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眼神一暗,阴沉脸脸色更阴沉:“你心中还有王法么?”
吴守田心中一颤,尼玛这人不会是皇帝吧!尼玛不会踢到铁板了吧!尼玛这么倒霉的事情不会被我遇上吧!吴守田啊吴守田,要不是你老娘至于这么痛苦吗?场子还是下回再找吧!咱的小命要紧!
心念电转,吴守田眼珠溜几个圈,连连夹了几块牛肉,又大喝几口水酒,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哥,你不知道,我刚到京城,不认识路,刚才只是想问那大嫂怎么回家去得。可是她竟然,竟然!哇……我的命好苦啊!……”
书童的下巴再次变成滚筒纸,滚啊滚啊滚到了地上。
左右俩人莫名其妙瞬间呆滞,实在想不通刚刚还风流邪魅的家伙怎能在一瞬间变成这般模样!
吴守田一把抹掉鼻涕眼泪,又大喝几口酒,筷子刷刷夹几堆肉送进嘴巴,继续哭嚎:“本公子初到京城,第一次伸张正义,就被那人用马踏伤!”抓住右边人的袖子猛擦几下鼻涕,雕塑使劲扯回自己的袖子,吴守田又喝几口酒,“好不容易养好伤出来玩,竟然忘了如何回家。”
阴沉脸的眉头邹起了一个大疙瘩,看这人眼泪莹莹,皮肤通透,明明是个男子,竟然动人无比,只是这又吃又喝又耍无赖的样子实在让人头疼,叫他上来问罪果真是个错误!
吴守田又大吃几口菜,大喝几口酒:“本公子想问那大嫂如何回家,她竟然打我!”说完继续哇哇大哭,当然,虽然大哭,该吃的还是吃,该喝的依旧喝。边吃边哭边喝,好快就饱了,吴守田见左右石雕塑无话可说,胆子又变大了,对雕塑道:“兄台,本公子心胸豁达,不是那小气的人,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雕塑又吐出几颗石头:“杨风。”吴守田冒着星星眼又看看阴沉脸,那厮也邹着眉头道:“杨展。”
“原来是二位杨兄弟,在下姓吴,名守田。不知道叫小弟叙话是何意。”吴守田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展被吴守田一通胡闹,早没了兴致,只敷衍道:“看小兄弟面熟,以为是熟人罢了。”
吴守田知道自己过关,高兴非常,又想在京城遇到大人物还不好好认识认识,便道:“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兄台不如和小弟多喝几杯。”话说这酒味道真心不错啊,甜甜的,香香的。
杨风端起酒杯喝一口,算是回应了。
杨展本想就此罢了,忽然想起翰林编修吴守仁,便问道:“莫非吴守仁便是你兄长?”
吴守田扭头叫书童坐:“快坐,赶紧吃!”又回答杨展:“正是,你们认识?”
杨展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轻松对话,觉得有趣,便耐心回答:“见过,但不熟。你怎么对一个下人这样好?”
吴守田听他说书童是下人,心中不爽,又想这群古董怎知什么是人人平等,心中顿觉寂寞又不痛快:“你们不懂。”
杨展听这话正要发怒,杨风咳嗽一声。杨展憋回怒气,沉声问:“你不说怎知我不懂?”
吴守田拍拍书童的脑袋,讥讽一笑:“兄台可听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我家书童可是个好少年呢。”
杨展一听,此中大有深意,神色阴晴不定。
05.震撼的吻
吴守田见自己镇住了杨展,得意非常,眼珠一转看杨风,想起自己要为吴守田找场子,一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拉住杨风的袖子,又擦了一把鼻涕。
杨风脸色瞬间冰冷,一双刀子眼刮向吴守田,似要把他碎尸万段!吴守田差点吓尿,委屈道:“不好意思,拿错了。”
这么大的鼻涕声不可能听不到,杨展对吴守田微笑道:“守田,别闹,我弟弟发怒你可受不起。”
吴守田被杨展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哎妈呀,咱啥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不能吧!尴尬的说:“这个,我忽然想起怎样回家了,趁现在还记得,在下先走一步了!告辞!”
“慢着!”杨风依旧盯着吴守田,却对杨展道:“大哥,我送送他。”
“好吧,千万别让守田受伤。”杨展无奈答应
完拉完拉,小命休矣!吴守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奈何蚂蚁掰不过大象,老老实实被杨风请出包厢。
“风兄,不知您亲自保驾吴某是否有要事相议?”吴守田硬着头皮问杨风,奇怪为啥风兄这俩字老让他觉得不对劲啊!哎呀呀到底哪里不对啊!!!不等吴守田细想,杨风一声冷哼把无守田提起,几个纵跃,到一处僻静小巷。吴守田吓的差一点眼泪鼻涕四处横飞,还来不及大喊书童救命呢!
