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打定主意不去云天门拜师了,改道去别的修真门派,免得他和二牛前脚刚进了云天门,反派后脚也跟了进来,越是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危险越大。
李二牛怏怏不乐地被王扬拽出了婆婆的院子,刚来外面的土路上,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走路也是歪歪斜斜,一面走还一面打着酒嗝,一看就知道是个喝多了的酒鬼。
王扬拉着二牛想要从旁边绕过去,却不料那酒鬼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撞到他俩身上,那酒鬼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浑黄眼睛出口便骂:“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说着一把将离他最近的李二牛狠狠推搡出去。
王扬知道不能跟酒鬼一般见识,忍住了怒气,连忙将摔在地上的二牛扶起来问道:“二牛有没有摔疼?”
二牛摇摇头,在王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揉揉摔疼的屁股,忽然他喊道:“铁柱哥你看,他走到婆婆家去了!”
王扬转身看去,果然那个酒鬼歪歪扭扭地走进了婆婆的院子里,他忽然想到婆婆之前跟他们说过她有个侄子,是个赌鬼和酒鬼,经常喝得烂醉如泥,会不会就是他,如果是他,那现在婆婆不在家,家里不得被他翻得乱七八糟?
王扬正考虑要不要去喊婆婆回来,这时二牛突然拽拽他的衣袖,紧张道:“他是谁,他想做什么,铁柱哥我们进去瞧瞧吧,青书还在里面,他会不会出事啊?”
王扬还来不及开口,就已经被李二牛迫不及待地拉回了院子里。
第八章:禽兽放开那只反派!
既然来都来了,王扬也没那么矫情,拉着二牛先偷偷溜到敞开的大门边观察情况,对二牛嘘了声,示意他别开口说话,免得让屋里的人注意到他俩。不一会儿屋子就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王扬估计的不错,那喝得烂醉的酒鬼正是婆婆口中那个不争气的侄子,这回赌钱赌输了就来翻她的东西好拿去变卖翻本。
“呦呵,这里还躺着个小娃娃呢,什么时候老太婆捡了个孩子回来?小模样长得挺不错的嘛!”一道醉醺醺又流里流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王扬接着便听到反派微弱的挣扎声以及惊呼声传来:“滚、滚开,放开我!”
这情况?王扬不由地心头一颤,他在现实世界当中,也不是没从网上或者报纸上看到过恋童癖猥亵幼童的消息,即使穿到了这个古代背景的异界,估计这类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说实话,小不点反派长得却是挺漂亮的,像个洋娃娃,要不是王扬知道他的底细,估计也会像李二牛一样对他很有好感吧,被某些变态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扬虽然讨厌反派,不过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呜咽哭泣声和男人粗鲁下流的氵壬笑声,心中顿时蹿起了一把怒火,对于这种猥亵幼童的人是十足十地鄙视。他考虑光凭他与二牛两个小孩对那个中年男人起不了威胁,正打算扯开嗓子喊人过来搭救,李二牛却比他先一步行动起来。
只见他怒气腾腾地冲进屋子里,大声喊道:“混蛋,放开他!”
二牛一跑进屋内,就看见那个醉鬼压在傅青书身上,一双毛手直在他裸露的身躯上乱摸。二牛怒喝一声,猛地扑倒那醉鬼身上要将他从反派身上拉开,那男人虽然喝醉了,力气却不小,二牛被他猛地一推搡整个人都栽在了地上。
那酒鬼像是极为恼怒二牛打搅到了他的好事,红着一双眼睛将刚爬起来的二牛死命摁到地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嘴里直嚷嚷:“哪里来的狗杂种敢打搅老子的好事!”一面说一面用力掐着二牛不松手。二牛死命地想要挣开对方的桎梏,可惜那点微弱的力气对于醉鬼来说就像是小猫抓挠。
“二牛!”王扬跟着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万分紧急的情景,他的视线忽然落到身边不远处有个水瓮,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操起水瓮就往那醉鬼头上砸去。
那醉鬼注意力全在身下的二牛身上,竟然躲也没躲就被王扬砸个正着。只听“碰”得一声,从对方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之后沉重的身躯就直挺挺地倒在了二牛身上,把二牛砸得差点连肠子都吐了出来。
王扬赶紧把被掐得晕乎乎的二牛从对方身下挖出来,二牛脸憋得通红,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大约真得是被吓坏了,一时半会儿连话都讲不利索,看到醉鬼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殷红的血迹从他后脑勺的头发间渗透出来,顿时揪住王扬的衣襟,舌头像是打结了道:“死、死人了,我、我们杀、杀人了!”
王扬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道:“闭嘴,别瞎嚷嚷!”
也不知道地上的那个酒鬼死没死,他心里虽然后怕,但是眼下这个烂摊子他们没法收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把二牛从地上拽起来,自己微一犹豫,就到床边抓起同样被吓傻的反派背在了身上,对着二牛扬起下巴喊道:“赶紧走!”
