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穿越)上——沐声
沐声  发于:2015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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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天气小孩只穿件T恤,怪不得要发烧。”郭睿叹了口气,他们几个没成家的大男人,谁都不会对小孩子细心到哪儿去,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小孩的衣着,再加上Elegant里的服务生都是衬衣长裤的打扮,他们也没觉得孩子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当,直到进了医院,护士看不过眼指责了两句才发现男孩穿的实在太少了,一件夏季的T恤,加上一条沾了泥的裤子,虽然料子看起来不差,但实在太薄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虐待了,我刚跟着进去,那孩子身上有不少伤口,有些隐蔽的地方居然还有烟头烫伤的痕迹,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下这么毒的手,这孩子才四五岁吧,别不是被虐待久了,从家里逃出来了?”郭睿也没想到去会所聚个会也能碰上虐待小孩的事情。

“医生怎么说?”

“身上旧伤不少,烫的割的,但是都在不明显的位置,要不是护士帮他换衣服恐怕还看不到,按照规矩这种情况应该报警的,我暂时压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怎么混进Elegant的,但既然知道Elegant,看样子还认识袁竟惟,这小孩跟厉容锐恐怕有些关系,涉及到这个人,郭睿自然多想了一层。

“厉容锐虽然是个人渣,倒不像是会虐待小孩的,不知道这孩子跟他什么关系。”保安为了找这孩子的父母,调出了门口的监视录像,发现孩子是跟着人进去的,等找到包厢的客人一问,才知道对方根本不认识那小孩,无奈之下都准备把孩子送去警察局了,谁知道男孩竟然发了高烧被郭睿他们带到了医院。

“你要是不嫌麻烦就打个电话给姚真,让他来处理。”贺佑钦揉了揉眉心,“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啥?你要我一个人留在这儿。”郭睿不满地嚷嚷,“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孩子还发着烧呢,你就这么走了?”

“这里有医生有护士,再不济,还有你这个‘好心’的叔叔。”贺佑钦的黑色皮夹克半搭在手臂上。“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郭睿看他脸色有些疲惫,也没想再拦他,“你刚才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干脆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车就是。”

“你赶着回去干嘛?”连等他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

贺佑钦揉了揉额头,“睡觉。”

“……”

郭睿本以为与厉容锐有关的事情贺佑钦都会上心,这种念头差不多在他脑子里形成定式了,如今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了,自从上次从医院出来,贺佑钦就不一样了,看了眼对方的背影,郭睿放松地笑了。

贺佑钦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每逢下雨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太好,而且不容易入睡,就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雨水的味道仍然会从细微的地方透出来,潮气,湿润,阴郁。

本来酝酿好的睡意也因为这场雨消失的一干二净。

回到家把外套扔到一边,他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又泡了杯茶,最后捧着茶杯进了卧室。

他住的这栋别墅是有书房的,但是书房常年锁着,是别墅里贺佑钦唯一没有钥匙进不去的地方。

忽然就想起最初的时候他为什么对这个地方有陌生感了。

这并不是他常年住的临海区,而是厉容锐在东山的房产,他们结婚之后,这地方基本就成了他的窝,而厉容锐长期不会踏足这里,至于那间上锁的书房,贺佑钦并不觉得里面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把锁只是一个态度,意在表明,有些东西是不能碰触的。

贺佑钦已经开始打算什么时候搬出这里,他在德海市中心还有套面积适中的公寓,刚好够他住,至于将来的临海区虹湾别墅……贺佑钦略微思索了一阵,貌似那地方还没开发。

他打开电脑,把这一点记录下来。看着屏幕上列举的一条又一条排的密密麻麻的讯息,低头喝了口热茶,热茶向上荡出的热气弄得他脸上有些潮,暖洋洋的又有些舒服。

贺佑钦的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信息是他这些日子一点点回忆起来的东西,有过去的,也有将来的。

雨一直没停,贺佑钦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把电脑上的资料整理好重新上锁,他关了卧室的门。半山的别墅很大,每一样家具都是精心挑选的,豪华且富有质感,但因为常年只有贺佑钦一个人居住,房子越大反而越没什么人气,即使家具摆的不少,客厅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Elegant的经理特意让人给他送过来的黑色盒子就摆在沙发旁边。

贺佑钦坐到沙发上,手缓缓地抚到上面,刚想打开盒子,电话就很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

贺佑钦侧头看了眼时钟。

两点半。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淡定地接起电话,声音懒洋洋的却很清醒,“姚真?”

“贺先生,能请您来一趟济人医院吗?”姚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道出了重点。

“现在?”贺佑钦又看了眼时钟。

“是的,现在,厉先生突然病危,恐怕随时都会……”

“关我什么事?”

姚真的声音猛地停顿了一下。

贺佑钦的语气并没有赌气的成分,只是用寻常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这事和我有关?”