但见安全落地,吴守田一颗小心脏这才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尼玛这古代的轻功真是太恐怖了!以后一定要学习学习。但还得过了这一关再说啊,这样想着吴守田一双小眼睛转个不停急急想主意。这边杨风正打算收拾他一顿,忽然异变突起,不知何处飞来不下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二话不说举刀扑杀而来。
他妈的真是太悲催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吴守田啊吴守田,你得八字也太轻了吧!吴守田一声哀嚎,一边连滚带爬的左躲右闪,因为怒急而出的杨风没有带兵器,虽然赤手空拳应对,但依旧攻防有秩,看来胜券在握。
可怜吴守田,从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斗,这一次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更郁闷的是杨风可不管他死活,有时候还躲到他后面,赤裸裸的拿他当盾牌使。幸亏此吴守田非彼吴守田,好歹学过空手道,但因为学的时候目的是防狼用的,所以招数跟行云流水,大开大合的杨风相比显得特别猥琐,一会是一招猴子摘桃,一会儿是一招两指抠目,要么就趁着弯腰抓把泥沙随便扔,黑衣蒙面人似乎没见过这么下流的打法,一时间倒拿吴守田没办法,好在主要目标是杨风,这种小角色不用在乎。
杨风冷眼旁观,眼前的吴守田和第一次见的吴守田差距实在巨大,第一次见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只是个羸弱书生,清清白白,一眼看透,但现在,这个举止独特,言行怪异,狡猾多变的家伙真的是吴守田?杨风想破脑袋还是觉得不是,但他身边的书童的的确确没变,难道自己第一次是看错了么?
黑衣蒙面人见拖了这么久还是拿不下杨风,眼光一扫,向杨风射出一枚暗器,杨风正想着吴守田的怪异,一时不查竟来不及躲避,吴守田眼见杨风要被射中,忽然灵机一动,手中扇子刷一下展开,手腕一转,扇子邪飞而去,堪堪打掉暗器。
杨风见自己深陷险境,忙收敛心思,招数突变,迅猛刚毅,黑衣蒙面人很快九死一伤,还有几个被沙子蒙了眼的毫无战斗力,眼见实力悬殊,知晓事不可为,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剩余黑衣蒙面人迅速撤退,消失的干干净净。
吴守田浑身一松,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喂,下次见到我你可离我远点啊,老子……我可不想死!”吴守田本来想说老子可不想死,被杨风目光一扫,连忙改成了我。
“现在该算算本王的帐了。”盯着吴守田,杨风依然顶着一张雕塑似得脸。
“不用哈,举手之劳而已。”吴守田轻松一笑,眉目舒朗。其实是想收点救命费的,可是他能说他不敢么……T ^ T!
“举手之劳?你弄脏本王的衣袖是举手之劳?”杨风依然眉目冷峻,此时更添一份深冷。
“这……这……”吴守田真的很想骂娘,尼玛老子救你一命你竟然还跟老子计较你得袖子,尼玛你的小命还不够你得袖子贵是么!但话到嘴边一溜竟然变成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吴守田自己都佩服自己,高!高!实在高!一时间恨不得昭告天下,在下扯淡超人一枚!
“何处惹尘埃?”杨风眉头深锁,只见吴守田坐在地上,抬着头,一双漆黑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脸色白皙,嘴唇浅淡,五官清秀,虽然坐在地上,但丝毫不狼狈,反倒是左手随意的撑在曲起的坐膝盖,右脚伸直,右手手指微曲,在地上弹来弹去特别可爱,略带狡黠的漆黑黑双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潇洒不羁。
吴守田看杨风身穿刺绣金纹龙黑色长袍,长身玉立,身姿矫健挺拔,五官深邃,此时他背对夕阳,浑身好似镀了一层金光,只是重复念自己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想问问他:帅哥,你啥意思啊?可惜没胆子,只好努力想办法过关。
“何处惹尘埃?”又重复念了一遍,杨风踏出脚步,走到吴守田近前,弯下腰,仔细的看了看吴守田,忽然凑近,轻轻的用自己的嘴唇在他唇上一碰。
一时间两人都呆愣住。
杨风忽然起身,提气,几个纵越消失不见。
吴守田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忽然起身大叫一声,急忙忙遁走了!
06.学海无涯苦作舟
吴守田顶着一脑袋浆糊回到家,浑浑噩噩,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到给自己开门的婆子眼睛都快要抽筋了,可怜的很!