“这边,走后门!”看到二牛傻乎乎地往前门跑,他赶紧把人喊住,拖着他往屋后开着的小门奔去,屋后是一片菜地和水塘,再不远处便是茂密的树林,两个人在林子中发足狂奔,尽量有多远走多远,希望不要被人逮到。
虽然小不点反派瘦弱,但好歹也是有份量的,再加上王扬本身也是个小孩子,负重奔跑之后,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两条腿打起颤来,不过他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会累趴下,也不愿意把人交给二牛来背,只怕这样会更加拖他们的后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迈开脚步,王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栽倒在草丛里,幸好杂草茂盛,也没摔疼他与反派。而身边的李二牛也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草地上,直嗬嗬地喘气,一时间谁也没顾不上说话。
过了许久,王扬才缓过气来,清清干涩发疼的喉咙,询问躺在不远处的二牛道:“二牛你还好吧?”
“我、我还好,铁柱哥。”二牛至今说话仍还嫌吃力,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拼命过,简直就是仓皇逃命。
这三个人当中,要数被王扬背在身上的小不点反派最轻松了,因被醉鬼欺负而发懵的小脑袋早在两人撒丫子逃命的过程中就清醒了过来,现在被从王扬背上甩了下来,他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皱起秀气的眉毛,伸手揉揉摔疼的地方。
看来烧已经退了,小脸蛋没之前那么红艳艳地,整个人一旦脱离了生病的迷糊状态,便换上了一副冷峻姿态,与王扬在冰洞当中看到的人有了几分相像,看来他的冷傲模样是生性如此。
等喘够了气,二牛才晃悠悠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却懒得站起身,只手脚并用地爬到王扬和傅青书,瞅瞅他们两人,脸上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铁柱哥,我们别抛下青书,带着他一起走好吗?”
王扬一时半儿却没回应,心里则想道,就知道这个傻小子会这么说,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心肠太好还是被反派的“美色”所迷,一根筋地要将这祸害带上路。不过……王扬转头想到,他们既然把人给带出来了,就这么半路上抛下总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就算他有心要丢下反派,二牛肯定不会答应,就让反派和他们暂时结伴而行吧。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点头答应,只对二牛说道:“二牛你别急着替人家做决定,人家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呢?”
被王扬这样一说,二牛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反派身上,开腔问道:“青书,我和铁柱哥要去清丘的云天门拜师求艺,你愿意跟我们一道去吗?”
王扬在一旁不禁扶额,这小子问得也太直接了吧,不问问他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怎么落了单?
小不点反派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二牛顿时被他的问题给问住,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王扬那边,最终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是铁柱哥说的,他说他认识你。”
王扬就知道直肠子的二牛会把他给供出来,不由转头朝反派看去,正好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的眼神里头包含着浓浓的警惕与疑问。王扬撇了撇嘴好隐藏内心的一点尴尬,总不能开口对他说:“我当然认识你,因为三百多年后你会干掉一个炮灰,那个炮灰就是我的转世。”
他略一思索便搪塞道:“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就叫傅青书。”
二牛听了王扬的话不由地拿手指搔搔头,露出的疑惑的神情来,之前他铁柱哥明明告诉他,他是认识傅青书的,还说对方不是好人来着,怎么现在就换成是长得像他认识的人了?不过他奇怪归奇怪,终究没有出声来拆王扬的台。
“是吗?那真是巧,我也叫傅青书。”反派沉默片刻,慢慢出声道,但是眼神当中却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王扬看得出来,这个反派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是跟二牛这种傻乎乎一根筋的人不同,早慧,心思重,敏感多疑,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受成长环境的影响。王扬忽然想到他之前差点被酒鬼猥亵的事情,猜想他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还是以前就有过这样不好的经历,毕竟这种糟糕的经历总会给人留下阴影,特别是心理稚嫩脆弱的孩童,也许反派就是因为遭遇过了这种事情才会变得性子阴郁。
反派告诉他们,傅家原是中州的一个地方大族,但是后来家道中落,人丁单薄,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先后去世了,他由他祖父祖母抚养长大,但是半年前祖父也因病过世了,临死前嘱托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反派的二叔好好抚养反派长大。
可惜二叔娶妻不贤,公公尸骨未寒,媳妇就开始挑唆自己的丈夫赶侄子出门,独吞家产,结果果然,年幼的反派被扫地出门,身边只有一个老仆人照料他,想带着小主人去投奔远方亲戚。可惜半路上,老仆人因为年事已高加上跋涉辛苦病倒了,不久之后一命呜呼,剩下反派流离所失,与王扬他们一样成为了孤儿。
反派的遭遇听得二牛感慨唏嘘不已,连忙出口安慰他,王扬虽然心里也有些动容,不过基于对方是他的死敌,脸上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同情之色,因此并没有搭话,只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拖着两条酸疼的腿去前面的溪边捧水喝。