“贺先生。”有几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姚真整理了一下情绪,半晌,才平静道,“厉先生的遗嘱里有您的名字。”

“那就等他死了再说吧。”贺佑钦摇摇头,挂上了电话。

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绝情。

奈何厉容锐……一个他连脸都不记得的男人,如今还占着他伴侣的名分。

真让人为难。

第二天,贺佑钦出现在德海新闻上。

厉容锐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之前新闻只报道了他入院,现在伤重不醒生命垂危的消息传出来,厉丰的股票一夜之间大跌,连带着和厉丰关系紧密在这几年几乎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鼎泰也跟着出现了问题,除了最明显的股价的波动,鼎泰最新打算引入的几条通讯线也被对方卡主了,原本谈好的合约几乎立刻被搁置起来。

佑钦接到了贺文武的电话。

哪怕是在上一次贺家宴会上,贺佑钦也没有直接对上贺文武,贺文武也像是有心避开,以至于在那场他们父子应该和谐共处甚至联袂出席的宴会,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比陌生人还不如。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稳住鼎泰的股价,当初要不是你肆意妄为冲动行事,鼎泰和厉丰的联系怎么可能这么深,这些事情都是你给我惹出来的,不要因为你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连累贺家,收拾好你的烂摊子。”

“丢人现眼?”贺佑钦轻哂,他以为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甚至普及,虽然放在他身上让人错愕。

“难道不是?为了个男人闹得满城风雨,我贺文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响亮,且中气十足。

对这句话贺佑钦一点都不陌生,他甚至在想,贺文武这辈子要是再遭遇一次被身边女人背叛搞得公司几乎破产,不知道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撑过去?

“您想让我怎么样?”贺佑钦靠在沙发上,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

“厉容锐现在生死不知,外面传的乱七八糟,我不管你是辟谣还是用其他什么方法,在鼎泰和厉丰彻底划清关系之前,不能让厉丰影响到鼎泰,还有,南极星那件案子你不用操心了,之前进度一直卡在那里,每天都在浪费公司资源,我已经把他交给芦辉了,你找时间回来交接。”

“南极星的事情您是认真的?”贺佑钦声调微扬。

听出贺佑钦话里的不情愿,贺文武心想果然如此,为了收购南极星,贺佑钦前期做了非常多的准备,费了不少周折才有如今的局面,让他把成果让出来他不愿意也是正常的,但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放任他胡来,“南极星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厉丰的事情你最好也尽快解决,我等你的消息。”贺文武说完,也不等贺佑钦回答就挂上了电话。

余下窝在沙发上的贺佑钦,对着越来越耀眼的阳光,微微勾起唇。

第九章

厉容锐在恢复意识的瞬间有一丝恍惚,他睁开眼朝着有光的方向望过去,这是一盏医院常用的照明灯,为了方便病人起夜特意开着的,不算太亮,就算一直开着也能睡得着。

这里是医院,他又回到了医院?厉容锐有些激动,想要起身看个明白,可惜手脚稍微动了动他就知道自己是妄想了,没什么力气的细瘦的腿脚,动一动就觉得疲惫不堪,即使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也明白,他依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没有变回原来的自己,只是因为生病被人送进了医院。

厉容锐失望地倒回床上,缓缓挪了一下身体,变成侧卧的姿势,腿也跟着蜷缩起来,整个人窝成一团,他张了张嘴,本来就干裂地嘴唇又痛又难受,舌头上立刻尝到一丝丝血腥味,干脆把脸也半埋进枕头里,垂在身侧的手却捏成了拳。

半个月前,他还是厉丰的总经理,刚刚完成了海沙集团的兼并,事业圆满人生得意,他以为在经历了十来年的艰苦之后,终于能和心爱的人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就在他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带着小惟飞去国外度假顺便求婚的时候,竟然出了车祸。

他只记得失去意识前有车子迎面朝他冲过来,车灯让他睁不开眼睛,就算他踩下刹车,车子还是不受控制地高速迎了上去,然后玻璃飞溅,呛人的血液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几乎涌到喉咙,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在医院,反而躺在一间很黑的房子里,窗帘拉得很紧,侧边的位置却露出一点点月光,让他看清了所待的地方,窄小的床铺,比他家厕所还小的空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

脑子就像炸开一样的疼,忍不住开始咳嗽,没完没了似的,渐渐就察觉到不对。

厉容锐还记得当时有多么惊悚,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细弱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不断往下沉,直到挣扎着爬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的手和身体,整个人都僵硬了。

即便是在商界驰骋多年,早就练就得一身处变不惊功夫的厉容锐在那一刻也露出了骇然的神情。甚至几分钟之后,他才彻底接受了事实。

他从成年人变成了孩子,待在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地方,起因……大概就是那场车祸。

天亮之后,出了那间小房间的厉容锐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套房子,分明就是厉家在成川的老宅。只是之前待的地方是杂物间,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半夜里他心神恍惚,一时没有认出来,看清楚周围环境的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等到跑到镜子前,他的猜测也变成了现实。

镜子里的这个男孩他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但他从不知道,自己吩咐老宅的人妥善照顾的孩子居然过得……这么凄惨?