等到进了大厅,见到自己买的一堆小玩意儿乱七八糟洒在地上,书童老老实实跪在一边,看起来已经有些时候了。
吴守仁稳坐主位,嘴角下沉,神情严厉,见吴守田进来,也不说话,只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喝。
吴守田心下暗道:“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要我也下跪?岂有此理,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跪就跪?何况我本美少女一枚,正值青春芳华,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英姿飒爽之际,更不能跪了!”于是挺了挺腰板,站着不动。
二人僵持半晌,吴守田气定神闲,心中大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吴守仁见自家弟弟摇头晃脑的站在自己跟前,气的脑门青筋突突直跳,看来他自己主动认错是指望不上,又想自家弟弟到底年少,心中贪玩,许是不知错在何处,所谓不知者无罪,这样一想心中怒气舒缓了一些,于是决定先指点一番,便沉声问道:“君子如何正其心?”
吴守田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看着也不像啊!一时间不知兄长有何深意?算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老老实实答道:“就是保持不歪呗!”心下再添一句:这你都不懂?
书童跪在一边脑门直冒冷汗,公子哟公子,你读的书都去哪里了哟!
吴守仁一听,一口怒气上涌,差点回转不过来,双手哆嗦半晌才稳住,吴守田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但已经知道了很重要的一点:自家哥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眼睛使劲冲着书童直抽抽!
书童张大嘴巴一开一合,奋力相助,无奈吴守田看不懂!
吴守仁万万没想到,自家中了举的弟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实在难以置信,于是又问:“何为民之父母?”
吴守田这会儿知道大哥是在考校自己,虽然自己有吴守田的记忆,可是惯性使然,随口就回答道:“当官的呗!”
吴守仁惊吓过度似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不死心的问:“何为君子之道?”
吴守田心中一喜,哎妈呀,总算有一个是自己知道的拉,迅速回答道:“就是盗亦有道!”
吴守仁心中剧痛!难道自家弟弟中举来路不正?这可是欺君之罪?轻则自家弟弟身首异处,重则株连九族!这可如何是好?又想自家家底轻薄,哪有这种能耐?定是弟弟交友不慎,那朋友来路一定非同凡响,看来被发现的几率不大,心中思虑再三,也顾不得发怒惩治了,回身下令:“来人!把公子锁进书房,不背完所有书籍不得外出!”
吴守田吓一大跳,难道回答不出几个问题就要承受这种酷刑?可是自己也没回错啊!急的大叫:“大哥,为什么要这样?我哪里错了?”
吴守仁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你可要好好思量!”说完看也不看吴守田,心事重重离去!
吴守田不知道自己这一通回答搞得哥哥想太多了!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大喊一声:我冤啊!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去猜吴守仁的心思,此时吴公子和书童都已经被几个强壮的小厮不顾他的费劲挣扎连手带脚捆绑住拖进书房了!
吴守田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书籍分三层堆了一大柜子,大概二三百本,好家伙都要自己背完不是要来洒家的小命,于是整理思绪,可怜兮兮问书童:“大哥问君子如何正其心到底是啥意思?”
书童翻个白眼:“公子,大公子见我们买了这么多什物,认为公子玩物丧志,问公子是提醒公子,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按理公子会回答‘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 ,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公子之所错在于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
吴守田脑袋都晕了,古代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哪里来得这么多弯弯绕绕!“那为啥又问我何为民之父母?”
书童无力翻白眼:“大公子觉得第一个问题如此简单公子应该能够回答,只是想不到公子另辟蹊径,大公子心有疑惑,故有此一问。”见吴守田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继续耐心解答:“何为民之父母?此问依旧是大学篇章之第十章,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吴守田无语问苍天,尼玛古人的思维回路是山路十八弯吧!早知道直接拿吴守田的思路对上就没有这场浩劫了!不过“另避蹊径”这词书童用的真妙啊!看来这小子思路也是曲径通幽,奇妙无比,想到这里便故意问书童:“那何为君子之道?”
书童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中庸第十二章,公子自己体悟吧。”这么好的读书机会他可不想浪费,但是奇怪,公子明明都读过,为什么一个都没答上,其实仔细想自从公子昏迷醒来后,言行举止超脱无比,公子的变化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个小小书童而已,能改变什么吗?可是,公子把他当做好少年呢,公子对那人说的话犹如在耳,时时回响,一时间,书童思绪繁复。
吴守田见书童一脑袋扎进书里不打算出来了,于是耸耸肩,认命的拿起一本书,哀叹一声:“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07.赏花诗会1
虽然口号喊出来了,但吴守田哪会轻易服软,想尽各种办法逃跑,装病,吴守仁请个医师在屋里守着!撬窗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撬开,几个彪悍的小厮伫立当前!最后吴守田决定使出下下下策!就是用喝汤的勺子来挖地洞出去,书童撇下嘴角,等你挖开都已经三四个月了!不如背书来得快呢!吴守田无奈放弃,老老实实背书!
一看之下才发现,其实吴守田本来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好多书他都读过,略略翻一下都记得住这些内容,这一发现让他欣喜不已,粗粗一算,要他背的书不过几十本而已!其实几十本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可是和几百本相比,就少的可怜了!当下吴守田便美滋滋的开背!大概因为心情轻松了,竟然很有效率。