁泽一时有些泄气,就仿佛某些幻想着会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小孩,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放出魔鬼,只会失望于其中没有足够惊奇的内容。

以紧张和期待开始,却以失望和无聊结束,他在无法言表的失落下又翻了翻日记本里那些发黄的纸张,却在最后几页发觉了几行潦草的字迹,仿佛是主人在心情极为混乱时写下的——

再也不要想他了,都忘了吧。

就算放弃尊严去祈求,他也不可能再回来。

我的柏言。

短短的三行字却让宁泽头皮一炸,浑身的汗毛都仿佛同时竖了起来。

关柏言,真的和关柏言有关!

反反复复的,他脑中心里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

这下再没有一丝犹豫,宁泽立刻找来钳子,扭开了那只音乐盒上的小锁,而其中居然真的有许多照片。

那是十几张被保存得甚好的合影。

毫不意外的,全部都是相同的两个人。

关柏言和宁成熙。

已经泛黄的照片上,记载着他们的少年岁月。那时的他们还很年轻,两个人都仿佛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似乎也还没有出道,看起来是略带土味的帅气好看,稚嫩的脸上有肆意的青春飞扬。

如果说刚刚日记上的话已经让宁泽有了一丝预感,那么这些照片上的画面则让他越来越心惊。

先是哥哥宠溺的微笑,再是关柏言温柔的眼神,然后有勾肩搭背、有拥抱,到最后,是两人间热烈的亲吻。

无间的亲密和火热的爱情,全部一览无遗。

那时的关柏言和宁成熙,是一对彼此深爱的情人。

也许并不是多么沉重的秘密,宁泽却觉得双手有些颤抖,那些相片从他的指间一张张滑落在地板上。

窗口的阳光正好反射在照片光滑的表面,上面关柏言毫无防备的美丽笑容愈加灿烂,刺得宁泽一阵呼吸困难。

他不敢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只能不着边际的想着,这可真是一个够刺激的好秘密。

去世的哥哥的情人……这也许正是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隔日的报纸上,所有的娱乐版都用大篇幅报道了关柏言退出《冬日阳光》拍摄的消息,上面还附载着他此次同时更换经纪人云云。

网上也已经吵成一团。有人说他忘恩负义,连鞍前马后跟随了多年经纪人也可以随意抛弃;还有的说他毫无信誉可言,明明已经与《冬日阳光》剧组有了协议,却在开拍的当口退出。但在不久后,就有匿名的知情者纷纷涌现,一个个现身说法,纷纷表示自己亲眼所见关柏言其实已经忍耐了卢嘉很多年,卢嘉对关柏言演艺道路的规划与关柏言本人根本不一致,《冬日阳光》也是卢嘉私自接下的,关柏言毫不知情云云。

橙饭之前一直因为不知道实情竭力忍耐,此时知道情况如何,马上就像愤怒的野马一样四处奔腾,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Anti们冲击得七零八落。

网上网下战成一团,几乎要日月变色,谁都没有想到事件漩涡中心的本人却云淡风轻的闲适从容。

在“华凌国际”顶层的小型屋顶花园中,关柏言正站在栏杆边缘,凭风吹过脸庞,享受着冬日难得的好天气。

这样的姿势落在一路跟踪他上来的宁泽眼中,真不知是该羡慕他的宠辱不惊,还是该嫉妒这份超然众人之上的自信。

现在的关柏言显然心情不错,也许就是在为可以换掉卢嘉而高兴着。

这可真是一个薄情的人啊。

这样想着,宁泽越发忐忑的估算着自己此次将有几分胜算。

但不能再犹豫下去,如果不想走上卢嘉为自己安排的那条路,就只能寄希望于今日的一搏了。

成败在此一举。

下定决心后,他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从角落走出来。

宁泽没有放轻脚步,关柏言听见响声立刻回过头。站在风中的他是一身简单休闲的打扮,深棕色的棉衬衫搭配驼色的开司米毛衣,深色的铅笔牛仔裤包裹着又长又直的腿,脚上蹬着帆布鞋。因为转身,风从背后吹来,立刻拂乱了他的头发。

这样的关柏言仿佛小了好几岁,宁泽似乎又依稀看见了那些照片上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露出深情笑容的少年。

为什么自己却无缘见到那个时候的他呢?

如今只有那个少年遗失的影子被封存在老旧的相片中。

宁泽一时忘记了练习了许多遍的言语。

看清来人后,关柏言的视线无印象的滑过宁泽的脸就立刻转开。他一向不喜欢独处时被人打搅,于是轻微的皱眉后就打算离开。

“关柏言前辈,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在两人错身之际,宁泽终于想起自己此番行动的目的,重新鼓起勇气开口。

“前辈?”关柏言扬起下巴,只微侧过头。

看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纵使眼前的这张脸再美貌,宁泽也只觉得他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明明那天自己还跟着卢嘉去过他的住所,明明自己实在不算是路人的长相,却还是硬生生的被当成活动布景忽略了,宁泽顿时垂头丧气,连耳朵都快要耷拉下来,“是的,我是华凌国际的练习生。”

“你不行礼吗?”

“啊?”宁泽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关柏言轻微皱眉,“对前辈打招呼之前不是应该先行礼吗?还是说现在的练习生已经完全不学规矩了?”

宁泽一时气短胸闷,终于有些体会到卢嘉这些年的不易。但对方说的并没有错,是他情急之下忘记了基本的礼仪,于是只能深深弯腰,按照从前受过的教导奋力大声道,“您好!前辈!”