再用溪水洗了把脸,洗去了燥热与汗渍,整个人才觉得爽利了些。此时正值六月,烈日炎炎,暑气熏蒸,幸好今天阴天又风大,他们两个这么狂奔才不至于被毒日头烤干,饶是这样,也跑得大汗淋漓,嗓子几乎冒烟。
第九章:原来反派也怕鬼
三人喝水解渴,在溪边休息了会儿就开始赶路,然而问题又来了,王扬他们当初逃得时候太匆忙,忘记把傅青书的鞋子带出来,他现在光着脚丫子根本没法走路,没办法,王扬只得再次当起了苦力,背着小小的反派徒步而行,心里埋怨归埋怨,这份苦力当得仍是尽职尽力。
走走停停,跋涉了半天,等到夜幕降临,三个人很幸运地在荒郊野外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将军庙,里头供奉着前朝某位将军的塑像,如今香火已断,整个庙宇分外地破败荒凉,却成了三个孩子的栖身之所。
王扬嘱咐二牛去附近找柴火来生火,自己则坐在打扫干净的地面上,拿出之前在半路上拾来的干稻草编起草鞋来,这是给反派准备的,他可不愿意再当苦力来驮着他走路。二牛虽然也会编,但是笨手笨脚,往往要花上半天的工夫,还不如自己做来得快。
傅青书盘腿坐在地上,鉴于他是个病患,二牛并没有拉着他一起去干活,只让他待在庙里好好休息。他垂头发了一会儿呆,抬头时视线不由地落到了不远处的王扬身上,只见他正埋头专心致志地编着草鞋,似乎并没有主意到他的视线。只见散乱的稻草在对方的手指间不断地弯折揉搓连结,一段时间后已隐隐有了鞋子的雏形,看得小小的反派眼里隐隐露出惊奇之色。
傅青书生长在大家大户,即使父母早逝,有祖父母悉心照料,也是衣食无忧,没有见识过人间的疾苦,不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扬虽然是个现代人,然而一旦穿越到了这个古代背景的异界,生长在了贫困的家庭,他也得早早地开始担负起家务农事,在哀悼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的同时,顺便感慨一下现代社会与农耕社会的天壤之别。
傅青书知道那草鞋是编给他穿的,忍不住地便对眼前的这个男孩产生好奇,只觉得他十分奇怪,对自己时好时坏。他确实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厌恶与敌意,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讨厌自己,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产生敌意呢?
可要说他讨厌自己吧,但前前后后却又救过自己两次,他为什么要救一个他讨厌的人呢?小小的反派完全摸不着头脑。
凭他现在这颗小脑袋,是不能够做更多更广的推理与猜测,事实上,这个儿时的疑问一直伴随他成长,就连长大后,变得愈加聪慧的头脑依旧不能为这一奇怪的现象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直到他后来知道真相,谜底才算被解开。
王扬完成了一只鞋子,停住手上的动作,舒展了一下酸疼的手臂,听到周围没有声音,他的视线不由地便朝反派落脚的地方看去,许是病还未好透,又奔波了一天太过劳累,只见他躺在地上,阖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漂亮的面孔上带着一份病态的苍白,眉宇之间隐隐缠绕着疲惫之色,模样儿十分惹人怜爱。
王扬看着看着,视线飘忽起来。反派已经答应跟着他们一去云天门拜师,可算是遂了二牛的愿了,可王扬不知道这件事做的到底对不对,历史能不能够被改写,结伴而行能不能够改善他与反派的关系,让三百多年后的事不会重演?
而且他知道傅青书是铁定进得了云天门的,那他与二牛呢,他不晓得他们有没有所谓的“仙根”能够顺利拜入修真门派,毕竟三百多年后的他在门派当中并没有听说过王铁柱或者李二牛的名字,因此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害怕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期望最终会化作飞灰,付诸东流。连累着二牛也跟他白跑一趟。
“铁柱哥我把柴火捡来了!”
耳边响起的呼唤声将他渐行渐远的思绪倏地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地对着兴冲冲走进来的二牛嘘了声,示意他有人在睡觉,可惜二牛嗓门子大,很快就把睡着的反派给吵醒了。傅青书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抱怨二牛搅了他的好梦,只是走上前去帮二牛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柴火。
王扬让二牛生起火来,把他们赶路的时候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扔进火堆里烤熟,当成他们的晚餐,自己则借着火光继续手头上未完成的工作,等终于编完了草鞋,王扬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整个人异常地疲倦,哈欠连天。幸好外面还时不时地有凉风吹进来,使得大殿里不那么闷热潮湿。
三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睡下,睡梦沉沉中王扬感觉到有人晃着他的肩膀,劲儿越来越大,他很快就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二牛的面孔放大在他面前,正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脸惊慌害怕的模样。
“铁柱哥,我、我好怕……”二牛扯扯他的衣服,小声道。
“怕什么?”王扬问道。
二牛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铁柱哥,我们白天把那个人给打死了,你说他晚上会不会变、变成鬼来找我们……哇!”
突然间,从庙外茂密的树丛当中传来一声老鸹的叫声,立刻把二牛吓得惊叫一声扑到王扬的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攀住他,嘴里则不断地念叨着:“铁柱哥,有鬼,有鬼……”
“你别胡说……”王扬嫌二牛压着自己太热,连忙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二牛嘘了声,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别把青书吵醒了。”又道,“你别自己吓自己,这世上根本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