厉容锐父亲心脏病突发去世后,母亲也跟着改嫁,姐姐厉思敏三年前和恋人出国游玩遇上意外,留下一个二岁大的孩子,厉思敏的恋人是个孤儿,孩子的抚养权就落到了厉容锐母亲的身上,他母亲一向凉薄,又当惯了贵妇,如今身为董家的太太,对这孩子更不会有多在意。

厉容锐偶尔去探望时,常看见这孩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吵不闹很乖巧,但对什么人都没太大的反应,那时候他就知道把孩子放在他母亲那里恐怕是要出问题。

厉存焰当初跟的他姐姐的姓氏,本来就是厉家人,又是叶思齐的外甥,更是她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袁竟惟向来心软,知道了孩子的情况就说干脆收养了孩子他们自己养。

只是那时候不管是厉家还是袁竟惟本身情况都不好,他们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这孩子,厉容锐把孩子接回来后就送到成川老家,袁竟惟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接着,袁家破产,厉家也陷入了大麻烦,再之后他和贺佑钦结了婚,孩子的事情更是被抛到了脑后。

和贺佑钦结婚后,关于袁竟惟的那些过往他一想起来就难受,虽然后来正式得到了厉存焰的监护权,他也没有把孩子放在家里,而是在成川请专门的人来照顾。

这两年厉容锐也会抽时间定期去看孩子,厉存焰身上有缺陷,小时候生病坏了喉咙,这也是董夫人不大在意这孩子的原因,因为他拿出去不能作为董夫人炫耀的资本,反而会被人暗地里嘲笑,以董夫人的高傲,怎么可能想把这样的孩子带在身边。

厉存焰说不了话,性格也很闷,厉容锐更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小孩子交流,所以每次只能给他买东西,又给了成川那些人大笔的抚养费,让他们好好照顾孩子。

结果一场车祸,他竟然跑到了外甥的身体里,而且这孩子的处境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想起后来那几天的遭遇,厉容锐心里就难受得厉害,他从来不知道,因为他的忽略,厉存焰竟然一直过着被人虐待的日子,明明是厉家的小少爷,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就因为他不能开口说话有轻微的自闭,所以那些人就明目张胆地伤害他。

而他小小的年纪,根本没办法反抗那些人,厉容锐饿着肚子从成川老宅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发誓要把欺负这孩子的人全部送进监狱。

遇到了这种事情,厉容锐除了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倒是镇定下来,他先是通过报纸新闻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是最坏的结果,他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一直躺在医院里,这让厉容锐稍稍庆幸,只要他没有因为那场车祸消失,就有机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最开始,厉容锐从成川跑出来还拉不下面子找人帮忙,但后来又饿又累,身体太小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的奔波,最终还是放下了架子,虽然脸僵硬了一点,神情也僵硬了一点,但四五岁的小孩正是可爱的时候,厉存焰瘦丁丁的样子又特别招人怜惜,凭着小可怜的样子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

等到磕磕绊绊到了德海,他垂着头表达委屈的表情已经炉火纯青,在厉总看来,这段黑历史一定要牢牢捂住。

厉容锐自从变成小孩,最想找的就是袁竟惟,袁竟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分开了几年,但绝对是最了解他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找他,厉容锐相信只要他看到袁竟惟,袁竟惟就一定能认出他,来的一路上,厉容锐一直这么认为。

就算脑中偶尔会冒出对方认不出来他,无法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之类的想法,也会被他立刻中断,厉容锐始终认为袁竟惟对他的感情,就如他对袁竟惟一样。

袁竟惟是大明星,每次到外面都十分小心,一旦公开露面,就会被粉丝重重包围,厉容锐知道一般的场合接近不了他,他不能说话,没办法打电话给他,更不可能借别人的手机给他发讯息,一来这种事情太惊悚,二来,袁竟惟看到这种陌生的消息恐怕还以为是恶作剧,所以他只能亲自去找他,面对面告诉他这件事。

于是选择了Elegant,他装作客人的孩子混进Elegant,躲在他给袁竟惟长期预定的A307包厢。

袁竟惟没接戏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来Elegant,他喜欢唱歌,却从来不肯出唱片,也不在外人面前唱歌,唯独在Elegant能够彻底放松身心,和厉容锐待在包厢里浅唱几首,厉容锐把这个当成袁竟惟和他之间的默契,也一直很喜欢A307这个私密空间。

他算好了袁竟惟来的时间,却没想到,服务生竟然会在袁竟惟来之前检查包厢,本来是为了客人的安全隐私和良好体验做出的服务,谁知道竟然让他遭了秧,服务生发现他之后就叫来了保安,然后保安一路拎着他,不管他怎么挣扎,都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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