“我听不到。”

宁泽只得再加大音量,“您好!前辈!”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关柏言这才转过身,正面对着他。

宁泽终于轻轻吁了一口气,他吞了吞唾液,有些干涩的道,“其实,是有件事情想拜托您。”

“嗯。”

深吸一口气,宁泽终于说了出来,“我想请您帮助我出道。”

他以为关柏言会很惊讶,但对面这张五官完美的脸上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关柏言才缓缓的,“如果我没听错,你是想让我帮你作为歌手出道?”

“……是的。”

“抱歉,我做不到。”与宁泽想象中的不同,对于这种莽撞无力的请求关柏言既没有嘲讽也没有不屑,只是很果断的拒绝,“虽然我能够理解作为练习生的迫切心情,但这样关系重大的事务是公司决定的,不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我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今年我已经二十二岁,再等待下去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到此为止都算顺畅,但接下来要出口的话却还是让宁泽耳朵发烫,“其实……我是宁成熙的弟弟……所以请您看在他的面上……”

在他的话出口的瞬间,关柏言的瞳孔猛地收缩。站在他对面的宁泽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似乎有凛冬的寒风骤然吹过。

宁泽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他早已没有其他的选择,更加没有后悔的余地。

关柏言在沉默了片刻后就轻柔的一笑,“哦?那又怎么样?……你是宁成熙的弟弟,那又怎么样?”

一看到那寒气四溢的笑容,宁泽也不由打了冷战,但他只能在心底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勉强支撑,“哥哥他,难道不是您的……好朋友吗?”他到底还是没敢把“情人”两个字说出口。

“那又怎么样呢?”关柏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想既然是……所以……”他的冷淡让宁泽紧张得结结巴巴。

“所以我就应该帮你?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几年的人?他算什么?你又算什么?”关柏言近乎质问,“凭什么就以为我会帮你?”

宁泽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但凭他对关柏言有限的了解,已经知道对关天王绝对不能来硬的,因为你硬他就会更硬,直到把你膈得满嘴掉牙。

所以他缓和了语气,还硬是扯出一丝笑容,“对不起,前辈。我也是一时着急才会想来试一试,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希望您能答应。”

但关柏言毫不领情,脸色依旧冷冰,“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是宁成熙的弟弟,这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听见宁成熙这个名字。”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离开,再没有给宁泽说话的机会。

宁泽站在原地,似乎过了很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此路不通,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第五章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纵使再不情愿,时间还是分秒不差的来到了星期三的晚上九点。

跟随在卢嘉身后,宁泽走在灯光迷离的走廊中,感觉冷汗已经打湿了手掌,他狼狈的将手在新买的昂贵西装上蹭了蹭。

今天下午卢嘉就将他叫了出去,剪头发、做造型、全身保养、购买从内衣到外套全部的服饰,甚至还让人为他上了淡淡的底妆。全套服务做下来,当然是价格不菲,不过费用全部由卢嘉支付。

但他越是这样,宁泽心里就越是紧张和凄凉。

没有不求回报的人,付出的越多就越是期待更多的报偿。——这个道理宁泽自然明白,如此一丝不苟的装扮,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包装待售的商品。

现在被带到这样的高级会所来,显然就是到了准备贩卖的时候。

卢嘉的脚步在一件包房门口停住,他轻敲几下,房间就从里面打开。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门前向卢嘉扬了扬眉毛,“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话间看到宁泽,“这是这次的新货?公司里确实有些好东西嘛。”

看到他,卢嘉先是一愣,但瞬间他脸上的全部肌肉都动员起来,在一秒内迅速组成一个恭谨、含蓄又略带讨好的笑容,“凌总,您在啊。”又一面向宁泽道,“这位就是公司的凌之华总裁,你应该见过吧。”

宁泽却没有马上行礼,反而有些呆住。

凌之华的大名他当然听过。

从他的名字上就能轻易看出和“华凌国际”的关系。实际上,他并不是“华凌国际”的总裁,而是副总裁,但总裁兼最大股东正是他爸。

凌之华挂着副总裁的名目却并不热心公司内部的事务,浪荡不羁的名声又人尽皆知,实在让总裁老爷子操碎了心,但亡妻给他留下的就这么一个儿子,根本没得选择。

凌之华虽然败絮其中,长得却一表人才。他大约三十出头,个头非常高挑,连一米八零的宁泽站在他面前都觉得矮上不少,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七。眉目疏淡、鼻挺唇薄,只要不说话,很是斯文儒雅。

眼看宁泽毫无反应,卢嘉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是提醒也是警告,“怎么?是不是觉得凌总很帅啊,就算和关柏言比也是丝毫不输吧。”

宁泽总算回神,只得被动的点头附和。

凌之华却是一笑,“我哪能和他比。”

他向后退了两步,卢嘉和宁泽顺势进入房间。

偌大的包厢里光线暧昧,圆形布局的沙发套组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六七个人,各人坐姿看似随意,主次却丝毫不乱,其中居然还有一张宁泽甚为熟悉的面孔。

凌之华退回自己座位,在他的身旁,马上殷勤的为他递上酒水的人赫然就是晓彬。

宁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此时他不得不相信那位前辈在酒后的胡言乱语竟是真的煞有其事,而晓彬发迹的真相又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上天可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原来只有在自己也甘于堕落后,才会相信那些堕落的真实。

在他看晓彬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淡淡扫过宁泽,却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般无痕迹的滑开。现在他的眼睛只看着凌之华,只注视着凌之华,羞涩又热烈,仿佛那就是他倾心多年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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